安佳怡脸上露出坚定之色:“父亲在杭州为官时,得罪了不少权贵,因此被人栽赃陷害,但父亲说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只要行得正,坐得正,便不怕那些小人!”

卫珏不以为然,这等迂腐清高的想法,也只有安佳怡这样不知世事的大小姐才能幻想得出来,所以她只淡淡应道:“是么?”

安佳怡脸上现了丝红润,垂下粉颈:“父亲说了,当今皇上仁义清正,定能明辨是非。”

听了这话,卫珏差点就忍不住冲出嘴的冷笑了,只有没有被皇权伤害过的人,才对皇上抱有幻想,她垂头,掩饰住所有的情绪:“只是这般的等着,总会让你的父亲受些苦楚,等查清此事之时,你父亲的牢狱之灾怕是少不了的。”

安佳怡脸色苍白,握住了卫珏的手:“这可怎么办才好?”

卫珏道:“咱们为人子女的,只能尽量替父母减轻负担,不给父母添麻烦,这才是尽孝之心,你说呢?

安佳怡瞪圆了眼睛,直视着卫珏:“你说的是…?”

卫珏脸上现了丝微笑,如晨光露初,看在安佳怡的眼底,却让她有些心底发寒,只听卫珏道:“她既让你将我们的情况告之于她,你便尽听从便是,至于告诉她什么,还不是由得你来说?”

安佳怡双目泛出光来,却感觉此举不太妥当,吞吞吐吐地道:“珏妹妹,这么做,我岂不成了两面三刀的小人?”

卫珏轻轻地笑了:“佳怡妹妹,有的时侯,对付小人,得用小人的法子才行,你想想,她这般的bi你,拿你令尊的仕途威逼,便是那无耻小人的行当,对这等人,你还和她讲仁义道德,只会害了令尊。”

安佳怡抬头看着她,她慢条思理地说着,容颜清丽bi人,可说的,却是那般她从来没有听过的言语,从小到大,安佳怡便在父亲的教导下长大,一言不行无不合规矩,谨守大家闺秀本份,她从没想到,会听到这般的言语,简直颠覆了她以往所学。

可要命的是,她感觉卫珏说得对。

想依照她所说的去做。

她听到声音从自己的喉咙里发了出来:“珏妹妹,我都听你的。”

卫珏笑得如若春花盛开:“这便好了,她能找上你,说明她知道你是个不惯作伪的人,你不擅长欺骗,只要你能骗得了她,把我们让她知道的告诉了她,那么,定能帮我们良多。”

这下子可好了,她那院子里,有了一个素环,再加上一个安佳怡,定能让瓜尔佳凌月感觉一切尽在掌中,到时侯,不用她再多布置,瓜尔佳氏也会跳了出来替她办事。

安佳怡道:“只是我怕露出些端倪来,让她识破了。”

卫珏道:“怡姐姐,你别怕,这等欺骗人之事,做着做着,做惯了,便熟悉了,有的时侯,连睡觉的时侯都可以带着一个另一个面容…”

她说这话之时,眼眸纯净,却隐隐有说不出的悲凉,让安佳怡心底不由也升起了股哀意,安佳怡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手:“珏妹妹,日后,在我和丽儿妹妹面前,你便不用那般的幸苦。”

她掌心的温暖透过指尖传到卫珏的掌心,让她莫名的心底升起股暖意,她感觉到了安佳怡的善意,这是她很久没有尝试过的,她已习惯了孤苦,独自一个人作战,这般不加掩饰的善意让她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只道:“怡妹妹,我便教教你,你定不会露出破绽。”

安佳怡点了点头,两人说了许久,卫珏告辞了出来,却已发觉,到了华灯初上之时。

她看着远处檐顶一轮明月,却是茫然之极,全身的力气一下子被抽得空了,她不知道应不应当顺应命运,就此安生地呆在宫里,接受命运的安排,她从末如此的失败,又感觉到了五岁之时,父亲被判入狱时的那股茫然与张惶。

她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那样周全的计划,却还是被破坏,仿佛成功永远在前边,触手可摸,却遥不可及。

而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那双眼睛睿智之极,她只要略有微动,那双眼便洞夕一切,知道了所有的来龙去脉。

她不得不承认,那双眼睛,便是那少年皇帝的,她豁然醒悟,为何那一日他召见她时会说那样的话…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原来,他早已知道了她所有的安排,她所做的,只是给他增添了些茶余饭后的笑谈。

她忽地感到了颓然,垮着肩膀有气无力地往前走。

青石板的小径花盆底子鞋踩上去,卡卡卡地作响,四周围寂静无声,除了树枝摇动,没有其它声音,那鞋底和青石板撞击之声,听在她的耳里,都让她感觉孤单寂廖。

忽地,她听到前边传来嘈杂人声,抬头看去,却见自己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南门之处,南门大开,管门嬷嬷和几名宫婢跪在地上,站在她们前边的,却是几位面生的公公,带头的,从穿着服饰来看,竟是宫里头二品总管太监的打扮,卫珏心底奇怪,慢慢地沿着树木朝前,走得越近,便听得越清楚,只听那带头的公公道:“你说没有人进,便没有人进了?那人影一闪,来到了这里,便消失不见了,如果不是你们偷开了门让他进来,却又会是谁?”

管事嬷嬷把头磕在青石板上,咚咚作响:“冤枉啊,王公公,奴婢一直在这儿守着,绝没可能放什么人进来,再说了,这里是储秀宫,新进的秀女全都住在这里,您就是给奴婢天大的胆子,奴婢也不敢放人进来。”

那公公嘿嘿冷笑,“自古人心隔肚皮,你们想些什么,我可不知道,你们如要庇护他,可要想清楚了,这个人偷进寿安宫,惊扰了太后娘娘,上边怪罪下来,你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那管事嬷嬷连连磕头:“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第六十六章 阴险小人

卫珏躲在假山之后,朝那边望去,看得清楚,那公公手臂上缠了白色绢布,既使在月光底下,也看出有血渗出,卫珏想了一想,又思及他所说之话,忽地醒起,这一位,不就是那寿安宫总管王顺?

秋儿便是死在他的手上?

月光照射之下,那公公满脸阴郁,却是一幅相貌堂堂的好模样,虽然面容略为阴柔,却也长得额正方圆,让人万万瞧不出他是那般的心狠手辣。

卫珏忆起秋儿被送去寿安宫之时,全不知前路险阻,反而充满了憧憬,被赐与王顺为对食,也没做太多的反对,想是早已见过王顺?

那王顺到底不敢在储秀宫乱来,教斥了管门嬷嬷几句,带着人离开了。

卫珏从假山后站起身来,百思不得其解,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她见南门落锁,便慢慢往门边走,还没走近,就听那管门嬷嬷道:“当真诲气,什么人都来拿着鸡毛当令箭,这储秀宫,是你想进就进的…”

卫珏上前,从袖子里掏出个银角子来,递到那嬷嬷的手里,问道:“嬷嬷,出了什么事,那不是寿安宫总管太监么,怎么会来了咱们这里?”

那嬷嬷捏了捏手里的银子,把银子塞进袖子里,向卫珏行了半礼,笑道:“小主,你是不知了,这王大总管,不知道在哪儿受了气,领了人跑到我们这里来,非说有人进了储秀宫,你瞧瞧咱们储秀宫,高墙大院的,连只猫都难以越过,怎么会有人进来?”

卫珏点头笑道:“是啊,宫门落锁,又有护卫巡逻,怎么可能有人进门?我见那王公公,仿佛胳膊受了伤?”

那嬷嬷撇了撇嘴道:“谁知道他们寿安宫出了什么事?他们里边的人,和外边又不常来往?小主还是快回去吧,眼看就要宵禁了。”

卫珏见问不出什么来,便向这嬷嬷告辞,慢慢往住处走。

刚转过一条小径,只听得前边树叶刷刷作响,她感觉有异,刚想大叫,却听有人低声道:“别叫,是我!”

从树旁闪出一个人来,卫珏看得清楚,正是严华章。

“你怎么会在这里?”卫珏吃惊地道。

他手腕上胡乱包裹了条手帕,丝制的帕巾渗出血来,卫珏忽然感觉不妙,惊问,“是你去了寿安宫?”

严华章沉默地点了点头,咬着牙道:“我要杀了他,一定得杀了他!”

卫珏左右看了看,忙道:“寻个避静处说话。”

卫珏拉着他来到避静些的林子后边,道:“你且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月光照射下来,把严华章的面颊照得一片清冷,他额头青筋暴出,声音极冷:“我一直在查着秋儿之事,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她被王顺威胁,如果不从他,便要治我的罪,说我私藏宫中物品,伺机出宫盗卖!”

“秋儿这便相信了吗?”卫珏低声道,“她虽是善良,便也并非完全无知?”

严华章脸上露了痛苦之极的神色,却良久没有说话,只垂了头,牙关咬得咯咯直响。

卫珏忽然间明白:“你真的这么做?”

严华章道:“有一段时日,我被调去了古董房当差,那里摆着那么多的奇珍异宝,有的放在墙角蒙上了灰尘,几年都不会有人动一下,我只拿了一小件,想着秋儿身体不好,倘若卖了,也好换些药材来,给秋儿调养…”他双眼流出泪来,“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害了秋儿。”

他的身子缩成一团,微微颤抖,手腕因用力渗出的血更多,见他这模样子,卫珏又怎么好再责备他?

她将手放在他的肩上,拍了拍,轻声道:“秋儿已经死了,你再怎么责备自己,也是枉然,到现在这个地步,王顺已然起了疑心,咱们先得想办法应付住眼前才行。”

严华章茫然的抬起头来:“我该怎么做,又能怎么做?这些日子,我到处查找他犯错的证据,可他却是滴水不漏,又得太后宠幸,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只有自己动手,半夜潜进寿安宫,想要杀了他,可没有想到,却功亏一匮。”

卫珏慢慢地道:“王顺在宫里这么多年,秋儿不是他第一个对食的对象,据我所知,前边还有一位,也是悄无声息儿地投井了的,他压得下此事,但并不代表这事没有发生。”

严华章心底忽升起了希望,抬起头来,朝卫珏望去,只见她半边皎洁的面容映着月色,呈现出清凉如水般的质感,她的眼眸坚定,可照得出他的影子来,晚风吹起了她的衣袂,使她似要乘风而去,那般的娇娇怯怯。

可忽然之间,他便信心大增,道:“你说,咱们该怎么办?我都听你的,只要能给秋儿报仇,让这个无耻小人受到惩罚!”

卫珏一改刚才的颓然,越想越觉高兴,只要将王顺给拉下了马来,从侧边敲打太后,以太后对王顺的宠幸,定会怪责胆敢算计到她头上的人,到时侯,可能不用到复选,她首先就被赶出了宫去。

严华章仔细审察卫珏的表情,忽皱眉道:“你这是怎么了,脸上反而有喜色?”

在他替秋儿悲伤的时侯,卫珏脸上的喜意的确有些不合时宜,卫珏忙收了脸上的喜意,道:“华章,秋儿之事,已经拖了这么久了,王顺却一直是寿安宫大总管,地位也不曾动摇过,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么?”

严华章恨恨地道:“那严华章梳得一手好髻,又精通按摩养生之术,听闻太后一日都离不开他,所以,只要他不犯什么大错儿,是绝对动不了他的地位的。”

卫珏道:“精通穴道按摩养生?可他现在的胳膊受了伤,可有好几日不能替太后按摩了。”

“他手下有好几名小太监,是他收的弟子,就是为了应付现在的情况。”严华章道。

卫珏缓缓地笑了:“王顺平日里扮得忠厚老实,可私底下却是个阴狠凉薄之人,对身边的人会这样,那么,对他的徒弟,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所有的争斗,从内部最容易溃败的。”

第六十七章 愤恨与害怕

严华章没想到短短时间,卫珏便想出了决窍所在,声音都在哆嗦,“你是说,从他那些徒弟入手?”

卫珏抬起头来,月色在她的眼眸投下皎洁影子,如水波漾漾,她道:“刚刚我在南门见了他们几位,那王顺在前头站着,指手划脚,身后弯着腰站着的几名小太监,其中两位,不停拿目光朝他背影打量,眼神畏缩,显得既害怕却含愤恨,身上的宫服却是半旧不新的,脚下穿的鞋子都磨得起了毛边,想必那两位便是他的徒弟,平日里为了孝敬他,不得不把薪银奉上…”

严华章奇道:“只几眼而已,你便看出这么多东西?”

卫珏轻轻地道:“如果你几岁之时,便不得不在别人的眼色当中讨生活,也会慢慢地懂得的。”

她说着这样孤寂清冷的话,可眼眸当中,却是一片祥和,对这些,她已经习以为常。

严华章沉默了,良久才道:“卫珏,咱们会好的。”

卫珏慢悠悠地道:“好不好,要把今日这关过了才行,你跑到寿安宫去行刺,定与王顺照了面了,现在你是慎刑司总管,他只要略微问一下人,便会知晓。”

严华章皱眉道:“这可怎么办才好?”

卫珏笑了:“你现在必竟有职务在身,他若要动你,便要掂量掂量,依我猜测,当时只有他见了你的真面目?”

严华章点了点头:“我偷进去的时侯,他正在睡觉,我一刀刺去,只刺中了他的胳膊,他便大叫起来,拿起床头的石砚击中的我的手腕,我从窗口跳了出去,没有惊动其它人。”

卫珏道:“这么说来,他如果要查到你的头上,也要几日时间,这已经够了,你且先回去,回到慎刑司如常当职,别惹人怀疑就行了。”

严华章道:“真的就这样便行了?”

卫珏含笑不语。

她的头发被晚风吹拂,拂在她光洁的脸颊,一双清冷的眼眸此时有些灼热,象有两簇燃烧着的火焰在眼眸当中跳动,严华章看着她的样子,心忽然间定了下来,每一次她露出这般的神情的时侯,便会扭转乾坤,化不利为有利。

这一次,也一定会的。

严华章向卫珏拱了拱手,转身离开,他进宫之前,原就是世家公子,从小到大,骑马射箭无不精通,武艺虽达不到江湖人高来高去的境界,但这储秀宫的红墙却拦不了他,如若不然,他也不会有胆量去刺杀王顺,他几个起跳,纵上了墙边一棵大树,攀上红墙,越墙而去。

卫珏见他身形豪不阻滞,在心底吁了口气,看来他受伤不重。

既是想出了摆脱现在困境的方法,就要着手准备了,卫珏一扫刚刚阴郁的心情,心道,除了我自己,没有人能掌控我的生命,就算是皇帝也不行。

不知不觉之间,她脑海里出现皇帝眉毛倒竖的模样,竟是哈地一声笑出了声,连脚步都轻快了起来,往院子走去,来到院子,她却没回到自己的住处,转了一个弯儿,往赫舍里丽儿的厢房走了去。

王顺气呼呼地领了几名太监回到寿安宫,因走得快了,胳膊摆动幅度过大,让受伤的胳膊疼了起来,不由哎呦一声唤出了声。

小禄子忙从后头上前,扶住了他:“王公公,让奴才扶着您一些,小心脚下。”

可他的手,却正巧地碰到了王顺的伤口,顿时让他火往头顶冲,抡圆了另一只手臂,一巴掌便打到了小禄子的脸上:“作死么?盼着我的手不动了,你便好趁机巴结上边?”

小禄子的脸不一会儿便现出五个红色指印,火辣辣地痛,眼泪只在眼框里打圈,却不敢再出声。

王顺拔脚便往前行。

小福子从后边走到小禄子的身边,讥笑道:“马屁拍在马脚之上了吧?你以为这样,他便会多照拂你一些?别作梦了。”

说完,跟上王顺的队伍,殷勤地半弯着腰走到王顺的跟着,扶着他好的那支胳膊:“公公,他粗手粗脚的,您别跟他一般见识,我扶着您走。”

王顺被他扶着,半边身子倚在他的身上,倒没有再生气,一行人继续往前。

小禄子在原地站了良久,见他们走得远了,这才忍了气,赶了上去。

王顺的住处,是一个小小的四合院子,他在寿安宫很得太后宠幸,因此住处竟比得上一个低等妃嫔的处所,而且独门独院,极为清静。

他半倚在床榻之上,仔细回响当晚发生的一切,想起从梦中惊醒这时,那一双燃着怒火愤恨的眼睛,忽然间不寒而栗,那个人到底是谁?是为了什么想要他的命?

他一下子从榻上坐起,屁股上却如有针扎,不行,一定得查出那人是谁才行!

他在宫里头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爬到现在这个位置,绝不能让那人给毁了。

只有他毁了它人的份儿,绝没有其它人胆敢毁了他的。

他对着镜子,摆了一个慈眉善目的笑容来,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幅堂堂的相貌之下,他的心有多冷,冷得要看见别人痛苦挣扎才能开心,他喜欢看人痛苦的样子,喜欢别的人看着他战战惊惊,就象他对着那些贵人的时侯,无时无刻地提心吊胆。

他的视线转到了梳妆台前,梳妆台擦得干干净净的,是两名小徒弟擦的,上边光可映人,那里边,曾映出了那女人如花般的容颜,那般的娇嫩鲜美,可他却只能望着,只能看着。

所以,他要看着那娇嫩的鲜花残破。

到了后面,那镜子里映着的女人当真的残破枯萎了,他才感觉兴奋,感觉一切尽在他的掌握当中。

他忽地一惊,那个男人,也是名公公,不会那么巧,真是那女人的表兄吧?

迫使那女人答应与他对食之后,他的确用了她那表兄当成借口…这个借口,也是以往李德贵教给他的,李德贵算得上一个厉害人,想不到这么快便倒了?

他想到此,身上有些发凉。

第六十八章 撕碎的的愿望

李德贵死的时侯,他倒是唏嘘了许多日子,树大招风,这便是明证,所以,他王顺便要低调,在主子面前不能行差踏错半步,夹着尾巴作人,更不能象李德贵一样,站错了队伍。

可这么一来,他心底的那方面的念头更深了,有时见了那两位皮光肉滑的徒弟,都想把他们撕碎了,就象撕碎那女人一般。

他顺手拿起身边的茶杯,猛地一丢,便砸在了那面镜子之上,将镜子砸出无数裂纹,一声巨响,碎落在地上,小福子与小禄子听到声音,从室外走进,见了这等情形,吓了一跳,互相望了望,却不走近,小心地问:“公公,您可有事?”

王顺眼眸阴郁,道:“还不快将它打扫干净了,站在门边干什么?”

他的视线投在两人身上,两人竟打了个哆嗦,磨磨蹭蹭地走进屋内,才走到那梳妆台前,正要弯腰拾起茶杯,王顺便一脚踢了去,把小福子踢倒在地,小福子冷不防的,手掌撑地,地上的玻璃渣子刺进了他的掌心,鲜血直流。

王顺闻到了血腥味儿,鼻翼扩大,双眼冒光,一眼瞧见闪闪烁烁在一旁站着的小禄子,走上前去,一把便将他按倒在地,让他的膝盖跪在了玻璃渣子上,小禄子痛得一声叫,忙压抑着不叫出声来,表情痛苦。

两人痛苦的脸让王顺更为兴奋,他一脚一脚地朝两人踢了去,皮肉相击的声音砰砰有声,两人却不敢稍微唤出声来,只死死地忍着。

终于,小禄子忍不住了,一把抱住了王顺的腿:“公公,公公,饶了我们吧,您的手伤了,我们还要代您去太后那儿伺侯呢。”

小福子却眼一闭,昏了过去。

王顺发泄完了,此时才感觉心情好了一些,收住了腿,朝小禄子嘿嘿地笑:“受点皮肉之苦算得了什么,想想你们以往在幸者库作那秽差,那可是常年不见天日的,跟了我,以后有你们的好日子。”

小禄子忍着痛笑道:“那是,那是,多亏了公公提拔。”

这便是弱肉强食的道理了,在这宫里边,他被贵人指使欺压,被人骑在头上,但这有什么,他又可以欺压比他更弱的,便他们象牲口一样的使唤。

王顺出了胸口那股闷气,道:“还不快把他弄醒,一会儿太后来叫使唤,出了差错,你们可担待不起。”

小禄子蹒跚起身,从桌子上拿了杯冷茶,泼在小福子脸上,小福子悠悠然醒了,抬眼看到王顺,眼底全是惊怕,伏地不敢抬头。

小禄子到底胆子大些,怯怯地朝王顺道:“公公,你且歇着,咱们在屋外侯着。”

王顺拳打脚踢了好一阵,感觉有些疲累了,摆了摆手道:“自己出去,涂些药膏,别让人看出什么来。”

两人忙低声应了,相互扶着,走了出门。

出得门来,小禄子朝后边呸了一口,眼底全是恨色,小福子忙拉住了他,朝他摇了摇头,两人往前走了许久,直到拐弯之处才停了下来。

小禄子道:“如果不是为了学他那手伺侯的人功夫,我早就对他不客气了。”

小福子被王顺踢到了头上,如今还是昏沉沉的,听了这话,担心地道:“禄子哥,这可怎么办才好,他越打越厉害了,我怕我们还没有学会,就会被他打死。”

小禄子道:“平日里,我们把自己的奉银都给了他,对他百依百顺,可他教我们,却从不用心,如果不是我们俩偷着用心,只怕永远都出不了师,你学的是梳髻之法,我学的是按摩之法,他教来教去,总留着几招不教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