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舍里丽儿定定地瞧着她,只见着阳光疏影映在她的脸上,使她的脸如镀了一层光,目光明亮而坚定,她这些方法,如果是以往的赫舍里丽儿,便会感到卫珏有失大家之气,手段偏于末流,但不知道怎么的,现在,她却有些心服,她佩服卫珏的勇气,在卫珏的眼底,没有畏惧与害怕,只有将自己的命运CAO控在手里的自信,而赫舍里丽儿缺少的,却正是那一样东西。
赫舍里丽儿道:“珏姐姐,有的你这些话,我心底便定了。”
卫珏道:“咱们只等着阅看那日来到便罢了。”
赫舍里丽儿点了点头。
回了储秀宫之后,卫珏便没有再走出院子一步,赫舍里丽儿也少了来往,除了集中学规矩的时辰,赫舍里丽儿没有再到后院来,她既不来了,安佳怡也不再过来,素环几次相询,卫珏只敷衍了过去。
只等着十几日之后的阅看了,到时侯,她就会因首次阅看都不能过,被刷了下来,会被送出宫出,成为一个普通的庶民,她一想起这个,心底便无来由的兴奋,期待了许久的结果,隔不了多少时日便会实现,她又可以看到外边的蓝天了,不用在宫里边争个你死我活,落得个老死后宫的下场。
她明白皇帝是什么人,太皇太后是什么人,也明白他们将她挑进了秀女的行列是为了什么,但她一点儿都不愿意,也不愿意掺和进来,总归一句,她很惜命,不想把小命儿在这场权力争夺中给争没了。
她也很实际,知道单凭她一个人,没有外家支持,没有皇帝的支持,如果真掺和了进去,她这条小命很快就会没了。
她想活过长命百岁。
她抬起头来,看着远处黄瓦红墙上风云变幻,那云彩的阴影投在了黄瓦之上,把黄瓦都染上了层灰色,她知道,皇帝成年,选秀,这争斗从朝堂到后宫,还只是开始而已。
是做一个既无娘家支撑,又无皇帝宠爱的妃子在后宫挣扎整天担惊受怕的好?还是在外边自由自在卖葱油饼好?
她心底分得很清楚。
“小主,您看看,这件粉色的衣裳怎么样?今儿便穿这件?”素环拿起了放在床榻衣架处的袍子,含笑问她。
卫珏只当没看见她审视的目光,道:“这是丽小主送过来的吧?她送来的,都是好东西,留在阅看之时吧,别穿皱了,好好儿用衣撑子撑着。”
素环转过脸去,撇了撇嘴,把衣服撑了起来挂起,笑道:“小主,您别担心太多,丽小主送来的都是好东西,哪会那么快皱了?”
卫珏笑得越发温和:“是啊,她送来的,自是好东西。”
素环拿了一件琵琶襟的外袍:“小主既不穿那件,这件青色的怎样?奴婢只怕素净了一些,您瞧这如意头式样的镶滚,是最简单的图案,只比奴婢们穿的多了几处花纹而已。”
卫珏慢悠悠地道:“只不过平日里和嬷嬷们集中学规矩,打扮得那么出挑干什么?”
素环忍住了bi到喉咙处的冷笑,低声道:“是,那奴婢便去准备配套的头面首饰。”
她一甩衣袖,走了出去,走到门口,正巧遇见素钗走进,哼了一声,径直走了出去。
素钗捧了茶水进来,朝卫珏看了看。
卫珏见了,道:“这是今日新送的茶水?给我砌壶好茶来。”
素钗磨磨蹭蹭在屋子中央站着,犹豫了半晌道:“小主,奴婢本不应当多嘴的,但有些话,不知道当不当提醒小主?”
卫珏笑了笑:“有什么,你便说罢,咱们既在一个屋子里,就当是一家人。”
素钗道:“奴婢和素环住一间屋子,可奴婢好几日一大早起身,便没见了素环的影子,小主,您应当亲自问问她才好,也早做打算。”
卫珏拿起了茶杯,饮了一口:“隔不了几日,就要阅看了,无论搁不搁牌子,你们都跟不了我几日,她纵有别的心思,也是人之常情。”
素钗还想再劝,卫珏却偏过头去,拿起了放在榻上的书来看,她只得悄悄儿退了出去。
出去之后,走到长廊之处,素环便转了出来,朝她冷笑:“素钗,你一心一意为她好,却落得了什么好处?我劝你,还是多替你自己想想,攀上棵大树,总比攀一棵随时都会沉的稻草好。”
素钗垂了头,从她身边绕了过去,一声不发。
素环看着她的背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在这宫里头,认清楚形势,比什么都重要,你当她的耳报神,别把自己给陪了进去!”
素钗却连脚都没有停下来,径直地往前走,眨眼之间,便消失在长廊尽头。
素环跺了跺脚,气道:“竟有这样不知好歹的!”
她左右地看了看,见没有人,悄悄儿往前边而去。
第五十三章 各有心思
卫珏才饮了一杯茶,便到了集中学规矩的时辰,穿戴好了之后,搭着素钗的手,缓缓往前而去,素钗道:“小主,仔细些脚下,今日这双新的花盆底子鞋,怕是有些夹脚。”
卫珏只恩了一声。
素钗见她连问都不问一句素环去了哪里,到底有些不甘心,道:“小主,都到了这时辰了,素环不见了踪影,等会儿嬷嬷问起,又要费神解释。”
卫珏笑着用下额指了指前边:“你瞧,她不是来了么?”
两人正好走到了途经西厢的青石板小径之上,便见着素环从那边急匆匆地走来。
素钗气道:“小主,您瞧瞧,也不知道谁是她的小主,整天价的往人家那边跑。”
卫珏慢吞吞地道:“或许是那边的点心好吃,我这边没有,她嘴馋,去尝尝鲜也末可知。”
说话之间,素环就到了,上前来行礼,脸上全是笑:“小主,幸好赶得到,刚刚奴婢去给小主拿熨好的衣裳,刚刚好遇见了月小主屋子里的锦荷,她问起了您,说您怎么也少见出来,也不去月小主那儿耍了,让她怪冷清的,您瞧,她还提了盒点心给我,让我给您尝尝鲜呢。”
她将手里的盒子捧起,把盖子揭起,卫珏便觉一股甜香扑鼻而来,只是笑道:“月姐姐真是有心,你先把它收好了,等学完规矩,再来尝尝。”
素环喜悠悠地去了。
素钗扶着卫珏走了两步:“小主,你怎么也不问问她,老去前院干什么?”
卫珏道:“她不是说了,是去提点心了么?”
素钗仔细审视卫珏的表情,似不是敢相信她真的如此想,但她只瞧见卫珏半垂了头,紧张地盯着脚下,显见着新穿了花盆底子鞋,怕歪了脚。
她当真是什么都没有瞧出来?
素钗把满腹的怀疑都咽进了嘴里。
素环放好了点心盒子,又急赶着追了上来,一左一右地扶住了卫珏的手,笑道:“小主,您小心些,这花盆底子鞋初初穿的人,都会有几分不适,穿惯了,就好了。”
正说着,便听身后有人笑道:“珏妹妹,你新穿上了这花盆底子鞋,更添几分婀娜多姿,我从后边望着,却有些不敢相认了呢。”
卫珏转过身去,见着瓜尔佳凌月扶着锦荷的手出来,脸上全是笑意,她忙道:“我以往少穿这种鞋子,哪有月姐姐穿着这般如履平地?
说话之间,瓜尔佳凌月便走到了她的身边,上下打量着她:“我可没说谎,你穿了这鞋子,的确显得身材更为高挑,再者,隔不了几日便要阅看了,参选的秀女人人都要穿这种鞋子的,妹妹如果不早早儿适应,迈步进门槛之时,一不小心,磕着碰着了,整个人扑倒在地,那可不好看。”
她一边说着,一边娇俏地笑,灵活的眼睛眨啊眨的,如宝珠上凝了水珠,灵动到了极点。
卫珏笑得有些羞涩:“是啊,我初穿上这鞋子,还真差点儿扑了,在屋子里走了许久,稍稍有点儿进步了,这才敢走出来。”
又是那种一拳打过去,击在棉花上的感觉,瓜尔佳凌月只觉心底如有一根棉钱裹着,丝丝的扯得痛,可又发做不出来…她蹦嗒不了几日了,再过几日,她便不用再看她那张怯生生的笑脸…瓜尔佳凌月笑得越发温和,道:“那你可要多仔细练练才行,如有什么不明白的,倒可以去西厢找我,我穿惯了这鞋子,倒可以教你些决窍。”
卫珏满脸都是感激:“多谢月姐姐。”
瓜尔佳凌月一挥帕子,搭着锦荷的手,径自地去了。
卫珏倒是真的不太习惯穿那花盆底鞋,没她走得那么快,只在后边慢腾腾地走着,赫舍里丽儿从后边赶了上来,笑道:“珏姐姐,你瞧瞧你,走得可真慢,比乌龟快不了多少。”
因有宫婢在,卫珏不方便和她多说,只向她夹了夹眼睛,赫舍里丽儿是个通透之极的人,对素环素钗等道:“你们跟在后边,不用扶了,由我扶着姐姐便好,担保摔不着。”
素环刚想张嘴,赫舍里丽儿身边的玉翘便一把拉着她:“两位姐姐,小主们想私底下说说话,咱们就别打扰,来来来,这几日,我正巧在绣个荷包,听闻素环姐姐绣活儿好,不知可否教我几招?”
素环素钗只得看着两位越走越远,边走边笑。
赫舍里丽儿见离她们远了,急道:“怎么样?怎么样?”
卫珏笑了笑:“瓜尔佳凌月是什么xing子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对你笑得越多,便是越发不把你放在眼底,我们么,已经不值得她放在眼底了。”
赫舍里丽儿拍手道:“如此看来,她已得到了消息了?”
卫珏的语气中也带了些兴奋,“八九不离十,她耳目比我们灵通,定已从太皇太后那里得了消息。”
赫舍里丽儿抬起头来,眼眸却不知望着哪里:“真要出宫了么?”
卫珏见她这幅样子,那无来由的担心又涌了上来,道:“妹妹不高兴么?”
赫舍里丽儿垂头道:“高兴,当然高兴,这是我盼望已久的。”
她嘴里虽说着高光,眼底却半丝儿高兴的神情都不见,卫珏那股无来由的担心又隐隐涌起,有些后悔,当初找了她做同盟,是不是错了?
如果错了,她要怎么样补救?
卫珏忽地发现,她竟然这样的相信了赫舍里丽儿,居然什么后手都没有留?
赫舍里丽儿抬起头,却拉过了卫珏的手:“珏姐姐,你请放心,我不会半途而废,陷你于不义。”
但心底的那股怀疑,却萦绕在了卫珏的心底,怎么也消褪不了。
说话间,两人慢慢走到了广场之上,其它的秀女都到了,安佳怡见了她们,脸上浮出了丝笑意,正想上前打声招呼,礼仪嬷嬷便到了,她向两人笑了笑,在队列之中站好。
今日所学,是站列参拜等规矩,卫珏打醒了十二分精神听着,在队伍中站了半晌,却听那嬷嬷道:“今日暂且休息一日,不学规矩,各自散了吧。”
第五十四章 皇上,你想干什么?
卫珏闻言,怔了怔,抬起头来,正对上了那嬷嬷一双眼眸,那嬷嬷笑吟吟地走了来,来到她近旁,道:“珏小主,奴婢有事请教。”
卫珏忙拂礼:“嬷嬷有什么事,请尽管吩咐。”
那嬷嬷道:“珏小主在幸者库呆过,做过那边的掌事姑姑,想必对帐务等有一手,近日里储秀宫诸事烦多,银钱上出了差错,奴婢想请珏小玉帮奴婢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卫珏只道她想借机拉拢,也不怀疑,便跟着她去了。
她跟着那嬷嬷来到杂事房,那嬷嬷回头笑道:“珏小主,那账本就在这帐房里,书房里摆着呢,你自个儿进去看,奴婢还有事,便不陪着了。”
那嬷嬷说完,转背就走,卫珏心知有异,才跟着迈动脚步,便听房内有人道:“怎么,还让朕请你不成?”
卫珏心底一颤,磨磨蹭蹭来到房门边,低声道:“皇上,民女是参选秀女,私底下与皇上先行见面,于礼不合。”
房门一下子打开了,露出了索额图那弯弯的眉毛,“小宫女,快进来吧,别说那么多废话了。”
卫珏无可奈何,慢慢迈进屋子里,因穿着花盆底子鞋,走过那矮门槛时,被绊了一下,咚地一声响,倒吓了她自己一跳,便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便瞧见那少年坐在案头,穿着玄色刺金的袍子,微皱着眉头,眼底沉得要滴得出水来。
卫珏忙垂了头,伏地磕头,“奴婢见过皇上。”
头顶上有微微的呼息之声,屋子里的珠帘被风吹过,珠子相击,叮当作响,卫珏甚至听到了索额图袖子擦过刺绣的衣襟,刷刷作响之声,她额头隐隐出了层细汗,只觉有两道目光在她头顶身上刷刷地扫,似透过衣襟,看穿了她的五脏六肺。
又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听到了皇帝的声音:“平身。”
她站起身来,花盆底子鞋又是一歪,差点儿歪倒。
索额图吃吃笑了两声,康熙拿眼角扫了他一眼,他忙闭紧了嘴。
“昨儿个,你又外出了?”康熙道。
卫珏的心狂跳,后颈之上有根筋也博动起来,“奴婢和丽儿妹妹,外出散了散心。”
“是么…”康熙拉长了声音,从案边站起身来。
卫珏只听见那厚底的靴子一步步地走近,来到了她的近旁,站住了,她看得清他玄色衣裳上滚边镶玉的花纹,微一露,那被明黄色裤子包裹的修长的腿,便在衣襟处微微闪现。
他的身量极高,卫珏只觉自己在他的目光之下,似被看成了一小团。
“奴婢不敢欺瞒皇上。”卫珏低声道。
又是好一阵沉默,屋子里的空气仿佛都凝滞成了固态。
“做过些什么?”康熙的声音就在她的头顶,离她不远,声音原是极好听的,但因离得近了,反而让她的耳朵有些嗡嗡作响。
“也没什么,只是弹了弹琴,聊聊天而已。”卫珏低声道。
她半垂着的面颊很是恭顺温和,脸颊边秀发垂落,黑如墨染,使她如玉般的面颊更为皎洁了,象温润之极的白玉,想让人将手抚了上去。
康熙看得清她的眉眼在微微的颤动,象蝴蝶的翅膀,娇弱得一吹就要折断,她的肩膀也仿佛不堪盛重,那十二镶的层层叠叠的衣服,似将她柔弱的肩膀压跨。
她象一朵在寒风中索索而来的花儿,他甚至闻到了她头发间散发的香气,连香味都是淡淡的,不能重重地去闻去吸,一不小心,那香味儿就散了。
可她如果真那么柔弱,就不会有那么大的胆子!
胆敢拿他心底最重视的人来达到她的目地。
“弹了弹琴,聊了聊天?”康熙的声音越来冷,柔柔和和地说着,却如撞在雕金柱子上再反弹了回来的刀剑,隐隐带了股冰凉之气。
卫珏柔美的脖子半弯着,可看得见脖子上生出的少女绒毛,一卷一卷的,只微微一折,那脖颈就要断了,她似是被吓着了,扑通一声跪下,“皇上,奴婢当真只聊了聊天。”
“聊了些什么?”
“什么都聊了,奴婢见识少,请教了丽儿妹妹许多问题…”卫珏道,“说了些宫中的规矩禁忌,以免日后出错。”
“是么?”康熙道,“如此说来,你除了出了储透宫之外,便无其它犯忌之事?”
卫珏张惶地抬起头来,一双眼眸因吃惊而睁大了,乌黑的眸子如刚洗的葡萄一般泛着光芒,“犯忌之事?奴婢着实不知犯了那项忌讳,奴婢和丽儿妹妹两个人在林子里,也没有其它人。”
又是这样,明知道她在搞鬼,却抓不住半点儿把柄,言行举止那般的怯弱可怜,仿佛一直以来都是别的人在欺负压bi于她。
其中包括身为皇帝的康熙。
他心中又涌起股烦闷,从太皇太后那儿回来,他知道了那个消息,心底便明白又是她在搞鬼,一时半会儿没有看得牢,便又让她得惩了,他可以恳定,这是她想要的结果,在初次阅看时便被撂了牌子,成为庶民,摆脱了罪奴的身份,出了宫,日后男婚女嫁,和宫内再不相关。
这次将她挑选成了秀女,反倒让成全了她。
她总有这般的本事,化不利为有利,总能在绝境中逢生。
他甚至看得清她泛着水光的眼眸底暗藏着的冰冷与麻木,是对着他时眼底呈现的,他从来没有见过的那种冰凉,出自于这少女的眼眸,那样的冷,让人凉到了心底里去。
就象他坐在高高的宝椅之上时,看着下边的朝臣你争我夺,心底一片冰凉。
可那种冰冷与麻木是对他而言,便让他有些萃不及防,他见惯了身边的女子各种目光,以倾慕居多,夹着些敬畏,可她眼底没有,甚至有的时侯,他看出了些嘲弄。
就象他坐在椅子上时,听着下边的人三呼万岁,心底不由而然升起的嘲弄。
尽管她掩饰得很好,他大半部分只看得见她半垂的头,皎洁的面颊被秀发半遮着。
第五十五章 装迷惑的本领
康熙叹了口气,半弯了腰,直视她的双眼,她却半垂着头,似不敢抬起来,眼睫毛微微颤动,显得娇弱而张惶,他慢慢地直起了腰,抬眼看着窗外,“你瞧瞧外边花园里边,种着多少来自全国各地及至西域的花儿?京城寒冷,有些花儿来自温暖的南方,以为它不成活了,却想不到,在朕的花匠调理之下,活得很好,比在它的故乡更活得好。”
卫珏明白他说的话的意思,但她只是呆板地站着,保持那半垂着头的姿势,望着自己的脚尖儿发呆,甚至眨巴着眼装迷惑,后想起她正半垂着头呢,他看不清她的表情,这才作罢,在她的心底,她对这位皇帝没有期望,他是九五之尊,自然是天底下最矜贵的人,也是一个很骄傲的人,但她既然对他没有期望了,就不会把这个装在心底,他矜贵是他的事,她又不想求着他,想要他的宠爱什么的,只隔个几日,她就出宫了,虽说率土之滨,莫非皇士,但既不在他的后宫了,往后的日子,两人可能老死不相往来,那么,他还比不上大街上卖的葱油饼亲切。
康熙等了半晌,等不到她的回应,忍无可忍:“你可明白?”
卫珏抬起头来,眨巴着眼,一脸不明白的样子:“奴婢不太明白花儿怎么种的…?”
索额图听了两人的对答,看清卫珏那一脸呆滞的表情,腹中涌起股笑意,那笑还没到达脸上,忙凝住了,皱紧了眉头道:“小宫女,皇上没问你种花的事…”
康熙扫了他一眼,他忙闭了嘴,忽然明白自己不好对她说明白,况且这种事儿,它也不好说明白。
况且以卫珏的聪慧,索额图肯定她在装糊涂,可她这糊涂装得很正经,正经得屋子里的人都不能说得明白。
皇上在劝她留下,话说得婉转,她便装糊涂,推拖得也很婉转。
大家都没撕破脸皮。
索额图这才发现,皇帝的脸皮其实很薄,想留个秀女在宫里,也七弯八拐着来说,正因为这样,不就给这没脸没皮的卫珏一个机会?
小宫女的脸皮是很厚的。
娇弱怯怯那只是她的表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