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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标准的回答。

没个性,但是很合适。

有人长长松了一口气,有人露出失望的神情。

这位以凶残闻名的江大姑娘也不如何特立独行嘛,这话说的不是和普通闺秀一样么?

阿若有些失望,“听他们的啊,姐姐,为什么不听我的?”她委屈起来,撅起小嘴,谴责的看着江蕙,“姐姐,我听你的话!你为什么不听我的?”

众人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江大姑娘这位小妹妹,当真是娇惯得很呢。

江蕙不忍心,从祖母怀里接过妹妹,柔声道:“阿若,因为你太小了,很多事不大懂,所以姐姐不能听你的话。但是姐姐重视你的意见,你说什么,姐姐都会慎重考虑的。”

“这还差不多。”阿若开心的笑了。

“姐姐,我的意见是……”她搂着江蕙的脖子,得意四顾。

她的眼神和江蓉、江苗相遇 ,三个小姑娘很有默契的点点头,同时说道:“我们三个已经挑好了呀,我们都喜欢充哥哥!”

江蕙和淮王迅速的相互看了一眼,既甜蜜,又有些慌张。

众人都听得愣住了,这算是……大局已定么……

“不算,这不算。”潞王叫道:“五哥提前贿赂小孩子了,不能算。五哥,咱们比文才,比武功,比德行……”

“对,公平比试。”郑王也很气愤。

淮王早就讨好过三个小姑娘了,小孩子懂什么,当然向着他说话了。真是可恶。

“童内侍来传陛下的口谕。”侍从匆匆进来禀报。

众人都站了起来。

童内侍五十多岁、干瘦精明,笑着把皇帝的话说了,“淮王到贵府,陛下是知道的;潞王和郑王,陛下命他们自行择妃,却不知也是贵府千金。陛下说了,三位亲王同时到安远侯府提亲,这不是给江侯出难题么?陛下要亲自主持一次比试,取胜之人,陛下赐婚。”

皇帝既然有旨意,那眼下也不用再比了,将来会由皇帝主持。

安远侯等人自然唯唯听命。

今日之事,已经尘埃落定。

童内侍把一张字条悄悄递给淮王,“殿下,您这回可闯祸了,快想想回宫如何向陛下交待吧。”

淮王展开字条看了,见上面龙飞凤舞写道:“小火,你休想如此这般蒙混过关,轻而易举缔结良缘。回宫来跟你爹解释央求吧,你爹若不点头,看你怎么娶媳妇!”

☆、069

两仪殿外, 淮王、潞王、郑王并排站着,等候皇帝召见。

潞王有些忐忑不安,“陛下不会生气了吧?三王同到安远侯府求婚, 还是每个人都经过陛下同意的, 显着他老人家有些昏愦似的。”

“你才昏愦呢。”郑王不悦。

“阿颢,莫胡说。”淮王训斥。

潞王不服气, “我说错了么?你们说说,如果一家子三个少年郎都到另一家求亲, 每个人都有大家长的允许, 谁不会说那大家长是糊涂了啊?”

“有本事你到我父皇面前也这么说。”郑王咬牙。

“那我便不敢了。我就背着他老人家唠叨, 当面绝对没这个胆子。”潞王冲他扮个鬼脸。

郑王生气,面沉似水。

“陛下宣潞王进殿。”内侍过来传皇帝的话。

潞王忙整整衣衫,笑道:“五哥, 六哥,小弟不客气了。”得意的跟着内侍进去了。

“五哥,你看看这个阿颢,仗着父皇怜惜他, 在咱们面前也这么狂。”郑王冷笑道。

淮王面色端凝,默默无语。

郑王自说自话,很没意思, 眸中闪过忿忿之色。

潞王在外面还挺自在的,进到殿内,见着皇帝,他也就规规矩矩了, “臣拜见陛下。”

皇帝手里拿着奏折在翻看,也不让潞王起来,开门见山的问道:“阿颢,你为什么想娶江蕙?”

潞王知道皇帝政务繁忙,没功夫和他闲聊,一下子紧张起来,“这个,这个,陛下,我早就起了这个念头了,可那时我不知道她到底长什么样子……”把那天在穆王府外的事情说了说,“……过后我在齐王府又见到了她,我后悔极了。早知道她长的那么好看,我就应该让她到您面前告状,这样我不就顺理成章娶到她了么?也不用等到今天,和五哥六哥还有何相爷的小儿子相争了。”

潞王本来就不敢在皇帝面前撒谎,被皇帝冷不丁的这么一问,心一慌,更是全盘托出,丝毫没有隐瞒。

皇帝提起朱笔在批示着什么,随口问道:“那晚小火和你在一起,对么?”

“是,五哥和我一起的。”潞王小心翼翼的道:“我担心江姑娘告状到御前,央求五哥,五哥替我出面转圆的。不过,皇伯父,五哥不喜欢您叫他小火,他说他都长大了,不应该再叫他的小名了……”

皇帝批示完,手中的笔啪的一声拍在御案上。

潞王心颤了颤,忙端端正正的跪好,不敢再多说话了。

皇帝微微皱眉,伸手按着太阳穴,“按你这么说,你早就有了求娶的心思,也在齐王府见过江蕙了。那为什么直到今天,你才向朕提出婚姻之事?”

“陛下,臣早就央求过皇伯母。皇伯母说……说江姑娘母亲和离另嫁,身世有些尴尬,不宜聘为王妃,所以……”潞王吞吞吐吐。

“皇后拒绝你,你就把主意打到朕这里来了。”皇帝声音平静,听不出是喜是怒。

潞王哭丧着脸,“陛下,臣知错。唉,臣自幼父母双亡,无人教导,做人做事难免有不足之处。如果臣的父母尚在人世,悉心教诲,臣也不会说糊涂话做糊涂事了……”

这是潞王的法宝了。只要他哭诉是父母双亡的孩子,皇帝总会心软放过他。

这一次也没有例外,潞王干巴巴的哭了两声,皇帝把手中的奏折扔下,道:“别哭了,滚出去吧!这次朕不跟你计较,下回再敢在伯父伯母面前耍小聪明,看伯伯怎么收拾你!”

潞王轻易就过了关,大喜叩谢,“是,皇伯父,孩儿再不敢了。”皇帝挥挥手命他出去,潞王再拜起身,临走前犹犹豫豫的转过身,“皇伯父,那孩儿的婚事……”皇帝淡声道:“朕会吩咐翰林院、兵部出题考较,得胜之人,才有资格做安远侯的女婿。”

“孩儿的文才武功哪比得过五哥?”潞王愁眉苦脸。

“你和小火同一年出生的,文才武功比不过他,你还有脸说?”皇帝脸上隐隐含着怒气。

潞王垂头丧气,“您老人家教训的是。”唉声叹气的出去了。

“什么老人家不老人家的,朕很老么?”皇帝不悦。

童内侍忙陪笑道:“陛下自然不老。陛下,您若换身平民装扮到街市逛一圈,怕不得有一堆大姑娘小媳妇对您生出爱慕之心?潞王殿下他是敬重您、爱戴您,才会这么称呼的,绝对没有说您老的意思。这一点奴婢敢用项上人头担保。”

皇帝哼了一声,不再提什么老不老的事了。

童内侍暗暗抹了把汗水。

下一个,皇帝叫的是郑王。

郑王和潞王一样平时吊儿郎当的,见了皇帝却不敢放肆,恭恭敬敬跪下磕头,“臣拜见陛下。”皇帝拧眉,“阿颁,你为什么想娶江蕙?”同样也是单刀直入,半句废话没有。

郑王呆了呆,道:“臣在齐王府第一次见到江蕙,开始只是觉得她美丽出众,后来被她当众调侃,觉得这位姑娘与众不同,因此生出爱慕之心……”

“在齐王府便生出爱慕之心,为什么到今天才有求婚之念?”皇帝不动声色。

郑王眼光闪了闪,低下头,含混其词,“这个,臣本来是想禀告陛下的,但陛下国事繁忙,臣不敢拿这样的私事烦扰……”

“你母妃知道么?”皇帝淡声问道。

“不,不知……”郑王声音低下去了。

慧妃只有他这一个儿子,他想求娶江蕙,事先却没告诉过慧妃,这事还真是挺奇怪的。郑王自己想起来也觉得惭愧。

皇帝沉默片刻,命郑王退下。郑王毕恭毕敬的拜了四拜,起身退下,临走之前也是满怀希望的转身,“陛下,臣的婚事……”

皇帝一笑,“比文才比武功,获胜之人,才有资格向朕央求。”

郑王心中叫苦,没精打采的出去了。

文才武功,他自知不如淮王。皇帝这分明是在偏袒淮王,净拿淮王擅长的项目出来比。若是比音律、比调香,他是能赢过淮王的。

最后一个进殿的是淮王。

“淮王殿下,您小心着点儿,陛下今天似乎不大高兴。”童内侍带淮王进去,小声的提醒。

淮王点头,“多谢,我知道了。”

果然,皇帝真是心情不好,淮王才一进殿,才跪了下去,皇帝便把他留下的信掷到他面前,“小火,你长本事了,留下一封信,便敢背着你父皇母后径自去求婚了!”

淮王捡起地上的信吹了吹,郑重的道:“父皇,孩儿也是为了您着想,不愿让您的内库银子有失。您这内库银子是孩儿蹿掇您拿出去的,若是不能如数拿回来,孩儿以后哪还有脸面来见您?”

“你还有理了。”皇帝很是不屑,起身在殿中缓缓踱步,背着双手,悠闲自得,“小火,你这回闯的祸大了,父皇很生气。你想法子好好央求你爹吧,否则的话,你不光媳妇娶不着,朕还要治你的欺君之罪。”

淮王叹了口气,“父皇,乞借纸笔一用。”

皇帝悠然道:“你想写什么诗文向朕求情么?也好,朕便依了你。”命内侍取纸笔给淮王。

皇帝在殿里踱了半个圈,再回来时,只见淮王字已写完,似乎还提笔画了些什么,“小火,你不光写字,还画画么?看你能不能打动朕。”

淮王把他刚刚写好的字贴到了脸上,“您瞧瞧。”皇帝展目望去,差点儿没气乐了,只见淮王两边脸上各贴着张字条,“爹,儿子求您了”,字体稚拙,像小孩子随手涂鸦。

“羞不羞,小火你羞不羞。”皇帝大摇其头,“这么大的人了,脸上贴条。”

“您不是让我央求您么?我这是依您的命令行事。”淮王面不改色。

“不成,没打动朕。”皇帝还是摇头。

“那换这个。”淮王快手快脚的把字撕下,换了另外两条。这回不是字了,是画,泪珠一行一行的,大颗大颗的,淮王贴上这个,装出幅可怜模样,“父皇,我都哭了……”

淮王这两行泪画得太逼真了,样子也装得太像了,皇帝瞧了又瞧,终于忍不住纵声大笑,“小火啊小火,你也有今天!这下子你知道厉害了吧,骗你爹可不是白骗的,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爹,小火以后不敢了。”淮王这会儿乖巧得不像话。

皇帝笑吟吟在他头上打了一下,“起来吧,别跪着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随意骗你爹。小火,爹是不跟你一般见识,要不然在你脸上抽两下,瞧你怕不怕。”

淮王顺势站起身,扶皇帝到榻前坐下,“我不怕。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您是我亲爹,我这张脸是我自己的,也是您的。您哪舍得打我,那岂不是伤害您自己么?”

皇帝粲然,“油嘴滑舌的臭小子。”

淮王趁机道:“我央求过您了,能娶媳妇了吧?”说到娶媳妇三个字,他有些扭捏害羞。

皇帝怫然,“你年纪才这么小,不急着成亲。”

淮王也不高兴了,“方才是谁说我已经这么大的人了?父皇,我一会儿是这么大的人了,一会儿年纪才这么小,您倒是给句准话,我到底是大还是小。”

“朕一言九鼎,说你大你就大,说你小你就小。”皇帝不慌不忙。

淮王算是没脾气了,仰头向天。

皇帝笑咪咪看了淮王半天,忽然板起脸,“小火,你是哪年哪月哪天对峻熙的女儿生出爱慕之心的,老实招来。”

提起江蕙,淮王俊脸微红,低声道:“父皇,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喜欢上她的。我一开始以为是替阿颢解围,后来以为是孝顺皇祖母,再后来以为是替父皇分忧,直到今天,我才……我才……”

皇帝一乐,“朕却一直以为,你是和李颖打架了,气不过李颖,所以一再帮江蕙。小火,你不光把你自己给骗了,朕也一直被你蒙在鼓里。”

“父皇,那是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啊。我是您的亲生儿子,敬您爱您,哪敢骗您呢?”淮王在皇帝膝前跪下,神色诚恳。

“那么,你母后呢?”皇帝凝视淮王,缓缓问道。

淮王要娶的人是江蕙,不光皇帝不知道,杭皇后更是一无所知。

“父皇,母后似乎没有您这么疼爱我。”淮王苦恼又迷惘,“母后提起我的婚事,总说苏相之女如何如何好,可我见了那位苏姑娘根本一点感觉也没有,在母后那里我不止一次见过她,可我连她的样子也记不住。我跟母后委婉提起过,母后不以为然,还是夸奖苏相之女有多美丽多温柔。我就不明白了,一张我根本记不住的脸,能有多美丽?”

“男人眼中的美女,和女人眼中的美女,自然有所不同。”皇帝笑,“你母后眼中的美女,你却毫无感觉,这也是人之常情。”

想到杭皇后推荐给他的那些所谓美女,皇帝不由的摇头。

皇帝对杭皇后的审美没啥信心。

“父皇,您是真心疼我的。”淮王信赖的看着皇帝,“我全靠您了!”

“臭小子嘴真甜。”皇帝似笑非笑的骂道:“你还在朕面前装可怜呢,你都打着朕的旗号到安远侯府求过婚了,朕还能拆穿你的谎话不成?真要是那样,你必受重责。小火,你是摸准了朕的心思,知道朕不忍心罚你,才敢这么胆大妄为的吧?”

“哪有,我一开始真的是心疼您的内库银子,一心为您着想。”淮王信誓旦旦。

皇帝被淮王逗得展颜一笑。

淮王道:“您让我向您解释央求,现在我解释清楚了,也央求过了,父皇您看……”

皇帝怡然自得,“今天先到这里吧。”

淮王不甘心,“父皇您的意思是,今后我还要继续么?”

“臭小子,你以为呢?”皇帝一笑,“你欺骗父皇这么大的事,难道就这么轻轻松松蒙混过关了?”

淮王明亮的双眸星光闪闪,“那,那我娶媳妇的事……”

淮王神情太迫切了,皇帝不忍心再逗他,清了清嗓子,道:“四个求婚者公平比试文才和武功,获胜之人,朕当场赐婚。”

☆、070

到安远侯府求婚的总共四个人:何泉最先到的, 紧接着便是淮王、潞王、郑王。何泉是文弱收生,骑术、箭术、武功一窍不通,潞王和郑王才华远远及不上淮王, 所以皇帝命令他们比试文才武功, 其实就是变相的支持淮王了。

淮王喜形于色,“多谢父皇!”

皇帝一脸嫌弃, “瞧瞧你这样子,傻得简直不能看了。小火, 你小时候是个聪明孩子, 长大了倒越变越憨了。”

“那我出宫建府, 不烦着您了。”淮王趁机道。

皇帝嗤之以鼻,“你想的美。小火,就是因为你变憨变傻了, 朕才要留着你,多教导你,省得你越长越歪,出去丢朕的人。”

“我都是要成亲的人了……”淮王委屈。

皇帝斜睇淮王, “你爹不点头,你能成亲不能?”

淮王吓了一个激灵,忙表态道:“父皇, 孩儿留在宫里不走了,朝夕听您的教诲。”

皇帝这才满意了,“这样才对嘛。你才十八岁,还没行冠礼, 还是个孩子,急着出宫做什么?还是留在父皇母后身边,等你长大成人之后再说吧。”

淮王唯唯,“是,不急着出宫。”

“陛下,皇后娘娘求见。”内侍来报。

皇帝乐了乐,意味深长的看着淮王,“小火,你今天做的事如果朕要追究,便是重罪,知道么?你母后知道了,一定非常担心。”

淮王心怦怦跳,“父皇您的意思是……”

皇帝勃然变色,从御案上拿起一个重重的砚台冲淮王砸了过去,吼道:“李颎,你大胆!”

“砸得这么准。”淮王吓了一跳,“要不是我身手敏捷,这会儿已经躺地上了……”

大殿里“咣当”一声巨响,振聋发聩,殿外的人听在耳中,都是心中一凛。

淮王狼狈的从殿里冲出来,手捂着脸颊,额头依稀有一道红肿。

“小颎。”杭皇后缓缓拾阶而上,见淮王这样,大惊失色。

杭皇后四十出头的年纪,保养得很好,皮肤依旧紧致,细腻白皙的面庞如满月一般,风度仪态更好,雍容华贵,但她毕竟是位母亲,见淮王受伤,脸色登时变了。

“母后,我没事。”淮王含混的说了一句话,转身溜了。

“小颎。”杭皇后转身呼唤,淮王已跑得远了。

“娘娘莫气,淮王殿下准是这会儿有些狼狈,怕您看到了心疼,所以才会故意躲着您的。”杭皇后身边一名口齿伶俐的女官忙劝道。

“这个倔脾气的小颎。”杭皇后又是生气,又是心疼。

童内侍满脸陪笑的自台阶上小跑下来,“皇后娘娘,您先回去吧。这会儿陛下心情不大好,谁也不见。”

杭皇后道:“陛下是生淮王的气么?”

童内侍一脸为难,“也不是。陛下和淮王殿下父子之间……没什么的,真的没什么……”

童内侍这么说,鬼才会相信他。

杭皇后更加担忧了。

殿里传出咣当咣当的声音,明显是重物落地,应该是皇帝生气在砸东西。童内侍等人都吓得直啰嗦。杭皇后忧心忡忡,“陛下气坏了龙体可不成啊。”想进去劝劝。

童内侍忙陪笑劝阻,“皇后娘娘,陛下正在气头上,这会儿恐怕是不好劝。不如皇后娘娘您先回去,等陛下气消了之后再来。若能带淮王殿下一起过来,让淮王殿下跟陛下认错赔罪,那便更好了。”

杭皇后听着也有道理,况且皇帝现在正生气,谁也不见。她无可奈何,只好回宫去了。

太子李颂晋见皇帝的时候,皇帝已好多了。太子恭敬的回禀了紧急政事,“陛下,密州发生了瘟疫,目前已死了数十人,臣拟了条陈,请您过目。”

皇帝皱眉,“甘陕地动,密州瘟疫,真是多事之秋。”拿过太子拟的条陈看了,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你虑的很周到。”对太子处理政事的能力显然很满意。

太子犹豫了下,硬着头皮又呈上另外一份,“陛下,这是翰林院和兵部拟定的考试题目。”

皇帝脸色一变,怒气隐现,“提起这件事,朕便想拎过李颎这个臭小子,亲自痛打他一顿!这何相家的幼子就不说了,阿颢、阿颁都得到过朕的允许,只有李颎这个臭小子,胆敢留下封书信知会朕,他自己跑到安远侯府求婚,还宣称是奉了朕的命令去的!你说说,像他这样,该不该乱棍打死?”说到后来,皇帝声色俱厉。

太子惊骇已极,忙跪下替淮王求情,“父皇,念在小颎年纪无知,您就宽恕他这一回吧。”

皇帝拍拍御案,“甘陕地动,密州瘟疫,你这做大哥的在为这许多政事繁难犯愁,他不会帮忙,只会胡闹添乱!”

太子苦苦求情,为淮王辩解,“父皇,小颎平时很懂事,帮了孩儿许多,这回他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终身大事也能一时糊涂么?”皇帝冷冷的质问。

太子心中一凛,低声道:“或许小颎是真的喜爱江姑娘呢?”

皇帝语气缓和了下来,“要是他真的知慕少艾,对峻熙的女儿痴情一片,那还算有几分道理。否则的话,他既敢戏弄朕,又要戏弄朝中重臣,拿峻熙女儿的名节开玩笑,朕断断不能饶他。”

太子听皇帝似有宽恕淮王的意思,忙道:“小颎只是年幼无知,年少轻狂,他断断不敢存心戏弄父皇您的,也不会存心戏弄江侯。他既到安远侯府求了婚,自然是慎而重之的,绝对不是开玩笑。”

皇帝长长叹了口气,“李颎这个臭小子是朕亲生的儿子,就算他胡闹了些,难道朕忍心罚他么?朕下旨四个求婚少年比试文才武功,还不是为了让他如愿以偿。”

太子大喜,“多谢父皇。”

皇帝微笑抬手,“你起来吧。朕的这番话你不许向李颎说,也不许向你母后说,朕倒要看看,明日的比试,李颎会是个什么表现。若他全力以赴尽锐出战倒还罢了,也算他有始有终一以贯之,也还可恕。”

“是,陛下。”太子唯唯。

皇帝不许太子告诉杭皇后,但太子孝顺,晚上去向杭皇后请安,见他的母后满面忧容,哪里忍得住?摒退左右,把皇帝的话细细和杭皇后说了,“……母后,您不必过于忧虑,只要小颎明天好好比试,再向父皇诚恳认错,父皇不会舍得追究他的。”

杭皇后娥眉微蹙,“我可不想让小颎娶江家那位姑娘。今天小颎突然到安远侯府求亲,我被这孩子弄了个措手不及,但我亦有对策。最好的办法是让何相的幼子如了愿,其次是让阿颢娶了这位姑娘,明日的比试,我本来是要吩咐小颎故意输的。小颎若不听话,我自会暗中设法,让他的愿望落空。”

太子疑惑,“母后,苏家那位姑娘果然让您这般中意么?”

杭皇后道:“确实如此。京城这些闺秀当中,我看来看去,最满意的还是苏馥。”提到苏馥,杭皇后脸上露出舒心的笑容。

太子吃了一惊,忙向杭皇后确认,“母后,您有没有明确答应过苏家,答应过这位苏姑娘?”

杭皇后怫然,“你当你母后是什么人?母后不过是对苏馥另眼相看,多赏赐了几回,多夸奖了几句而已,哪至于旨意未下,便堂而皇之的对苏家许诺什么了?”

太子心中略安,笑道:“既然如此,您就成全了小颎吧。小颎那个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好起来的时候,似乎真是个好孩子、乖孩子,他要是倔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况且安远侯是父皇亲信的大臣,江姑娘是位罕见的美人,这门亲事也不差。”

“何以见得江姑娘是位罕见的美人?你什么时候见过她?”杭皇后追问。

太子不禁一笑,“母后,我并没有见过江姑娘。不过我听说了,何相携幼子何泉到安远侯府求婚,本来何泉只是奉命行事,无可无不可,但见了江姑娘一面后惊为天人,竟然要站出来和三王相争了。”

“如此。”杭皇后微笑颔首,“怪不得小颎这样呢,敢情江姑娘是位美人。”

“母后,您就成全了小颎吧。”太子替淮王央求。

杭皇后幽幽一声叹息,“事到如今,我便是不想成全小颎,又能怎样?他触怒了你父皇陛下,我做母后的,现在只盼着他平安无事罢了。”

杭皇后的原意是要淮王输掉比试,以便能推了淮王和江蕙的婚事。但皇帝的态度摆在这里,杭皇后岂敢造次。她是愿意让苏馥成为淮王妃,便也犯不着为了这个让淮王陷入危险的境地啊。淮王的才华明明远在何泉、潞王、郑王之上,如果故意输了,皇帝定然看得出来,定然震怒,以为淮王是在戏耍他、戏耍安远侯,这可就得不偿失了。

“母后能这样想便太好了,这是小颎的福气。”太子眉目舒展。

杭皇后虽然迫于形势不再反对,却还有些闷闷的,“那位江姑娘的母亲如果丹阳郡主,我便一点意见也没有了。可她母亲和离另嫁,她还带了个同母异父的妹妹在身边。这样的姑娘,委实不是我中意的儿媳妇人选。”

“是,母后。”太子了了一桩心事,心情愉快,笑着点头。

太子这时心中雪亮,知道淮王定然是明白杭皇后绝对不可能欣然接受江蕙做淮王妃,所以才会先斩后奏。小颎啊小颎,你可真够有主意的,这么着就把自己的终身大事给扳回来了,不用娶你不喜欢的苏馥苏姑娘了……

杭皇后托腮,“这个江姑娘也不知是什么样的脾气性情?以后我倒要多留意了。好在她今天才过十五岁生日,年龄还小得很,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就算是哪里有不足之处,也还能教回来。唉,小颎这孩子任性胡闹不打紧,我以后可就该忙起来了。”

太子凑趣,“有母后您在,江姑娘便是如传言一般有些横蛮霸道也没事,总之,您一定会把她教导成为一位合格的淮王妃。”

杭皇后微微笑了笑,矜持中又带着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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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远侯府,客人们大多已经散了,只有张夫人、张欣豫母女,还有乐亭郡主、章琬琰母女,以及文氏的姐姐和外甥女李清妍等人还留着没走。

张欣豫和江蕙咬着耳朵,“蕙蕙,我以后是应该到何相府去看望你呢,还是淮王府、潞王府或是郑王府啊?”

江蕙脸色粉扑扑的,道:“其实他们都不是真的求婚啦。张欣欣,这全是一场赌博惹出来的事。我实话告诉你吧,他们只是为了不让我输,临时来救救场的。”

“骗谁啊?”张欣豫一脸不屑,“陛下都说了让他们比试文才武功,胜者陛下赐婚,你是不是要告诉我陛下也是临时来救场的?”

江蕙脸上现出迷惘之色,“张欣欣,我也有些糊涂了啊。”

淮王他们不是来做做样子的么?怎么皇帝陛下会要他们下场比试,还会说胜者赐婚呢?不行啊,江蕙还没做好真的定婚、结婚的准备,不就是偶尔间定下来的一个赌局么,怎么就把终身大事给搭上了呢?

“今天我们来贵府道贺,可能过不了两天,又要再来一趟。”乐亭郡主笑吟吟的道。

说着话,乐亭郡主目光有意无意从江蕙娇嫩的面庞掠过。

江蕙到底年轻脸嫩,不自禁的脸就红了。

张欣豫咦了一声,凑近江蕙,“蕙蕙,你脖子为什么会发红啊?这颜色真好看……”

章琬琰也凑了过来,“不对,张姑娘,这哪里是红色?明明是粉色,白里透着粉,这颜色我见过哎,我祖母留给我一块极品羊脂玉石,那颜色便是凝脂般的底色中透着粉,别提多好看了。”

李清妍也凑热闹的看过来,啧啧赞叹,江蕙越发的害羞,螓首低垂。

“别闹,我大女儿害羞了。”丹阳郡主不依了,笑着撵她们。

“谁害羞了?谁害羞了?”阿若和江苗、江蓉一起跑了进来。

三个小姑娘才在外面玩高兴了,小脸蛋上都挂着快活的笑容,眉眼弯弯,异常可爱。

“你们的姐姐啊。”张欣豫、章琬琰等人冲江蕙挤眉弄眼。

“不许欺负我姐姐。”阿若马上不干了。

“不许欺负姐姐。”江蓉奶声奶气。

“表姐,你乖乖的,别闹。”江苗拉起李清妍,把她往外面推,李清妍笑得前仰后合。

“阿若,蓉蓉,我们没有欺负你姐姐,就是在说明天给你们挑姐夫的事。”张夫人笑呵呵的道。

“为什么呀,我们不是挑好了么?”阿若诧异万分。

“对呀,我们已经挑好表哥了呀。”江蓉也是不解。

“看不起小孩儿,我们挑好的不算呀?”江苗气咻咻的。

众人都笑得不行了,“苗苗,蓉蓉,小阿若,不是你们挑好的不算,是皇帝陛下有旨意,命令他们比试文才武功,这样才能公公平平的挑出胜者,缔结良缘。”

众人一再向三个小姑娘解释,最后她们才明白了,“是要四个人一起比,比赢的那个人才行,懂了。”江蓉倚在江蕙身边,“姐姐,谁会赢呀?”江蕙脸微红,“蓉蓉,在到明天才知道结果,现在姐姐也猜不出来。”

丹阳郡主似笑非笑,“蕙蕙,你爹爹紧着让人打听出来了。何相的小儿子手无缚鸡之力,故此比试武功他必输无疑。淮王、潞王、郑王都曾师从程先生,你爹爹亲自去拜访程先生,程先生断言,只要没人作弊,得胜的必定是淮王。”

“和我们挑的一样呀。”三个小姑娘又高兴了。

“说明你们三个人的眼光好啊。”丹阳郡主柔声夸奖。

三个小姑娘快活的笑了,三张嫩生生的小脸蛋,像三朵迎着阳光盛开的小花。

阿若扑到江蕙怀里,兴冲冲的问道:“姐姐,我眼光好不好?”

“姐姐,我挑的姐夫你喜不喜欢呀?”江蓉小孩儿问着大人话。

“喜不喜欢呀?”江苗大了些,比阿若和江蓉更懂事,笑得狡黠可喜。

☆、071

三个小姑娘的言行, 如果放在普通人家里,这时候大概是要挨打了。

江蕙此时此刻的反应,如果换作寻常闺秀, 这时候十有八-九是红霞满腮, 羞不可抑,掩面而去了。

“孩子们, 不许这样。”张夫人嗔怪。

“蓉蓉,不许再说了。”乐亭郡主含笑阻止江蓉。

江芬和江莲在旁陪着客人们。江莲对三个小姑娘颇有些羡慕, 羡慕她们备受宠爱, 无忧无虑, 江芬是吴氏悉心教养长大的,自以为守礼贤淑,见到这样的情形, 便生出了鄙夷之心。姑娘没有姑娘该有的样子,小孩子没有小孩子该有的样子,像什么?

江蕙脸色绯红,却还是大大方方的, “阿若,苗苗,蓉蓉, 你们都发财了,知道不知道?姐姐替你们下了注,每人一万两,赢了钱便变成两万两啦。”

江蕙这句话立即把三个小姑娘的注意力给吸引住了。

“姐姐, 两万两是多少?”阿若小猴子一般灵活的攀到了江蕙膝上,殷勤询问。

江蕙伸手揽过她,笑道:“阿若见过的。上回你们和姐姐到赌坊去拿回来的,正是两万两。现在你和苗苗、蓉蓉,每个人都有这笔钱啦。”

“有钱了,我们全都有钱了!”阿若跳下地,和江苗、江蓉手牵着手,快活的又蹦又跳。

“蓉蓉,苗苗,小阿若,你们小小年纪,一个一个的可是阔得很呢。”乐亭郡主、张夫人等啧啧赞叹。

她们也都是大富之家。但这么小的女孩儿名下便有两万两白银了,如此豪阔,也是罕见惊叹。

“阿若,苗苗,蓉蓉,你们是要银票呢,还是像上次一样要金子银子?”江蕙笑问。

“要金子银子!”三个小姑娘异口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