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梵音半夜醒来,嗓子干渴的厉害。想要翻个身,男人的手臂钳在她身上,活动不开。

秦梵音睁开眼,一转头,看到了睡在身边的男人。

他睡得很沉,眉目舒展,从表情看睡眠质量很不错。秦梵音不由得心中愤懑,她被折腾的腰酸背痛,浑身跟散架一样,他倒是吃好睡好。

秦梵音将邵墨钦的手臂拿下,坐起身,正要挪下床去喝水,那双手臂又环上来了。

秦梵音冷不丁吓了一跳。

一扭头,发现他跟着坐起来,抱住她,脑袋压在她肩膀上。她还以为他醒了,结果是靠着她继续睡。

她用胳膊肘推了他一下,“我口渴,要去喝水…”

邵墨钦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放开秦梵音,下了床。

高大伟岸的男性身躯沐浴在月光中,姿态慵懒却又格外性感。秦梵音看着那具行走的人体艺术品,挪不开目光。直到他走到门边,准备拉开门,秦梵音猛地反应过来,低叫道:“站住。”

邵墨钦顿住步。秦梵音披上睡衣,下床,找出一条宽大的浴巾,走上前,围在男人腰上,挡住他关键部位。

她抬起手,捏着他两边脸颊,哼声,“衣服不穿往外跑,你耍流氓给谁看呢!”

邵墨钦怔怔看她,任由她揉捏,迷糊的眼神跟平日里的清冷凛冽,完全判若两人。

秦梵音简直受不了他这呆呆的模样了,萌死了!她克制着想要蹂.躏他的心情,放开了他,“要上厕所是吗?去吧,在外面,往前走左拐。”

邵墨钦揉了揉她的脑袋,拉开门往外走。

秦梵音倚着门框看他,正要提醒他方向错了,却见他走到饮水机前,取出一个杯子,接了一杯冷热参半的温水。

他拿着那杯水走回来,递到秦梵音手上。

“…谢谢。”秦梵音小口小口的喝着水。他贴在她身后抱住她。没穿高跟鞋的她,比他矮了一个头,他将下巴轻轻搁在她脑袋上。

“你喝吗?”她喝了半杯水,把剩下的半杯递到他唇边。

他没有用手接,直接咬住纸杯,仰起脸,水灌进喉咙里。

秦梵音被他那模样逗笑,“…懒死你了!”

喝完,秦梵音拿过纸杯,邵墨钦将她打横抱起,回到床上。埋入眷恋的体香里,他再次沉沉睡去,胸膛起伏,发出轻微的鼾声。秦梵音不禁莞尔,看来他这从头到尾就没睡醒。

秦梵音像抱孩子般将他抱在怀里,手掌在他柔软清爽的发间穿梭,在他宽阔的后背上缓缓抚摸。

怎么办呢…

这男人就像是毒.品,太难戒了…

第二天秦梵音和邵墨钦起床时,王梅已经弄好了早餐。一家人一起吃了顿早餐。有女婿在,老两口很是殷勤热络。前阵子秦梵音说到要离婚,可把他们愁坏了。他们的观念比较传统,希望女儿从一而终,不要离婚再嫁。

饭桌上,秦山和王梅旁敲侧击,为秦梵音说着好话。邵墨钦带着淡淡的微笑点头。看他心情不错的样子,老两口放心不少。

秦嘉阳说:“姐夫,你前阵子出差不跟我姐联系,我姐老生气了。”

邵墨钦略略挑眉。秦梵音在桌子底下踢秦嘉阳的凳子。秦嘉阳避了避,继续道:“我女朋友放暑假回老家,我们每天至少三通电话。女孩子心思多,你得让她知道,你时刻把她记挂在心上,她才有安全感。姐夫,这方面你要向我学习。”

秦嘉阳像模像样的指点着,邵墨钦倒也很认真的听着,还点下头。

秦梵音夹了一截油条放到秦嘉阳碗里,“小屁孩,吃你的。”

“姐夫,我跟你说,甜言蜜语什么的,每天记得往她手机上发,让她偷着乐…我姐看起来温柔贤惠,其实很矫情,很小女人…”

秦梵音尴尬癌都要犯了,板起脸道:“秦嘉阳,你懂的很多哦?”

秦嘉阳咧嘴一笑,乖乖噤声。

吃过早餐,秦梵音跟邵墨钦在家人目送下,一起出了门。

邵墨钦送秦梵音去公司。

路上,秦梵音很想开口,把眼前这不清不楚的状况搞清楚,可话到嘴边又停住了。

说什么?怎么说?

就以前那个问题继续纠缠?又一轮周而复始的纠结?

他不可能给她一个想要的答案。只怕话问出来,又是令她难堪不已的结果。

一路沉默,秦梵音到公司下车,头也不回的离去。邵墨钦目送她的背影消失,方才调转车头。

到了公司,秦梵音觉得所有人都在对她笑着,那种笑…好像她有什么大好事发生。

她下意识打开手机搜索新闻,果然…

头条都是她…

《秦梵音富豪老公亲赴比赛现场助阵,离婚谣言不攻自破》

《秦梵音夫家对业内人士发出警告,多家跟风造谣媒体遭殃》

《大提琴女神秦梵音神秘老公露面,力证娇妻清白》

《大提琴女神名花有主,千亿老公后台示爱》

她仔细看了下,这些五花八门的报道里,依然没有具体提及邵家,但隐约提到家世背景。

报道上配了几张图,有那天在酒店邵墨钦抱着秦梵音离开的画面,还有在比赛后台,他给她搭上丝巾的画面。照片的角度把握的很好,只有他高大的体型和不完整的侧脸。

豪门贵公子对娇妻的保护和疼爱,被表现的淋漓尽致,就连静态的照片里,都有满满的爱意溢出来。而那照片里的侧脸,帅的令人发指,粉丝们只恨不能一窥全貌。

舆论炸开了。群众们纷纷嚎叫撕逼大战演变成虐狗大戏,女神是人生赢家。每次播出节目后,秦梵音的粉丝都会成倍增长,这一次涨得更多,下面许许多多祝她幸福的留言。她婚姻的公开并没有让她掉粉,豪门少奶奶的身份反而更为她笼上了一层光环。

曲婉笑道:“我说你老公昨天怎么去比赛现场了,原来还留着后招啊。”

秦梵音默然无语,她也没想到…

“这下不仅是豪门弃妇的传闻不攻自破,所有人都知道你名花有主,而且那个主儿来头还不小,以后圈子里谁想打你注意,都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曲婉啧啧道,“你家的霸道总裁,对你很用心。”

秦梵音笑了下,“可是我们之间的问题还是没解决啊…”

曲婉想到那天秦梵音倾诉的话,很认真的问道:“音音,你爱不爱他?”

“爱。”秦梵音毫不犹豫的点头。

“那就对了。既然你爱他,他也不想跟你离婚,那你就把那些解决不了的问题统统放到一边,将来,时间会给你答案。”

秦梵音若有所思的看她。

“不要杞人忧天想那些有的没的,首先,你要把握住当下,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好。”她给她分析道:“音乐是需要细腻的感知,但其他方面你要压一压这个特性,感情上太细腻了,比较容易纠结,有时候会陷进死胡同里…”

去录音室的路上,曲婉说着,秦梵音虚心倾听。

在感情上,她的确是个新手。第一次去爱,有冲动,有盲目,有矫情做作,也有纯真热烈,有时候连她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这种爱之初体验,是超出她以往24年所有阅历经验之外的东西。

最后,曲婉拍拍她的肩说:“不要急,慢慢来。你跟你老公未来日子还长。”

秦梵音轻呼一口气,“未来…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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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时晖跟顾心愿摊牌后,顾心愿并没有告诉她父母。她不希望这件事真的发生,她去找她哥哥,想让哥哥帮她劝回邵时晖。

顾旭冉见妹妹受这么大委屈,二话不说去找邵时晖算账。

两个男人约在台球室,打过一局台球后,顾旭冉分别给他们点上烟,进入主题,“时晖,你这么对我妹妹可不行。所有人都知道你们要结婚了,你现在悔婚,让我们顾家的脸往哪儿搁?”

邵时晖很抱歉的说,“冉哥,对不住了,我有爱的人。我真的过不了自己心里这关。我对心愿是对妹妹的那种喜欢和照顾。”

“你踏马以前怎么不说这种话!”顾旭冉气的揪起邵时晖的衣襟,作势就要一拳揍去。

邵时晖没有反抗。他别开脸,深吸一口烟,看向虚空,云淡风轻的说着那种搅动血骨的情感,“你知道我不算什么好男人,交往过很多女人,以前觉得时候到了,找个顺眼的门当户对的结婚就差不多了。那时候心愿的确是最好的选择。但现在不是。这一次我是真栽了,陷进去爬不出来了。只要有一丝机会,我都不想放弃。”

“你…”顾旭冉觉得这家伙真特么就是个人渣,可他渣的这么坦然,渣的这么理直气壮,还让人哑口无言了。

邵时晖说:“难道你想心愿嫁给一个不爱她的男人?这对她来说公平吗?娶了她,连我都不能保证自己婚后会不会出轨。你要真心疼她,应该感谢我,没有把她变成利益联姻的砝码。”

顾旭冉攥的咯吱作响的拳头,朝邵世晖狠狠揍去。

邵时晖没有躲避,也没有还手。

顾旭冉揍了两拳泄愤后,喘着气道:“你说的对,我替心愿谢谢你的不娶之恩!你这种人渣,还是留着祸害其他女人。”

邵时晖笑了笑,无端就透着风流倜傥。台球室里的女服务员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祸害!”顾旭冉嗤道。跟邵时晖聊过后,他是真觉得,他妹不嫁为好。

但顾心愿不这么觉得,顾旭冉劝她时,她还是无法接受。

“哥,被悔婚我以后再也抬不起头了,他不能这么对我…”

顾旭冉无奈,“面子重要还是你的幸福重要?”

“谁知道婚后就不会幸福…”至少这一刻她要一个结果。

“心愿,你冷静下…”

顾旭冉好说歹说,并没有把顾心愿劝住。

顾心愿觉得这中间一定有问题,为什么之前都好好地,突然就悔婚…

秦梵音…难道又是因为她?

想到这个人,顾心愿牙齿都快咬碎。

自从她出现后,她就诸事不顺,她一定是她命里的克星!

顾心愿揣测邵时晖是想跟秦梵音暗度陈仓,她雇私家侦探盯着邵时晖的一举一动。一旦他们俩真的有奸.情…她一定要闹得天翻地覆。

没过几天,私家侦探给了她一个进展。

“他动身去了广南省红安县。”

“是去谈生意考察项目吗?”

“应该不是,那是一个相对落后的小县城。”

“继续跟着,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告诉我。”

顾心愿越想越不对劲。难道他是跟秦梵音去偷情?走的越偏远,被发现的可能性越小…

顾心愿思虑一番,当机立断,亲自过去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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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时晖查过秦家的底子,从荒山农村里走出,在县城里住了几年,后来有了钱,搬去省城。

邵时晖抵达红安县,根据资料找到了秦家以前的旧宅。他们是有了钱才搬去省城,老家的房子一直留在这儿没卖,有时候逢年过节还会回去小住,跟老家的亲戚聚聚。

旧宅是在一个老楼里的商品房。邵时晖趁着晚上月黑风高,找人帮他开锁。

很普通很规矩的旧式房子,布置还透着九十年代的感觉。

邵时晖来这里,是想找出一些秦梵音幼年成长的痕迹,看能否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她童年的资料太模糊了,她自己又什么都不记得,这样很难帮她找到亲人。

邵时晖进入秦梵音的房间,墙上贴着各式各样的海报,不是明星,而是各种大提琴和演奏大提琴的图案。书架上密密麻麻列着落了灰尘的书籍,有音乐方面的书,有她做过的习题册,有抄的一本一本的歌词本,还有很多很多磁带。

邵时晖看着这些,忽而笑了笑。

他找出一个随身听,装上电池,挑了一盘磁带放进去,播放。

这种感觉很奇妙,仿佛与心爱的女人共历曾经,听她听过的歌,走她走过的时光,心中斥满了满足和动容。

邵时晖翻翻找找,在抽屉里找出一个相框和一本相册。

相框里刊着一张照片,一看就是特地去照相馆照的。小女孩和小男孩坐在假道具梅花鹿上,秦山和王梅站在两个孩子身后。四个人冲着镜头笑。

照片里的两口子又黄又黑,小男孩偏黑,小女孩却是白白净净,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笑起来甜的动人。虽然穿着碎花棉袄和绿色棉裤,却怎么看都不像是农村丫头。

邵时晖看着小女孩天真的笑脸,心里没由来的揪痛了下。

他将相框在桌上摆好,拿出手机将照片拍下来。这张照片上的小女孩不过五六岁的样子,隐约能看出如今秦梵音的雏形。

拍完后,邵时晖又去翻相册,里面有她和家人以前的老照片。

他不确定秦梵音是几岁的时候被买卖,但他估计是学前,还很小的时候。小小年纪被拐卖,渐渐就会忘了过去的事。

很遗憾,他在相册里看到的她的照片,都比特地裱起来的那张里的模样要大。

邵时晖将每一张有她的照片都拍下来后,把相册放回抽屉。

他逗留一段时间后离开秦家,去宾馆下榻。他决定明天出发去秦山夫妇老家的山村。

邵时晖走后没多久,顾心愿进了秦家。

她一直守在外面,却始终只有他一个人进去,没见那个女人赶来跟他相会。走也只见他一个人离开。

顾心愿莫名其妙,难道那个女人早就在里面等着他?

顾心愿决定亲自进屋探个究竟。她带的人帮她开了锁,几个人闯入屋内,空无一人。

顾心愿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走动,没看到人,索然无味的正要走,突然停留在了秦梵音的房里。

她的目光落在了放在书桌上的那个相框上。

她定定的看着相框里的小女孩,瞳孔不断扩张。

她走到桌前,拿起来看,双腿突然发软,跌坐在椅子上。

多年前的某一幕浮现在脑海里…

那时候她还在上大学,有一次要找以前中学时的证件,她在自己房里找不到,跑去哥哥的书房找。她经常把自己的东西塞到哥哥书房里。

她在无意中找出了一些老照片。

照片上有她的爸爸妈妈哥哥,还有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

可那个小女孩不是她…

她很奇怪,莫名的惶恐,拿着照片去问哥哥。

哥哥告诉她,那是家里的一个远房表妹,以前过来玩的时候照的一些照片。

她当时觉得很奇怪,却下意识的抵触自己多想。虽然后面几年,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个所谓的远房表妹。

而现在,摆在她眼前的这张照片…

照片里的小女孩跟她曾经看到过的那个小女孩,何其相似…

如果那个小女孩是去他们家玩的远房表妹,为什么家里爸爸妈妈哥哥都陪表妹拍照,却没有她?

为什么他们拍了那么多照片,里面都没有她?她去哪儿了?

为什么那些照片里,他们就像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心愿,你跟你妈妈还真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