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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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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

红颜四大名捕之———还珠劫

作者: 优客李玲

  引子 天机

  这座楼的名字叫做“风雨”。虽是严冬森冷,但楼前墨绿色的匾额经了几番风雪之后,仍旧显得辉煌气派。黛绿仰着脸仔细地看着这两个字——“风雨”。她的脸上突然露出了

一丝艰难的苦笑。她心里想的是京师里山雨欲来的压顶乌云。

  “任何时候,你们都不能够后退。”诸葛先生的脸色同样沉郁。他因一件重要的旧案要带嫣红、新月、冶艳赶去山东泰安府,临行这样叮嘱留守的黛绿。

  “先生,可是——”黛绿欲言又止。京师已经是权相蔡京一手遮天的局面,朝中大臣要么明哲保身、沉默忍耐;要么趋炎附势,直接投靠权相麾下。唯一还能够挺直脊梁的也就只有诸葛先生这一党,可这些人还能经得起几番风雨?

  诸葛先生笑了,越是在重压之下,他便越是笑得开心。跟权相蔡京已经斗了九年,谁也没有压倒对方,这样的斗争可能还要无限期地延续下去。先帝托付给他的护国重任像一道烙印刻在他的胸膛上,无法去除、无法抛弃。他拍了拍黛绿的肩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未来或许是真正美好,但这黎明之前的黑暗又有几人能安全挨得过?

  风雨楼上人声喧哗,猜拳行令,引得行人忍不住要抬头去望。

  黛绿注意到楼左有一辆小巧的马车在街边慢慢地停下来,拉车的那匹黑色瘦马扬起脖颈不耐烦地嘶鸣着。赶车的矮小车夫咕哝着跳下车,挽起粗布袖子,拿了一个盛草料的袋子喂马,看那神情一定是在埋怨这匹马不好好赶路,要耽误今晚的行程了。黛绿目光一转,已经瞧见被风扬起的车帘后一张苍白而清秀的脸和一双专注的眼,眼神里充满极其复杂的甜蜜。黛绿吃了一惊:“好熟悉!”

  黑马又长嘶了一声,前蹄一抬,把那车夫手里的袋子踢翻在地上。“你这狗东西……”车夫咕哝地骂着陇东土语,从车辕旁边拿起一根短鞭,刷地抽在马背上。黑马吃痛,前蹄高高扬起,带动那马车猛然一震。

  “砰!”黑油油的盒子从车帘下滚了出来,骨碌碌地滚出数步远。紧接着,有个女子的低沉声音说:“喂,你打它干什么?当心打死了它耽误了行程!”声音虽低沉疲倦但婉转动听,应该是江南一带的口音。

  “哦?难道是她?”黛绿一想到这女子的名字跟她代表的那一股强大势力,禁不住退了一步,凝神戒备。

  “是是,雷姑娘,我错了。”那个车夫满脸赔笑地倒退着躬身行礼。

  “哼!”车里的女子冷冷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轿帘一掀,先露出一双三寸玲珑金莲来,想必是要下车拾那个盒子。车夫抢前一步,赶紧把盒子拾了起来,仔细吹了吹,恭恭敬敬地双手举过头顶。他低垂着头,看都不敢看轿里的女子一眼。

  轿帘后面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把盒子接了过去。黛绿听到那个低沉的女子声音说:“快喂过马,咱们起程吧!”

  车夫所称的“雷姑娘”证实了黛绿的猜测。这个女子应该就是来自江南霹雳堂的雷挽。“江南霹雳堂雷门”,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名字,江湖里每一个人都应该知道这几个字的分量。

  黛绿在先前“分心井”一案里曾经见到过雷挽。那一战,红颜四大名捕合力擒拿“长江七十二路水寇”里的门家兄弟,门家兄弟请动了雷门“五道雷锋”相助。五道雷锋指的是雷门年轻一代里的五个好手:雷自斟、雷暴、雷自酌、雷弃、雷挽。这五个人合起来被称作“自暴自弃、无可挽救”。雷挽虽是五道雷锋里唯一一个女子,却也是锋芒最盛的。那一战,她没有出手,但黛绿已经认识了她的模样。

  还会再见面的,当时黛绿便有这种奇怪的预感。今天真的见了面,她心里依旧十分震惊。江南霹雳堂一向在武林中忽正忽邪,谁的账也不买。黛绿猜不透雷挽的来意,不免心中惴惴。

  车夫喂了马,跨上车辕,吆喝一声,那辆马车继续沿着长街西行而去。

  黛绿苦笑一声:“雷挽怎么会突然在京师里出现?难道这再也经不起风雨波折的京师又要有一场大变故了?”

  “那个盒子?”她眼睛蓦然一亮。因为在轿帘第二次扬起的那一刹那,她已经看清了盒子的模样。

  “难道,那是先生要我找的东西?”如果她没有猜错,那个盒子的名字应该叫做“天机”——也就是诸葛先生安排她们红颜四大名捕仔细搜查踪迹的东西。

  “如是天机,必将不可泄露。”诸葛先生叹道,“‘天机’,那是一件暗器的名字。”他望着檐前低垂的怒云,“皇上下旨要我们寻找它,我此去山东,便也是为了这个东西。”他在案上展开了一幅不大的生宣画轴,黛绿、嫣红、新月、冶艳一起围了过来。

  “这画上的就是‘天机’么?”冶艳忍不住问。画面上的确有一颗又大又圆的珍珠安安稳稳地放在一只黑油油的盒子里。画这幅画的人画功传神,画面上这颗直径逾寸的珍珠流光溢彩,煞是可人。

  “不错!画这幅画的人就是宫廷里的范大师。”诸葛先生愁颜未展,“‘天机’是南疆最神秘的门派‘昙花一现谷’优派家族的绝顶暗器。世上几乎没有人见过。”

  “唉……”黛绿突然忍不住叹了口气。“黛绿,你为什么叹气?”诸葛先生轻轻问,因为他知道黛绿必定是想到了什么才会如此。

  黛绿伸出手指抚摸着画面上的珍珠,想了想才回答:“这样巧夺天工的暗器已经是世间少有,所以我想要完成皇上的这个任务,其难度可想而知。而且,我怀疑这又会是一个圈套……”

  诸葛先生笑了,他由衷欣赏黛绿的沉稳跟缜密的思维。黛绿抬头问诸葛先生:“先生,如果我没猜错,皇上必定是自权相蔡京那里听来的这个消息?”

  “你说得没错。如果这真的是个圈套的话……”诸葛先生沉郁的面容更添了几分冷峻。当前大宋江山正处在风雨飘摇之中,内忧外患,辽人在关外几番叫嚣要“南下长城牧马”。京师在权相蔡京的一手遮天之下,到处是虚报浮夸出来的歌舞升平,皇上完全被蒙在鼓里。

  “先生——”四个女孩子都望着先生。诸葛先生是她们的半师半父,更是她们一切行动的主心骨。诸葛先生握了握拳,双臂上的关节发出一阵轻微的咯咯声。每次他下了决心的时候,才会出现这个动作。黛绿心里一沉,问道:“先生,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诸葛先生微微一笑,“你们说,当泰山压顶之时我们该怎么办?”

  四人的神色同时一凛,自然记得先生昔日在她们刚刚加入六扇门时的教导:“要做一个好捕快,首先要做到的是‘泰山崩于前而不为所动,钢刀加于颈而不低头’。”

  黛绿沉吟着:“先生,形势真的已经如此严峻了么?”她在看着画中的盒子,乌沉沉的盒盖上刻着一朵含苞待放的银白色花蕾,十分传神。她忍不住要伸手去抚摸那朵白花的花瓣。铸造者竟然在初绽的两片花瓣中间铸出了一颗晶莹的露珠,那露珠盈盈,几欲滚动。

  冶艳也在看着这露珠,她不知不觉想到了另外一个人——北腿叶踢狗,那个已回到东瀛的女孩子,曾经在“百忍堂”一战里跟她并肩战斗过。“现在,她过得好吗?”她忍不住想道。

  新月突然叫了起来,声音极为急促:“先生,这幅画很是古怪!”

  诸葛先生再扫了这画轴跟画里的明珠宝盒一眼,突然振臂长啸,声音跌宕着远远传了出去。黛绿则扬手发出了九枚铁莲子,全部射向波光粼粼的水面。她发射手法十分高明,铁莲子着水,一沾即起,激荡起串串涟漪,发出清晰的声音,跟诸葛先生的啸声相和。

  嫣红、新月、冶艳三人六只手拍打着亭上的廊柱,发出低沉的声响,跟啸声水声呼应着。四个人已经跟了诸葛先生很久,所以对于先生一举一动的用意自然能够及时了解。

  诸葛先生这如同龙吟虎啸的一声随着他的双臂缓缓落下也渐渐收束,但远处犹然有不绝的余音袅袅。黛绿双手迅速把那画轴卷了起来,额头上已经有几滴冷汗流了下来。

  “好了,没事了!”诸葛先生虽在微笑但神情里已经稍微有些受挫,因为他没能及时参透画里的机关,险些害得几人同时落入危险境地。他暗自喟叹:“看来,我真的已经老了,将来京师的安宁……”想到这里,他真的后悔把她们四个年轻的女孩子带入到这京师的血雨腥风里来。

  在诸葛先生眼里,她们正是情窦初开的美丽年华,应该像普通女孩子一样有属于自己虽平凡但甜蜜的日子,可是,自己却把她们带入了六扇门。特别是在今日之京师,任何一个敢于站在权相蔡京一党对面的人都知道自己身处的环境除了危险还是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