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徐魏两家被林靖盯上,那还能有好。
先是,一入关外就拿了二十万两的买命钱。不过,待两家人自龙城到锦州城,最终至寒州城的榷场时,深觉二十万两买命钱花的值啊,倘不是亲自至关外,怎知传闻中再贫寒不过的地方,竟有这样繁华的榷场。
真的是可以称得上繁华了。
来往的车马、说着各地方言或是外族蛮语的商贾,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徐东家道,“当时听人言寒州城繁庶不亚于咱们晋地,我初时尚不信,今亲至此地,总算是信了。”
魏东家道,“是啊,就不知是榷场开放时如此,还是每天都如此了。”
徐东家笑,“一问便知。”
二人在寒州城最大的平安客栈落脚,问起店中小二,小二道,“咱们寒州城的榷场,前些年是,每年三月五月开放榷场。现在改了,榷场每天都开着,不禁贸易,只要给城里纳些税银便好。”
魏东家道,“每天都如此?”
小二笑道,“也不是,要是天气不好,或是秋冬,则不若春夏生意好。咱们寒州城,啥都好,就是忒冷了些。”如今不过初秋,在晋地人们不过穿件厚料袍子,但在寒州城,就要穿小毛衣裳了。好在,寒州城的皮子估计便宜,这店小二身上都穿的是皮子里的袍子。
二人见寒州城如此繁华,更觉这是开办银庄的好地方。
徐东家细致,问小二道,“这城里有银庄么?”
“钱庄也有几个,最大的是本城财主许家开的许氏钱庄了,老爷们出门左转就到。”平安客栈也是在繁华地界儿,故而,钱庄啊,镖局啥的,都在这附近。
二人都是生意人,有生意做,吃过午饭,也不歇着,就到附近溜达起来,也着人去打听许氏钱庄的底细。一打听,就是本地土财主开的钱庄,这些关外土财主能有多少钱,徐魏二人并不放在眼里。但,能在这寒州城将钱庄开得小有规模,可想而知,必于当地官员关系良好。
徐魏两家看中的,是许家与当地官员的关系。
而与官府打交道,这简直是他们的长项。
于是,小牛子先收到了晋地票号的拜帖,以及与拜帖一道而来的,非常丰厚的拜礼。
小牛子把这些都给林靖看了,咋舌道,“都说晋商财大气粗,这回是见得真真的了。”
林靖道,“就按我说的那些办。”
小牛子应了。
原本,徐魏两家想着,就是砸银子,龙城的石总督,一百万银子也能砸下来的。但,他们委实没想到,这位牛大人的口气这么大,张嘴就要三成例。而且,不是干股,是要签在合约上的,要吃他们千千万万年的正经分红。
胃口大的,简直不怕噎死!
倘是牛大人只是要钱,多少,总有个数。就是要分子,一成两成的,咱们只当是干股了,但这种立约成契的三成分子,实在是胃口太大。
俩人合计了一回,这血出的忒大,干脆,拿银子往石总督那里走关系,把这姓牛的换下来。换个好说话的,一样去寒州城做生意。
于是,徐魏两家又从寒州城跑到了龙城。
石总督,他们哪里晓得,石总督早就是一丘之貉了。非但没能把姓牛的换下来,二人反是受了石总督一番厉声喝斥!直言他们一介商贾,更敢干预关外升迁大事,简直是胆大包天!当下就将两人赶了出去!
徐魏两家凭着晋商的财力,走遍关外,就没有哪个官员敢动牛大人的。连石总督都不肯为银子折腰了,徐魏两家不是傻子,立知这位牛大人背景不凡。他们于朝中当然也有深厚关系,但查来查去,也查不出牛大人有什么了不得的背景。就是个穷小子,一步一步的凭军功升上去的。
徐魏两家的靠山是帝都工部尚书周大人,两家就想着,能不能走周尚书的关系,把这姓牛的给换了。周尚书直接与他们道,“想都不要想,如今关外的事,雾里看花,谁都说不明白。先时关外官场那一笔贪墨抚恤军功案刚过,血流成了河,你们知道那位牛将军杀过多少人。何况,关外之事,颇多诡秘之处。宁可不去发这个财,也不要去得罪了关外这些人。一个个的,杀人不带眨眼的。”
徐魏两家离了关外,小牛子还有些着急,与林靖道,“要依我说,便是两成分子,也不少了。”
林靖道,“不只是两成还是三成的事。你要记着,这分子多少,得由咱们说了算。倘今次不把他们压下去,明日你就再难将他们压服了。”
小牛子道,“师父的意思是。”
“这票号,一旦成立,我们不管占几成,都要我们说了算!”
小牛子自然是明白林靖这话的,只是,小牛子道,“如今人都走了,听说,他们已是离了龙城,怕是不肯再回头了。”
“怕什么,我自有后手。”
原本,徐魏两家听周尚书说过这关外之事,而且,这关外姓牛的胃口太大,他们商量着,这桩生意便算了的。但,没想到,他们打算算了,就听到徽商票号与盐商票号都往关外去的消息。
你说把徐魏两家郁闷的,徽商不罢了,那些盐商,不过同赚几个贩盐的苦力钱,现在也充大头开票号啦!
做生意这事,不进则退啊!
别人家都行动了,晋商这天下数一数二的大商家,再不能眼睁睁的放弃关外这块市场。尤其是,关外的繁华,他们是亲眼见的。
二人商量后,送再去了一遭关外。
结果,就是这么不幸,又遇着了劫匪,还是同一窝。好咧,这回还涨价了,三十万两买命钱!
今,晋商票号、徽商票号、盐商票号齐聚寒州城。
猪已到位,如何开宰就是屠夫的事了。
用徒小三的话说,咱们拿枪杆子的,还怕他们拨算盘珠子的不成?
林靖心情一好,就着人给琅琊许家悄悄的送了个平安扣。许尚飞见门上捧上这个,门上回道,“一大早见个信封在门缝里夹着,奴才一看,不明其意,赶紧捧来给老爷看了。”
许尚飞见到这平安扣,心下微微一沉。
倒不是这平安扣眼熟,这翻来覆去的看,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估计就是地摊上随意十文钱买来的,只是,平安平安,他最记挂的,莫不是长子的平安。
将这信封翻过,上面一字皆无。
许尚飞愈发确认,这平安扣上所悬的,怕就是长子的安危所在了。那么,关外近来官场这般震动…啊,想是四小舅子还活着。
许尚飞不知道的是,四小舅子非但还活着,而且,已经准备杀猪了。
作者有话要说:Ps:零点前,说晚安~~~~~么么哒~~~~~
第203章 南下
第203章
许尚飞收到一平安符, 先是把门房打发到最边远的西北小陲边镇的铺子里做买卖, 心下忖度良久, 方与妻子说了这事。《 林淳心下猛的一喜,“老爷是说,咱们阿念, 还,还在?”
许尚飞道, “倘不是应在阿念身上, 家里也没旁的事了。”
林淳直念佛, 喜出眼泪来,喃喃道, “我就晓得,咱们阿念必然平安无事的。”又道,“也不知阿靖如何了?那孩子,自小到大, 哪里吃过一点苦楚, 端得是比阿念还要娇贵的长大。”
“唉呀, 我说你怎么倒糊涂了。”许尚飞轻声道, “依咱阿念的性子,若得平安, 必得回家的。如今他这没回来, 必是给谁绊住了?除了阿靖,还能有谁?”
林淳不解,“那孩子们如何不回来?这几年家里可少担心他们了?我是年年烧香, 月月上供,吃斋念佛的求菩萨保佑。”
“行了,不说吧,你这心里没一日放得下的,说了吧,又怕你害怕?”
“你不说我才悬心呢。”林淳这就问了,“孩子们既然都活着,如何不回来?”
许尚飞悄声道,“这事我告诉你,你也只当不知道阿念的信儿!”
“你放心,我什么时候乱说过话。”
许尚飞道,“打去年开始,关外龙城、锦州城、寒州城,这三城的官场动荡十分厉害,基本上一半官员都折进了关外军抚恤案里。”
“这事我听你说过,只是,这与咱家孩子有何关系?”
“听我说。”许尚飞是官场老手,何况,他是武将出身,深知这军中之事,许尚飞道,“原本,阿靖他们这几年没消息,关外军已是没落了。如何突然有人替关外军出头?必是阿靖他们回来了。”
“我还是那句话,回来缘何不露面?”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必是为了军权。”
“军权?”林淳不解了,“阿靖原就是将军啊。”
“你也不想想,就拿岳家当年在牧州府的经营来说,这些年,阿翊一直没能拿回牧州军权,就是做了兵部尚书,怕心中仍为憾事。”许尚飞道,“阿靖那小子,可不是阿翊这种忠耿的性子。他在寒州经营多年,如今有人占他地盘,他焉能咽下得这口气!何况,当年关外军之事,迷惑之事颇多,连关大将军都未领朝廷封赏便回了牧州府。阿靖这必是夺回了地盘,可那些把寒州城都吞吃入腹的,岂会轻易吐出。故而,关外官场震荡,那什么关外军抚恤案,不过是扯出来给朝廷看的。若我所料未差,他们如今怕已是在关外站住了脚跟。”
林淳问,“若是都夺回权柄,站住脚跟,为何还不回来,只是送个平安符?”
许尚飞神色严肃,“既用这种方式夺了关外之权,他们怕是不打算回来了。”
林淳眼前一黑,“这是何意?”
“反意!”
不得不说,许尚飞早就看透了四小舅子的本质。
许尚飞认为,这位四小舅子,打小就不是什么安分人。自小就会教他儿子说谎骗他,好容易这小子长大略有些成绩,许尚飞在家养伤,也是想着儿子在四小舅子身边历练一二,莫要虚度年华。这下子真是大发了,被四小舅子拐上贼船下不来了!
林淳简直是给丈夫吓去半条命,亲弟弟带着她儿子谋反,林淳哆嗦半日,方哆嗦出一句话来,“自父母过逝,我常怜阿靖失怙失恃,如今看来,要是爹娘活着,看他这般不省心,还不知要如何记挂呢。”
许尚飞安慰妻子,“你也不要过于担心,阿念跟在阿靖身边,起码暂时性命无忧。”
“要是他们的事被人知道,可要如何是好?”
“这群混账孩子!他们是什么事都敢干!”许尚飞叹道,“介时我自会将阿念逐出家门,就像阿翊所做那般。”
林淳泣道,“咱们可就这一个儿子。”
许尚飞为她拭泪,轻声道,“你就别妇人之念了,不然怎么着,这一大家子呢。再说,养他这么大,该教的都教了,他又是跟着亲舅舅,在外也不会吃什么苦。”
林淳道,“要是阿靖真的谋反,这样的大罪,即便逐他出族,怕咱们几家也不能幸免。”
“阿靖又不是傻子,他这悄不声的就把关外三城谋划到手了,你以为他是白给的。这样,什么时候我去关外一趟,看一看他们到底是怎么着了。”
“断不能去!”林淳想明白这其中关要,立有了主意,拽着丈夫道,“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如果哪天他们暴露了,该断绝关系断绝关系,要是朝廷实在不依不饶,也只好去死。可你这时候去关外,以后查出来,必然是短处!现在咱们依旧当不知晓他们的下落便是!”
许尚飞想了想,也没别个法子,只得依了妻子。
许尚飞当真觉着,知道还不如不知道呢。
与许尚飞夫妇有同样想法的就是林家二房的二老太太和二老太爷了,林靖深知二老太爷的性子,原本不打算知会林家二房的,但林腾死活求了他,说就怕祖母那里担心太过。林靖实在受不他天天过来磨,便安排了人,在林二老太太去庙里时给二老太太送了封信,上面写了一些事,但让林二老太太谁都不要说,说出来林腾就是死路一条。
林二老太太看过信后,当时就把信给烧了,直待信烧成灰,她老人家将灰吹走,心下依旧心惊肉跳。二老太爷自长孙的事后,身子就不大好,提起林腾便要落泪的。二老太太看二老太爷这个样,便抽个没人的空当与他讲了,二老太爷险没吓死,悄声道,“这可是杀头的死罪。”
“灭门死罪。”林二老太太以一种瘆人的嗓音道,“他们这事,倘是叫人知晓,一大家子就完了。你切不要说,阿腾虽活着,也只当他死了。”
二老太爷直拍大腿,心中又怕又悔,直道,“这个林小四,可坑死咱们了。”
虽然是叫林靖坑惨了,二老太爷心里还记挂着大侄子那里,问媳妇,“要不要跟阿翊说一声?”
“断不能说!”二老太太道,“大侄子的性子,与先大哥如出一辙,倘知道这事,定要亲去关外把小四宰了的!这事闹出来,阿腾也活不成了!”
“那老大两口子呢?”
“他们的心啊,已是在小二郎身上去了,看他们已是无事了,况年纪又轻,禁得住这事,不必与他们说,就咱们俩知道就好。”
二老太爷叹道,“这坑人的林小四,早就看他不是个好的。”
“行了,以后不许再提他们俩,只当他俩死了。”二老太太正色叮咛。
二老太爷只得应了。
虽然知道了家里孩子们的去向仍是提心吊胆,但,好歹还活着。家里长辈们也就能放下些许心了。
其实,人家许念、林腾非但活着,还活得挺滋润。
俩人现在每人麾下都有上万人马,虽然没有朝廷封他们官职做,他们小舅(小叔)也一人封他们个大将军。当然,像他们这种规格的大将军已经有十来个了。
在林靖的幕后指挥,小牛子出面谈判下,三家银号都与关外许家银号签定了合股的合约,许家银号占股三成,三家各占七成。
有了这三地银号的加入,徒小三林靖对于兵马的扩空,陡然再加快了一倍!
同时,林靖决定,让徒小四、小牛子留守关外,他与徒小三带人南下,扩充南下地盘!
作者有话要说:Ps:晚安~~~~~~~~~~~~~~
生意上
林靖本来想着, 这事儿他自己也能干了。关外是他们的基业, 还是要徒小三亲自坐镇的好, 结果,徒小三非要与他一道, 只得把关外诸事交给小牛子徒小四了, 当然, 林靖寒州城那一摊子有许念林腾和岱青王妃。龙城之事有石总督,又打发了段天羽过去, 而石总督的爱子石四郎, 林靖一并带走了。石总督自从把闺女嫁给段天羽, 就算是正式入了伙。石总督别个不担心, 就是担心朝廷察觉关外之事,石总督先跟女婿商议这事, 段天羽道, “若朝廷察觉,无非是兵戎相见。”把石总督吓的不轻。
石总督与徒林二人说及此事时, 让石总督惊心的是,徒林二人的回答竟与段天羽无二。
林靖与石总督道,“不管是送礼还是怎么着,能不与朝廷翻脸还是暂且不要翻脸。倘实在无法, 一定要守住龙城。”
石总督心惊胆战的点了点头, 林靖看他吓得不轻,安慰他道,“放心吧, 眼下朝廷关内的事还忙不过来呢。关外本就穷,匪患亦多,朝廷但凡不会在此多心的。”
石总督毕竟也是朝廷老牌政客,知林靖说的在理,此方稍稍安心。
林靖他们南下,也不是平白就往南边儿去。此番南下,也是为了开创事业。
不是别个事业,主要便是私盐走私。
如今百姓们吃盐越发艰难了,陈柒宝登基以来,倒是一幅励精图治的模样,只是,端看陈柒宝对于关外军征金陵王后的态度,就可知陈柒宝为人了。林靖出身公府豪门,他以前读书,说太\\祖开朝时,盐价不过二十文一斗,如今两百文都打不住了,可见现下百姓们过的日子。当然,如今盐价贵,对于私盐自然有利无弊。
但,由盐价,便可看出现下朝廷的执政了。
关外林靖徒小三他们本就有往关内走私私盐的路线,只是,这路线到山海关是关外的地图,山海关以内,便是人家的地盘儿了。如此,关外的私盐,无非就是给关内的私盐贩子做个批发,利润虽有,却没有想像中的大。如今,关外私兵十几万,光是养这些兵,只靠关外资源、私盐利润,短时间内并不成问题。但,如果二人想更进一步,就要有更大的经济做为支持。
林靖一盘算,就盯上了关内的私盐路线。
林靖会盯上这条线路,是有原因的。
先是徐魏两家晋商票号在关外开了分号,徽商以及江淮盐商票号也都到了关外,商贾的消息再灵通不过。徽商票号的陈东家就特别羡慕晋商往西北与蛮人走私的利润,殊不知,晋商现在的生意也不好过。自关庭宇驻边州,关闭了与蛮人的榷场,倘是别个将领,晋商凭着银钱铺路,也能铺出一条走私大道。结果,却是遇到了油盐不进的关大将军。故而,这几年,晋商走私算是难了。
而盐商银号,顾名思义,打头儿是一群江淮盐商。
按下,天下最富,盐商虽不及晋商,也是数得着的。尤其现下,盐价高企。谁穷了,盐商们也穷不了啊。
可,这说起话来,盐商们也是连连叫苦。不说别个,盐商银号的霍东家就说了,“盐价虽高,可咱们盐商也多是为朝廷作嫁。不说别个,太\\祖爷爷开国时,盐不过二十文一斗,咱们的日子比今儿还好过呢。今,盐价两百文一斗,百姓见天儿的骂盐商黑心肝儿,可算一算,除了引盐的底价,还有运费、盐税、过境费,这是看得见的花销,再加上上下打点,两百文里,一百五十文都是这种抛费,落到我们手里的,瞧着五十文不少,可我们铺子里伙计、掌柜,也要吃饭的。真正做利润的,能有几个?何况,眼下物贵钱贱,我小时候,一斗米不过十文钱,现下三十文都打不住了。这两年,江南常有大灾,哎,说来都是泪。”霍东家肥肥的双下巴都抖出几分苦楚。
林靖道,“唉哟,你们几家也是天下商贾中的头头儿的,你们都这般叫苦,叫别个小商小贩的更没法儿活了。”
“我等这般说,大人您或者不信,如大人所说的小商小贩,眼下哪里还有小商小贩,便是眼下城里的小商小贩,倘衙门里没的个当差的亲戚,生意也是做不起来的。不说别个,小地方没生意,百姓们饭还吃不饱呢,谁还在外头花银子。若是个富庶些的地方,如我们扬州城,饭庄饭铺的,光衙门的人过去就能吃垮了你。”霍东家道,“哎,扬州城都如此,何况下头的县乡了。”
“是啊。”徽商票号的陈东家也说,“前几年江南旱涝不断,饿死了不少人哪。以往十来岁的丫头小子,怎么着也得十几两银子,那会子,不要说银子,给半口袋粮食就卖。哎,苦啊。”
晋商徐魏两家都是北方大户,于江南事不大了解,徐东家说,“先前金陵王谋反闹的偌大声势,可我听说,朝廷没少往江南救济钱粮啊。”
霍东家小声道,“这是咱们自己人这么说,朝廷的银子是出了不少,可朝廷户部发下一百万银子,未出京便只剩五十万了,待到了江南,自督抚到州县,大小官员层层剥皮,能有十万两用到灾民身上,那也是好的了。倘不是百姓们实在没了活路,如何金陵王就一呼百应了?”‘
霍东家瞥一眼徽商的陈东家,道,“江南闹灾,你们两湖大盐商可是没少发财。”
“说的轻巧,若是粮价较往年贵个两三成,粮商的赚头的确不小。可若粮价翻倍的贵,这再赚钱,可就是赚的断子绝孙的钱了。我们霍家虽也有粮草生意,但在江南大灾时,平价都折给官府了。我们两湖的大粮商越家,屯了几十万斤的粮食,到米价三十文的时候都不肯卖,后来,灾民饿急了眼,冲击了越家的粮仓,当时就死了不过百余人。还有越东家的二儿子,也折在了里头,几十万斤的粮食也没保住。”陈东家叹口气,“图的什么呀?说句老实话,做生意到咱们这般的,都是有些家底子的,平平安安便是大福了。”
诸人连连称是,林靖道,“越家,我听说,京中有个越侯府,这是不是一家?”
霍东家笑,“大人好生灵通。”
林靖心说,我大嫂子便姓越的,你们哪个晓得。
霍东家道,“可不就是越侯的族人。越家原是徽州的大族,除了越侯一支在京,还有许多族人在老家,或是念书或是经商。”
林靖道,“越侯也是读书人,如何不管一管族人?”
这一圈人算起来都较林靖年长,诸人笑而不答。林靖笑道,“想是越侯或是不晓得此事…”他打量着诸人,眉心微蹙,继而一笑,“抑或,这事本就是越侯默许的。”
陈东家笑道,“大人目光如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