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帝都其他人家,与林家相近的,自然为林靖可惜。不过,有许多武将官员,却是觉着,林靖此举虽则犯了国法,但,这事儿办得,当真大快人心!男人嘛,被人戴了绿帽子,难道还能装出云淡风清无所谓来!林四爷此举,才算个男人!
还有一家,孔家的老夫人孔国公夫人可是吓得不轻,当初林靖不小心踢死她娘家侄儿,她老人家是不依不挠,最后林靖回老家给父母上坟,离开帝都城,孔夫人才算罢休。如今想想,何其险也。好在彼时林靖凶性未发,不然,把林靖惹毛了,襄阳公一脉的下场就是孔家的先例啊。
把孔夫人吓的,人前人后再不敢说林靖一句不好。
林靖不是一人走的,他身边带了贴身的侍卫。
依林靖之能,身畔如何能没有心腹之人。
就是离开帝都,林靖也早想好了去处。按理,不论晋中或是牧州,他都去得。就是徒小三所在的锦州府,林靖亦可去的。但,此二地,林靖哪儿都没去,他带着侍卫,一路北上,经过锦州府,继续往北,一直到了疆界最靠北的寒州城。
林靖与徒小三再见面是两年以后的事了,徒小三一行领了参役,倒不是叫他们去挖参,而是他们过去管着这一块儿。但这寒州城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谁要是过来挖参,必得交采参钱。而且,这钱收的可是不老少。
徒小三以前就收过过路费,但,以前是他收别人,现在却是别人收他了。把徒小三给气地,怒道,“收银子收到爷爷头上,知道爷爷是谁不?爷爷是朝廷封的正经百户,正八品实缺!”
那收银子的小子眯眼一笑,“知道,就爷您这百户,外头明码标价五百两。我们大人身上是正三品昭武将军,比您也就高个十来阶吧。”算盘珠子啪啦一拨,“承惠二百两!”
徒小三更是怒上加怒,“这参拢共也就值两千两,你就收二百两,我干脆送你好了。”
那小子眉眼一笑,躬身一礼,“谢大爷赏,老参两株。”
徒小三连忙将参塞怀里,示意小牛子给过路钱,二百两!一想到这过路钱交的这么贵,徒小三就心疼的直抽抽,一路臭着脸回去。
徒小三一行是什么出身,从来都只有他们讹别人,不想这回叫人给讹了,个顶个儿的咽不下这口气。徒小四出主意道,“哥,我听说那个什么玄武将军就住在城里,要不,今晚我们过去瞧瞧。”
徒小三道,“先老实些。这人敢这般放肆的收采参钱,必有倚仗。打听清楚再说。”
徒小三一打听不得了,这玄武将军来历不名,有的说此人是个杀了人的逃犯,杀人逃犯什么的,徒小三倒不在乎,他也是杀人逃犯呢。可关键是,这人没来寒州城时,寒州城里蛮人、北地人、商人混居而生,虽有朝廷派出的官员主政,其实主政官都不大敢狠管。
但,自从此人来了寒州城,两年的时间就收扰了十几伙流匪,继而入主寒州城,自此,寒州城便以此人为大。后来,此人花银子买了个三品玄武将军,从此,主政官是更不敢管了。
所以,现在,寒州城是这一位说了算。
徒小三虽说暂等等,可徒小四的脾气,哪里等得了,当天晚上就约了贾氏兄弟,过去玄武将军府上探底。这一探底,就没能回来。
把徒小三给急的,在家寻思片刻,找了个红木匣子,里头热了雪缎丝棉,用两根红绳系在两根参上,妥妥的放在匣子里,揣着这个匣子,就往玄武府上去了。
徒小三倒是很有胆量,道,“昨天家弟过来拜访将军大人,一夜未归,下官过来给将军大人请安。”然后,给了门房一人一封银锭子。
徒小三在门房等了半个时辰的功夫,门房才让他进去了。
徒小三穿过重重院落,这将军府虽是武官府第,但除了侍卫布置,颇有些景致可赏。徒小三救弟心切,哪里有心思赏景,终于在一处极精致的院子里,听到了玄武将军的声音。
是的,就一个声音,倒不是没见着人,只是,人隔着帘子,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
就听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问,“昨儿有人来我府上行刺,就是你弟弟?你胆子倒不小嘛,还敢过来本将军府上,这是来投案自首了?倒也识趣。本将军就成全你,送你们兄弟团聚。”
眼瞅着就要让他们兄弟团聚呢,徒小三一听这声音却是愣了,直待一畔侍卫要捉查于他,徒小三突然道,“阿靖,是阿靖吗?”
这就是徒小三特殊的本事了,但凡他听过的声音,都不会忘。
就听“唉哟”一声,徒小三连忙过去,林靖正抱着手指自帘后绕了出来,见到徒小三,颇是讶意,“咦,三哥,怎么是你啊?”
徒小三看他捏着手指,拉过来细瞧,见正流血呢。徒小三道,“如何这般不小心?”
“我刚在剪指甲,你一叫我名儿,把我吓着了。手一歪,就剪肉里去了。”
有侍从捧上药膏纱布,徒小三就给林靖包扎上了,问林靖,“阿靖,你怎么到了寒州?”
林靖一笑,“屋里说话。”
林靖此方大致与徒小三说了自己的事,“我在帝都犯了案子,呆不下去,就想着可往哪儿讨生活。想着你在锦州,我就来了这北面儿。”
徒小三道,“我倒是收到你的信,说不让我再往帝都给你去信了。我以为是有什么缘故,你既来了北面儿,怎么不去找我,反来了寒州。这寒州冷的很,你如何住得?”
“哪里就住不得人了,你看,我不住的好好儿的么。”
徒小三不大乐,“先时你一人来寒州,得多难啊。兄弟是做什么的,就是用来倚靠的,你还不知我的底细么,别人嫌你有案子在身,我断不会如此的。”
林靖道,“哎,咱们这不是又见了么。”
徒小三道,“要不是赶了个巧,哪里就能见得着了。”
“就是你不来,我也打算着人去寻你了。”林靖笑,“前两年我这里一直不安定,就没去找你。”
徒小三不乐,“你这就是与我外道。”
林靖啥性子啊,在家时从来都是人哄他,就是出来,这也是占城为王收过路费的主儿。林靖看徒小三嘟嘟囔囔没个完,干脆道,“还没完没了啦!你也不想想,我堂堂七尺男人,我知道我去你那儿你不能外待我,但我就不要脸面了?我得自己活出个人样儿来!”
徒小三问,“你犯的什么大案子啊?”
林靖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徒小三,徒小三道,“上回跟你说的,那外杀了继兄两家子的,不是我朋友,是我干的。”
林靖道,“也没啥,就是把皇上他爹给宰了。”
以往,徒小三认为,自己也算胆大包天之人,但是,遇到林靖之后,徒小三发现,就是比一比俩人犯的案子大小,自己这个完全不够看啊!
不知,待知道林靖杀人的缘由后,徒小三拊掌赞道,“杀得好!男子汉大丈夫,再不能受这气!”
两人彼此交了底,如今他相相遇,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俩人叨叨了半日别后重逢,直待中午吃饭了,徒小三才想起弟弟和贾家兄弟来,林靖命人将徒小四三人放了出来,徒小四与贾家兄弟见着林靖,也颇是吃惊,徒小四啧啧直道,“原来那个玄武将军就是你啊!”
“什么玄武将军?”
“你不知道,外头人都这么叫你!”
林靖气地,“白痴,昭武将军!”
作者有话要说:PS:第五更了吧~~~~~~
第139章 寒州城之二
第139章
怪道人将“他乡遇故知”归为人生四喜中的一喜, 要不是他乡遇着故知, 就徒小三把两支老参献出去, 怕也要跟弟弟一道去吃牢饭。
如今见着故乡林靖,彼此皆极是欢喜, 尤其徒小四, 一个劲儿的想什么时候同林靖私下打听一二, 看这玄武, 不,昭武将军这差使得花多少银钱能买得。徒小四一路过来,就林靖这宅子的景致,把徒小四看花了眼,直觉着林靖这三品昭武将军可是比他哥那八品百户威风的多。
要不是顾念他哥面子,徒小四估计当时就能改投林靖寻个肥差做做。
因为有所打算, 徒小四对林靖甭提多好了,除了先时把昭武误说成玄武, 那是恨不能把林靖马屁拍青。林靖很有些喜欢听好话的毛病,笑眯眯地, “徒小四, 看不出么,你越来越会说话了。”
“都是实话,实话, 我也是见着阿靖你才这么说的。”徒小四还问林靖,“阿靖你会把我们的老参还给我们吧。”
徒小三瞪弟弟一眼,觉着弟弟太重银钱了, 徒小三很认真的同林靖道,“你这都十五了,还是这么瘦巴巴的,那参,就给你补身子用。”
林靖道,“我现在,啥都缺,就是不缺参。”问起徒小三他们这参是打算怎么出手。
徒小三道,“我是趁着管参役的机会,收几支参倒卖。这参,无非就是卖给北面儿的大商家,大药铺,他们拿这个当宝贝。”
林靖瞧过徒小三这两支参的品相,指了其中一支,道,“这参没有百年,也大几十年了,很是难得。三哥你住几日,我把这参给你制几味丸药,这样的好参,要紧时是能救人性命的。另外这支年头浅些,卖就卖了。”
徒小三也不与林靖客套,道,“成。”
参并不能长久保存,哪怕是干参,也有保存年限。而且,随着保存时间增长,药性渐失。林靖通医术,对此颇为精通,因徒小三走的是武官路子,制些丸药,要紧时就能救命,而且,方便携带,用蜡皮封存,三五年都不会坏。
徒小三这里眼瞅就要住下了,徒小四才想起来问,“哥,小牛子还在驿站等咱们的吧。”
徒小三一拍脑门儿,“倒把他给忘了。”
贾源笑道,“三哥一见着阿靖,就什么都忘了。”他们兄弟与徒小四一道去把小牛子也接了过来。徒小三叮嘱了兄弟们不许在外面说林靖的事,这才放他们去了。
徒小三在兄弟中素来有威望,他交待的事,便是年纪最小的徒小四也都是记得牢牢的。故而,一行人颇是低调的就入了昭武将军府。
林靖这里准备制药,徒小三也能清清静静的跟阿靖兄弟说说话了。林靖就说了说他来到寒州城打地盘儿的事,林靖问徒小三,“依三哥的本事,如今这都三年多了,还在百户位上蹉跎。”
徒小三道,“我不是担心那啥么。”
“我这样儿的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呀。”要说林靖在帝都还只是有些贵胄子弟的骄纵,于规矩上一向懈怠。如今这出来了,林靖初时到了寒州城,不是没想过正经生意立足,可结果,没靠山的林靖险叫人挤兑死。林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非暴力不合作了,这下好了,仇家一举荡平,他说啥是啥,然后,林靖就总结出一件事,那就是:人性本贱啊!
你越和气,别人越不当你回事。
你时不时的翻回脸,就都怕你了。
徒小三想了想,道,“阿靖你说的对,我也不能太前怕狼后怕虎了,如今虽平日里能收些孝敬银子,倒腾参葺也能赚一些。可说实在的,见着个从七品小官儿就得低头,而且,你不知道,那些文官,认得几行字,做得几首诗,就很瞧不起我们武官,常受鸟气。”
林靖一面配药,一面道,“受那鸟气做甚!”
徒小三见林靖这番事业,心下暗下决心定了要做出一番事业方好。徒小三原本大头就是参葺行倒卖药材,但这东西是有季节性的,一年就这么些日子。而且,他也是赚个过手钱,大头还是药堂赚了去。
徒小三将心中苦恼与林靖说了,徒小三道,“我手下的银子,现在买个七品武官也足够。只是这做官,当有面子不成,也得有里子。兄弟们跟着我吃得上饭,这才服我呢。我在的海安县,很是穷苦,守着海边,特产就是咸鱼,这个也值不了几个钱。寒州这里收参葺,也不是长久之计。”
林靖一听说徒小三那地方临海,不由道,“你那地方离海近不?”
“近,近的很。”徒小三道,“对了,海里有这么大个螃蟹,还有大海虾,这么长的大鱼,下回来我给阿靖你弄些来。”
“先不说吃!你既离海近,还捣腾什么参葺啊。唉哟,你这守着聚宝盆要饭哪。”林靖一拍大腿,“哥,你卖盐啊!”守着大海,这简直是无本的买卖!
徒小三道,“这我能不知道。哎,那盐田除了几个大盐商的买卖,倒是有几处私产,不过,都给都军府罢占着呢,等闲人甭想沾上边儿。”
林靖略一寻思,想着,盐田这样的地方,不可能没主。
林靖打听,“既守着盐田,我就不信那里的盐都记入盐课,定有私盐卖出,何不做些私盐买卖。”
徒小三点头,“这样,另一支参我也不卖了,回头我往上头孝敬一二。”
林靖很看好徒小三,鼓励徒小三往上钻营,林靖知道徒小三担心自己的身世问题,与他道,“在底层,才会担心会不会被认出来,会不会被打击报复。待你往上走,手里握有权柄,哪怕有人敢疑心,他们也得忌惮你手里的权势!”
林靖出身权贵,而且,他经历过从阶级顶峰跌落到谷底的日子,虽然林靖所谓的“谷底”大概也是许多人向往的生活。但,有这样的经历,林靖对于“权势”二字算是看尽了,也看透了。
主要是,有林靖这昭武将军做榜样,这宰了陛下亲爹的还敢做昭武将军呢。徒小三颇有些惭愧,觉着自己比阿靖兄弟还年长呢,怎么胆量上还不如阿靖兄弟呢,这前怕虎后怕狼的,不是男子汉大丈夫气派!
还有一点就是,徒小三一向是带着兄弟们讨生活,像徒小四、贾家兄弟、小牛子,像贾家兄弟,其实年纪与徒小三相仿,但在大事上,还不如徒小三有见识能拿主意。徒小四小牛子则是年纪太小,馊主意还能指望一下,正经主意,是不必指望他们了。
可林靖不一样,林靖年纪虽小,但在见识上更远胜徒小三。徒小三不是那种不愿意向人请教的人,相反,徒小人心性刚直,他极愿意向比自己强的人请教。
故而,许多不会与手下说的话,徒小三却是会与林靖商量。
与林靖商量过后,待林靖把药丸制好,徒小三并未多留,带着手下一干人回了安海县。徒小三不顾忌身份的话,钻营起来很有一手,该送老参的送老参,该送银子的送银子,该送女人的送女人。
徒小三很快打点出一条私盐线来。
与寻常的只管贩私盐的私盐贩子不同,徒小三手里有盐,却是不做批发,而是招摹人手,让手下人自己贩盐。
徒小三还贩盐贩到了寒州城去,寒州城是林靖的地盘儿,林靖叫谁进就谁进,自然会给徒小三大开方便之门。徒小三却是很有生意人的规矩,该交给林靖的份子,徒小三从来都是按规矩来,从来只多不少的。
因为有寒州城的市场,徒小三不过两年就成了锦州城数一数二的大财主,而且,官阶也正八品的百户,一日三迁,升到了正五品的广德将军。
他也弄了个广德将军当当。
徒小三自己升官,也没忘了麾下兄弟,给徒小四弄了个百户,小牛子有学问,做了文书,贾家兄弟也各有差使,一时,人人都成了官身,好不威风。
自从做了百户,徒小四就牛气哄哄的,去林靖那里,一向都是着官服的,虽然他这官服品阶比林靖低了十级,但,人家徒小四硬是穿得有滋有味儿。
徒小四与林靖道,“你说,别人升官儿,那是置宅子娶媳妇,花开酒地,甭提多气派了。我哥不是,我哥宅子都只置了个四进的,不要说花开酒地,有一回,有人请我吃花酒,我姑娘都没上手呢,我哥就臭着脸去了。那脸臭的,比臭鸡蛋还臭,二话不说把我拉回家去一顿揍,你不知道,把我揍的,屁股都打肿了,好几天没能下床,都是小牛子给我上药。我哥还说,我要再去那等地方,就不叫我做官儿了。”
林靖津津有味的听了回徒小四挨揍之事,心下很是幸灾乐祸了一回,这才道,“你呀,就是挨揍挨的少。”
林靖接着就给徒小四讲了讲三十六计中的美人计是个怎么回事,然后又说徒小四,“你可长点儿心吧,你才几岁,就敢学人吃花酒。我与你说,男孩子十六岁后才算长成,要是太早就经房事,以后结束的也很早。”
“什么叫结束的很早啊?”徒小四问。
“就是年纪轻轻,这里不行了。”林靖指一指他□□。
徒小四连忙严肃了脸色,认真道,“那我以后再不去那种地方了。”既担心美人计,又担心自己身体。
林靖恐吓了徒小四一番,简直比徒小三动手捶弟弟一遭更管用。徒小三暗道,这有学问就是不一样,阿靖果然会讲道理!
于是,徒小三就这样美丽的误会了。
徒小三这眼瞅着也是有了些许银钱基业,徒小三是个有雄心之人,他于银钱上从不吝惜,自己也没有奢侈享受。他就是想着,这世道瞧着不大太平,该多收拢些兄弟才好。徒小三却是不知,他此举,犯了官场大忌!
作者有话要说:PS:很久很久没有六更了,六更到,大家晚安!!!!!!!!!!!!
第140章 锦州城之一
第140章
如果不是命运使然, 如果是生逢盛世,徒小三绝对是那种家族最爱的开疆拓土的子弟, 哪怕徒小三出身寒门, 凭他的努力,估计也能给自己的家族开创出一个不错的局面来。
因为, 就如徒小四说的, 哪怕徒小三现在薄有本钱了,仍是一不嫖二不赌三不爱华服大屋。徒小三简直半点儿奢侈享受的习惯都没有, 他是个居安思危的人,即便现在有了些积蓄地位,徒小三想的最多的仍是,收拢人手, 扩大生意。
随着林靖与徒小三交情愈深, 事后分析, 林靖发现,凭徒小三的性情, 这是必然。当年徒小三做药材生意,就是受了同行的嫉妒与挤兑, 此方被人算计, 遭了横祸。当年,如果徒小三生意不是做得太好太出众, 家里也不能有这一难。
如今一难,亦是如此。
徒小三他,冒头冒得太快了。
徒小三有一种无意识的刻苦与谨慎, 这种特性,让他与那些有点银子便忘了姓名的暴发户很明显的区别开来。徒小三就与林靖说过此事,如徒小四对林靖诉苦那般,徒小三到寒州城同林靖谈到此事,道,“委实叫人不放心,如今日子不过刚刚好过,这些家伙们,除了小牛子是个稳妥的,一个个的都骨头轻的要命。小四就不说,我揍他一回,估计他能长些记性。你也教导过他,他发誓以后再不去那些烟花之地。有福发财两个,八辈子没看过戏,成天没事儿长戏园子里。有了银子,不知存起来以备日子娶媳妇过日子,都TND打赏了戏子们。”
林靖微微一笑,“人有了钱,就该享用,像三哥你一样,有了银子还这么一心向上的,有几个?”
徒小三正色道,“这算有啥钱?无非是个喝酒吃肉的零用。小四先时还撺掇着我买大宅子,我与你说,当初谢都军手下也有个极得用的,在锦州城正大街置的大宅,听说是三套五进大宅打通了的大宅子,比都军府都要煊赫,可那人,在我得都军重用前就死了。刘守备与那人是至交,有一回,刘守备吃醉了酒,没提防说了句‘要不是碍了都军的眼’,阿靖,你说,那人的事儿是不是与都军有关系?”徒小三说起这事,颇有些紧张,端起茶吃了半盏。
林靖不以为意,给徒小三续斟了茶,一面道,“这有什么稀奇,自来上位者,多有疑心深重的。譬如,下头人奢侈,花用大,上位者会怀疑,你平日里是不是昧老子钱了,要不,你哪儿来得这些金银。最好呢,下头人忙得跟狗一样,忠心的跟狗一样,然后,一根肉骨头就能打发了。”
徒小三小声道,“我现在手里落下的,还不如肉骨头呢。”
林靖道,“你给人家当差,自然是人家吃肉,你喝汤。”
徒小三叹,“还是要再招拢些人手,我这里利薄,不把摊子铺大,养活底下人都难。”
林靖道,“那你可得小心着些,你们锦州的那位谢都军,可不是什么心眼儿大的。你想,手下不过置个大宅,花用上略着眼,这说没就没了。你这不停的招拢人手,是什么意思?”
“我是为了做生意?”
“三哥,这就是你的实心肠了。”林靖与他细说道,“百户,麾下只得百人。千户,便可领千人。你这广德将军,与百户同级别,最多可领千人。可实际上,现在军中吃空饷是常例,哪个五品将领麾下真有千人的?最多不过五百。官场上有句话,叫有例按例,无例按律。别人麾下都只五百人,就你咣咣咣的招了一千,你说,是不是招人眼。”
徒小三道,“他们手下哪里有五百,有两百就是多的了。余者八百,都是空饷。”
林靖眉心一跳,“那你还要招人。”
徒小三道,“想把事业做大,没人哪成?”
“你这忒招人眼。”
徒小三想了想,很懂得变通,“那我悄悄的来。”
林靖道,“我在帝都很是与谢家人打过交道,这家人,最爱用些暗处手段。你便是悄悄的来,人手都招摹来了,你总得训练,总得养活,这么些人,断逃不过别人眼去。”
“那你说怎么着?”徒小三有些急,同林靖请教。
春风拂过,一阵杏花飘落如雨,林靖的声音伴着春风的和暖,道,“这还不简单,你先收拢人,也在暗处训练,瞒不瞒得过去,也得尽量瞒着。有一样,你得有个心理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