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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先生道,“不好当朝来说,商量之后由唐大人秘禀陛下,且看陛下的意思吧。”

林靖道,“陛下一向偏袒荣家。”

舒先生道,“牧州府之事,关系甚大,便是再偏袒母族,也会有所决断。这江山,可不是荣家的,而是陛下的。”

林靖道,“要不要打个赌?”

“赌什么?”

林靖道,“就赌荣四的下场。”

舒静韵道,“怎么个赌法?”

“依先生说,荣四会是个什么下场?”

“起码得丢职去官。”

“要说陛下把荣四调回帝都府是有可能的,却不至于令他丢职去官,依我说,多是调他回帝都荣养。”林靖道,“就赌这个。要是我赢了,先生就要把牧州府的事,事无巨细的都说给我听。”

舒静韵皱眉,看向林靖。

林靖道,“要说官场上这些千奇百怪的事,我是没见过多少。但对陛下的了解,先生别忘了,我一出生就认识陛下了。”

说句不客气的话,林靖对昭德帝的了解比对他大哥都要深。

作者有话要说:PS:晚安!!!!!!!!!!!

第95章 皇贵妃之八

第95章

林靖甭看年纪小, 他对昭德帝了解甚深。

这个赌, 舒静韵输得有些堵心,倒不是输给自己弟子赌子,这原也不过师徒二人之间的游戏罢了。舒静韵堵心的是朝廷的决断, 朝廷的决断并非如舒静韵所言对荣四起码革职查办, 不过, 也未如林靖所言召荣四回朝荣养。昭德帝的决断是,再派三司过去调查。

这个决定当然没有错, 在一定程度上讲,昭德帝身为皇帝, 不偏听偏信, 绝对是一种极好的品质。只是,便是林靖也觉着,这事儿别扭。边关大将, 一般都是有确切证据, 立刻召人回朝, 先将人拘起来, 余者事自然好查。或者, 对边关之事有所怀疑, 毕竟事关一品大将军,昭德帝要慎重些也是人之常情, 但,一般证据的调查会私下进行,有了确切证据, 依旧是先着人替了荣四的大将军之位,再查荣四之罪。断没有这种,直接派出三司的。

从帝都到牧州府,便是快马也得半个月,你这里消息一出,他那里什么忠心的证据准备不出来啊。

当初唐赢要私下秘禀昭德帝,便是有此顾虑。

昭德帝出的这昏招,林靖这自诩为对昭德帝颇为了解的人都没想到,何况舒静韵了。

因为,师徒俩哪怕在荣四之后官职上的看法有所不同,但师徒俩一致认为,经此事,荣四必然要被召回朝的。哪怕不被召回朝,师徒俩也没料到陛下会直接派出三司。

昭德帝直接明晃晃的派三司去牧州府,那么,唐赢私下秘禀,还有什么意义。非但没有意义,唐赢与林翊还要联合上本,正式当朝参了荣四有冒功、私通蛮人罪责一本。

此本一出,满朝震惊。

林靖肚子里骂昭德帝骂了三天。

原本昭德帝自出昏招,林靖也无非就是肚子里骂两句,但接下来荣家做的事,却是把林靖完全惹毛了。因为,荣家老太太去慈恩宫请安时,当着诸妃嫔诸诰命的面儿,在林太后面前痛哭流涕,哀哀相求,“先太后娘娘已然去了,娘娘于宫中一家独大,还请娘娘留荣氏一脉性命。”

林太后什么都没说,只是坐视荣老太太哭了又哭,求了又求,磕了又磕,直待荣老太念作唱打折腾了一遍,见林太后也没什么反应,干脆俐落的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林太后淡淡道,“晕过去的人,眼珠不会乱动。荣夫人显然晕得不熟练,在家练练再来我这里晕吧。”命人将荣老太抬了下去,之后,令妃嫔诰命也散了。

昭德帝闻知此事,过来慈恩宫探望嫡母,道,“荣家老夫人上了年纪,一向糊里糊涂的,母后莫与她一般见识。”

林太后一双眼睛冷凝如冰雪,落在昭德帝脸上,其实林太后的眼神很平静,昭德帝却觉着,自己心肝肠肺好像一时间皆被嫡母看透,不禁有几分不自在。林太后淡淡道,“我知道了,皇帝去吧。”自此紧闭宫门,再未见昭德帝。

林家在帝都城也不是耳聋眼瞎的人家,知晓此事,便是林翊也气得砸了只茶盏。林靖破口大骂一通,怒道,“这事断不能这样算了!”

可这事儿吧,昭德帝随之令人传口谕去荣家,已训斥了荣家老太太言语不谨。林翊当朝上本,昭德帝随之夺了荣老太太的诰命。

谢国公说一句,“自古慈恩宫,从未受如此侮辱。”

昭德帝道,“荣家老太太业已年迈,再行惩戒怕伤其性命。”

谢国公还能说什么。只能说,这不是亲娘,就是不一样了。

林翊心灰意冷,辞官的心都有了。

林靖去宫里看望姑母,不想林太后连他都未见。林靖一肚子火,这样回家断不能甘心,他转身去了荣皇贵妃宫里,指着荣皇贵妃的鼻子道,“先皇后与仁慧太子在天上看着娘娘呢!”

然后,他一把拉过二皇子,盯着他道,“你要记住,即便将来你得皇位,你的皇位,是从嫡母与嫡兄的尸身上得来的!他们的血,就在你们母子手上!”转身回家,林靖命家下人造了先谢皇后与仁慧太子的灵牌,就带着往荣家去了,林靖道,“先皇后与仁慧太子已去,你家怎么还不把荣氏与二皇子拱上皇位啊!我特意请了先皇后与仁慧太子过来相贺!”

据说荣公爷当天气得吐了血,荣家第二天当朝与林家打官司,林翊寸步不让,冷声道,“只要荣家老货能为慈恩宫所言负责,我林家自然为幼弟所言负责!”

昭德帝左右为难。

林靖不仅是在荣家说,林靖出门就说,先谢皇后与仁慧太子死的蹊跷,林靖的话,“我自小同仁慧太子一道长大的,我这样五灾七病的都活得好好的,仁慧太子自来康健,好端端的,怎么说没就没了?纵仁慧太子一时得了急病,难不成,先皇后也得了急病?那这可真是太巧了,满帝都这么些人,怎么就捡着皇后与太了来病,无非就是嫡后嫡子挡了别人的道罢了。我不知天下人是怎么想的,我只知道,后宫无一妃嫔姓林,倒是荣家,当年陛下刚亲政,便迫不及待的送女进宫,如今已是皇贵妃,与后位不过半步之遥,待荣家得了后位,庶子成了嫡子,也不枉他们荣家盘算这许多年。”

“剩下的事儿,荣家不必说,我也替他们盘算好了。将来待二皇子长大,再娶一荣氏女为正妻,将来这荣氏女再生一皇子,皇子必然要再娶荣氏的。这才叫千千万万年哪。”林靖这话不大好听,就是人们听来也多劝他,不要与荣家一般见识,却不知有多少人暗地里说,“林小四这话虽刻薄些,也未尝没有道理。”要说林太后有私心,林太后未谴族女入宫,这事儿便不知多么的光明正大。

林靖除在在外头参加宴会,说荣家坏话,就是进宫看望姑母,想着宽一宽姑母的心肠,莫与荣家这等人家生气,倒抬举了他们。林太后这回是真的被昭德帝冷了心肠,连一向宠家的娘家侄子都未曾一见。

林靖心里深恨荣家,在宫里遇着过来请安的妃子们也会说几句,“诸位娘娘也小心着些吧,尤其是有皇子的娘娘们,别哪天挡了皇贵妃的道,落了先皇后的下场。”就是当着荣皇贵妃的面儿,林靖照样敢说,荣皇贵妃带着二皇子到昭德帝面前哭诉。

只是,一个优柔寡断的帝王,在任何事情上都是优柔寡断的。

于荣家之事,昭德帝令林太后心冷。于林家之事,总要顾忌嫡母的面子。

不过,这般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昭德帝与唐赢抱怨,“没一个省心的。”

唐赢未发一言。

昭德帝道,“阿赢你素来多智,依你看,如何叫他们两家安生着些。”

唐赢沉默片刻,此方道,“林家荣家,皆不是要紧之事。最要紧的,是慈恩宫。”

昭德帝叹道,“母后一直不肯见朕,便是林靖进宫,母后也未曾见。”

唐赢道,“一国太后,怎能平白受荣氏如此侮辱。”

昭德帝道,“朕已夺了荣家太夫人的诰命。”

唐赢道,“臣先时曾上本参奏荣大将军,臣的话,想来不能公允。”

“阿赢你尽管说,朕知道你一心为朕。”

唐赢道,“陛下看林家对荣家如何?”

昭德帝道,“朕知道荣家此次孟浪了些,不过,林家一直说先皇后与仁慧太子,这也过了。”

“林家的话,自然有刻薄之处,臣在外也听了些,不过,林家有一句话没有说话,太后娘娘这些年,没让一个林氏女进宫服侍陛下。”唐赢轻声道。

昭德帝道,“朕自知母后对朕的恩情。”

唐赢也不禁突然心生倦意,哪怕昭德帝一直信重于他,唐赢也不得不说,昭德帝这话,当真叫人心寒。太后对你有恩,难道是不用报答的吗?而你,又是如何回报太后娘娘的?你的外祖母在慈恩宫诬蔑太后清名,你只是夺了她的诰命。倘是亲娘,你能这么算了?

很快,唐赢也不必再说什么了,因为,慈恩宫内侍张嘉过来禀报,张嘉一脸的泪,泣道,“陛下,娘娘不好了。”

昭德帝只觉眼前一黑,再也顾不得什么荣家林家,连忙急步向慈恩宫赶去。

林太后之死震惊朝堂,谁都没料到,真的是谁都没料到。哪怕是恶心林太后的荣家,都未料到,林太后就这样去了。

昭德帝痛哭不已,据说在嫡母灵前哭晕过去数次。

至于荣家,林太后过逝,大臣哭灵时,都没人愿意同荣家同列。御史台便不能坐视此事,参奏荣氏老妇于慈恩宫妄言,诬蔑林太后名誉的奏章,简直要把内阁淹了。还有先荣皇贵妃逾制,不堪皇贵妃之位的奏章,重又出现在朝堂。

只是,此时林家却是顾不上荣家了。林太后过逝之事一出,林家的悲伤自不必提,林靖一口血吐出来,先不行了。林翊这里既要去宫里奔丧,林靖更是要紧,林靖自幼身子便不大好,如今这两年刚有些起色,林太后突然过逝,林靖是彻底不成了。

越氏大着肚子,因是林太后的丧事,越氏不能不去,林靖这里,只得暂托给舒静韵照看。

作者有话要说:PS:晚安~~~~~~~~~~~~~~~~~~~

第96章 皇贵妃之九

第96章

林太后的死委实太过突然, 假如是一久病之人, 突然死了,人们不至于如此震惊。林太后不同,林太后先时活的好好的, 就是叫荣家老货恶心的, 之后, 林太后便闭了宫门,连带昭德帝与宫妃, 外头娘家子侄,一概未见, 就此西去。

林太后死得令举朝人皆猝不及防, 尤其昭德帝,他,他实未料到嫡母因荣氏那话郁郁至此。他要知道, 他定得把荣家处置了。天下没有早知道, 昭德帝这样的人, 林太后在时, 他对林家不知有多少防范, 林太后骤然一去, 他的眼泪倒也不全是做假。

只是,此时此刻, 再哭又有什么意义。

昭德帝要大办嫡母丧事,令百官写悼文纪念嫡母,为嫡母选美谥尊号, 便是对林家也多有安抚赏赐。还把给自己看病的太医院院使派去了林家给林靖看病,林靖昏迷了三天才醒。一醒,见着太医院段院使,这位段院使与林靖早就认识,林靖小时候三不五时就要病一病,都是段院使给他诊治。段院使道,“靖哥儿这病,忌大喜大悲,必要将心境放平稳方好。”

林靖想到姑母就是一通哭,他自小没了娘,都是姑母养他长大,在林靖心里,一直就觉着,倘母亲活着,怕也就是姑母这样了。林靖刚醒,心中伤感,一时哭的面白气弱。张嬷嬷一干人都是自慈恩宫出来的,见林靖伤心至此,她们亦皆是眼圈儿泛红,只是不敢哭出声来罢了。舒静韵面色沉肃,与林靖道,“太后之事,尚无一了局,你这般病了,倒辜负太后平日待你。”

这人,可能就要有这么一口气。

林靖病成这般,待林太后的梓宫送往先帝陵时,林靖还撑着身子去送了一程。待林太后丧事完毕,已是十月的事了。牧州府自重阳之后便战事不断,林靖喝了药,道,“如今牧州府这战事,倘没有姑母之事,怕牧州府这仗也打不起来。说来也奇,每次荣家有事,牧州府便要打上一场的。”

张嬷嬷道,“爷安心养病,待养好身子,好替娘娘出这一口恶气!”

林靖道,“不必我去出,天道就看着呢。”

林靖这一病,直待第二年春天方能下床走动。他养病小半年,如今能出门了,林翊也不禁他,只是嘱咐不能累着了。林靖也不往别处去,他就往谢国公府去了一趟。

谢国公见到林靖很是高兴,道,“可算是好了。”

林靖道,“要是再不好,都难不住国公爷亲自去瞧我,还给我那么些好东西。”要说谢国公的辈分,身为昭德帝的前岳丈,又是国公身份,亲自过去探望林靖,实在是对林靖的看重了。

谢国公打量林靖一番,见他脸上略有些血色,只是太瘦了些,不禁面露心疼,道,“还得多吃饭,补一补才好。”

林靖在谢国公眼里虽是瘦得有些可怜了,真的,这年头讲究“大胖小子”,认为胖才是福气,林靖这样瘦的,尤其在公府豪门,一看就是身子骨儿不好。不过,林靖精气神不错,道,“成天不是补汤就是补药,吃得都尝不出滋味儿了。”

谢国公笑,“你呀,你们小人家,不拿身子骨当回事,待到我这年岁,就晓得了,什么都是虚的,先得自己个儿好了,这才是最实惠的。”

“是啊,以前我想不通,现在想通了。那没脸没皮的还活着呢,咱们更得活的好好儿的。”林靖养病大半年,如今说起荣家来也不咬牙切齿了,他还笑岑岑的,没事人一样,倒叫谢国公颇有些刮目相看。谢国公道,“对,就是这个理。”

林靖身体好转,谢国公很是高兴,中午留他一道用饭,与他说了不少话。

林靖走后,谢夫人道,“瞧见阿靖,我就想起太后娘娘,这心里怪不是滋味儿的。”

谢国公叹口气,“好人不长命啊。”

谢夫人道,“你说,太后娘娘怎么这样想不开哪。要我说,那一家子没脸没皮的还活着呢,太后娘娘该活得更好才对。这么一去,岂不正对了那一家子的心。”

“要都同你这样想,就没有太后娘娘了。”谢国公眼神中露出一丝回忆与怅然,谢国公道,“当年我随先帝微服,先帝偶尔见到太后娘娘,自此大为倾心。当时先帝是想纳太后娘娘入宫,暂为皇贵妃,太后娘娘不愿意,说,进宫就是做皇后,不然,不如不进宫。后来,先帝便允以后位。”

“太后娘娘的性子,得失都在这上头,可敬可爱也在这上头。她眼光高,要的东西也标准就高,咱们阿囡和先太子去了,除了咱家,也就太后娘娘真正伤心。”谢国公想到自己那没运道的女儿犹是难掩伤感,“要不是太后娘娘,当初我是不能让咱们阿囡进宫的。这年头,心地越好,活的倒越艰难。”

“谁说不是呢。”谢夫人深有同感。

开春后,林靖的身子一日好似一日,家里都为此高兴。

林靖精神头儿不错,还给三侄子取了个名字,说来,小三郎生的有些不是时候,正在林太后的孝期内,洗三满月都未庆贺。林靖一向喜欢小娃娃,说来这孩子倒是兄弟里长得最好的,用越夫人的话说“生的不是时候,就得长得乖巧些讨父母喜欢。”。林靖听这话就要翻白眼瞪越夫人的,什么叫生的不是时候啊。林靖道,“三郎长得这么俊,以后定有出息,不如叫鸿,大展鸿图。”

别说,大家都觉着“鸿”字不错,有高飞之志,寓意吉祥。

于是,林鸿这名字就这样定下来了。

林靖身子大安是八月的事了,林太后过逝一年,昭德帝亲自去皇陵祭了嫡母,林靖也除了服,换了鲜亮衣裳。他如今身子渐好,也时常出门。林靖重新出现在帝都社交界,简直让荣家怵的不行。因为,林靖但凡在哪家宴会上见了荣家人,必然要问一句,“您家老货还好好儿活着哪?皇贵妃娘娘什么时候做皇后啊?要是着急,不若再叫荣四跟蛮人买些战功,反正牧州府打不打仗,全看银子到不到位。那银子,也不是你荣家的,都是朝廷的,不必心疼。”

荣家人要打嘴炮,那真是十个人都编排不过林靖一个。荣家人要动手,那更是,林靖出行就带着贴身侍卫,林家老牌世族,林靖的侍卫一个打荣家八个。荣家去昭德帝面前告状,可自从林太后过身,纵昭德帝一直忙于牧州府战事没处置荣家,但对荣家已是淡淡的了,就是荣皇贵妃,也是宠爱全无,昭德帝鲜少再进她的宫门。更不必提后位,在这种情况下,荣家对后位是想都不敢想。至于荣老太,要搁别人,哪里还有脸再活呢。荣老太倘是肯死,倒是能解荣家危局,只是,她哪里肯死,但自此也没脸出现在帝都社交界。略有些名望的人家,都不肯再与她来往。

反正,林靖对荣家是鬼神辟易。

除了深恨荣家,林靖对其他人都是正常人,尤其荣家人只要离了他的眼,他就一幅言笑晏晏的模样,与人打招呼说话,一幅好人模样。

相对于先时的低调,怕着了昭德帝的眼什么的。林靖现在是高调的不行,他什么话都敢说,就是荣家的姻亲,有时林靖见了还会说一句,“牧州府什么样,要是你们谁家在牧州府要紧的亲戚,想来你们定也知闻一些风声。荣四在牧州府,只要他的银子能糊弄住蛮人,这是大家的福气。哪天他的银子不管用了,等着瞧吧,国朝大难,必自荣家起。倘你家与荣家有什么姻亲故旧的,退步抽身,还需早。”

林靖说的这话,就是当朝首辅白相都不敢说啊。

白相的孙子白显与林靖相识,都是帝都权贵圈子的,白家也深厌荣老太所做之事,白显约了关小二去林靖那里说话时,白显就问林靖了,“你这说的跟真的似的,哎,荣家老货,谁人不厌弃,就是我大姐姐,都与姐夫搬了出去,我祖母也不肯去他家。只是,牧州府的事,到底是国之大事,不好随便说的。”白显大几岁,说话也格外老成稳重。

林靖冷笑,“难不成我是胡说的?”

白显道,“这事儿我祖父都说不准。”

“白相看的都是百官的奏章,如今的牧州府,荣四勾连蛮人买功一事,由来已久。荣四就是靠这个得了世袭的侯爵,底下人因此升官的升官,发财的发财,都从中得了好处,便是一条藤的蚂蚱,谁会说牧州府战功作假。没人会说,白相自然也看不到。我是不知道这些奏章不奏章的事的,不过,听说近来牧州商会的几家领头的大商家,可是把家中要紧子弟,妻儿老小的,连带财货,送了许多到帝都。”林靖看向白显,“如我等贵胄出身,所见所闻多是面儿上的花团锦簇,要论真正形势,底层的人往往比我们知道的更清楚。你以为我是胡说,我告诉你,荣四现在已是骑虎难下。他不敢放下牧州府军权,因为,朝廷那些军晌,那些赏赐,去了哪里,他比谁都清楚!他一旦放手牧州兵权,下一任接掌的大将军,谁会去补这个亏空!除非是他的狗腿子接任,那也得看他能不能找到这么个替死鬼!可你想想,战事之时,难道朝廷去临阵换将?就是陛下,先时不信唐大人与我大哥之言,陛下为了颜面,也不能换了荣四啊。荣四他,已是骑虎难下。”

林靖本是极漂亮的长相,因大病初愈,便带了几分荏弱,上午的阳光透过窗子落在他那张柔弱的面宠,折射出一种尖锐薄透的精致。他的睫毛一闪,那双黑白分明的凤眼中,似乎也带上了些许的尖锐凛冽之意。

作者有话要说:PS:晚安~~~~~~~~~~~~明天更新晚八点~~~~~~~~~哈哈哈,石头开始存稿啦~~~~~~~~希望石头能坚持~~~~~

第97章 皇贵妃之十

第97章

白显一时失神, 倒不是林靖太会蛊惑人心,倘是空中楼阁之言,白显也就随便听听, 偏生林靖说的有理有据的,白显都听入了神。

林靖继续说白家的事儿,道,“白家大姐姐就是搬出来, 难道就不是荣家妇了?真不晓得白相怎么想的,竟与荣家联姻。”

白显听这话都有些无语,只得道,“以往荣家还不似今日。”白家现在也悔死了, 要知道荣家这样没个脸皮,说什么也不能与他家联姻啊。白显如今再听林小四这么一说, 更是替家族悔青了肠子, 这要荣家完蛋,他大姐姐可怎么办啊?

白显耐性不错,尽管给林靖说的很有些担心荣家倒霉牵连自家,还是一处说些帝都趣闻, 最后,白显还与林靖道,“你总在家闷着也不好,我看你如今已是大好了,不若去官学,咱们在一处念书, 也能多亲近。”

关小二也道,“这倒是,你要是去,正好跟我一个班。”

林靖道,“如今天儿天冷了。”林靖倒不怕热,就是怕冷。

关小二道,“官学里还怕没炭火不成?学里暖和着哪。你要怕冷,介时,我手炉给你用。咱俩坐一桌。”

林靖小时候有林太后教他,回家后有舒先生,还真没上过学,虽叫关白二人说的有些心动,还是表示得考虑考虑。

林靖考虑要不要上官学的事,白显傍晚回家先把林靖的话同祖父说了,白显道,“我看林小四说的有鼻子有眼,就等着荣家倒霉了。”

白显问,“祖父,林小四说的这事儿,到底靠不靠谱啊。”

白相面色不变,“你去牧州商会打听一下,看看是不是如林家小四说的那般。”给孙子分派了任务。

白显主要是担心姐姐,道,“倘荣家倒霉,咱们可得先把大姐姐捞出来呀。”

“不至于此,别听林家小子遍地胡扯,倘样样如他所言,我们都不用干了。”白相现下也很为荣家之事糟心,深恨当当初与荣家联姻,如今看来,真是一步臭棋。

白家这里白显与祖父说了,关小二也不是能憋住事儿的年纪啊,关小二回家就与他爹讲了。关庭宇正经兵部尚书,听儿子这话不禁眉头微皱,关小二跟他爹打听,“爹,荣四的战功,真的是买来的呀?”

关庭宇沉了脸道,“无凭无据,岂可诽谤当朝一品大将,功勋侯爵。”

关小二道,“爹,外头人都这样说呢。虽然当初上本参奏荣家的有林家大哥,有人觉着是林家大哥针对荣家,可那会儿,太后娘娘还在呢,都是因荣家在慈恩宫造次,两家这才结下的仇怨。林家大哥可不是会信口开河的人,唐大人也是当朝重臣。而且,林小四的话便是不算中肯,也不是没道理,每回荣家遇到什么难事儿,牧州府就打仗,牧州府一打仗,陛下便不追究了。这也忒巧了些,一回两回,不好说,回回这般,纵一时没有如山铁证,就是我们小孩儿也觉着不对呢。”

关小二跟他爹叨叨几句,因着是次子,关庭宇对次子的要求并不似长子那般严厉,故而,关小二在父亲面前很敢说话。一时,他又高兴起来,与父亲道,“林小四说要同我一道上官学了,以后我们就是同桌。”

关庭宇道,“你们自小一道长大,念书也要一起上进,不要贪玩儿。”

关小二道,“放心吧,我就是担心在官学考得太好,叫林小四没面子。爹你不知道他那人,个头不高,可是要面子的紧。”

关小二对于竹马林小四要一起去官学念书的事儿很是热心,他不禁送了林小四个书包,又同越大嫂子说了上学要带的东西。由于关小二热情太过,林家看林靖身子的确无大碍,想着,林靖这转眼就大了,小时候在自己家念书无妨,既是官宦人家的子弟,念一念官学于林靖日后也有好处。林家直接把林靖林腾都弄官学去了,至于林泽,暂时交给舒先生启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