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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醒了就穿衣裳,我带你去放焰火。”林翊道。

林靖抹一把眼泪,抽抽嗒嗒的问,“我的鞋呢?”

丁香忙递了上来给林靖穿了鞋,林靖抹着眼泪,又有小丫环捧来温水,林靖委屈地,“我要大哥哥帮我洗脸。”

“真是惯的你。”林翊接这湿热的毛巾给林靖擦干净脸上的泪痕,又给林靖搽了面脂,林靖才跟着林翊出去放焰火。别看林靖年纪小,胆子可是半点儿不小,专捡着大炮仗放,呯呯呯的放炮仗放了大半个时辰。自己过瘾不算,还不停的问,“大哥哥,你看我放的好不?”

林翊很是捧场,哄着林靖,“全帝都我家靖哥儿放炮放的最好。”过一时,林翊道,“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已经四更天了,咱们回去睡觉吧。”

林靖很高兴,把自己冰凉的小手塞到林翊的手里叫林翊帮他暖着,道,“都是大哥哥,把我提前哄的睡着了。我以前听人说,要赶在子时正点放焰火,放的最好最响,就能顺顺利利、红红火火的过一年呢。”

林翊握着林靖的小手,笑,“靖哥儿喜欢,明晚咱们再放。”

“那可说定了。”林靖歪着小脑袋道。

林翊摸摸他的头,抱他起来,“好。”

林靖就是生的娇弱,其实,他是正经男孩子的性格。宫里每年也会放焰火,林靖羡慕的不行,早就想尝尝放焰火是什么滋味。只是,他在宫里算什么身份呢,昭德帝又不喜欢他,所以他都是在慈恩宫放些哄小孩子的小小鞭炮。这回在自己家,他愿意怎么放就怎么放。

林靖伏在林翊的耳际,悄悄的说,“大哥哥,我真高兴回家住。”

林翊一笑,拍拍林靖的脊背。

大年初一,自然家家欢喜。

同时,皇室也传来一件大喜事。后宫前贵妃、今宫人甄氏于大年初一早上诞下一子,因为这孩子生辰吉利,昭德帝对甄氏赏赐颇丰,同时慈恩宫与凤仪宫也都有不错的表示。

甄氏生过孩子便精疲力竭、昏睡过去,待她醒了,服侍的宫人翡翠将三宫的恩典尽数对甄氏说了。甄氏静静听着,直待翡翠将丰厚的赏赐单子念完,甄氏依旧望着翡翠,问,“没有了吗?”

“贵人姐姐,都念完了啊。”翡翠笑道。虽然都是宫人,甄氏一样没啥品级,但,甄氏必竟是前贵妃的身份,又新生了皇子,翡翠对她很是恭敬仔细。

“没有了?”甄氏喃喃自语,她生了儿子,陛下都不肯升她的位份。这些赏赐,又有什么用呢?没有位份,那么,她如何抚养她的儿子?不能亲自抚养儿子,日后如何翻身?

此刻,甄氏是真的后悔了,她不该因宠自大与荣妃联手,得罪慈恩宫不说,女儿夭折,如今生了儿子都复位无望…这种绝望的情绪在甄氏心中蔓延,不知不觉中,已是泪流满面。

昭德帝来到落梅院时,正看到甄氏珠泪不断,我见犹怜。昭德帝怜香惜玉之心大起,快步上前,问,“这是怎么了?”

甄氏珠泪连连,哽咽道,“奴婢没事。”

昭德帝取出帕子为甄氏拭泪,道,“刚生了孩子,可不许哭,再伤了眼睛。”

甄氏垂眸道,“奴婢有罪。”既然陛下肯来看她,说明她在陛下心中还是有一席之地的吧。

“你的罪,朕已经罚了。你刚为朕诞育了皇子,朕赏你的东西,你可喜欢?”

甄氏承宠多年,对昭德帝的秉性还是有些了解的,听到昭德帝这样说,甄氏便知复位无望,她自冷宫出来,已经聪明许多,忙道,“奴婢还没见过小皇子呢?”

宫人连忙将小皇子抱来。

自家孩子,怎么看都顺眼,何况这孩子眉眼之间与昭德帝很有几分相似。尤其昭德帝自幼只有一位同父异母的公主姐姐相伴,此时大年初一添子,又酷似自己,昭德帝自然喜悦。

甄氏早生养过孩子,强撑着精神道,“奴婢自知罪孽深重,身份卑贱,只是不知陛下想将皇子交给哪位娘娘抚育。”说着,甄氏的泪又落了下来。

自己宠爱过的女人,如今这般伤心,昭德帝也有几分于心不忍。不过,昭德帝早有决断,道,“皇后是皇子皇女的嫡母,如今太子住在东宫,待四皇子满月,便将四皇子送入凤仪宫,让皇后抚育。”

甄氏的眼泪更如断线珍珠一般落下,良久,贝齿咬住苍白的唇瓣,甄氏默默道,“有皇后娘娘教导,是四皇子的福气。”

甄氏没哭闹纠缠,反是一脸认命绝望的苍白,昭德帝心下微软,道,“你听话懂事,四皇子毕竟是你生的,将来会孝顺你。”

“奴婢明白。”甄氏泪眼模糊。

林太后第一时间知道了昭德帝对四皇子的决断,林太后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只是微微的叹了口气。内侍官张嘉上前,笑道,“奴才见今日小厨房里有四公子爱吃的虾子,个头大,鲜活鲜活的。还有四公子喜欢的小青菜、小青瓜、鲜灵灵的水萝卜、茄子,丰盛的很,奴才命他们好生养着,待四公子来了,做给四公子吃。”

林太后笑,“国公府不见得连吃的都没有。”

“这怎么一样。”张嘉笑,“自四公子回了国公府,太后娘娘多少惦记。奴才瞧着,四公子也惦记太后娘娘呢。”

“宫里多约束,翊儿性子宽厚,靖儿倒是在外面快活些。”林太后想到昭德帝的疑神疑鬼,笑一笑,将精力大半放在林靖身上,笑道,“不过,你说的也有理。你知道靖儿的口味,挑些新鲜的菜蔬,给国公府送去,就说是我赏给靖儿吃的。”

张嘉连忙下去安排了。

林太后明白张嘉的心思,张嘉跟在她身边多年,也看的明白:谢皇后论身份,抚养皇子是应有之责;但,论智商,就不一定够了。

若昭德帝是她亲子,当初甄氏所出的小公主绝不会夭折,而今的四皇子断不能交到风仪宫。只是,昭德帝对她满心防范…其实,张嘉还是多虑了。林太后早便想过,是我的尊荣富贵重要,还是皇室的传承平安重要?哪怕先帝爱她至深,她也不会将皇室的重要性放到己身之上。

所以,有些事,看着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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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个新年,是司徒家最为丰盛的一个新年。

虽然没啥稀罕物,但鸡鸭鱼肉样样不缺,且全都是大米白面做的主食。再加上,司徒三忽然变了性情,将以往与司徒二之间的嫌隙一扫而空,还大手笔的给司徒二家送了一头生猪,说是给哥哥家的年货。结果,司徒二没舍得吃,偷偷摸摸的转手把生猪卖出去,赚得几两银子叫媳妇密密的收了起来。

这种事,司徒三只当不知道。

过年时司徒三叫了司徒二一道来家里过年吃饭,以示亲近。不想,司徒大也带着老婆孩子不请自到,哼哼唧唧的说是来看望亲爹。

倒是李氏眉眼活络,言语伶俐,抱着儿子、围着张氏说个没完,“自家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着。老大一时得罪了二弟三弟,是老大的不对。二弟三弟还真生气记仇了?叫一村子人瞧着,不是要笑话咱们这一大家子的么。这过年了,我们带着宝儿过来给爹娘拜年,也是给二弟、三弟赔个不是。娘,你也帮我们跟二弟、三弟说一声呢。”随着司徒三越发的有出息,司徒二夫妻两个早改了口,直接给张氏叫娘了。如今司徒大夫妻也不甘示弱,李氏还抱来了一匹蓝花布,送给张氏做裙袄呢,倒把个张氏给弄的手足无措。

李氏守着张氏念叨了好半天,司徒大也在外头拽着老爹司徒青使劲儿呢。司徒青没啥口才,翻来覆去的就一句,“都是兄弟,闹啥?闹啥?”

司徒大拉着司徒二、司徒三,作个长揖道,“二弟三弟,是大哥的不是了。”

司徒三根本不吃司徒大这一套,笑笑,“说起来,大哥是绿大伯的亲侄子,跟绿大伯家亲近,也没什么不好。胡老板又给大哥许多银子,叫大哥盯着我,给胡老板传信儿。我与大哥,既不是有血缘的亲兄弟,又不能给大哥银子,大哥远着我,亲近别人,哪儿有错呢?”

说着,司徒三瞧一眼司徒二,道,“就是二哥,不过我们兄弟透脾气,二哥为人正派,不会联合外人算计我,这是二哥为人的品行,更与大哥不相干了。大哥有什么对不住我们的呢?我瞧着,大哥根本没错。大哥不过是觉着外人与银子比我跟二哥更重要罢了。”

司徒大摆出满脸冤枉,将前事一推六二五,表白自己,道,“我的好兄弟,我哪里知道啊,哥哥实是受了外人的骗啊。你说绿大伯,咱爹亲哥,咱们的亲大伯,谁晓得他是套我话呢。就是胡老板,也是绿大伯介绍给我认识的。你大哥我向来实诚,谁晓得给亲大伯给坑了呢。”

两只手,一只拽着司徒二、一手拉着司徒三,司徒大随口发了个毒誓,“好兄弟,若我真有心算计你们,叫大哥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司徒大毒誓刚出口,就听呯的一声巨响,司徒大吓得一哆嗦,定睛一瞧,原来是司徒四点了二踢脚呯呯呯的放。司徒大听到屋里面儿子给吓哭起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说司徒四,“小四,这还没晌午呢,你放什么炮!”欠捶的小子,吓死个人呢。

司徒四白司徒大一眼,道,“天打雷劈,我是给大哥提个醒。”

司徒大顿是心虚,笑骂,“混蛋小子。”

司徒大拖家带口、死皮赖脸的来了,有亲爹司徒青在,何况司徒三另有盘算,故此也没把司徒大一家三口撵出去。于是,一大家子凑合着吃了顿团圆饭。

席间司徒二不知想起什么,问,“三儿,那胡老板到底怎么样了?如今这药草一天一个价,你这生意还好做不?”

如今司徒三总是摆出大款的模样,夹一块油香的烧肉搁嘴里慢慢嚼了,司徒三一幅暴发口气,“只要有银子,没难做的生意。”顿一顿,司徒三道,“胡老板不过是仗着亲闺女是县太爷的小老婆,小老婆是什么?”唇角拉出一丝不悄,司徒三断喝,道,“小老婆,那就是个奴才!”

“我大姐,好歹是在王爷府里,难道咱家还比不上县太爷家的一个奴才!”

司徒三突然放此狂言,不要说素来老实的司徒青与张氏,便是司徒大司徒二夫妻,也给司徒三这一席话给震住了。

司徒三会这样说,自然是有所把握的。

这个新年,司徒三根本没闲着。他把从胡老板那里赚的银子大半都花用了出去。通过以前在衙门里给他签路引的马陆,认识了一县太太身边的极受信任的方婆子的男人方管事,通过贿赂方管事,以至于县太爷家这个年也过的鸡飞狗跳。

县太爷,不过是司徒三这等乡民对县官的尊称,实际上,在官场,这就是个垫底的,不入流的七品小官儿。

丰饶县的县太爷姓李,李太爷这个年不大痛快。无他,老婆秦氏爆发了。秦氏与李大人是结发夫妻,结缡多年,好容易丈夫争气、中了进士,又跟着丈夫一并到这不大富裕的丰饶县赴任,操持家务、生儿育女、劳苦功高自不必说。结果,在一次李大人出去赴宴,就带了个小老婆回来,小老婆不是别人,正是胡家姑娘。

由于生米成熟饭,胡姑娘便做了李大人的姨娘。

这胡家姑娘,虽是乡野出身,到底年轻,胜在皮肉细腻,还有几分江南水乡的灵气,比糟糠之妻的秦氏太太更多几分姿色。男人么,总要先满足其下半身,才能运转上半身。

秦氏面儿上不说,心里断不能痛快,只是胡氏很有几分伶俐,又得丈夫的欢心,秦氏忍到如今,终于抓到了胡氏的把柄。

秦氏一脸忧心,与丈夫道,“老爷喜欢胡氏,多宠她些也没什么。我知晓老爷志向高远,并不是要一辈子做个县太爷就满足了的。只是,老爷也该说一说胡氏,叫她知晓约束家人,莫给老爷惹祸才好。”

李大人还不知哪里事呢,秦氏是发妻,又是他儿女的娘。李大人是正经念书人,对秦氏也颇多尊敬,问,“这是怎么说的?若胡氏不好,太太只管教训她就是。”

秦氏心下冷笑,面上反露出讶意之色,道,“原来老爷也是蒙在股里,我还以为老爷是知道的呢。”

夫妻多年,秦氏对丈夫还是有些了解的,见丈夫确实不知,便道,“我可是听说胡氏的父亲打着老爷的名头儿派出奴才小厮往别的里长去,只叫人家村民把药草卖给他,不能卖给别人。”

“我说么,咱家可是正经的,老爷又是一县父母官,素来清正廉明、公正无私。便是咱们自家人,家里兄弟亲戚,嫌商贾卑贱,不取此道。倒是胡氏娘家,就算是做生意的,也该明白些人事道理。有本事,你做,没本事,就甭吃这碗饭!”秦氏厌恶满脸,道,“我还听说,胡家打压的那家,人家家里大姑娘是在金陵王爷府当差的。老爷想一想,若什么时候人家大姑娘出息了,老爷这官还做不做?咱们一家老小的性命还要不要?不要说胡氏一姨娘妾室,便是我这正头嫡妻,也没敢让人打着老爷的名头儿去鱼肉乡里呢。老爷若不管一管,将来惹了大祸,要如何是好?”

李大人大为吃惊,“竟有此事?”

秦氏道,“老爷想一想,胡氏伺候老爷,也有一年多的时候了。老爷是看到我吃醋还是找胡氏的不是了?老爷既喜欢她,叫她伺候老爷是她的福气。只是,我竟不知胡家把闺女给老爷送来做小,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呢。”

“老爷苦读多年,方中了进士,有了差使,是皇上的恩典、祖宗的保佑。我知老爷有宏图大志未展,只是如今胡家这般放肆,若给老爷惹来大麻烦,将来可怎么办?胡氏与胡家事小,老爷的前程事大啊。”秦氏非常了解丈夫,苦读多年,方有今日。何况丈夫不过三旬出头,谁还真乐意一辈子做这么个芝麻大小的县太爷。李大人有些志向,是人之常情。

秦氏攥住胡家之事,瞅准了丈夫心中痛处,狠狠捅了几下,果然丈夫的脸彻底的黑了下去。

想到胡氏,李大人又有些心软,“胡氏毕竟是良民。”

秦氏唤了声,“香柳、绿意,你们进来。”

进来是两位豆寇初年的小丫头,两人均身着一身翠绿袄子,生的眉目清秀,身姿窈窕,颇有几分水灵之处。秦氏脸上微含着笑,“如今年下事务多,我有心叫胡氏助我一臂之力,偏她又是个心大的,我哪里敢用她?方妈妈年纪也大了,如今我买了这两个小丫头,也跟着做些活计,学些个眉眼高低。”

李大人的眼睛往香柳、绿意身上打了个转儿,笑道,“家里的事,太太看着办吧。”

秦氏叹,“我知胡氏是老爷的心头好,反正事情我跟老爷说了。老爷做着官,更比我有见识,老爷是家里的顶梁柱,老爷说什么,我听什么。”

李大人忙道,“家里内宅之事,自然是听太太的。”

“那胡氏呢,老爷说要怎么办?”秦氏问。

李大人道,“太太怎么说?”

绿意袅袅上前,捧了一盏茶奉予秦氏,腰下绫子裙摆荡开一抹春意波纹。秦氏接了温茶呷一口,道,“要依我说,老爷若仍喜欢她,叫胡家送了她的身契来。这样,胡家如何,与老爷无关,日后倒也干净。或者,若老爷厌了她,赏她些金银送她回胡家嫁人,这也不算什么。”

胡氏跟了李大人一场,何况如今胡氏姿色正好,李大人道,“送回去,倒有些不妥。这样吧,叫胡家把胡氏的身契送来,家里的规矩,太太也教导胡氏一番。”

秦氏微微一笑,“就听老爷的吧。胡家那里,老爷总要小心些。”

秦氏正想借机收拾了胡氏,只要胡氏的身契在她手里,那胡氏不过是奴婢之身,是生是死是打是卖不过她一句话而已。见丈夫点了头,秦氏自然叫人唤了胡氏来。

胡氏出身小商小户之家,却颇有几分姿色,且比起秦氏特意买的春柳、绿意两个,胡氏更多了些许成熟女人的娇媚之意。李大人对发妻倒有些体贴之意,不待秦氏开口,先是骂了胡氏一通。事涉娘家,且母亲的确是来县衙与她诉过几次苦的,何况,她也的确是在被窝里对着李大人吹过枕头风。

如今见李大人翻脸,胡氏伶俐的很,立刻跪在地上辩白,“妾身自跟了老爷、服侍太太,再没回过娘家。至于我父亲做了哪些事,妾身如何能知道呢?且妾身来了家里,日夜受老爷太太教导,老爷就是妾的天哪。妾身哪里有胆子会让娘家做于老爷不利的事呢?”说着,姣花一般的脸上滚下两行委屈的泪珠来。

见胡氏若此,李大人怜香之心顿起,秦氏细纹渐生的眸子半眯,吩咐一声,“绿意,搀胡姨娘起来。”

绿意屈身一福,粉颈半垂,露出一段细腻的项子,晃的李大人微微失神,绿意已莲步轻移至胡氏面前,搀住胡氏的胳膊,柔声道,“姨奶奶,太太请您起身。”

秦氏对李大人道,“清官难断家务事,行了,若真是把胡太太来的时候查问起来,倒不似处理自家事,反像是审贼了。”秦氏一提胡太太来访胡氏之事,果然丈夫脸色一沉,李大人道,“事情就按你说的办吧。”

秦氏点了点头,对心腹方婆子道,“叫你家男人拿了老爷的帖子去胡家,把胡氏的身契要来。”

胡家虽是小商户之家,家里也是有三五奴才的,胡氏自然知道身契是什么。听秦氏这样说,胡氏当下捂着肚子,脸色惨白的惨叫起来。结果将胡氏抬回小院儿,请了大夫一诊,竟是有孕在身。

这下子,李大人的后院儿就更热闹了。贤妻含怒,美妾生悲,外加两个窈窕丫头叫李大人看得到摸不着,整一个新年都鸡飞狗跳。

司徒三与方管事交上了朋友,自然知道了些李大人内宅之事,司徒三道,“若这次太太不能收服了胡姨娘,待胡姨娘生了儿子,就更难了。”

方管事叹,“谁说不是呢。”他媳妇是秦太太的心腹人,因此他才得了管事的位子。

司徒三笑,“这人哪,一步退,步步退。”

方管事虽是奴才之身,不过家里的利益是与秦太太绑在一起的。甭小看内宅妻妾之争,若秦太太倒灶,他与媳妇方婆子一样得不了好儿。夫妻两个唧唧咕咕的一说,方婆子深得秦氏信任,在秦氏身边道,“太太就是太过慈悲,这回太太心软,待日后那小蹄子生下儿子,有子傍身,更是打不得碰不得,拿她无可奈何了。”

最终,秦氏一狠心,把绿意给了丈夫,同时也拿到了胡氏的身契,转而又叫人往胡家药材铺里去买了好东西给胡氏滋补,做足了主母的本分。只是,胡家哪里敢收县太爷的银子,何况又是给自家姑奶奶补身子。

只是,女儿虽有了身子,却被索了身契,成了县太爷家的奴婢。且受到县太爷严厉警告的胡家,非但女儿受了连累,更是祸不单行,连小儿子订好的亲事也吹了。

这事,说来还与司徒三有些关系。

在司徒三的暗示下,司徒大司徒二去了一趟大伯司徒绿家。司徒绿在镇上开个小染坊,原本与胡家门当户对,两家方谈婚论嫁,订了亲事。

如今胡家倒了大霉,且听两个侄子说,胡家闺女竟被索了身契成了县太爷家的奴才,便是胡老板,因行事不妥,也受了县太爷的训斥,再加上胡老板生意日见凋零、家业冷落…司徒绿一琢磨,直接上门退了亲事。

胡老板遭此落井下石,好悬没吐出两口血来。

胡老板元气大伤,司徒三自然顺风顺水。

他正在村里忙活生意,忽然有客来访——衙门里马陆亲自到了司徒村儿来。

如今药草的价码已经回落到正常水平,司徒三重开始收购药草,见马陆来了,司徒三忙笑着迎上来,抱拳,“马大哥,你怎么来了?”

“来瞧瞧你。”马陆自袖间取出一张纸,放到司徒三手里,“呐,你的路引,我顺道给你带来。”凑近了司徒三,马陆低声道,“给你开了一年的时间,省的你总是跑衙门,倒跟那些没脸的赔笑脸费银子。”司徒三好交往,手里有了银子也散漫,每去衙门,总少不了破费。更有些厚脸皮的衙差,蹭吃又蹭喝。

司徒三笑,“可是我亲大哥,就是惦记我的事。今天大哥来了,可不能走,我陪大哥喝几杯。”

马陆来司徒村给司徒三送路引,自然是想与司徒三好好亲近亲近,自然顺势应了。

司徒三眼中闪过一抹得意之色,马陆亲自送了路引来给他,这也就说明在与胡老板的斗争中,胡老板彻底败北。

司徒三弄了一桌子鱼肉,陪着马陆喝酒,听马陆道,“胡老板现在灰头土脸的,铺子也要关门了。听说在家里天天打鸡骂狗,连身边的两个小子受不了他的打骂逃跑了。哼,还来咱们衙门报家奴逃失…”

司徒三不禁想到曾来他这里讨过银子的有福,亲为马陆把盏,笑问,“胡老板去报案,就是叫兄弟们发财呢。”

马陆将嘴一撇,“谁有心思理会他。”又讽刺胡老板小气,“扔几枚铜板来给咱们打酒,当咱们是他家奴才呢。”

“呸!还真当自己是咱们太爷正经的老丈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我的心肝儿们~~~~~·

33晋江原创发表

晦气兄弟双双投奔,热血小三再遇难题

司徒三着实没料到发财、有福两兄弟会深更半夜的摸到司徒村来投奔于他。

说投奔,真是抬举发财、有福了。即使在这春意犹寒的二月天,都挡不住两人身上淡淡的酸臭气,还有那头脸,若非有福自我介绍,司徒三得以为是哪儿的叫花子沿村乞讨呢。

不过,一般来说,便是叫花子深更半夜也都睡觉了。

大晚上不睡的,除了夜游神,便是夜行贼了。

此话还要从头讲起。

如今,燕伯带着养子柳志高给司徒三帮忙,收入不错,已经少去山上打猎。不过,燕伯毕竟是猎手出身,他现在仍有在山上设陷阱,过个几天去看一回,若有猎物入套就捡回来,也不拿去卖,权当给家里添菜了。

这一日,燕伯挖的陷阱里掉进了一大一小两头野猪,正好给去山上查看的燕伯、柳志高父子背了回来,直接送了司徒三家一头小野猪。燕伯手艺很不错,亲自烧了野猪肉,又令柳志高叫了司徒三来家里吃酒。

司徒四也死皮赖脸的跟着去了,司徒三这两天正看司徒四不顺眼。无他,司徒三有了银子,待过了年,依旧准备送司徒四去跟着秀才念书,也好长些学问。

当初司徒三一提亲自去秀才家交束休,司徒四便有些不乐意,想自己交。司徒三身为很有责任感的亲兄长,如今与胡老板的擂台大获全胜,药草生意一日好过一日,司徒三在司徒村也算小小风云人物。有了闲心,心里思量着,每年花这些银子送弟弟念书,总要去问问秀才,弟弟这书念的如何?

司徒三只是起了这开家长会的心,其实不一定非要去秀才家呢。结果,司徒四那一脸的作贼心虚哟。司徒三何许人也,贩药草这小一年了,能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把胡老板坑死的人,哪里能看不出司徒四脸上的不自在。原本可去可不去的事,因司徒四脸色实不对头,于是,司徒三非去不可了。

这一去,听秀才一说,司徒三才知晓,去年司徒四竟然经常无故旷课。把司徒三险些气晕,暴脾气一上来,司徒三啥都不问了,直接就在秀才家把司徒四揍的哭爹喊娘。

人家秀才是斯文人,哪里看得惯这个。关键是,看司徒三那狠劲儿,秀才思量着,打弟弟回自己家打,万一在他家打出人命,可如何是好?

于是,秀才好意去拦,结果司徒三没注意秀才竟然不自量力的拖着小身板儿来劝架,一失手,竟将秀才推了个跟头。这下子好了,秀才自觉受到没文化的小商户的侮辱,直接把司徒四劝退,给多少银子人家都不收。

司徒三好话说尽,秀才还拽上了,司徒三没办法,只好带着被揍的抽抽嗒嗒的司徒四回了家。

司徒四挨顿揍,屁股都给他哥给踹肿了,当时也狠狠的抹了两把泪。不过,一想到不用去念书了,司徒四觉着挨顿揍也值。司徒四也是做忏悔状好几天,如今刚刚恢复活蹦乱跳。

司徒三去燕伯家喝酒,司徒四死求白赖的跟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