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红楼之开国风云上一章:第17章
  • 红楼之开国风云下一章:第19章

柳志高比司徒四大上一岁,因他自小随着燕伯习武功拳脚,很是目中无人,平日里除了司徒三,谁都不服。柳志高之所以服气司徒三,完全是因为他被司徒三狠狠收拾过,被揍服了。更兼有次柳志高学了三拳两脚,便自视甚高的背着铁胎弓、握着短刀去山里狩猎,非但连根鸟毛都没打到,倒被野猪追的跌断腿,险些没把燕伯急死。司徒三跟着燕伯在山里寻了两天两夜,才寻到断了腿的柳志高。司徒三与燕伯早累的不成了,俩人换着班儿才把柳志高背回村里,自此柳志高才算彻底服了司徒三。

如今司徒三倒腾药草,司徒四被轰去了学堂念书,柳志高便跟着司徒三帮忙。司徒三有意叫司徒四从学堂回来教一教柳志高认字,也省的白交了那么些束休。柳志高学了半拉月,才学会写自己名子。原本司徒三对司徒四的学业进度十分不满,有柳志高在旁边反衬着,便显得司徒四无比聪明伶俐起来,起码司徒四早会写自己名子了。

柳志高正在收晾干的药草,分门别类的装进不同的竹篓里,手脚麻俐至极。听到门口动静,柳志高抬头,一见是司徒三,柳志高咧嘴就笑了,喊道,“三哥,来啦。这些药草都晾的差不多了。”

司徒三过去,抓了把晾过的药草,道,“明天再晒一天。”甭看司徒三生在这种穷乡僻壤,你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就是有这么一种天分。譬如,司徒三与薛祟德认识的时间长了,薛祟德也会指点一下司徒三:药草要晾到什么程度、什么水平。司徒三问清楚看明白,再送到薛祟德手上的药草便最合薛祟德的心。尤其司徒三上交的药草愈发齐整厚实,依旧未提出要涨价,薛祟德满意的很,更乐意与司徒三打交道。

司徒三跟着柳志高一道把药草收好,放在干燥的屋子里。才搭着柳志高的肩,把司徒大与司徒二的不对劲说了一遍,低声道,“柳子,我要是出去,给老大、老二瞧见,他们肯定得起疑心。你悄悄的在村子里打听打听他们这些天跟谁来往。再往外说老大发了横财,老二比都比不上老大。”

柳志高小声道,“三哥,打听那两个夯货倒没问题。干嘛说大夯发财,二夯比都比不上呢?”柳志高脑子转的很快,道,“这是,这是在挑拨他们吧?”

司徒三不屑,“我还不知道他们,来瞧一瞧青叔,买上二斤肉两瓶酒,还是两人各五十文正好一百文凑的。后来铜板不够,差七个铜板,一人出三个一人出四个,老大多出了一个铜板,念念叨叨足有小半个月,抠门儿抠到家的都。老二若是知道老大得的银子比他多,定要翻脸的。”当然,还有一些原因,司徒三又往柳志高耳畔低语几句。

柳志高很有几分小机伶,人也长的跟猴儿一般,嘿嘿一笑,尖尖的脸上露出几抹坏笑,“三哥就听好吧。”

“多余的事别做,倒叫人怀疑。”

柳志高点头应了。司徒三又往屋里去瞧过燕伯,司徒三从来不是个小气的人,自从倒卖药草开始,燕伯与柳志高都跟着帮忙,司徒三也不会亏了他们。如此,手里有些银钱,燕伯便少去山上打猎了,一门心思攒些家当,以后给柳志高娶媳妇之类的。

把事情交待给柳志高,这一批药草晾好后,司徒三没叫司徒四去念书,趁着路引期限未到,兄弟两个起了个大早,一声未吭、半个人都没惊动的将药草带到金陵城给薛祟德带了去,待结了银子,兄弟二人歇都未歇一日,连夜赶路回家。

不出司徒三所料,他们前脚刚到家,司徒大就跟闻到味儿的苍蝇似的撵了过来,皮笑肉不笑的搭讪,“三儿又去金陵啦。不是大哥说你,小四不是念书么,你赚银子自己赚去,怎么又拉着小四去金陵城,耽搁了他去学里,叫秀才好个念叨…还有,不是刚去过金陵,怎么这就又去了一趟?”

司徒大喋喋不休,见司徒四从布兜里拿出个油纸包,鼻子一抽,司徒大闻到了一股油香味儿,忙道,“小四,大哥早饭还没吃呢?”

司徒四根本没答理司徒大,把油纸包往怀里一揣,搭拉着眼皮往屋外去了。司徒大骂两句“小崽子”,就听司徒三问,“听说大哥发了财,我正好这几天手头稍紧。不如大哥把前儿借我的银子还上一还,有借有还,再借不难么?”

一听司徒三叫他还银子,司徒大立刻道,“你听谁瞎嚷嚷的,我要有银子,能不给你?没有的事,不是才给张婶做了大寿么,怎能没银子?没银子还买肥猪炖肉菜呢。”现在司徒大才知道,司徒三当初并不只是买了一口大肥猪,司徒三是一共买了五头,哼,连燕伯、柳志高父子都分了半拉猪过中秋,结果他们兄弟连根猪毛也没捞到。司徒大每想到这事,就恼恨的不得了。

司徒三不急不徐的呲牙一笑,道,“就是给娘过大寿过的,我手里银子一时紧巴,大哥有银子,就还了兄弟吧。”

“我哪里有?”司徒大懒的与司徒三纠缠这个,搪塞几句,抬脚走了,具体他来有啥事,根本没说。

柳志高是个机伶人,不过三天,全司徒村儿都知道司徒大发了横财,连邻村儿的丈母娘家都知道了。正好丈母娘家小舅子要娶媳妇,银钱上就有些手紧,此时听说女婿发了横财,老丈人亲自派小舅子去把出嫁的闺女接回了娘家。然后,朝闺女张嘴借银钱。

司徒大的老婆李氏当场就傻了,丈夫弄了几两银子回来是真的,但,爹娘开口就是二十两,她才成亲几年,这是要她倾家荡产么?

李母见女儿似是不乐意,拉着闺女的手,道,“我说闺女,咱们家里可有谁呢。你做大姐的,有银子时拉帮一下你弟弟,以后你弟弟也念你的好儿呢。”说着,李母叹口气,道,“要是女婿没这个财力,我也不开这个口。这不是你们有银子么,暂且借几个给你兄弟支应。知道你怕女婿不同意,咱家又不是不还,要不,给你打个借条子。”

李氏急道,“娘听哪个嚼舌根子的!你女婿你还不知道,要真是有啥大本事的,能看得上咱家!娘不要听谁乱嚼咀几句,就怎么着怎么着的!我若是有银子,不用娘你说,也得拿出来给弟弟们娶媳妇!弟弟们过的好了,难道对我有什么坏处不成?娘,你别听风就是雨了,村儿里人你还不清楚,但凡哪家吃顿肉就是有钱了、发横财了!娘不信我,跟我回家瞧瞧,看看我可添了一件家俱添了半件裙袄。我要是咱村儿的游财主何富户,我还这样穷嗖嗖的做什么!”

李氏巴啦巴啦一通说,李母顿时也没什么话了。做父母的,不是不得已,也不会跟闺女开口,这好容易开了口,却被闺女一顿说给顶了回来。李母脸上就有些不自在,拍一拍李氏的手道,“行了,没有就没有,我跟你爹另想法子就是。”

李氏在家里吃了顿饭,便回了自家。想到娘家开口借银子的事,既气且恼,待司徒大回来,李氏指着司徒大好一顿骂,“弄了三瓜俩枣回来,就恨不能全城的人都知道,骨头轻的没有半两重,你这发了财还不得飞天上去!”

司徒大在亲爹司徒青面前,什么无耻都能耍得出来,却是架不住家里婆娘厉害,很有些惧内的意思。听了李氏没来由的臭骂,司徒大忙从怀里摸出根亮闪闪的钗子,伸手插在李氏的发间,笑,“这可是怎么了,我一回来就听你骂。呐,钗子打回来了,你不是说的么,跟张婶的一模一样的,外头镀了金的。”

李氏横了司徒大一眼,摸一摸发间梅花镀金钗,捞过床头柜上铜镜瞧一眼,心头那口气稍散了些,才开始抱怨司徒大,“我早跟你说过,别有事没事的瞎出去嚷嚷,不就有那么几块银饼子么。你到处去说,别人还得以为咱家发了横财呢,还不得来开口借银子呢。”

司徒大并不笨,想到媳妇刚从娘家回来,眼珠一转,问,“是不是岳父跟咱家借银子了?”

李氏摸着头上的钗子,望着铜镜中模糊的影子,拉着脸道,“咱家本就没银子,我还想等以后攒了银钱买个村东头儿白财主家媳妇用的玻璃镜呢。那镜子,瞧的可清楚了。”

司徒大笑嘻嘻的应了,说,“咱儿子还在张婶儿那里呢,去接回来呗。”

李氏皱眉,抱怨道,“既嫁给咱爹,就是咱家的人,正经的婆婆,看会孩子怎么了?一会儿再去。”

“张婶倒是不赖,就是小三小四那两个崽子,一个赛一个的不懂事,别要欺负咱儿子。”说到司徒三司徒四,司徒大气就不打一处来。原本媳妇生了孩子,司徒大打的如意算盘,张氏是个好脾气,他是想把孩子交给张氏带。结果司徒三直接撂下狠话,“让我瞧见小崽子,直接摔死。”

司徒大是当爹的人了,还是亲爹。司徒三发了狠,司徒大真怕司徒三虐待自己的儿子。故此,除非偶尔,他真不敢把儿子往张氏那里送。

李氏骂骂咧咧的咒了一回司徒三,这才起身去接儿子。

这几天,司徒大也有诸多不顺,无他,来家里借银子的朋友实在太多了。

以往,司徒大自以为是个聪明能干的人,交往的多似司徒奋之流,如今听说司徒大发了横财,纷纷伸手借个零花。倒也不多,几十个铜板之类,兄弟开口,再挤兑一二,司徒大不得不借。而他本身,又并不是个大方的人,即便往外借一枚铜板,都心疼的了不得。

再加上李氏厉害,司徒大往外借银钱,每每都要给李氏骂个半死。

司徒大越发觉着日子苦闷,百无聊赖的,司徒大觉着,他与弟弟司徒二得了些银钱,因这银钱来路很有些不可说的地方,故此,司徒大根本没往外说半个字。便是老婆李氏,也不是会往外嚷嚷的性子。那么,他有银子的事是谁说出去的呢?

司徒二先不觉什么,但,渐渐的,司徒二也觉着不大对劲了。明明他与大哥得的银子是一样的,怎么村里人传的好似大哥发了横财,就连他们的爹司徒青都私下说司徒二,道,“跟你大哥学学,看你大哥多长进。”

兄弟两个本来都是精细脾气,大家都晓得司徒大发了财,这样,倒叫司徒二有了些别的想法:是不是司徒大得的银子比他多呢?

有时,嫌隙就是这样一点点产生的。

正在此时,司徒三连着请司徒大喝酒吃肉,还放出要司徒大帮着做药草生意的风声,这一下子,司徒二立刻跳了脚。

司徒三想知道的事,毫不费力的从司徒二那张不大严实的嘴里全都暴了出来。

难怪,难怪这次司徒大、司徒二能跟镇上的药材铺的胡老板扯上关系,原来是有高人坐镇。这高人司徒三倒也认得,就是司徒大、司徒二的亲大伯,司徒青的同胞大哥司徒绿。

话说司徒青兄弟三人,老大司徒绿、老二司徒蓝、老三司徒青,一看这兄弟三个的名字,也能知晓司徒老爹以往的营生。不错,司徒老爹活着时是开染坊的,故此,儿子们的名字都是按颜色来分类。后来,司徒老爹死了,按规矩,长子司徒绿继承染坊,剩下的两个兄弟,司徒青最老实,没啥本事,于是,一直老老实实的在村里种田。

说实话,司徒绿一向不大瞧得起这个弟弟,开染坊攒了些银子,司徒绿便举家搬到了镇上去过活,更是少了来往。这怎么突然的,司徒大、司徒二又跟司徒绿来往起来。更难得的是,司徒绿还真瞧得上司徒大、司徒二?

司徒二很快为司徒三解惑,道,“大伯家的闺女正在跟胡老板家的小儿子说亲哩,三儿,你现在三乡五里的收药草,名头儿出去了,还有更远的人带了药草来你这里卖。那胡老板,以往在镇里铺子里坐着,就有人把药草送到他那儿去卖。现在,你在咱村儿里收,胡老板那儿生意差了,他打听打听,就打听到你这儿来了。”

司徒三心思一动,抿一口酒,挑起半根眉毛,露出不可一世的嘴脸,道,“我还怕他?”

司徒二立刻道,“不是这样说,三儿,胡老板的闺女可是咱县太爷的小老婆。不说别的,你要去金陵城,得有路引吧。这还不是县太爷一句话么?”

幸好把先时那些药草卖了出去,司徒三庆幸着,一面给司徒二斟酒,一面道,“我不信,县太爷还能听一个姨太太的?”

司徒二说的唾液横飞,见司徒三仍不信他,顿时急了,问,“三儿,那我问你,你现在是不是药草不如以前好收了?”

司徒三脸色一僵,看司徒二一眼,抿一抿嘴,未说话。司徒二带着三分得意,夹一筷子凉拌猪耳朵,搁嘴里嚼了,道,“你只顾闷着脑袋收药草,也不出去打听打听,胡老板把药草价往上提了。他给的银钱多,都往他那儿去收药草呢。”

司徒三登时大怒,啪的将筷子往桌间一摔,破口大骂,“好个下作东西!”这怒,半真半假。当初那胡老板一来,司徒三已心有不祥。如今胡老板使出这种手段来,的确是挤兑司徒三的好法子。人都是趋利避害的,一斤药草,你多付他几个铜板,他肯定去收的更贵的那家。

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司徒三不过刚刚起步,胡老板的药材铺子虽说不大,但,比起司徒三来,却也称得上财力雄厚。这样直接打价格战,不必说,司徒三定是吃不消的。

只要把司徒三的小生意挤兑死,胡老板依旧可以逍逍遥遥的过日子。

司徒三心里已是恨透了胡老板与司徒大、司徒二,听司徒二不停的撇清自己,“唉,我也劝过大伯,胡老板这样下作,怎么倒跟这样的人家结亲?不过,大伯怎么会听我的?反是骂了我一顿。我只得暂时虚应着他们。说到底,咱们才是亲兄弟,有什么事,哪儿能不给你提个醒呢,三儿?你说是吧?”

司徒三挑眉,板板的脸上强露出一分笑,叹,“二哥说的对,可不是么。”

与司徒二喝了一顿酒,把司徒二肚子里知道的,差不多套个干净,司徒三又送了司徒二两匹耀眼的缎子,道,“大嫂都金钗子上头了,这是大哥的本事,我就不说了。这两匹缎子,是弟弟孝敬二哥二嫂的。”送东西,司徒三也不忘挑拨一二。

司徒二将缎子抱在怀里,笑道,“那我就不跟三弟客气了。”既然老大不仁,也不要怪他不义了。

司徒三亲热的搂住司徒二的肩,道,“咱们兄弟,谁跟谁呢。一个锅里扒饭多少年,谁家兄弟不打架吵嘴,说到底,还是兄弟。”

把司徒二哄的眉开眼笑,兴高采烈的走了。

当天晚上,村里便传来了司徒大找到司徒二家,兄弟两个打的鼻青脸肿、并放狠话老死不相往来的消息。

司徒三只冷冷一笑,根本没空理会这俩人的事。再者,离间了这两个混帐,对司徒三根本没有半点害处。司徒三着急的是,胡老板不仅往上提了药草收购的价钱,司徒三的路引到期,找到在县衙里当差的同乡马陆去续路引时,马陆叹口气,私下悄问司徒三,“三儿,你是不是得罪人了?”八月十五,司徒三给马陆家送了半拉猪还有一筐时令鲜果。因司徒三会办事儿,马陆跟司徒三交情还算不赖。故而,司徒三一来,马陆便给他提了个醒,也是跟司徒三说一声他的难处。上面有交待,马陆也没办法。

司徒三将事大致与马陆说了,道,“陆哥不用为难,我想想法子再说吧。”药草收不上来,路引也没办法签,司徒三一时陷入困境。

好在司徒三是个头脑灵活之人,不过三日,他便有了一个绝好的法子。

******

册立东宫之后,接着便是太子进学之事。

太子的老师,昭德帝已经选好,这是极大的恩典,搁谁头上都是荣耀,再没有不愿意的。倒是为皇太子选伴读,宗亲贵族家的子弟,有上百人。当然,不是在同一天选伴读。宗亲王室的,一批选。贵族出身的,另一批选。

林腾一身宝蓝色的锦袍,他面色微黑,虽是头一遭进宫,因林腾心肠宽大,又受过他家靖四叔的点拨教导,故此落落大方,稳重坦荡,还悄悄的与认识的小伙伴们儿聊天。

林腾与崔谨然挺投缘的,两人正在悄悄的咬耳朵,兵部尚书关庭宇家的老二、林靖的死对头、被林靖称为关二括的关小二迈着步子到林腾跟前,问他,“怎么是你来?林小四呢?”

因关小二一见到林靖,俩人就冷嘲热讽的,有时还大打出手啥的,譬如关小二挥林靖两巴掌,林靖挠关小二两爪子。就为了跟关小二干架不落下风,林靖长期将指甲保留在一定的长度与尖锐度,尤其是每次见关小二前,必要把指甲修理的闪闪亮。

林腾对关小二的印象不咋地,说,“四叔身子不舒坦,就我来啦。”

关小二黑着脸问,“林小四又病啦?”怎么总是病,叫他林四丫还真没叫错,比丫头还娇弱呢。这个,要不他回家拿点补品去瞧瞧林四丫吧。

林靖没来,关小二还怪失望的。这劳什子太子伴读,林四丫不在,多无趣啊。

其实,选谁做伴读,昭德帝心里有数,很荣幸地,林腾与关小二都在入选之列,余者,还有谢国公府长孙谢长允、宜德大公主家的长子温孝宣。昭德帝教导了这些小家伙们几句,令他们拜见太子,各赏了些纸墨纸砚,便令他们回家了。太子一共八位伴读,四人一组,可以轮番的陪伴太子殿下念书。

出宫路上,关小二跟林腾打听林靖是不是病的厉害。林腾应付了关小二几句,就上了自家马车,回家去了。

其实关家与林家走动平平,关小二回家,跟母亲说要带些补品去探望林靖。关太太道,“家里这么些事,我如今哪里有空陪你去林家。而且,也没听说林家小四病的多厉害,可见并不要紧,哪里用得着巴巴的去瞧呢。小二,你先自己去玩儿吧。这马上就要给太子殿下做伴读了,多念几本书,免得到时去了宫里出丑。”

关小二是幼子,在家里娇惯了一些,见母亲不允,便有些不乐意,道,“那娘弄些药材,我自己去一样的。我跟林小四很熟的,又不是没去过林家。派上车马,我又不会丢。”

“不知道就算了,都知道林小四病了,哪儿能不去问一声呢?”关小二还振振有词哩。

关太太不大喜欢林靖,无他,男孩子打架倒是常事,年纪都小,难免的。就是林家小四,手那叫一个黑啊,上回把自己儿子险些挠的毁了容,当娘的,又是亲娘,哪儿能不心疼呢。

不过,儿子这样央求,关太太也不是个小气的,便打点了些礼物,派了车马,送儿子去了林家。叮嘱儿子晌午马上就到了,去瞧一眼就行了,别在人家吃午饭。实际上,关太太担心儿子再被挠之类的。

关小二到底世家出身,礼数周全。到了林府,关小二先去见过了越氏,奉上礼单,一幅大人样,道,“今天没见到阿靖去选伴读,我问了林腾才知道,阿靖身子不大好。我们是好朋友,我来瞧瞧他。”

关小二睁眼说瞎话,越氏常听到林靖气咻咻的说关家小二如何如何嘴巴坏,两人还干过架。不过,都是孩子,越氏不至于计较这个。而且,关小二都来了,越氏笑,“四叔在院子里歇息,我带你过去吧。”

关小二忙道,“我跟小四熟的很,不是外人,夫人派个丫头领我去就行了。”

越氏笑笑,便令福儿带着关小二去了林靖的院子。

关小二还是头一遭来林靖的院子,见这院子花啊树的一大堆,正房门外两棵有些年头儿的柿子树,如今果子满枝,一片金黄,累累的坠在枝头,压弯枝桠。到了林靖的屋子,关小二很有礼貌的对福儿道,“姐姐回去吧,我去瞧瞧小四。都说生病的人会觉着闷,我陪着他解闷儿。”

丁香迎出来,福儿与丁香说了几句,又对关小二行一礼,方退下了。

林靖的确有几分不舒坦,眼瞅着要入冬,每逢换季林靖都要小病一场,今年也不例外。故此,他也没去找舒先生念书,就在屋子里养着。见关小二来了,林靖靠在榻上,腿上压着一床厚厚的狼皮毯子。林靖并未起身,手里拨弄个小手炉,瞧关小二一眼,没啥精神的问,“关小二,你怎么来啦?”

关小二仔细望了林靖一眼,见林靖穿了一身宝蓝镶毛条儿的棉衣,雪白的风毛衬着林靖白生生的脸,就,就有说不出的顺眼。关小二觉着,林小四虽然脾气臭,但年纪比他小,个子也没他高,人也生的挺漂亮,其实,他让着林小四一些也没啥。像父亲说的,男子汉大丈夫,就是要心胸宽广些。

于是,关小二就心胸宽广了,他没在意林小四爱搭不理的调子,自发的坐到林靖身畔,说,“我听林腾说你身子不舒坦,来瞧瞧你。究竟怎么了,可好些了?”

“没事儿。”林靖懒懒地,精神不济。

关小二过去摸摸林靖的手,觉着人家林小四的手小小软软又热乎乎的,好摸的很。关小二又凑过去去摸林靖的额头,林靖打他的手,“怎么还没个完啦?”

“我看你有没有发热啊。”林靖对关小二向来下手不轻,关小二的手背都被打红了,也怪疼的。就算关小二决定做大丈夫,但是,大丈夫也是血肉之躯啊,也怕疼啊。手上一疼,关小二就把要做大丈夫的事儿给忘了,刚要发火,林靖忽然咳嗽起来,丁香连忙上前帮林靖轻轻的拍着后背,林靖咳嗽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的停了下来。关小二见林靖闭着眼睛缓缓的呼吸,眼角微红,带了一丝泪光的模样,那满肚子火气忽就散了,忙给林靖递了盏茶,林靖一入口就吐了出来,皱眉,“冷的。”

张嬷嬷已捧来一盏温热适口的温水,林靖喝了两口,这才安静下来。见关小二手足无措的站在一畔,轻轻的哼一声,“笨手笨脚的,站着做什么,坐啊。”林靖没什么力气,这样厉害的话,听在关小二耳朵里,倒觉着软绵绵的,便有说不出的悦耳。他也不气林靖骂他,反是重坐回榻旁,好声好气道,“对不住啊,林小四,我不知道水是冷的。”

林靖哼哼两声,表达了对关小二的鄙视。

关小二倒是笑嘻嘻地,“你身上不舒坦,得少生气,病才好的快。”

丁香捧来热腾腾的点心,笑道,“这是厨下新做的点心,我家主子忌口,不能吃。二爷若不嫌弃,就尝尝。”

关小二倒认得丁香,知道这是太后身边出来的宫人,忙笑道,“谢谢丁香姐姐。”听的林靖暗暗白眼,关二括什么时候嘴巴这般甜了。

关小二当真是陪着林靖说了不少话,到中午都赖着不走,完全把自家亲娘的嘱咐忘到脑后去。与林靖吃了顿饭,到下晌林靖要睡午觉,关小二才挺不放心要告辞回家。他又千叮咛万嘱咐的啰嗦着,“林小四,你好好养着吧,等我明日再来瞧你。”

林靖问,“你就要进宫做伴读,也要准备准备呢。”在林靖看来,关小二就是个莽夫,现在年纪小,是小莽夫,以后大了,就是大莽夫。什么事都不经心,傻乎乎的。不过,看在关小二特意来瞧他的面子上,他就日行一善的提醒这傻小子一回吧。

关小二挠挠头,他只顾着担心林小四的病,一时倒忘了,笑,“是哦。那我有空再来看你,你好好养病,等你病好了,来我家,我给你看我的大黑。”关小二嘴里的大黑是父亲给他的小黑马,虽然还是一匹小马,不过,却是名驹,神骏的很。

“好吧。”林靖说,“丁香姐姐,把粟子糕、松子糕各装两匣子,给小二带回去吃。”

“不用不用。”自己来探病的,结果回去还连吃带拿的,关小二也是个倍要面子的爷们儿啊。

林靖横关小二一眼,道,“瞎客气什么。”刚刚吃的那样香甜,又不是不喜欢。

关小二生怕自己在林小四心里留下贪吃鬼的印象,连连摆手,“不用不用。”

林靖病中脾气就不大好,小脸儿一冷,心烦道,“爱要不要,走吧走吧,以后不要来啦。”

关小二见林靖发起小脾气,忙道,“别气别气,我是怕你觉着我贪吃呢。以后在你林小四面前,我岂不更没面子啦。”说着,关小二也哼唧两声,他也很要面子的好不好?林小四真是的,一点儿都不体谅他。

“你本来就贪吃。”林靖翘起下巴,先定了基调,瞟关小二一眼,说他,“你来瞧我这么半天,又给我带了许多补品来。你喜欢吃点心,我送你两匣子怎么啦?你死活不要,分明是瞧不起我林靖!哼!”

关小二觉着自己冤死了,说,“我哪里敢瞧不起你林小四呢,还怕你再挠我个满脸花呢。”

林靖立刻道,“上回你不是打了我好几下,把我脖子都扇肿啦。”

关小二笑了几声,拉起林靖的小白手,说,“林小四,以前是我不对啦。我年纪比你大,该让着你的。”

林靖狐疑地,关小二这态度真是翻天覆地、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啊。来探病不说,还跟他赔礼道赚,难道是关家要倒灶?关小二提前来跟他搞好关系?林靖满肚子胡思乱想,眼睛亮晶晶地,“不是你年纪大该让着我,是我说的话做的事有道理,你才该听我的。”

“好吧好吧,反正都一样的。”

关小二的态度有些敷衍,林靖稍稍不大满意,但是,鉴于以往关小二对他恶劣的态度,现在还算不错啦。林靖也是见好就收,道,“你记着自己说的话才好。”

哪怕林靖自以为智慧超群,他还是喜欢同龄的小伙伴玩儿,关小二又陪着林靖说了许多话,才拿着点心匣子告辞。

坐在自家马车里,关小二觉着有些遗憾,上回林公爷过大寿,林小四那一身大红衣裳多俊俏啊,结果今天又穿的宝蓝…虽然林小四人生的漂亮,穿什么都好看,但是,关小二觉着,林小四还是穿红最漂亮。

林小四对他真不赖,还给他带了点心回家吃…还有,林小四就是太瘦了,还总是病,连一双手,都是瘦瘦小小白白嫩嫩的,捏在手里,比他家里的姐妹还叫人心疼呢。

就这样,关小二懵懵懂懂,胡思乱想的回了家。

作者有话要说:嗯,关于司徒三此人,能做开国太祖的,肯定不会太平凡。但,司徒三本身的出身,也就决定他的道路会更加的坎坷,发财致富没那么简单的,像什么找到一条致富路便顺利发家成财主、然后一路顺风的事…真的是不存在的。

石头的文里,即使有金手指,也不会太离谱。

嗯,还有^^,如果哪们心肝儿没钱看VIP,可以写长评,长评我都会送分的^^

第30章

昭德帝难断宗亲事,穷乡里人杰露峥嵘

关小二回家后,关太太问,“不是说了叫你回家吃饭么?”

关小二圆圆的脸上露出一抹愁色,望着母亲,道,“娘亲,你不知道林小四多可怜。他病的都下不来床了,午饭就吃了这么两小口。”关小二比划着,还叹口气,“我陪他说说话,瞧着他还开心些。”

关太太想到林靖那帝都出名的病秧子身体,还有林靖瘦瘦小小的模样,心下也生出几丝怜悯,道,“好了,你陪陪他,也尽了朋友的意思。”又问在林家吃的可好。

关小二笑,“林小四自己使着一个厨子,还是太后娘娘给他的呢。烧的菜,比咱家的厨子都强。我吃了三碗饭,喝了一碗汤,还给林小四笑话了一回。他又送了我点心吃。”又给母亲看林靖送他的两匣子点心。

关太太见儿子精神雀跃,知道没跟林家小四吵架,也乐意叫儿子多交上几个朋友,笑道,“那就好,你们既是朋友,便要彼此相让。现在年纪大了,可不能像小时候那样,还打架什么的。”

关小二拍拍小胸脯,努力做出可靠的样子,道,“他病成那样了,我怎么会跟他吵,都让着他哩。”

关太太又夸赞了小儿子几句,便让关小二去念书了。

林腾很顺利的做了太子伴读,二老太太喜上眉梢,便是脑袋向来昏馈的二太爷也乐呵了好几天。二老太太早给二太爷打了预防针,眼瞅着孙子的前程都有了的,全托林翊厚道,不然旁支这么些孩子,哪儿就挑不出个比林腾强的呢。还是林翊不记旧恨,有这机会,才令林腾顶了林靖的缺。这下子,林腾的前程算是定了的。

二老太太又扯出死去的大伯子林老公爷拿出来说,“当初大哥在的时候,是怎么对咱们的。谁家分家不是嫡长子拿大头,大哥怕咱们日子过不好,倒还私下把自己的两个庄子给了咱们。你再想想,翊哥儿对咱家腾儿、对你这个二叔,究竟如何,你心里没数?”

“听人家三句半话,便软了耳朵,分不轻谁近谁远。”二老太太叹口气,“咱们也得知足呢。”

二太爷给二老太太说的羞愧至极,十分不好意思的跟妻子保证,再不会亲近那些小人。二老太太又令丫环找出体己的好料子,命丫环给林腾送去,做衣裳穿。

老夫妻两个说了好久的私房话,二老太太才稍稍放心,不过,依旧是叫来二太爷的小厮吩咐一声,以求万无一失。越氏把丑话都说出来了,如果这死老头子再去作死,彻底得罪了本家,难免连累孙子的前程。

而且,二老太太是个明白人。本家对他家百般照顾提拔,没有半分不好,何必非要上赶着找死呢,又不是活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