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林太后,对这位嫡亲的弟弟也没什么好说的。
越氏听得林二太爷竟与荣家勾结,很是气了一场,待丈夫回来,便将林二太爷的事与丈夫说了。林翊先问,“是不是靖儿来找你了?”
越氏道,“四叔也是一片好心。”服侍丈夫换了衣裳,越氏为林靖说好话,道,“大爷想想,若不是嫡亲兄弟,四叔焉何操这心呢。”
林翊道,“若是念书上有这一半用心,也不愁前程了。”
越氏笑,“四叔年纪小小,说话条理清楚,竟比大人还强。老爷兄弟几个,我看都没四叔的灵慧,四叔前程定差不了的。”
林翊道,“明儿你回趟娘家,咱们刚回帝都,到底不大熟。问一问岳母,可有二叔与荣公府结亲的消息。”这世上,最稳固的联手方式便是联姻了。荣家若无甚好处,怎肯帮林二太爷出头儿。
越氏听丈夫这样讲,不禁问,“若是二叔真的跟荣家联手,老爷可有主意?”若是别人,什么庶出的叔叔大爷,越氏倒并不放在心上。林家嫡支未无太大错处,林老公爷是殉国,又非投降,不过是昭德帝私心作祟,方卡着林家的爵位罢了。
但,林二太爷却是林翊嫡亲的叔叔。说来,林二太爷嫡系旁支,太后娘娘一母同胞嫡亲的兄弟,论理,比林翊更近一层。
若是昭德帝有意恶心林家,把承恩公一爵落在林二太爷头上,便是礼部也说不出什么。
林翊淡淡道,“尽人事,听天命。我们做臣子的,忠心便是。”
第二日,越氏打点些许礼物,准备回娘家。想一想,差大丫环福儿去问了林靖一句,过一时,林靖穿裹的严严实实的出来。
林靖年纪尚小,越氏为长嫂,倒不用避嫌,携林靖一道上了车。越氏低声道,“你大哥素来忠心,父亲为朝廷连命都填进去了。若是爵位易主他人,我实难心服。”
林靖安慰道,“嫂嫂说哪里话,这天下,并不是陛下说什么便是什么的。”
越氏即使心下有些怨怼,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还是头一遭听人说,当下惊容毕现。林靖拍拍越氏的手,窝在车内软软的被褥间,垂眸沉思起来。
其实,越氏对娘家很有些意见,当初自家正是艰难时候,娘家为避嫌疑,恨不能躲出八百里远。如今林家重回帝都,文乡侯便似啥事都未发生过一般,重新与女儿女婿走动起来。
越氏憋着一口气,偏又有事求助娘家。只是为了家中爵位,也不好计较了。
文乡侯夫人见着女儿自是欢喜,对于女儿带了小叔子回娘家也表示欢迎,毕竟林靖年纪小,且林靖自幼抚于慈恩宫,在林太后面前很得体面。文乡侯夫人先是天上有地下无的赞了林靖一番,又令厨下备点心,亲让林靖茶果,越氏笑,“四叔身体不好,可不敢给四叔乱吃东西。倒是四叔头一回来,父亲可在家?”
文乡侯夫人便令丫环带着林靖去书房见文乡侯去,越氏又派了贴身大丫环福儿一并跟随,才放下心来。
文乡侯夫人问,“怎么倒带着你小叔子一道来了?”
越氏道,“四叔刚回府里,他年纪小,我多带带他,省得下人不周全。”
“是这个理。”文乡侯夫人笑,对女儿道,“你小叔子是女婿嫡出的兄弟,又得太后的眼缘儿,你好生待她,日后有你们的好处。”
越氏想到娘家的势利便心下不悦,道,“本就是嫡亲的兄弟,难道还要图什么,才好生待四叔不成?”
文乡侯夫人笑,“我只这样一说,怎么倒恼了起来?”
“我有事跟母亲商量呢。”越氏便将事与母亲说了,文乡侯夫人道,“这倒好说,若是他们两家说亲,不可能不露形迹的,我留意就是。有了信儿,我着人通知你。”
越氏道,“劳烦母亲了。”
文乡侯夫人道,“这是哪里话。倒是你,这跟女婿成亲七八年了,肚皮还没动静,我在家里是天天烧香拜佛,求佛祖保佑于你,哪怕就是先生个闺女也好。”说着,很仔细的看了女儿和肚子一眼。
越氏私下也很为此事着急,不过,她与林翊感情好,林翊除了她,守孝几年,倒把先时的两个通房打发了。如今夫妻日夜一处,想是缘份未到罢了。越氏道,“说是成亲七八年,母亲也想想,我跟老爷守孝便是六年的光阴,哪里好算上的。”
文乡侯夫人悄声与女儿道,“知你今儿个回来,我请了好大夫侯着,让大夫给你好生把把脉,也叫我安心哩。”
母女两个说了不少私房话,不过,越氏并未多待,连饭都未用,便带着林靖回了家。
文乡侯夫人与丈夫说起闺女,道,“待女婿得了爵位,闺女生个外孙子,我才能安心呢。日后,儿子们也有帮衬。”文乡侯夫人说这话,一半是试探丈夫的意思,一半是给丈夫敲边鼓。见文乡侯只是摸着胡子不说话,文乡侯夫人忍不住道,“侯爷倒是说句话啊。女婿这爵位,侯爷瞧着能不能下来呢。”
文乡侯反叹,“可惜咱家一个闺女已嫁给林家,不然,我看林四也不差。”
“侯爷真是…”文乡侯夫人道,“这还用说,林家四爷的福气谁不知道呢,要不也不能被太后娘娘养在膝下呢。”
“妇人之见。”文乡侯道,“备些礼,我去谢国公家走一趟。你也打探一二,看荣家与林二太爷家是怎么回事?”
谢国公?皇后娘家?文乡侯夫人一时想不明白,倒也未多问,再三道,“亲闺女亲女婿,侯爷勿必放在心上才好。”
文乡侯简直无语,他是有些贪生怕死,但,说句老实话,谁人不怕死啊。只要不关生死大事,他还是挺乐意帮衬闺女女婿的。
8第八章
松林院兄弟叙情谊,庆祥宫荣公传密语
林翊晚间回府,林靖差人请林翊到他院里去。
倒不是林靖谱儿大,他是觉着天气犹冷,向来夕阳落下便不出屋,怕受凉。
林靖给自己的院子取名松林院,实际上,他院子里一棵松柏皆无,倒是墙根的一溜儿迎春花早早开的灿烂,有淡淡香气和着药香萦绕院中。
林翊一来,林靖便将与文乡侯商议的事跟林翊说了。林翊混不知自己只是一日不在,林靖便又继续给他捅天去了。
林靖只作没看到林翊的脸色,道,“荣家甭以为他家有个公爵就了不得了,轻狂的似要飘到天上去。他家大姑娘在宫里不过是个妃子,又不是正宫皇后,就是生了皇子,一非嫡二非长,且轮不到荣家呢。”
缓口气,林靖喝口温热的羊奶,继续道,“荣家这样帮着二太爷,根本没安好心。谢皇后在宫中不受宠,却有嫡皇子傍身。若是叫二太爷如愿,将来少不得两位太后母族都支持荣妃所出皇子,谢国公还不能郁闷死。我托文乡侯给谢国公递个信儿,一旦大哥哥爵位下来,算咱家欠谢家一个人情,日后嫡皇子之事,林家定不相负。”
先时只是拿门匾说事儿,不过是自家门第,如今又折腾起立太子之事,这胆子是一日大似一日。林翊恨不能把林靖的脑袋拧下来,幸而林靖知此事要紧,说话时室内未留他人,林翊低声斥道,“我说的话都当耳旁风了,是吧?”这个欠抽的东西!
“哪里有,我就是跟着嫂嫂出了趟门。”林靖避重就轻,“以前在宫里没处去就算了,在自己家里也要成日闷着绣花不成?我又不是丫头。”
林翊低斥道,“少跟我说这些敷衍的话,你是真傻还是假傻,爵位是小,皇上本就忌讳咱家,你还敢插手立太子之事,你是不是嫌命长!”
林靖不以为然,“先时大哥哥乖乖回乡守孝六年,皇上可有不忌讳咱家?如今就缩头装鳖,把爵位都装没了,以后还过不过日子!唉哟——”摸着被林翊打痛的后脑勺,林翊冷声道,“你是不是欠掌嘴!”
“一时语误。”林靖拉过林翊的手去摸自己后脑勺儿,道,“你看,打肿了都。若是我明早忽然傻了,定是给大哥哥打傻的。”
林翊听他这刁话,竟给气笑了,大手在林靖的脑袋上给他揉了揉,正色道,“以后你再拿主意,先跟我说一声。”
“那也得大哥哥肯理我呢。”林靖就是那给三分颜色就要开染坊的脾气,见林翊气的好些了,他倒得寸进尺的埋怨起人来,道,“大哥哥总是对我板着脸,我见到你就怕呢。亏得我还为大哥哥操碎了一颗心,大哥哥还不领我的情。”
林翊听这话不像林翊会说的,问,“这是哪儿学来的酸话?”
林靖道,“以前在宫里时,皇后娘娘每次找姑母诉苦,必然会说‘媳妇为陛下操碎了一颗心,陛下还不领媳妇的情’什么的。”
林翊训他,“不准学女人说话。”
林靖拉着林翊的手问他,“大哥哥,你说,我好不?”
林翊听他孩子气的话,懒得与林靖计较,道,“若是肯听些话,就更好了。”
林靖唇角微翘,眉眼弯弯,很是讨喜的小模样,“大哥哥,我一见你就喜欢你。以前阿然常跟我说起他兄长如何威风,我觉着,阿然的兄长比起大哥哥差远了。”
林翊不禁笑了,“是么?”
“当然啦。”林靖煞有其事,“崔家哥哥没大哥哥高,也没大哥哥俊俏,更没大哥哥威武。”
这么会拍马屁,林翊都舍不得骂他了,对林靖道,“我跟先生说了,明天你就开始念书,十天休息一天,也莫到处乱跑了。爵位的事我去办,你安心,落不到别人头上。”
“那可说好了啊。”林靖歪着小脸儿道,“以后,我一出门,人家说‘这是承恩公的弟弟’,听着也威风啊!”
林翊忍不住道,“身为外戚,当更加谨慎才是。”
林靖明显有自己的主意,“若都跟大哥哥似的这般谨慎,皇上更该睡不着觉了。”
“你这个嘴。”林翊斥道,“再这样口无遮拦,我可要恼了。”竟然把皇上挂在嘴头排揎,这要叫人听到,少不得就是大不敬的罪名。只嫌昭德帝不忌讳林家呢。
“知道啦知道啦。”林靖很懒得听林翊教训,转而说,“大哥哥,我能请阿然来咱家玩儿么?”
林翊问,“寿昌侯家的小子?”
“嗯。”
“行,你写张帖子,我叫人送去,什么时候请人来,提前备下茶点,莫失了礼数。”林翊露出几分笑意,“自己家里,你愿请谁就请谁。”
林靖闷闷道,“我也不认得别人。”
林翊温声道,“以后我出去赴宴,带你一道去,你也多认识些同龄的朋友。”林靖自幼没有父亲教导,林翊想到自己小时候,六七岁便随着父亲见客,才是大家子弟的规矩。
林靖立刻两眼晶晶亮,“真的?大哥哥带我去?”
“你听话,身体好些才行。”
林靖欢喜的扑到林翊怀里,林翊已经二十五岁,尚未有子嗣,虽然这里面有为父母守孝六年的原因,但林翊到了这个年纪,也不是不想子嗣。突然怀里粘上个软乎乎的小家伙,林翊心里挺喜欢,只是他这人肃然惯了,拍拍林靖的小身子,道,“成什么样子,下来。”
林靖粘在林翊身上不肯动,小声说,“大哥哥从没抱过我呢。我以前见过皇上抱宫里的小皇子、小公主,我就想,要是爹爹在世,肯定也会这样抱我的。我没见过爹爹,大哥哥,你多抱抱我吧。”
林翊心下一叹,嘴里道,“真是爱撒娇,二妹都没你娇气。”说着,还是把林靖往上抱了抱。林靖双手抱着林翊的颈项说,“大哥哥,你先把我放在榻上。”
林翊只得依他,林靖站在榻上,指了指,说,“大哥哥,你坐榻上。”
“干什么?”
“快坐啦。”
林翊坐下,林靖绕到林翊背后,扶住他的肩,两条小细腿一抬,就蹿到了林翊脖子上,林翊低声道,“这是干什么,快下来!”
林靖两只手扶着林翊的头,说,“大哥哥,你站起来,驼着我在屋里走一圈儿吧。以前,阿然跟我说,他家二哥这样驼着他去街上,带他看花灯呢。”
“你怎么不跟人家学点儿好的。”林翊见屋里并无他人,林靖说的又可怜,便带着他在屋里转了两圈。待林翊将他放下,林靖央求道,“大哥哥,以后你每天都驼着我这样在屋里走两圈儿,好不好?”
“美得你。”林翊曲指敲林靖脑门儿一记,道,“什么时辰了,你也该睡觉了吧。”
林靖最是个贪心的脾气,拉着林翊的袖子道,“大哥哥,你看着我睡觉吧。”
其实,林翊心里很喜欢林靖,不然也不能叫他骑自己脖子。想着林靖自幼养在宫内,兄弟二人少有亲近,他又向来严厉,家里弟妹都与他不大亲近,难得林靖这么缠着他。林翊便唤丫头进来服侍林靖梳洗,待林靖换了睡觉的里衣,钻被窝儿里,林翊只留一盏微光,道,“闭眼睡吧,等你睡了,我再走。”
林靖小声说,“大哥哥,我真喜欢你。”
林翊这样沉稳肃穆的人,本是来给林靖立规矩的,结果听了林靖这无数好话,都不禁心下愉悦,将来意忘的精光。自己亲弟弟,直看着林靖睡熟,林翊方起身离开,走时不忘嘱咐丫环好生服侍。
及至林翊回主院,越氏觑着丈夫的脸色,笑道,“四叔与老爷说什么了,说了这样久。”
“一些孩子话。”林翊问,“怎么带着靖儿回娘家了?”
越氏与林翊夫妻情深,诸事不瞒的,如实相告道,“四叔年纪小,却是个有心人。我回娘家,原想着问问四叔的意思,不想四叔另有打算。不是我挑理,四叔这才是老爷嫡亲的兄弟呢,老爷这样艰难,二弟三弟从不打发人来问一声。”
越氏絮絮叨叨,林翊道,“说这个做什么,二弟三弟便是知道,也帮不上忙。他们年纪都大了,守孝耽搁这几年,也好说亲了,你出去多留意吧。”
夫妻两个说了些话,便安歇了。
林靖妄作主张,林翊没狠训他,一是林靖已经把事做下了,训也没用;二则,这事,并非无转寰余地。
林靖不过一孩童,真正还得林翊出面,不然,那些老狐狸哪里肯为林家事出力。
在林靖开始正式念书时,朝中已就承恩公爵位之事吵的不可开交。
谢皇后娘家晋国公并未亲自出面。
不过,当初林太后为平衡朝中局势都要选立谢氏女为皇后,可见谢家之势。哪怕昭德帝真正亲政,多少不喜谢皇后,依旧要令谢皇后生个嫡长皇子。甚至,昭德帝对谢国公家的忌惮不比林家少,无奈谢国公比池塘中的泥鳅还滑不溜手,昭德帝竟不能将谢家如何?可见谢家之能!可见谢家之势!
谢国公不过微露其意,便有的是人为林翊说话。而林翊不论出身、抑或人品,皆站的住脚:嫡长子,为父母守孝六载,未有丝毫过错,焉何不能袭爵?
至于被荣菘淮提议的林二太爷,当朝便有御史不知从哪个茅坑里翻出的证据,参奏林二太爷于母孝中偷娶二房之事。
昭德帝不堪其扰,私下问唐赢。
唐赢恭恭敬敬道,“当年,陛下未追究林老公爷之过,如今林翊为嫡长子,为父母守孝六载,并无过错。陛下赐爵林翊,方能服众。”
昭德帝叹,“总归是母后的面子。”
林家的大门刚拆个边角儿,赐爵的旨意已颁至林府。
林翊恭恭敬敬的接旨,令工匠将大门按原样再砌好。倒是谢国公老谋深算,主动言明皇长子尚且年幼,并不急着立太子之事。言下之意,便是叫林家欠下人情,日后再还。
昭德帝刚刚不情不愿的赐了爵,按林翊本心,亦不愿这么快提及立太子之事。否则,依昭德帝的脾气,不一定会做出什么来。
倒是庆祥宫荣妃宣父亲进宫,好一番埋怨,“嫡长一支巴巴在呢,父亲焉何行险去跟林二太爷打交道,那人的糊涂是出了名的,便是太后娘娘对他亦是淡淡的。如今承恩公之爵未能抢到手,倒是将林翊得罪到底,便是太后娘娘明里不说,暗里岂有不生气的?”
荣菘淮皆因昭德帝尊敬他这做舅舅的,觉着自己在昭德帝面前说话有份量,方会有与林二太爷联手之意。而且荣菘淮想的很美,林二太爷与林太后并不算亲近,倒是林太后对林翊兄弟极是关切。
不管昭德帝如何拖延,林太后在一日,承恩公就得有林家一份。
承恩公之爵,落在林二太爷头上,总比落在林翊头上好。对荣家,对陛下,都好。
只是荣菘淮未料到,他万般打算竟遭到朝中清流反对,甚至林二太爷竟有那种把柄在人手,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
如今听得女儿抱怨,荣菘淮道,“莫急,哪怕皇上赐爵林翊,到底对林家不冷不热。你若担心太后那里,我倒有个主意。”周边并无宫人,荣菘淮依旧压低声音,说出自己的打算。
荣妃轻声叹道,“也是女儿无能,女儿虽诞下皇子,到底不是很得皇上欢心。”
荣菘淮劝道,“娘娘何苦说这种话,娘娘有皇子傍身,便是有福之人,娘娘的福气,在后面呢。”
9第九章
依国法皇帝赐爵位,正家规林靖惩刁奴
朝廷内外,便是心腹之臣都表示林翊无过,配得起承恩公之爵。昭德帝不至于跟天下为难,最终将承恩公一爵赐予林翊。
昭德帝日日去慈恩宫看望林太后,这又是抬举林家,赐恩于林翊,自然要知会林太后。林太后拉着昭德帝的手,笑道,“林家虽是我的母族,更是皇帝的臣子。我明白皇帝的苦心。”
昭德帝也没弄明白林太后说的“苦心”到底是指的什么,林太后久不涉朝政,昭德帝也只顺耳一听便过了。倒是庆祥宫表妹荣妃忧心忡忡,道,“父亲与林二太爷有些交情,妾身不懂朝中事,怕太后娘娘不喜。”
昭德帝的亲娘死的有些蹊跷,只是事过久远,即使昭德帝想查,也不知从何查起。亦或由此,昭德帝对舅家向来亲近,便是荣妃,昭德帝也是另眼相待。见荣妃惶恐,昭德帝淡淡道,“林翊是个明白人,你很不必操心这个。”
荣妃见昭德帝不置可否,便不再提此事,反是拿出为林太后准备的千秋节寿礼来,先给昭德帝过目,一幅深怕不妥的模样。荣妃这样惶恐不安的模样,令昭德帝心中对林家那根忌讳的弦,再次紧紧的绷了起来。
不过,不论昭德帝如何忌讳林家,林太后的寿辰,哪怕林太后几次说过节俭,昭德帝是宁肯节俭自己,也不肯节俭林太后。
林太后只好随他。
为林太后庆祝千秋,后宫自然是谢皇后的份内之责。谢皇后是林太后亲选的皇后,婆媳关系本就不差,何况林家与谢家正在蜜月期。
昔日林太后选谢氏女为后,今日谢国公助林翊夺公爵位。
两家这种交情,自然没的说。不过,谢国公与林翊都是低调人物,尽管关系好,也不会嚷嚷的满城皆知,两家心里有数罢了。
林翊得承恩公之位,那些以往对林家处于观望状态的人家迅速解除了观望,以百倍热情祝贺林翊得赐承恩公爵。
林家摆酒便摆了三天,这还是在林翊极低调的要求之下。
借着摆酒的时机,因守孝耽搁婚事的林飒林端林萍,都跟着兄嫂出面应酬。三人倒是不差,只是可惜三人皆是庶出,身份上难免有些不足。倒是林靖,年纪虽小,却是林翊嫡出的兄弟,还有养在慈恩宫的机缘,他又是个聪明伶俐的,一时倒成了众人眼中的香饽饽。更兼林翊得赐承恩公爵,林靖身为林翊唯一嫡出兄弟,一时间,连他命硬的事都没人提了。
林靖倒是喜欢热闹,偏又身子不大结实,第二日便病了,请医延药的一番折腾。
便是谢国公夫人都感叹,“若是林家小四身子好些,跟咱家小孙女的年纪倒是相仿。”
谢国公躺在摇椅中,晃啊晃的,“为时尚早,待孩子大些再说不迟。”
谢国公夫人只是一说,见丈夫不置可否,自己也笑了,“也是。”
“倒是太后娘娘的寿礼,备的如何了?”谢国公问。
“色\色齐全了,已经谨谨慎慎的搁库里了。”说着,谢国公夫人唤丫环取来礼单,谢国公仔细看过,微微点头。其实在他看来,林家兄弟几个都不错,只是…想到昭德帝,谢国公心下一叹。
戏酒告一段落,林翊也在忙太后寿礼之事,嫡亲姑母,又照看他们兄弟,林翊刚得了承恩公爵位,自然更加用心备礼。林翊去看望林靖身子时,对林靖道,“姑母养育你一场,你单备一份,到时放在里面,姑母见了也欢喜。”想到林靖喝了几日汤药,初初好转,眼瞅着小脸儿都瘦了一圈儿,林翊有几分心疼,又道,“也莫要太劳神。你若有主意,我差人替你办好,一样是你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