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明虽不想争,却也不想做别人用过就扔的刀刃,不如择一明主,为自己后半生打算。

“贺珩的嫡妻曲氏与罗家感情甚为深厚,你离开京城后,曲氏还派人送过东西到我这里来,敬贵妃对我这边也颇为照顾,”安贵嫔是个安于平淡的女人,却不容别人害自己的孩子,“不管如何他们打的什么主意,至少吃相比其他两个好看多了。”

贺明心里清楚,贺渊与贺麒从未把自己看上眼过,倒是二哥与他幼时有过一块玩耍的情分,这些年虽淡了不少,但是待他却比其他两人亲近不少,而这份人情他也记在心里。

坐着父皇特许的步辇出了宫,上了回王府的马车,贺明回府不久,便接到了各家送来的礼物,就连大哥与三个也送了些东西过来,虽是些瞧着精贵但不实用的玩意儿,至少有那么两分姿态。

倒是二哥府上送来的东西,由府里大夫看过后,说全是对他身体有好处的补药,让贺明感受到了二哥的关切之意。

想起在天启宫时,父皇暗示他要别人相信刺杀事件与三哥无关,贺明脸上的笑意便冷了几分,既然父皇让他表示,他自然不会让父皇失望,至于比人信不信,就要看父皇与三哥的本事了。

“父慈子孝?”贺明把手里庆德帝赏下的檀木珠串扯开扔到地上,看着四处跳开的檀木珠,冷笑着自言自语,“真是笑话。”

春闱头一日,贡院前世停满了马车,这些全都是送考的。

梁荣与曲望之坐在茶楼上,看着下面排队进贡院考试的莘莘学子,两人觉得脸色有些发苦,两人都是东山书院的学生,因为今日学院放假,他们才特意来贡院看看,想着几年后他们也要进场,莫名觉得有些压力。

尤其是今年秋季便要参加考试的曲望之,看着下面各个神情严肃的考生,便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表兄,这也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走吧,”开考不过两三个时辰,便有几个头发半白的考生被抬了出来,曲望之脸色更加的难看,起身便要走。

“那曲公爷府上不是出了个堂堂的王妃,怎么把小女儿送去做妾了?”

“这谁知道呢,只是听闻那小女儿由继室所生,这个继室不过是个落魄家族出来的。端王妃是原公爷夫人所出,她是谁你可知道?”

“是谁?”

“大理寺的田大人祥清候你可知道?”

“这位响当当的人物,谁没有听说过,听说再难的案子,只要送到大理寺,定能弄得水落石出。”

“可不是嘛,端王妃的生母便是祥清候爷的同胞姐姐,你说这家教这出生能是一样?所以这一个做王妃,一个去做妾侍,不是挺正常的?”

曲望之听到这段谈话,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当下便要冲过去与谈论的人利落,却被梁荣一把拉住了,“望之,这里是贡院门口,闹起来对你不好。”

“可是便由得他们这般谈论吗?”曲望之怒意难消,却也不再执意扑上去,毕竟事情闹大了,确实对他日后进官场有影响。

梁荣看了眼四周,压低声音道:“现在他们不过是图一时之快,你要知道,当朝最受宠爱的便是瑞王殿下,表妹进了瑞王府做侧妃,日后便是……”他对曲望之竖起拇指,其含义不言而喻。

曲望之咬了咬牙,终究把这口气咽了下去。两人一道下了茶楼,骑着马走出一段路后,便见到前方有豪华的车队过来,打头的侍卫各个虎背熊腰,双目有神,瞧着就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侍卫,后面的马车更是由八匹雄赳赳的骏马拉着,檀木马车上的铃铛随着前行叮当作响。

二人无奈的避让开来,待马车近了,才发现马车上印着端王府的标志。曲望之脸色沉了沉,却只能无奈的低下头,以示对王府的尊重。

待端王府的车马走远了,两人才继续前行,梁荣有些疑惑道:“这是出城的方向,端王府这么多的车马,是要去哪儿?”难不成端王一家在这个关头去京郊玩耍?

“谁知道这些王爷想做什么,”曲望之语气有些不好,他回头看了眼端王府马车远去的方向,语气顿了顿,“听闻端王爷在京郊有一个汤泉山庄,山上的花开得早,想必是去游玩。”

曲望之毕竟是公爷府出生,比梁荣知道的要多一些,所以对京城几位王爷京郊有哪些比较重要的别庄,心里还是清楚一二的。

“竟真的是去玩耍?”这会儿被刺的魏右丞与诚王都回了京,宁王与瑞王擂台正打得火热,端王就这么悠闲的去度假了?

梁荣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去浑水摸鱼么,这么远远避开了算什么?

好戏都快上场了,端王居然玩这一招,这让京城其他掐得火热的大人们情何以堪?

马车里,曲轻裾梳着简单的发髻,半靠着软枕道:“王爷真的就这么出京了?”

贺珩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轻裾不是想泡汤泉吗,这个天气去正好合适。”

曲轻裾呵呵一笑,转而钻进他的怀中:“王爷待我真好。”

这话假得贺珩一听便听出来了,他无奈的笑道:“这个当头,京城里定会为了四弟还有春闱名次的事情闹成一锅粥,本王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不如离得远远的,也能讨个清净。”

曲轻裾看着他的笑脸,莫名觉得他的脸上写满了腹黑两字。

切,当她没有听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故事呢。

☆、57·夫妻同游

京郊的汤泉山庄离城并不远,曲轻裾看着山庄大门的牌匾上写着“福琅山庄”四个字,放下帘子对身边的贺珩道,“这名字大俗大雅,寓意倒是极好。”

“嗯,这是前几年父皇赏下后,母妃取的名字,”贺珩偏头笑了笑,“进了大门还要前行一段路才到我们的居处,这下面种着一些农作物。有些不是当季的果蔬,只有在汤泉附近才能种出,我们府上有不少水果便是这个庄子出的。”

果然古人的智慧是无穷的,虽然没有塑料没有大棚蔬菜,但是人家能够借助自然的力量,照旧能种出反季节作物,而且比大棚蔬菜还要纯天然。

“山上还有一些桃花梨花开得正好,待今日休息好,我明日陪你四处走走,”贺珩见她一脸赞叹的样子,笑容更加明显,“白云山离这里很近,到时候我们去上面的五庄观瞧瞧。”

白云山五庄观?曲轻裾觉得有些耳熟,转念想到必定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不然她不会只觉得耳熟,于是便不再多想,偶尔撩起帘子看看外面的景致。

道路修建得十分齐整,全是青石小道,道路旁栽种着高大的树木。左边树道后便是一道道田垄,里面栽种着一些小麦和各色小菜。右边树道后却栽种着果树,瞧着虽不那么对称,不过曲轻裾没有强迫症,瞧着倒是挺有意思。

马车行出一段路后,便停了下来,曲轻裾便听到外面传来一个声音。

“小人张宏拜见王爷,王妃。”

曲轻裾愣了一下,恍然明白过来,这个张宏可能是这个庄子的总管事,所以才会到半路上接待他们二人,她看向贺珩,就见到对方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张管事不用多礼,庄子里的东西可都安排好了?”钱常信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满脸讨好的张宏,“王妃可是第一次来这个庄子上,你们伺候得好自然有赏,若是出了纰漏便自己领罚去。”

“钱总管放心,小的们定会好好伺候,不敢有半点懈怠,”张宏也不期待王爷或是王妃能搭理他,笑着带着身后的几个管事退到一边,“山上已经备好了热水饭菜,虽不及府上,不过胜在都是些野味,王爷与王妃能尝尝鲜也是好的。”

“还算你聪明,这出了王府,不就想吃点野趣,”钱常信小声的开口,给了张宏一个赞赏的表情,才挥手示意车队继续前行。

看着车队走远,张宏身后的管事道:“张总管,我们这会儿做什么?”

“做什么,还不快些跟上,若是下面的人出了岔子,咱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张宏一反刚才讨好的模样,狠狠的瞪了开口之人一眼,大步朝车队追了上去。

几个管事面面相觑,王爷平日并不怎么来庄子上,他们哪里知道王爷王妃的爱好,可是见总管一副着急的模样,只好也跑着跟着。

待马车停了下来,曲轻裾才看到庄子主屋的大门,屋子修得虽不如王府恢弘,但是却别有一番风味,瞧着倒十分精致,尤其是后面的一座精致三层小楼,让曲轻裾不由得多看两眼。

“喜欢玉云楼的话,我们这几日就住楼里?”贺珩笑道,“玉云楼旁边便是汤池阁,里面修了一个白玉汤池,泡泉倒也方便。”

曲轻裾点了点头,“好啊,比较楼顶观景视野也宽阔些。”

听闻王妃与王爷要同住玉云楼,下面的人便把东西通通搬了进去,还点上了熏香铜兽暖炉等,以便让主子们住得开心又暖和。

曲轻裾让贺珩陪着她在庄子主屋范围大致走了一遍,就发现这座庄子雕栏画栋,无一步精致,倒有些偏向江南的建筑风格。她甚至还见到了一条冒着热气的小溪在庄子里蜿蜒而过,想必是借着温泉活水建造出来的。

这么一对比,曲轻裾觉得自己前世去的那些号称帝王级享受的温泉山庄都弱爆了,瞧瞧人家王爷级享受的温泉山庄都是这个样子,皇帝王级享受该奢华成什么样子?

“这个庄子略小了些,不过胜在精致,偶尔来玩耍一番,倒还使得,”贺珩对庄子花草没有多大的兴趣,他牵着曲轻裾的手,慢慢的往玉云楼走,“这几年我也只是偶尔来了一两回,倒也没有细瞧过。”

“那王爷这次可要陪我好好玩几天,”曲轻裾知道他有意不去管朝中之事,便道,“只是王爷你上朝远了些。”

贺珩笑了笑,“没事,这几日我的事情不多,上完朝便回来陪你。”想起在京城里已经安排好的事情,他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更何况我坐马车,就算早上起得早些,也能在车里睡一会儿。”

曲轻裾笑他这是偷懒,被贺珩捏了捏脸蛋,两人牵着手笑闹了一路,来往的下人们纷纷低头跪下,不敢直视二人容貌。

用完午膳,两人一起午睡了一会儿,才起床准备到外面走走。曲轻裾坐在镜前,看着玉簪熟练的替自己绾好头发,便道:“这几日钗环倒是不必太讲究,左右不用端着身份。”

玉簪点了点头,替曲轻裾挑好钗环,又选了一件鹅黄色襦裙伺候她穿上,曲轻裾偏头看着镜中颇有江南女子风情的自己,笑着道:“玉簪的手很巧。”说着,便给四个陪嫁大丫鬟各赏了一支嵌珠圆钗。

贺珩恰好此时也穿戴完了,见曲轻裾小清新的模样,便道:“轻裾果然是穿什么都漂亮。”

什么叫果然?曲轻裾挑了挑眉,“王爷穿什么也都俊逸非凡。”贺珩身上穿着一件月色长袍,瞧着有那么几分勾引女人的资本,她上前勾了勾他的掌心,“让我都移不开眼了。”

这话不是该他对她说吗?贺珩无奈的笑了笑,牵住她的手道,“走,难得今日雨也停了,我们去后山看看。”

他们所在的整座山都是属于贺珩的,所以曲轻裾有种审查丈夫财产的错觉。她与贺珩并坐在步辇上,看着两旁的一草一木,待到了后山,指着前面山涧流下的水形成的小瀑布,有些惊叹道:“此处的景致竟跟画里似的。”

青山绿水薄雾,还有树林中隐隐盛放的粉色桃花,曲轻裾有些感慨,难怪小说里男主角爱用看风景这一招追求美人,因为看美景确实让人身心愉悦,饶是曲轻裾在娱乐圈混了不少年,也被眼前的景致看呆了。

不过曲轻裾愉悦的心情没有保持多久,因为一个意外发生了。

“王爷!”这个声音缠绵悱恻,让人听着心都跟着碎了,她回头看去,就看到云倾穿着有些黯淡的棉布裙站在不远处的山石后面,曲轻裾甚至能看到她脸上流出了激动的泪水。

难不成云倾送往的别庄刚好是这个庄子?

贺珩也没有想到会有人胆大的在他与王妃赏景时冒出来,他皱着眉看着云倾,无视她脸上的泪水,沉声道:“是谁让她闯过来的,不是吩咐过让人把此处守着不让人过来吗?!”

一个管事匆匆跑了过来,噗通一声跪在两人面前,“小人王东拜见王爷王妃,请主子恕罪,这是小人的拙荆,方才她来给小人送饭,不知怎的便闯进来了,是小人办事不力,求主子饶过拙荆。”说完,便磕起头来。

曲轻裾低头看这个穿着蓝色管事服的男人,身材有些矮胖,额际挂着豆大的汗水,似乎很担心云倾的模样。

云倾却顾不上替她求情的男人,她上前几步跪在二人面前,哀泣道:“王爷,奴家总算看到你了。”

曲轻裾觉得贺珩的脸色有些难看,但是却又不想跟一个女人说话,于是只好开口道:“放肆,王爷面前岂能如此说话。”

云倾面色一白,她有些害怕的看着曲轻裾,就是她让人把自己送出了府,甚至把自己许给了一个又矮又胖的男人,如今自己早已不是纯洁的女人,王爷如何还看得上?

“奴家见到王爷一时忘形,求王妃恕罪。”云倾磕了一头,虽不再开口,但仍旧啜泣着,那纤细的肩膀微微抖动着,瞧着十分可怜。

原本替她求情的矮胖男人听到她的话后便呆住了,他似乎没有想到自己一心护着的女人会说出如此……放浪形骸的话,一时间脸色变来变去,极为难堪。

贺珩更是不耐的皱眉,显然十分厌烦发生这样的事,左手食指不耐的点着左左边扶手。

“你一个已经嫁做人妇的女子,言谈说话实在该注意些,”曲轻裾见那个叫王东的管事似乎呆住了,便道,“王管事,把你的妻子带下去。”她实在弄不明白云倾究竟是怎么想的,一个男人既然想要把她送走,自然就表示对她没有意思,何必闹成这般,让以后的日子也过不下去?

王东木然的磕了一个头,拉着云倾便走,全然不顾云倾被他拉得踉踉跄跄。

待把人拉得再看不到王爷与王妃了,王东才默然的放开云倾的手。云倾对着王东不满道:“滚开,我不用你管。”

话一说完,她便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是王东打了她,云倾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这个懦弱窝囊的男人竟然敢打她?!

“恬不知耻!”说这句话时,王东有些发胖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全然没有往日的温柔与情谊。

云倾怔住,见王东转身便走,看也不看自己一眼,一时间脑子里一片茫然。

贺珩觉得自己耳边清净了,半晌才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指着另一边道:“那边有一个很大的泉眼,比汤泉阁的泉眼还要大,只是地势不好,才修了一个大的露天温泉池,天气暖和些后倒是可以去凫水玩。”

曲轻裾朝云倾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笑着点头道:“那我要去瞧瞧。”

奢望自己不能得到的东西,那么人生注定是一个悲剧。

☆、58·遇刺?

诚王被刺客伤了手臂是众所周知的事,虽然伤口已经复原,但是太医说很有可能留下后遗症,待到冬日便会疼痛难忍,于是便有太医出了一个主意,让诚王没事便去泡泡温泉,这样对身子骨有好处。

可是贺明他别庄不多,而且也没有温泉啊,这时他恰巧听闻二哥去了别庄泡汤泉,当下一鼓掌,便亲自下了帖子,言明自己想去福琅山庄泡泡温泉。

这一举措在别人眼中,或许只是一个巧合,但是有心人却看得明白,诚王殿下回京了好几日,怎么就没有人提议跑温泉,偏偏这个当头就提出来了?

怀疑归怀疑,诚王毕竟不参与帝位之争,向来胆子也不大,朝堂众人也不在意,把精力放在春闱名次与刺杀事件凶手身上,至于被刺杀的对象,因为皇上的不看重,也被他们有志一同的忽略了。

贺珩是在宫门口接到贺明的帖子,帖子上贺明的字就像他的人一样,规规矩矩端端正正,虽没有风流之感,但是却不会让人起反感之意,贺珩把帖子交给明和,“你亲自去诚王府跑一趟,说本王这个做兄长的,一定对弟弟扫榻相迎。”

明和点了点头,转身便骑上一匹马,快速的朝诚王府的方向赶去。

贺珩看着明和离去的方向,抬头看着天,皱着眉头道:“这天色瞧着不太好,这么早便下雾了,我们早些赶回山庄。”

钱常信上前替贺珩坐的马车掩好帘子,回头对赶车的侍卫打个眼色,示意他快走。

马车踢踢踏踏的出了城门,雾气已经渐渐大了起来,就连天色瞧着也阴沉沉的,不时有阵阵寒风吹来,钱常信摸了摸手臂,吸了一口气,这倒春寒也太厉害了,今日比前几日可冷上许多。

他小心朝前方看了看,忽然见到旁边草丛动了动,当下示意马车停下,马车还未停稳,他便翻身站在马车帘子前,尖声道:“护驾!”

这声尖叫在雾蒙蒙的天气下,让侍卫们禁不住抖了抖,刚反应过来,就看到草丛中近二十个持刀大汗一跃而出,二话不说就朝王爷的马车砍。

林子里不时还有箭飞出来,只是幸而马车内壁中有铁铜夹层,钱常信又及时的拉上马车的门,才让这些箭全部落在了马车外面,只是还是有一支箭趁着钱常信关门那一刻,快速的刺了进去。

“快保护王爷,”钱常信抽出拉车马背上的大刀,预防刺客冲到马车旁边来。

侍卫们心里清楚,若是王爷真出了什么事,他们也不用活了,只好咬牙硬拼,若是死不了,那便是后福无穷,若是死了,那也是为主尽忠。

因为没有人料到会有人胆子如此之大,竟然在大道上刺杀王爷,所谓贺珩带的侍卫并不多,时间久了便渐渐呈现出劣势。

孙统领觉得自己今年一定犯了太岁,不过是带着禁卫军去京郊随意巡视,就能遇到刺杀事件,被刺杀的还是端王殿下,他见到这一幕时差点把眼珠子瞪了出来,干净让手下的人帮忙。

刺客们没有料到向来只爱在城内巡逻的禁卫军会出现在这里,愣了一下后,便纷纷撤离,唯一留下的只有几具被侍卫杀死的尸体。

“微臣救驾来迟,请问端王殿下是否受伤?”孙统领见刺客们退离,挥手让手下的人继续追,自己翻身下马单膝跪在贺珩马车前。

钱常信也下了马车,跪在了马车面前:“小的们无能,让王爷受惊了。”

马车前的门缓缓拉开,贺珩在众人担忧惊惧的眼神中走了出来,钱常信看着他被血染红的右手衣袖,被吓得腿有些软:“王爷,您受伤了?!”

孙统领听到这句话后,脑门子上的汗顿时流了下来,抬头看去,就见端王左手的袖子已经被血染成红色,右手正拿着一支带着血丝的箭。

“只是擦伤,并没有伤到筋骨。”说完,把箭递给钱常信,“这支箭是刺客伤了本王后留下的,希望对孙统领有帮助。”

孙统领从钱常信手上接过箭,发现这只是很普通的箭羽,箭头是普通的铁所铸,箭尾上的羽毛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请王爷放心,微臣定会严查此事,”说完,孙统领又让手下把地上的尸首抬走,并且捡起地上的残剑断刀以及四散而落的箭,希望能从这些东西上找到线索。

这会儿明和刚从城里追过来,就发现王爷遇刺,并且还受了伤,只好调转马头去太医院请太医。

待孙统领离开后,贺珩由下面的人给自己简单做了一个伤口处理,对众人道:“今日在场众人皆按功行赏,本王今日能全身而退,全是诸位功劳。”

侍卫们纷纷行礼拜谢,心里倒是热血了几分,王爷没有因遇刺受伤责罚他们,反而有赏赐下来,总算是没白费他们用命拼了这一场。

待贺珩重新坐回马车后,他捂着伤处,面上没有半分遇刺后的惊恐与愤怒。

从汤泉池里爬了起来,曲轻裾换上新的衣裙,莫名觉得后背一凉,抬脚便走出内室,对守在外室的木槿等人道:“王爷可回庄了?”

“回王妃,还没有听到下面的人来报,”木槿见王妃还披散着头发,发梢甚至滴着水,便取了一块棉布巾替曲轻裾擦拭起来,才刚擦了几下,便见黄杨匆匆的走了进来,见她在擦头发,犹豫了一下才道:“王妃,奴才听闻王爷遇刺了,这会儿刚刚回庄。”

“遇刺?!”曲轻裾提高音量,起身道:“你们随我去瞧瞧。”说完,便匆匆出了门。

木槿一愣,随即把棉巾扔到一边,拿起一把檀木梳便跟了上去,王妃这会儿头发还在滴水,就这么披散着出去,让下人瞧见可不好了。

曲轻裾心里很清楚,贺珩这样的人,不可能被人轻易伤到,只是从城门到山庄的路都是大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有这样的胆量与魄力,敢选这种地方动手刺杀?

“王爷,王妃来了。”钱常信声音刚落,贺珩就见到曲轻裾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看到她身上只穿了一件简单的广袖水蓝色束腰群,头发更是随意披散在身后,瞧着似乎没有擦干的样子。

“王爷你怎么样了?”曲轻裾走到贺珩面前,见他安坐在桌前,早上出门穿的浅色袍子已经换成了一件蓝色软绸袍,左手臂上还缠着白纱。

“没事,坐过来,”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曲轻裾在自己旁边坐下。

曲轻裾坐下后,视线却留在他的伤处,只是白纱遮盖住了伤口:“好好的,怎么会有刺客冒出来,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说完,她皱着眉道,“伤口怎么样了,太医可叫了?”

“没有伤到筋骨,只是被箭头擦伤了,”贺珩笑了笑,“太医就快要到了。”

正说着,明和就带着太医进来了,见到王妃披散着头发,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行礼道:“王爷、王妃,太医院院判到了。”

“微臣见过王爷、王妃。”太医院的院判年纪年过半百,却十分的精神,他瞧着王爷与王妃做得极近,顿时便明白过来,外面传端王夫妇感情很好,他原本以为只是传言,今日瞧着还真有那么回事。

“院判请起,你替本王瞧瞧伤,免得王妃提心吊胆的,”贺珩把左臂伸了出去,淡笑道,“可别故意往重了说。”

“是,”院判小心的拆开那包裹伤处的白纱,就见端王手腕上的伤口很长,确实像是箭头擦伤,样子瞧着虽十分下人,但是并未伤到筋骨。

曲轻裾吸了口冷气,就见太医熟练的处理伤口上的血污,然后便开始伤药,包裹伤口。

“王爷,您的伤虽未伤及筋骨,但是伤口颇大,需要养些时日,近几日更是不能碰水。”想起王爷这别庄主要是为了泡汤泉,院判觉得有些同情对方。

端王究竟为何遇刺,又是何人指使,对于他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要牵扯进去便好。院判弄好一切后,便起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