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我跟小迪在一家咖啡馆休息,小迪说:“叶蔺这人嘴巴贱行为欠,这种人绝对比任何人都要活得久的。我猜那小子估计就是看中你重情这一点,在那没事找麻烦欺负你。”忽然小迪看着我身后方叫出来,“那不是‘学长’吗?”
我往后看去,正是席郗辰,他好像没有看到我们,正要结账出去,但我知道,他一定是跟着我来这儿的。
本以为这件事上他会对我完全置之不理了,这两天我住在朴铮那里,跟他只是短信交流,他问吃饭没,睡了没,我就据实以答,但没有见面,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正常的冷战程序。
“成熟稳重,英俊潇洒,简直是我二十五岁以前的梦中情人。”
我无奈摇头,心想:他闹起情绪来可完全就没有任何成熟稳重可言了。
“可惜名草已经有主,你说这种金贵男人干吗这么早就把自己定下来?”小迪满脸惋惜,“上一次在包厢里你走之后,他坐了会儿也走了,我原本想上去叫声学长套套近乎,结果人家赶着回家。”
我忍不住转移话题:“你的工作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回台湾?”
“事情其实都忙得差不多了,就这几天吧,在等领导发话。你呢?何时飞芬兰?”
“不知道。如果要走我想走之前至少要见叶蔺一面。”
“我看你为他的事情累得黑眼圈都出来了。”小迪凑上脸来,“真心疼。”
我喝了口咖啡,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两天不仅仅是叶蔺的事让我睡不好,我道:“等会去朴铮那里吃晚饭吧?”
“OK!”小迪嘿嘿笑,“老实说我真羡慕你有这么好的哥。”
回到朴铮的住处,小迪奉着吃人东西手要勤的原则下厨房帮忙,我打了声招呼就去客房休息,直到小迪来敲门喊吃饭,我才发现自己竟然就这么趴在床沿睡着了。
朴铮端着菜从厨房出来:“简安桀,回头你洗碗啊。”
“好,不会白吃你的。”我笑,这时候门铃响起,我返身去开门。
打开大门,眼前站着的人让我有些意外,但又不是很意外。
他看着我,最后叹了一口气,伸手将我揽进怀里。
“我来投降的,以后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想找谁,担心谁,我都没意见。”
他的拥抱让我一下散去了所有闷气:“你来投降?我的战利品是什么?”
“我,够不够?”
“才一名俘虏吗?”我竟然有心情跟他开点玩笑。
“别太得寸进尺。”他将我一把拉到门外,推到墙边就结结实实地吻上来,我的双手没处放只能环住他的腰。
“啊!”小迪的声音,我和席郗辰同时回过神来。
“Sorry,对不起!我——”小迪慌手慌脚,“我只是想出来看看是谁,对不起!”说完她马上缩回了屋子里。
兴许是在国外他常党在人来人往的马路上就吻我一下,所以被小迪撞见我也只是有一点不自在,没有特别不适应。
我回过头来问身旁的人:“要不要在这边吃饭?”
“如果你希望的话。”他淡淡一笑,有些可恶。
我的回答是自行进门,他从后面拉住我的手,我们两人进来时,小迪有心理准备表情算是镇定,朴铮可以说是相当震惊的,对于他我想我要找机会好好解释一下,但是显然不是现在。
我进厨房帮忙拿碗筷,小迪立刻跟进来,在我身边嘴巴张合了半天最后说:“太刺激了!”
“不用这么夸张!”
“哎,不是,怎么说——他是席郗辰啊!”
“那又怎么样了?”我笑着从橱柜里拿出四副碗筷,转身要往外走。
小迪上来拉住我:“等等,我们再谈谈!”
我有些无奈:“小迪,我饿了,如果你要谈我们可以去外面边吃边谈。”
“那种场合下怎么可能——”
有人敲了敲厨房的玻璃门,席郗辰站在门口,淡笑道:“要帮忙吗?”
“把这些拿出去。”我抬了抬手上的东西。
他走过来接手,转身出去。
“哦…”小迪抱住我,“安桀,你太令我惊讶了!”
当天晚上我在席郗辰的住处接到一通电话,心中一直绷着的那极弦终于舒缓下来。
“简安桀,在你心里,叶蔺是什么样的人?”
“叶蔺…他骄傲,因为他有骄傲的酱,但是这种傲不同于高傲,而是有着少年人的不驯。他容不下别人对他不起,所以他会先一步抛弃对方来掩饰自己害怕被抛弃的恐慌,就这点来说他自尊自我而脆弱。他很直接,不会拐弯抹角,他从不吝啬表达自己的感情,不管是喜欢还是愤怒。他勇于去拿自己想要的,此微的希望都不会松手,也许他从来不信自己得不到,但是因为他太过骄傲拉不下脸,所以当他得不到的时候会用恶毒的话来掩盖自己的那些嫉妒,伤心等等的负面情绪。但是他不会算计感情,他顶多利用别人对他的,愧疚做点小要挟。”
“呵…简安桀,你都答错了,所以,我对你又没兴趣了,我不想追你了,这一次,是我不要你的…别再找我。”
第十四章 回家吧,席先生
去芬兰的前一天,我在书房看书,听到客厅有声音,出去竟然看到席郗辰身边站着许久未见的简玉嶙,我微微皱了皱眉,又转身回了书房。
须臾,席郗辰推门进来,放了一杯蜂蜜水在我旁边:“再看半小时,然后睡午觉。”他接着转身对着门口的人说:“进来吧,但不许太吵姐姐。”
我揉了揉眉心:“你可以带他出去。”
“我要回公司一趟。”他淡笑着俯身轻吻了一下我的额头。
“喂!”
“我马上就回来。”他说着就走了出去。
对着面前的小孩我诚恳地提出意见:“我建议你到外面玩。”
“姐姐…”
“不然,现在就让司机来接你回去。”
最终是我看我的,他玩他的,倒也不太难受。
“姐姐。”简玉嶙从外面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我给姐姐看照片好不好?以前偷偷发现的,嘿嘿…”他献宝似的拿出一本相册。
“哥哥放在很高的地方,我搬了凳子才拿到的。”他踮起脚,伸手比了比高度。
我看他捧着册子吃力,不得不接过。
我随手翻开,一张张照片让我跌入了回忆中。
人不多的广场上,跟边简易的咖啡座,我穿着一件灰色的毛衣坐在那里,目光忧伤地望着大道上的人来人往。
“姐姐,照片后面写着字,但是玉嶙看不懂…”
我将照片翻过,上面的确留着几排潇洒俊逸的钢笔字。
“三月十七日,晴,她在协和广场坐了一下午,我不知道怎么样去提醒她应该吃药了,她的感冒一直没有好。她的头痛片医生不再开给她,她现在自作主张地在服用安眠药…她身上的每一件事都让我担心不已,我无数次幻想,我走到她面前,对她说,我叫席郗辰。然后她认识我,我照顾她。”
我放下第一张看第二张照片,我抱着膝盖蹲在尼斯美术馆门口的檐廊下,穿着一件黑色的简单连衣裙,长长的下摆垂到地面上已经被雨水浸湿,我一点都不在意,眼睛一直望着下着雨的天空。
“五月十八日,雨,我开始讨厌起这边的天气,她没有带伞,她从来不懂得如何照顾自己。昨天她的右手被美工刀划伤,从手腕延伸到拇指,伤口很深,这一段时间她的行为很偏激…我担心,却无能为力,我希望那些伤口是在自己身上,至少这样…我会少痛一点。”
第三张,蛋糕店门口我拿着一把雨伞和一盒蛋糕,伸着手挽留屋檐上落下来的雨水,眼里是明显的寂寞。
“九月二十四日,雨,她的生日。走到她的面前帮她撑伞,送她回宿舍,然后,对她说:生日快乐。这种场景我无数次地幻想,却终究只能透过厚厚的雨幕对她说:‘生日快乐,简安桀。’”
第四张,颜料洒了一地,我的眼泪从眼角流下,那一幅只画了开头的油画被撕碎扔在地上,懊恼,委屈,悲伤在我这张脸上显露无遗,那么绝望那么痛恨。
“一月三日,阴。”
后面没有字,只有一条钢笔狠狠滑过的痕迹。
…
“怎么了,玉嶙走后就一直在发呆?”席郗辰沐浴出来,擦干头发,躺上床将我抱起,我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头主动靠过去,很近很近。
他做的事真的是很多,的确也不应该这么吃惊了,只是——
“郗辰…”
“嗯?”
“谢谢你,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
我主动吻上他的唇:“那些照片送我可以吗?”
他顿了一下,明白过来,笑容里有些赧然,伸手把我搂进怀里:“它们是我最珍贵的日记。”
“你是要跟我谈条件?”
他笑了:“既然你这么说,你想用什么来换?我看看够不够分量。”
“我。够不够?”
他的手臂紧了一紧:“这可是你说的,如果——”
我吻了吻他:“没有如果。”
我想他的神情是有些感动的。
“对了。”我突然想到,于是笑道,“我还看过你那期采访,电视台的采访。”
“…”
我评价道:“衣冠楚楚,谈笑得体——假得可以。”
他俊眉一拧,冷静沉着灰飞烟灭,伸手覆住了额头,千载难逢的竟然还有些脸红,“你竟然有看——真够丢脸的。”
我大笑地倒在他身上,我曾经在一本杂志上读到过一段话:“当男人被打动时,他身上会发生一件有趣的变化,他的焦虑系统让他有些神经过敏,不要忽视表示他喜欢你的微妙细节,比如咬嘴唇,或用手按额头。”
后来,我将这段话抄下来放在他的书桌上,不知道他看了之后是什么想法?
走前跟亲朋好友吃了顿饭,朴铮、家珍、家珍新交的男友以及我。席郗辰那天中午有饭局没去。林小迪也已回台湾,饭中大家随意聊了一些话题,也算尽兴,那天朴铮只跟我私下说了一句话。
出来时,朴铮有事先走,莫家珍小两口要送我。
“不用了,真的。”我笑笑婉拒了他们的好意,向马路对面走去,不忘向身后的人挥摆了下手,“那么,再见了。”
他站在路边,背靠着车门,自然而优雅,那双漆黑迷人的眼眸里有种显而易见的笑意,望着我,等着我走近,然后伸出手…
我将手放进他的手心,温暖的感觉忠实而安定,有种简单的幸福。
“如果你觉得这样幸福,那么哥也就真心地祝福你。”朴铮之前说的那句话就在耳边,而我回他的是:我很好,没有比现在更好过。
我先去芬兰,因为席郗辰国内还有事要忙,一时脱不开身。
这年感恩节,我去街上买画笔,不明不白收了一堆别人塞来的糖果,回来的路上,我随意而快乐地将糖果分给有缘在这一刻相遇的小孩。热闹的人群,欢快的节日,慌乱中有人塞给我一束花,我笑着,摇头拒绝。
手机铃声响起,我低头看了下号码,淡笑着接起。
“节日快乐。”低沉好听的嗓音异常温柔。
“嗯,也祝你节日快乐。”
“你在哪里?”
“街道上。”
“那么,请在那里等我。”
我回头,在距离我二十米的地方,是那道我熟悉的从容挺拔的身形,他英俊的脸色带着笑,穿过人群,向我一步一步走来。
然后,一束白色百合晃入我的眼帘,我微愣,随即将其抱入怀中。
他拉起我的右手,十指缠入:“去哪儿,我的小姐。”
“回家吧,席先生。”我说
【何所夏凉】
第一章 求婚
周末,安桀坐在客厅的地毯上玩着拼图,拼图是上午她去逛市场买窗帘的时候在一家店里看到的,觉得有意思就买了回来。不过,现在她觉得不怎么有意思了,因为图是森林,一片绿色,根本就分不清哪块是哪块。
这时候席郗辰从外面进来,她起身跑过去,“过来帮忙。”
席郗辰脱下西装外套,任由她拉着到了客厅。
“风景图,真难拼。”安桀坐下来,指了指面前的那堆碎片。
“上午医生来过吗?”席郗辰屈尊单膝跪下来。
“嗯。”她应得漫不经心,“树干应该是灰色的。”
“怎么说?”
“你拼树干。”安桀塞过去一把待归位的碎片。
席郗辰无奈地道:“感冒还有精力玩这些?”不过说归说,他还是解开袖口,卷起一点,然后斟酌着帮起了他家小姐的忙。
但很快,安桀发现她找错了人。
“郗辰,这边应该是树叶。”
“树干,靠近地面了。”淡淡的语调。
“郗辰,这光线不对呀。”
“哪不对?从上而下,很有透视力。”他严谨地下定论。
“席郗辰,这里不是这么摆的!”
“嗯嗯。”他继续自顾自摆弄着。
安桀终于失去耐性,“你看看原图再拼吧。”
“我看过了。”他长臂一伸将要起身的安桀拉下,抱进怀里,“你别吵。”
席郗辰继续低头摸索研究…
最后,那张接图被扔进了储藏室,永不见天日。
晚上安桀在泡澡,席郗辰进来,坐在浴缸旁边的藤椅上,他伸手测了下水温,“会不会觉得冷?”
“还好。”
他看了她一会儿。
“结论是什么?很美?”
席郗辰一愣,随即勾起一抹淡笑,“是很美。”
这时浴室的小型电话响了,他站起来去接,“你好…我近期会回中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