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和好。”

如今善保做了乾隆的外孙女婿,乾隆却是乐意看到自家孩子亲近的,不由哈哈大笑。

善保跟着去瞧回疆公主跳舞,福康安凑上来,抽抽鼻子,“果然不愧是香公主,果真是香。幸亏这天下只有一个,若都是这样的女人,咱家胭脂铺子就得关门儿了。”

“善保儿,你还气呢。”福康安屁股撞善保一下。他这人向来武高力足,善保俩眼珠子正黏在含香公主的身上,没提防,直接给撞了个屁墩儿。

丰升额唇角抽了抽,顺手扶了善保一把。

“没留神,没留神。”福康安啪啪的给善保拍屁股上的土,赔笑问,“摔疼了吧。”揉两把,怪软和的。

善保踢福康安一脚,“你成心打我报复呢。好好看跳舞,多动症啊。”

福康安斜那公主一眼,还没善保漂亮呢。“有啥好看的,扭来扭去的,没劲。”

土包儿!

 善保再回头,含香公主的舞跳完了,乾隆正握着人家的小手儿,色眯眯地盯着人家的小脸儿,对人家的老爹说,“朕见过的美女车载斗量,没一个及得上你这个女儿哪。”

阿里和卓顺势献出私奔七回的女儿,乾隆头顶绿汪汪儿的小乌龟,屁颠颠儿的回了宝月楼。

如获至宝。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反正自香妃入宫,六宫如同摆设,乾隆每日翻的俱是宝月楼的牌子。

香妃则如同贞洁烈妇,死都不肯给乾隆碰,乾隆也不急,每日去欺负一番,到底也不沾她的身子。

私下对傅恒道,“切,什么东西,当老子稀罕么?前儿阅兵,阿里和卓吓的不轻,这不是得安抚安抚他么。”

“身上有股子香味儿就了不得了?贱货。哪天惹恼了老子天天给她吃猪肉,看她还充不充圣女!”

傅恒对于这种流氓宣言实在无话可说,继续给乾隆斟酒,乾隆饮酒向来不多,二两为最。

抓一把五香花生米,在指间搓了细皮,指尖儿拈了一枚,送到傅恒唇边,乾隆笑眯眯地,就等傅恒粉唇一张,含住他的指尖…

傅恒大人神色不变,双手捧起一个缠丝白玉碟,口呼,“谢陛下赐食。”

“没情趣的家伙。”乾隆松手,一把白嫩嫩的花生付之玉碟,珠落玉盘般悠悠滚动。

乾隆随意的躺在榻上,阖上眼睛问,“五阿哥、六阿哥、明珠格格的婚事准备的如何了?”

“奴才前儿问过,礼部和内务府早就开始置办的,俱妥当了。”

乾隆是个好大喜功爱热闹的性子,着钦天监选了个好日子,五阿哥、六阿哥、明珠格格一道大婚。

大臣们一次要备三份礼,家里暗自骂娘。您老错开些时候,也让咱们喘口气儿不是。

两个阿哥同时大婚,礼要如何备?

五阿哥明晃晃的储君,总得厚重些吧。

明珠格格嫁福家,五阿哥的亲信,也不能薄了吧。

到最后,竟是给六阿哥的礼最薄。

都是乾隆的子女,这些势利眼的狗东西,把六阿哥气个仰倒,大喜的日子,招了满肚子暗火。

不管怎么说,宗人府礼物忙了个人仰马翻,阿哥格格的婚事总算过去了。

乾隆在养心殿召见佳儿佳妇,笑道,“小燕子、紫薇、永琪、福尔康。”眼睛在身着大礼服的,脸色红润的几人身上扫过,乾隆悠然道,“朕已遂了你们的心愿,婚事可还满意?”

四人俱嗑头谢恩。

乾隆笑着赐座,温声道,“朕知道你们是爱情至上的孩子们,朕无时不盼望自己的儿女幸福。永琪、紫薇,大婚的对象是你们自己挑的人,朕都将他们赐予了你们。”

“你们是龙子、龙女,朕把能给的都会给,只希望你们能好好过日子,过得快活。以情始,以情终。”

四人脸上俱是感激之色,乾隆挥挥手,“去慈宁宫给老佛爷请安吧。”

因是新婚,连向来聒燥的小燕子都带了些新妇的羞涩腼腆,未曾启口。

再宣六阿哥。

永瑢带着老婆西林觉罗氏到了,乾隆再赐座,温声问,“永瑢,新府第住的还舒坦吗?”

“回皇阿玛,一切都极好。”

乾隆笑道,“西林觉罗氏,朕这个儿子就交给你了。”

西林觉罗氏垂眸,大方的行一礼,声音不高不低,清脆动听,“儿媳自当全力伺候六爷。”

“永瑢的书画都是极好的,朕这里还有些好的赏你带回去。”一挥手,小路子念赏。

永瑢听到顾恺之的《洛神赋图》时已跪不住了,推辞道,“皇阿玛,这太珍贵了。”

“你既有此爱好,极好。日后爱新觉罗家出一位流芳百世的画家也是美闻,朕赐予自己的儿子,当然要选珍贵的。”乾隆绝对是肥羊中的肥羊。

听完赏单,永瑢那颗郁闷的心得到了极大的抚慰。

 

 慈宁宫。

皇太后看到五阿哥一行人,别提多堵心。

不过也无可奈何,重华宫都修好了,怕乾隆择了日子就会让五阿哥搬过去的。贵为太后自然无所畏惧,不过也得为自个儿家族考虑。

令妃还在一旁添油加醋的欢喜,“真是佳儿佳妇,过一二年给太后添几个皇孙、皇外孙,就更圆满了。”

“嗯,借令妃吉言,哀家就等着听你们的好消息了。”皇太后应了声。

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话,行了赏,便打发人回去了。

“令妃也回去好生歇着吧,你也要到月份儿了,小心肚子里的孩子,你岁数也不年轻了。”皇太后笑了笑,关切道,“等闲不必到哀家这儿来立规矩了。知道你是个懂事儿的,只是如今再没有比皇嗣更重要的。去吧。桂嬷嬷,拿些燕窝给令妃带去,别亏着孩子。”

令妃脸色微白,如今六宫无宠,皇上的心思都在香妃身上,只有在慈宁宫请安时方能偶尔一睹天顏。

太后,这是怪她多嘴了。

来不及多想,令妃扶着宫女的手,起身谢恩。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更毕!

76、面目全非的历史剧 ...

尹继善快愁死了!

下午从衙门出来,便去了富察家堵傅恒。

不行了,他要上吊了。

说起来,尹继善也是内阁重臣,两朝宰辅,雍正年间的一等一得用的人。想当初乾隆继位把雍正留下的张廷玉、鄂尔泰整去了半条命,独尹继善步步高升,一督云、贵,三督川、陕,四督两江,如今年纪大了,乾隆召他回京在军机处任职。

能在两代帝王跟前得宠,又是这个年纪了,再稳妥不过的人。

就是这样的人,硬叫乾隆搞得坐立不宁了。

话还得从选秀说起,尹继善有个闺女正是待选之龄,凭着章佳氏的名望,旗籍,以及老爹尹继善的地位,闺女还是嫡出,定能指门儿好亲的。

尹继善心有把握,只在家等信儿。

可乾隆的指婚,第一批皇子的指完,第二批宗室诸王的指完,第三批名门显第的指完,仍然没他家闺女的信儿。

尹继善的老伴儿急的心率不齐,成日噩梦。

 啥意思,这是啥意思?

幸而闺女是给送回来了,要不还得以为皇上有意选妃呢?

闺女的亲事无着落,饶是尹继善也坐不住了,就来找乾隆的小舅子、军机首辅傅恒大人问信儿。

傅恒回府有些迟,听到尹继善来了,官服都未换直奔花厅,见礼后请老大人去书房说话儿。

尹继善喝了半盏茶才同傅恒提起,傅恒知乾隆的意思,只是此时,却不方便透露,笑着安抚道,“尹公安心,令爱是有大造化之人。”

尹继善一抽,莫非真要进宫做妃子,当下老泪差点儿飙出来。

傅恒见尹继善一脸哀绝,当下便明白老头儿误会了,忙悄声道,“尹公放心,万岁体恤尹公为乾隆效力多年,当会为令爱指门贵亲。”

贵亲?

天底下还有比皇家更贵的亲吗?

尹继善一琢磨,与自家女儿年龄最相配的八阿哥指了科尔沁贵女,剩下的,剩下的就是…尚存一丝侥幸,尹继善厚颜道,“不瞒春和,我就这个女儿最小,难免多疼庞些,不知贵至何处?”

傅恒抿了抿唇,低声道,“贵不可言。”

贵不可言,贵不可言,能用这四个字的能有哪位?

尹继善开始气脉发短,呼吸急促,眼瞅着一口气上不来,就要交待了。傅恒急忙去掐尹继善人中,揉胸顺气一翻折腾,尹继善提起一口气,枯树皮一样的手拽住傅恒的胳膊,菊花儿老脸上默默无语两行泪。

叹一口气,傅恒道,“今日之话,出得我口,入得您耳,万不可外传。”顿一顿,轻声道,“若我没猜错,令爱当会入主重华宫。”

重华宫!

饶是以尹继善之养气功夫,也差点跳起来!

 入主重华宫!

不是侧妾的身份,是入主重华宫!

这意味着什么,老狐狸眼睛一眯,手哆嗦了两下才稳住汹涌澎湃的一颗老心,当下起身对着傅恒深深一揖。

“尹公折煞了。”傅恒避开还礼。

“春和放心,我知道该如何。”转眼换一副笑颜,捋一捋赅下雪白胡须,笑道,“听闻春和府上有好茶,割爱与老夫些个如何?”

尹继善虽有不解之处,不过此话既然从傅恒的嘴里出来,便有七成准头儿。未敢多留,茶叶一到,老头儿抱着茶叶,摆出一张哭丧脸,走了。

回家,等信儿。

上苍并没让尹继善久等。

首先说,这是一件毫无征兆,却堪比大地震的事件。

 在董鄂氏筹备送往公主府的小定礼时,在善保、丰升额、王杰三人在租来的承运司总帐时,在许许多多的臣子们思量着如何进一步在五阿哥跟前儿献媚时,在五阿哥计划着要搬家至重阳宫时…

一件石破天惊的消息震得紫禁城颤三颤。

福康安忽然成了乾隆的儿子。

嗯。

当然,这事儿,善保早就怀疑傅恒大人被戴了绿帽子,福康安是乾隆的私生子,这是在若干年后被若干历史学家怀疑的福康安身世之谜。

可事实上,善保和历史学家的猜测同官方的说法简直是相差十万八千里,南辕北辙了去。

乾隆大大方方的承认了,“福康安是朕第七子,先孝贤皇后嫡出之皇嗣,当日宫中奸人作祟,朕为皇嗣计,暗送予宫外忠勇公府抚育。”

证人有大神三尊:皇太后,皇叔和硕庄叔王、和硕恪亲王。

这事简直把朝中诸人震的口吐白沫,眼冒金星,恨不能吐出三升血来。底下人如何琢磨猜疑,军机处首辅傅恒大人、阿里衮大人、尹继善大人都是一副老神在在,仿若早八百年前就知道了福康安的身世,一口一个七阿哥叫的亲切。

傅恒:嫡亲外甥。

阿里衮:福康安与咱家俩小子交好,如今就在一处办差。

尹继善:唉哟,有门儿了,我家闺女要指婚了。以后,俺就是国丈啊。

景阳宫的喜字尚鲜艳如昨,重华宫迎来了嫡出七阿哥。

好一记耳光,五阿哥头有些晕。

乾隆先着人将原先七阿哥那坟给平了,再为福康安广宴宾客。八旗诸王、贝勒、贝子、国公,先得熟悉起来。

皇太后跟一堆宗室贵妇道,“从大阿哥到八阿哥,都顺利成人,偏只有端慧太子跟小七,三灾八难的,不由的不让人多想,忠勇公府是小七亲舅舅家,哀家信得过。这也是孝贤皇后的意思,做额娘的,哪个不为自个儿的孩子考虑呢。如今可见是没错的。”

后来影影绰绰的又有当年“弘皙逆案”的影子为人说道。

如今乾隆大权独握,福康安母族显贵,满朝文武也无人敢多言。

乾隆再为福康安指婚尹继善的嫡女为嫡福晋,如此一来,福康安算是在重华宫占稳了脚跟。

乾隆再带着福康安祭天地,拜祖宗,福康安累的头晕眼花,死的心都有了。

“怎么样?”乾隆见儿子面有倦色,关切的问。累了吧?

福康安驴唇不对马嘴的答,“跟做梦似的。”

乾隆下手掐一把,见福康安喊痛,笑骂,“傻东西,慢慢你就习惯了。”正色道,“你小时候,朕也是没法子。自端慧太子过身后,孝贤皇后再次怀孕,因当年端慧太子的病有些蹊跷,朕便与孝贤皇后想了这个法子。”

 “那,那个顶替我的小孩儿是舅舅的…”

 “不是。”乾隆道,“只是随便农家的孩子罢了,当初你舅母怀孕也是假的。”

福康安这才安心,他十几年来都视傅恒是自己的生父,若因要保命自己,傅恒演一出真实版的赵氏孤儿,福康安就内疚死了。

“你刚回宫,料想事情不少,朕将善保派给你如何?”

这话乾隆问的多余,瞧福康安一脸傻笑,就知道福康安心里多欢喜,忍不住道,“朕将永儿指给善保,就是为了让他辅佐于你。你与他交好,不过君臣有别,当知分寸两字。”

福康安点头,“阿玛,我记得的。我倒是想…人家也不干哪。”嘀咕一句,甚是委屈。

乾隆心内熨帖,果然没得手呢。

其实乾隆根本没把福康安追求善保的事儿放心上,断袖这事儿自古便不稀奇,外头权贵狎个把戏子赏几拨男宠,也是常事。

就是乾隆,以己度人,也不以为耻。

只是,日后福康安为君为主,私德修谨,方为上策。故此,乾隆将和敬公主的亲女儿指予善保,第一,加重善保的身份;第二,永儿出身公主府,便杜绝了善保妻族坐大的可能;第三,也是为了让福康安有所顾忌。

福康安与和敬向来友爱,对永儿也喜欢。福康安对外甥女婿下手,也得先顾虑三分。

再凭借善保的秉性,福康安得手的可能性极低。

“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日后也不必再去了。”

“我就好奇,去两回。”福康安伸个懒腰,大头凑到乾隆耳边笑,“我小时候,您不还带我去过秦淮河么?”

提及前事,乾隆笑骂,“还不闭嘴,那是朕带你去的么?明明是你自个儿偷偷跟着去的。”

福康安嘿嘿一笑,扭了扭腰说,“在这车里坐着不得劲儿,皇阿玛,我出去骑马透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