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康熙说了,等小公主长大,他可以不停的跟她说,‘你睡觉的床是爸爸造的,爸爸有多爱你!’等云云,这可是物证。

反正康家很大,不怕没地方放,她也懒得跟他争论了。

她现在已是七个半月的身孕,除了肚子有点沉之外,从头到脚都非常好,浑然天成的一头猪,不对,是被当成猪在养,就等瓜熟蒂落了。

“康熙,吃西瓜!”皛皛端着切好的西瓜走进卧室,西瓜是陈妈乡下的亲戚送来的,没放冰箱,用了最古老的方法,用井水泡了一个白天。

因为西瓜糖分高,皛皛不敢多吃,就吃了一片,非常可口,她便端上来孝敬一下辛苦劳作的傻爸爸。

康熙一看她站着,头皮就麻了,冲过来扶着她坐下,“不是告诉你不要乱动的吗?”

“我只是去楼下拿西瓜。”别墅里家用电梯,她都不需要用脚,按个按钮就能上上下下了,他却仍是一惊一乍的。

他盯着她硕大的肚子,“你的西瓜才是最重要的!”

“好,我坐。”

不能怪康熙如此紧张,而是她的肚子大得离谱,确切的说是视觉上大得非常离谱,其实和同月份绝大多数的孕妇对比,是非常正常的大小,可谁让她矮小呢,看过去第一眼就会是她的肚子,活像一根牙签戳着一颗大贡丸似的。

眼下,她站着的时候,已经看不到自己的脚尖了,走路也得用手撑着腰。

康熙只要一看到她的肚子,总会莫名担心,肚子里的宝宝会突然掉下来,惊得他不管她走到哪,他都要在旁边用手托着她的肚子。

“腰酸不酸?我帮你揉揉!”

“嗯!”她的腰的确很酸,肚子重啊,沉甸甸的。

趁着他揉腰的时候,她将切成丁状的西瓜塞进他嘴里,“甜不甜?”

“甜!你吃过了没有?”

“吃过了,不过陈妈不准我多吃。”她又喂了一块给他。

“这方面陈妈经验足,听她的准没错,你忍忍,等卸了货,你想怎么吃都行!”

蒋唯也嘱咐过,水果虽然对孕妇好,但不宜多吃,一定要适量。

“床快完成了吗?”她瞅了瞅已经差不多成型的婴儿床。

真是漂亮,还自带顶棚和纱幔呢,绝对是最高级的皇家公主范。

“还有一点,明天就能完成了!”他咔嚓咔嚓的嚼着西瓜肉,又道:“婴儿车,我觉得应该再买一辆!”

皛皛惊得挑起了眉毛,“还买!你已经买了三辆了!”外出用的,便携式的,还有明显是为了好看买的款。

“这是座驾,跟汽车一样,可以换着来,比如出门的时候可以根据衣服的颜色…”

皛皛听不下去了,用牙签叉了一块大西瓜塞进他嘴里,“不准再买了,再买我都不敢生了。”

他这是想把婴儿用品商店都搬回家的节奏。

“我都已经看好了!”

“看好了也不准,驳回!”这事没的商量。

康熙怨念了,看她的眼神可怜兮兮的。

她叹道,“知足常乐,不能娇惯,你不能看到好看,好玩的,就想尽办法往家搬,太浪费了!”

“这怎么能叫浪费?”

“闭嘴!”皛皛凶道。

他还真就闭嘴了,乖乖的吃着西瓜,模样却是万分的委屈。

许是要做母亲了,母爱泛滥,看不得他这副委屈样,柔声道,“来日方长,有的是你花钱到的时候,你那么着急做什么,先扶我起来,我要上厕所。”

妊娠晚期,胎头进入骨盆,压迫了膀胱,让她没事就想上厕所。

康熙起来小心翼翼的扶着她,“你慢点!”

其实不用他扶,她自己能走,不过是转移他的注意力罢了。

上完厕所,皛皛兴致勃勃的去看了他组装的小床,贵的东西,自有贵的优势,这点她不得不承认,这漂亮的小床,连她都想上去躺一躺了,她拍拍肚子,“宝贝,你看爸爸多疼你!”

康熙听了,嘚瑟坏了,咧嘴傻笑,这床可是他组装了一个星期的成果。

她踮起脚往他下巴亲了口,以示嘉奖,她的身高踮起脚也只能亲到他的下巴。

他却吓到了,立刻离她三米远,比兔子蹦跶得还

米远,比兔子蹦跶得还快。

他眼里有着明显的防备,“皛皛,别逗我!”

她笑道:“亲一下,你怕什么?”

他口气严厉,“你已经七个多月了!”

自从那次她很主动的勾引他成功后,接着又有三次被她得逞了,虽然孕期内滚床单着实有点累,但对他的心病有好处,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但也没胡来,该做的措施,她都有严格遵守,在此问题上蒋唯帮了很大的忙,她可是研究彻底了才敢那么做的。

可惜她的企图被康熙看穿了,连晚上都不敢跟她睡一起,跑去了客房睡,还是她硬把他拖回来的。

六个月以后自然是禁止的,她就算想勾引,也没那个胆子。

“知道了,不逗你!”她憋着笑,招手要他过来,手刚抬起,肚子里突然一阵翻腾。

她一喜,立刻大叫,“康熙,快,宝宝动了!”

康熙一听,立马冲了过来,摸向她的肚子,“在哪?在哪?”

从第一次胎动开始,两夫妻就特别关注宝宝的动静,一有动静就像中了彩票似,开心的不能自已。

只是…

“又不动了!”她气馁道。

“为什么每次都这样!”康熙黑了脸,“为什么每次我一过来,它就不动了。”

她哪知道为什么?一个人的时候,孩子简直就像是在肚子里翻跟头一样,动得十分厉害,可康熙一来,它就不动了。

他垮着脸抱怨:“小公主是不是不喜欢我?”

这成了他最近极度苦恼的事情。

“怎么会?巧合!”皛皛安慰。

“哪有每次都那么巧?”就像是故意的。

“好啦,等它出来了,你就能天天看着它动了!”

“还有好久…”他憋屈的撅了撅嘴。

她温柔的踮起脚圈住他的脖子,“再忍忍,很快的。”

他小心的扶住她的后腰,碎碎念道:“一定是你不让我再买一辆婴儿车的关系,你看,它想要!”

皛皛:“…”

强词夺理!

“皛皛有人找你!”

门边的呼叫器里传来陈妈的声音,康家别墅太大,所以每个房间都有类似的呼叫器,便于陈妈找他们。

皛皛愣了愣,看向墙上的挂钟,刚过九点,这么晚了谁会来找她。

未等她反应,康熙已经先回复了,“谁?”

“公安局的曹震,曹先生!”

一听到这个名字,康熙就像听到仇人找上门似的,全身的气温降到了零点,吼道:“不见,让他滚!”

曹震来还能有什么事,除了查案,他想不到其他的。

在这件事的处理上,皛皛不发表任何建议,特警队的工作她是停薪留职,公安局的顾问…她没有明说,但景飒是知道的,应该清楚她不会再帮他们了。

景飒肯定会告诉曹震她的决定,那他为何还会来?

难道又有什么惨绝人寰的案子了?

没等她理出个头绪,康熙已经抱紧了她,将头埋进她的肩窝,“皛皛…不准,不准,我不准!”

一连几个不准,他说得咬牙切齿,全身都在发抖。

她赶忙反手抱紧他,这是犯病了,柔声安抚,“没事,没事,我不会去的。”

这一刻,就算是要她去抓杀父母的仇人,为了他,她也不会妥协。

好半晌后,他冷静了,但依旧抱着她不放。

呼叫器里又传了声音出来,不是陈妈,而是曹震。

“端木,我不是要你查案,是景飒的事情,她…她…”

景飒?

皛皛慌神了,但康熙抱着她,她走不了,“康熙,先放开我,我保证不会走,好不好?我们一起下去,嗯?”

他抬起脸,眼中像有个漩涡似的,一圈连着一圈,看上去极其脆弱。

她拍拍他的手臂,“你总要让我知道是什么事吧?”

他点了点头,放开了她。

皛皛走到呼叫器前,“陈妈,带曹先生去书房!”

书房里,曹震来回踱步,两只手不停的捏着手指。

皛皛推开门走了进去,后头跟着满脸杀气的康熙。

曹震见他这副恐怖的样子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皛皛站不了太久,康熙也不会让她站着说话,扶着她走到沙发边,两人一同坐下后,皛皛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曹震看了一眼康熙,这事有关景飒的清誉,他不想节外生枝。

“你不说的话,我走了!”

曹震烦乱的搔了搔后脑勺的头发,这事不宜再拖下去,必须速战速决。

康熙不是个会嚼舌根的男人,知道了也不会看不起景飒。

他老实道:“景飒怀孕了!”

皛皛还没将这句话消化完,大概是太着急了,他又继续道,“是也一夜情!意外!”这是他猜出来的,但也不离十了,否则那丫头怎么会不肯说孩子的父亲是谁,心急所致,他又喝了点酒,越想简单的把事情叙述清楚,越是说得混乱,“我也不是不能做孩子的父亲,可她还年轻,我不想她后悔,我觉得孩子不能生下来,我想让你去劝劝她,把孩子拿掉,你放心,之后的事我会处理,不会让人在背后嚼舌根的。”

这话他自觉说得没问题,还很详细,但听在皛皛耳里却完全不是那

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她理解为景飒怀孕了,孩子是曹震的,两人发生了一夜情,曹震不想当爹,要景飒将孩子拿掉…

先不论这是否是一孕傻三年的初期症状,但她就是听成了这个意思。

于是,当她再次看向曹震的时候,眼里只有浓重的杀气,她是将友情看得很重要的人,绝不容许有人伤害她的朋友,握紧的拳头指骨咯咯响。

她缓缓站了起来…

“端木,这事…哎呦!”

曹震捂住鼻子,仰头摔在了地上,鼻血顷刻喷洒了出来。

“你混蛋!”皛皛握着拳头,气得全身发抖。

康熙惊呆了,他刚才只感觉到一阵风从身旁刮过,接着就是皛皛出拳,曹震倒地,他还暗喜了一下,曹震这家伙,他早就看不顺眼了,但是突然想到打人的是皛皛,她是个孕妇。

他慌了,连忙站起来,扶着她,然后看向她的手,使劲的往她拳头上吹气,“你没事吧,手疼不疼?”

皛皛推开他,走到倒地的曹震跟前,一脚踩住他的下半身,嗯,最重要的那个部位,女魔头似的恐吓,“你要再敢说一句让景飒拿掉孩子的话,我保证你这辈子就是个废物!”

她怀了七个半月的身孕,该有的孕妇症状都有,但她体质好,骨折的手也已经痊愈了,因此打这一拳,一点没事。

“皛皛,你别生气,冷静!”康熙是越看越慌,知道她在气曹震,于是很无耻的踹了一脚曹震的屁股,“来,我帮你踢他,好了,好了,消气,我们坐下…”他是怕她气过头了会早产。

曹震顿时觉得自己来错地方了,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暴力的孕妇,但该说的话,他还得说,“端木,你误会了!”

“我误会什么了!?”皛皛一想到景飒怀了孩子,却被眼前这个男人要求去人流,该有多伤心。

想到此,她整个人立时处于低气压的风暴圈里,她狠狠剜了一眼曹震,觉得不能解气,抡起拳头,想再补一拳。

孕妇情绪波动本就大,她压根就没法控制自己。

不,揍他太便宜了,这种男人…这种男人…她气得脑子像胀开了一样,吼道:“芝麻、糯米、汤圆、桂花!”

“汪汪!”

“叽叽!”

门口窜进了三狗一鼠。

她命令:“咬他!”

这种人就该挫骨扬灰!

皛皛没事可干的时候,便训练三狗一鼠,和训练警犬一样,有扑咬的动作,桂花是没什么节操的,为了核桃,它什么都干。

三狗一鼠听到命令都露出了明晃晃的大白牙。

曹震连忙大叫,“孩子不是我的!”

“哈?”皛皛的脑筋卡壳了,拳头也停在了半空中。

“孩子不是我的,如果是我的,我怎么可能让景飒拿掉孩子!哎呦…疼死我了!”曹震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这丫头不想把孩子拿掉,要我做孩子的父亲,可我觉得未婚先孕对她伤害太大…”

“孩子的爹是谁?”

“她不肯说,所以我来找你…好疼…好疼!”他仰起头,让鼻血回流,“我都说得那么清楚了,你还打我!”

皛皛脑门一阵冷汗,他哪里说清楚了,分明说得是另一个意思。

曹震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端木,我怎么觉得鼻子歪了?”

他看着她,鼻子还真歪了,鼻头肿得像个婴儿的小拳头。

皛皛别过头,扯了扯康熙的衣角,然后躲进他怀里,把脸也埋了进去。

“怎么了?”

她闷着头说道:“快叫陈妈来,我把他的鼻梁骨打断了!”

她是练武的人,一拳下去跟用板砖砸没区别。

康熙:“…”

现在想想,皛皛当初气他骗她,那六巴掌是留了力的。

翌日一早,景飒还窝在床上睡觉,皛皛已经杀到了她家,送景飒的母亲去跳晨间操后,她像个后妈似的踢开她的房门,康熙被她关在外头,说是女人的事,不许他插手,他也就没进去。

“阿景,起来!”她掀开被子。

“妈,我今天休息!”她昨晚想了一晚上,天亮的时候才刚睡下。

“起来!”皛皛擒住她的手臂,将她拉了起来。

她睁开眼,求道:“妈…你行行好!咦?皛皛?你怎么来了?”

皛皛板着脸,严肃的看着她,“我有事找你?”

“找我?”景飒骚了搔鸟窝一样的头发,但见她语气严厉,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么早过来,不可能是找她一起逛街的吧,她也不爱逛街,难道是喝早茶?不会,喝早茶的话打个电话就可以了。

脑中立刻浮现出曹震的脸。

她立即心跳加速,“师兄找过你?”

皛皛点头。

景飒哀嚎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混蛋师兄,亏我对他那么好,他竟然出卖我!”

“这不叫出卖,这叫心疼!”

她拉过被子,蒙住脑袋,躺了回去,“这事你别管!我自己会解决!”

“你要怎么解决?”

“我还没想好!”其实她还是决定要把孩子生下来。

“你还没想好的话,我来替你想!”这事她是管定了。

景飒从被子里探出脑袋,头上的鸟窝更乱了,刘海掉了下来,

掉了下来,遮住了她的眼睛,“你能想什么?”

“先告诉我孩子的父亲是谁?”

“然后?”

皛皛眼里冒着咕咚咕咚的冷凝之气,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灭了他!”

“皛皛,别闹!”她嘟起嘴吹了口气,将刘海吹开,“说了这是我自己的事,你别管,赶快回家去,你就要生了!”

“不告诉我,我就不走!”她有的是时间和她耗。

“皛皛…”景飒坐起身,愁苦道,“你就别添乱了!”

“我要答案!”她坐在床边逼问道。

“我不知道!”打死她,她都不会说的。

皛皛深吸一口气,像是猜到了她会嘴硬,站起来,盯了她好一会儿。

景飒被她盯得直冒汗,“你看什么?”

“分析!”别忘了她的专业是什么。

景飒紧张了,赶紧用被子蒙住脸,千万不能让她看到自己的表情。

“我猜这个人是熟人?”必须是熟人,否则她不可能不说。

景飒摇头。

“我也认识?”

她还是摇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那么…”她突然皱眉,捂住肚子,“好疼!”

“疼?”景飒掀开被子,看到她一副痛苦的表情,惊慌了,“皛皛,你怎么了?”

“肚子疼!”她皱着脸,喘着粗气。

“是不是动胎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