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帮我预约璃山医院的专家门诊。”

耿不寐惊了一记,立刻上前,摸他的额头,“怎么?你病了吗?”

连着几天不眠不休,饶是他身体一向健康,也抵受不住的,这几天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情,难不成真应验了?

康熙挥开他的手,“没病!”

“没病,你看什么医生…”耿不寐说了一半,眼睛陡然一暗,“你要去找楚冉!”

楚冉是闻名遐迩的名医,医院虽然是救死扶伤的地方,但也讲究运营,这等捞钱的机会怎能放过,趁着楚冉在璃山,璃山市的人民医院特地邀请他开专家门诊,针对疑难杂症,为期一周。

康熙刮完胡子,洗净脸上的泡沫,取过热毛巾敷脸,透过毛巾轻嗯了一声。

“康熙,我警告你,别给我乱来!”

他上次打了人家一拳,这笔账他还没跟他算呢,事后,他就狠狠骂了计孝南一顿,这么危险的事,他竟然阻止康熙,楚冉是谁,那是个变态!

“你别管那么多,帮我预约就是了。”他的心意已决,十匹马都拉不回来。

“他是杀人凶手!”

康熙眼眸赤红的将毛巾砸进水里,溅起一片水花,吼道:“皛皛在他手里!”

已经过去几天了,却仍是没有她的任何下落,她好不好,有没有受伤,只要一想到这些他就没法冷静。

耿不寐也吼道:“你不是警察!”

楚冉的事,现在不光是康熙,他和卫宝都很清楚。

卫宝因为去了香港谈合约,赶不及过来,但在得知后,立刻就打了电话过来,叮嘱他和计孝南,看住康熙,千万别让他去冒险。

他们知道他心里的难受和担忧,但绝不容许他为了这事罔顾自己的安全。

“要让他露出马脚,只能这么做!”

“你这是把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我不会同意的!”

平日里他可以对他言听计从,但是这件事,他死都不答应。

康熙凶狠的瞪着他,“皛皛是我的女人,她肚子里怀着我的孩子!如果换作是尤佳,这是唯一救她的机会,你会怎么做?”

将心比心,换位思考,若是尤佳…

耿不寐词穷了,狠命的搔了搔头发,“你小子就会给我添堵

万里红妆!”他抬起头,走到他跟前,一把揪起康熙的衣领,喝道:“你小子给我听好了,就这一次,要是不行,就给我收手,不准再冒险了,有什么事都扔给警察去干!”

不是他不关心皛皛,而是康熙在他心里更重要,十几年的兄弟情,和一个才认识了几个月的女人,即便她是兄弟最爱的女人也一样,完全没有可比性。

康熙没有正面回应,为了救皛皛,他会不遗余力,没有所谓的一次,还是两次,只要能救她,他会一直试下去,“松开手!”

耿不寐知道逼他没有用,他是吃了秤砣心了。

好,他不爱惜自己的命,那就他来帮他爱惜,心里暗暗决定,从今天开始,就是他去上厕所,他也要跟着。

晚上,回到房里,耿不寐将康熙的决定告诉了尤佳,也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尤佳眨眨眼,笑道,“我以前就觉得了,咱们万岁爷才是你的真爱!”

耿不寐横了她一眼,“这时候你还说笑!”

“我说错了吗?这不是真爱,还能是什么?”

耿不寐赌气的背过身体不理她。

她顺着榻榻米爬到他身边,从背后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吐气如兰的安抚道:“好了,我说笑的,你赶紧早点睡,小心康熙没病,你先病了!”

“我哪睡得着?不行,我得去找老计,这事还是和他合计合计才行。”

说着,他就奔出去了,连尤佳在后头唤他都没听到。

翌日,计孝南和耿不寐严阵以待,跟保镖似的等在康熙的房间门口。

门开,康熙西装笔挺的走了出来。

看到他那副特意打理过的俊美容貌,耿不寐诧异道,“你怎么没戴假胡子!”

“不需要!”

计孝南也很吃惊,“你别告诉我你打算用真面目识人!”

“他既然查过选皛皛,就一定也知道我的身份,还需要藏起来吗?”

“不是这个问题,你这样去医院,会引起轰动的。”

他可是全国人民心里的男神影帝。

“我要的就是轰动!好了,别废话了,我们走!”

耿不寐和计孝南对望了一眼,实在摸不准他的心思,但还是牢牢跟在他身边。

预约的时间在早上十点,现在过去时间很充足。

康熙在保姆车未发一语,独自闭目养神,车上的小陈、耿不寐、计孝南却是神色幽深,他们心里总有一个很坏的预感。

这家伙不会是想在大庭广众下去砸人场子吧。

他们还真是猜对了,康熙打得就是这个主意。

一到医院,他就明目张胆的在人最多的门口下了车,一经出现,人群立刻都注意到了,尖叫声不绝于耳。

“我的天,是康熙!”

“妈呀!我一定是在做梦!快掐我的脸!”

“真的是康熙,他来干嘛?看病吗?”

“难道来这里拍戏?”

人群涌动,都围拢了过来,把整个医院大门围得水泄不通,不少人都发起了微博和微信,拍照声咔嚓咔嚓的响起,相信过一会儿会有更多人的闻讯而来

二两银子买来的夫君。

医院的保安齐齐出动,护着康熙一路走进大楼。

小陈将车停好后,也赶过来挡人,“各位让一让,不好意思,今天康熙是来看病的,大家多担待,不要打扰,也不要拥挤!”

此言一出,兴奋的人群都不敢上前了。

康熙罹患脑癌的传闻,虽然未经证实过,但空穴不来风,今天算是被验证了,他素来人气高,也没什么绯闻,很多人都称他德艺双馨,之前听到他患了脑癌,很多粉都哭了,特别心疼他,因此大家都自动自发的让出了路。

娱乐圈里很多明星都很羡慕康熙,因为他的粉素质都很高,虽然也有良莠不齐的事情发生,但每次搞活动,保安公司都说康熙的粉最让人省心。

“大家赶快让一让,脑癌的人容易窒息,快散开,别挤在一起了,留点新鲜空气出来!”

“得了脑癌,还帅得这么一塌糊涂,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一路进去,走得非常顺畅,很快就到了楚冉的专家门诊前。

小护士看到他,脸都红了,激动的抖着手,“康先生,你来了?”

“嗯,我约了十点的门诊,可以进去了吗?”

“可…可以…”小护士抓紧手里病历卡,要不是职责所在,她真想上去要签名。

康熙双目湛然,什么都没去想,就迈了进去。

耿不寐却是不放心,想跟着进去,却被小护士给拦住了,“只准患者一个人进!”

“我是亲属!”这话说出来都没人信,他这张脸谁不认识——康熙的经纪人。

小护士换脸比翻书还快,哪还有脸红耳赤的羞涩样,一本正经道:“那也不行!”

“护士姑娘,你网开一面!”

“不行,这是规矩!”她也是照章办事。

专家门诊通常都是患者一人进,除非是未成年的孩子。

门诊室里,楚冉看到康熙的名字,嘴角若有似乎的勾了勾。

康熙走了进去,在他面前安然坐下,主动打了招呼,“楚医生!”

“康先生!”

两人面对面,视线相对,没有争锋,也没有火药味,完全是医生和病人之间的交流。

康熙平静的看着楚冉,他嘴角还留着自己上次制造的伤口,淤青还没散,嘴角有着明显的青痕,他在心里暗恼了一下,早知道就该打得更重一些。

“康先生的病历卡上写着脑癌,CT我也看过了,的确有些严重。”

康熙根本没有病,那些都是为了照顾皛皛,让S市的第一人民医院伪造出来的,既然来看诊,这些东西自然得带。

“不知道楚医生有什么高见?”

楚冉道,“肿瘤长在中枢神经上,动手术的风险太大,我建议还是继续用药控制比较好极品萌媳。”

“不能做手术吗?”

“我看过康先生你的病历,用药效果还不错,肿瘤一直有控制在安全范围内,这个时候动手术反而有些多此一举,开脑手术的风险比起其他外科手术,风险要高的多,因为神经线路繁多,不到必要时刻,最好还是不要手术,硬来的话,只会伤元气,我想康先生还是再等等比较好,比如过两三年,再看看药的效果,说不定肿瘤会小也说不定,这样的机会也不是没有!”

“机会?”康熙哼笑道,眼里有着明显的轻蔑,“看来楚医生你也不过如此!”

楚冉的脸色一沉,每个进来的患者都对他尊敬异常,奉若神明一般,他却从进来开始没给他好脸色看。

“康先生,这是我的专业建议,你可以不听,但我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你,你的肿瘤依照现在的医疗技术,没有医生敢说有百分百的把握。”

“你怎么知道没有?”

楚冉高傲道,“因为我就是权威!”

他的话却引起了康熙一阵讽刺的笑。

第一人民医院的这张CT单,是真有其人的,患者早已去世,正如楚冉说的,中枢神经上的肿瘤是最麻烦的,动刀就等于和脑内繁多的神经线路全面开战,手术的时候,哪怕是再微小的失误,都有可能导致患者死在手术台上,就算不死,也可能让患者变成植物人,退一万步讲,就算患者的运气高到了天花板,再轻也可能是失明。

没有百分百把握的前提下,没有人会去做这样徒劳无功,风险又大的手术,这等于是拿自己的名誉开玩笑,分分钟可能变成医疗事故。

他的张狂,看在康熙眼里却成了一种笑话,“权威?治不好人的医生,能称权威吗?”

楚冉抽搐了一下眼角,“你这是在藐视我的专业!”

“我没有藐视,只是就事论事,一个孤儿,没人爱,也没人要,努力成为医生,想成为人人尊敬的大国手,岂知还不是徒有虚名?”

“康先生,你最好学会如何尊重人?”

“你这样的人我该尊重吗?”

“你似乎话里有话!”

“的确有话,你要我老实说出来吗?”

楚冉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知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从知道他要来开始,他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莫非你又想打我一顿?”

“打你?”康熙仰头大笑,然后站起身,睥睨着他,“你不过是条可怜虫,根本没有让我动手的资格!我怕弄脏自己的手。”

楚冉右脸颊猛地收紧,阴着一张脸看向康熙,“我以为将死之人总是其言也善的!”

听到这句话,康熙怒道,“你说谁是将死之人!”

“康先生,您应该知道自己病得不轻。”

“这就是你所谓的医德吗,当着病人的面,竟然直接了当的说将死两个字。”

楚冉这时才察觉是着了康熙的当,想把话圆回来,他却不给这个机会。

康熙一脸愤怒,直接就对着他破口大骂,“你是我见过的最下作的人,这可能和你出生有关系,低等生物就是低等生物,就算穿着白大褂,名为国手,也成不了什么上流人士,也不知道你爹妈怎么教你的逆袭男神攻略!”

他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戳到了楚冉。

下作…低等…下作…低等…

脑海里翻滚的这几个字与记忆里的某些画面重叠在了一起。

昏暗的密室里,那个女人也是这样骂他的…

康熙没有任何停顿的意思,贬低一个人的词太多了,光是成语就有几十个,他演过那么多古装戏,次次演王者,把人往脚下踩,经验绝对丰富。

楚冉忍受不住的捂住耳朵,脑海里的画面和眼前的现实交错,他的每根神经都在喧嚣,“住口,你给我住口!”

康熙不放过他,双手撑在桌面上,与他面对面的靠近,“你在我眼里比一条蛆虫都不如!”

按照景飒和曹震提供的资料,他知道楚冉的身世很可怜,但可怜不能成为他杀人的理由,他杀谁,其实与他都无关,但他不该动皛皛,动他最爱的女人。

楚冉赤红了双眼,脸色变得狰狞。

“怎么,想打我吗?好啊,打啊,有本事你就动手,别像个窝囊废一样!”

楚冉立刻送了一拳过去,直接击中了康熙的脸,两个人立刻扭打在了一起。

万岁爷筒子虽然嘴巴狠毒,但这武力值…实在有点差…腹部硬生生的被打了好几拳,可他一点不觉得疼,楚冉越疯越好。

趁着他疯,是套话的最好时机,“告诉我你把皛皛抓到哪里去了?”

楚冉怎么可能会说,他现在只想把康熙生吞活剥了。

“你以为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你做的那些好事了,听着,你要敢伤她一根头发,我就刨了你家的祖坟…哦…”他鄙夷道,“我忘了,你没有祖坟,因为你是个杂种,没人会承认你!”

“你该死!”楚冉暴喝一声,出拳的力度更加用力。

康熙不甘示弱,也不去防守,一边挨拳头,一边揍他。

暴力扭打之下,两人的衣衫都凌乱了,像破抹布一般的挂在身上。

楚冉的白大褂都掉在了地上,衬衣也被撕破,白皙的胸口一览无遗,穿衣服的时候,他看上去很清瘦,实则相当健壮。

康熙看到后,却蹙起了眉毛,一时不察,就被打歪了脸,牙都松动了,吐了一口血出来,他突然翻身,找了个空档,推开他,但他像疯了似的又扑过来,康熙顺手掀起桌子,哐当一声,上头的茶杯,资料都落在了地上。

这动静终于引起外头的人注意,很快有人冲了进来,见到两人扭打在一起,都吓傻了。

“康熙!”

耿不寐自然也走了进来,看到康熙被打得满头是血,差点晕过去,“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还有没有王法了,医生竟然动手打人!”

“误会,一定是误会!”小护士急得团团转,这突发事件惊得她都快口吐白沫,赶紧出去找领导。

领导迅速赶来,还来了一堆。

“楚医生,这是怎么回事?”

楚冉依旧狰狞无比,像条疯狗似的财女御夫。

康熙却道,“这就是你们的专家,他竟然敢说我是将死之人!”

一听这话,领导们快脑溢血了。

患者的病症再严重,医生也不能这么当面的讲。

康熙的身份可摆在那里,这话那就更不能说了。

外头的老百姓可不知道事实是什么,只知道康熙被打了,还有康熙那句话。

“怎么有这种医生,太过分了!”

“就是,就是,不会看就别看!怎么能这样伤人!”

风向一面倒,全往康熙这边靠。

康熙擦了擦嘴角的血,眼神挑衅的看着楚冉,用嘴型说道,“我与你,就如同云和泥!”

楚冉嘶叫道,“你该死,该死!”

“楚医生,你这是疯了吗?”

耿不寐快步走到康熙身边,扶着他,“你没事吧,伤到哪了,快跟我说说!”

“没事!”康熙捂着腹部,他现在全身痛得要命,这混蛋的手简直像用铁做的,“我们走,这里我一刻都待不下去。”

“就这样完事了?”

康熙使了使眼色,“别废话,走!”

计孝南也奔了进来,一看到康熙被打成这样,抡起拳头就想打楚冉,却被康熙一把拉住,“走人!”

“这混蛋把你打成这样?我要帮你报仇!”他看上去简直惨不忍睹啊。

“走!”康熙狠声道。

两人是又气又急,但又不好不听他的话,只好扶着他往外走。

“康先生,今天这事…”院长抹着脑门上的汗,这可是摊上大事了啊,万一康熙找来媒体记者,那他们璃山医院可算是臭名昭著了。

“你放心,就像楚大医生说的,我都是将死之人了,当然其言也善!不过休想我会再光顾你们这家医院…”

他被打成这样,还不告医院,在外头的粉丝眼里,他简直善良到不可思议。

他不追究,粉丝们却要帮着追究了。

小陈将车开了过来,看到康熙被打得都快认不出来了,眼泪汪汪啊,“不是进去骂人的吗,怎么被打成这样的。”

“还废话,赶紧送他去医院!”

“不去医院!”康熙阻止道,咳嗽了一声,一颗牙就掉了出来。

耿不寐接住那颗牙,心疼的要死,“不去医院,你要去哪里!”

“公安局!”

“报案?”

“不…”康熙痛得吸了一口气,“那不是楚冉…”

“哈?”计孝南正在帮他擦脑门上的血,听到这话,手都僵住了,“你再说一遍!”

“他不是楚冉格格驾到!”

“他不是楚冉是谁,糟了,你一定是被打伤脑袋了。”

“我很确定,他不是…他胸口没有疤!”

“什么疤,你说清楚点!”

“上次我揍他…扯开过他的衬衣,我记得很清楚,他的胸口,靠近锁骨的位置,有一条烫伤的疤痕,可是今天却没有!”

耿不寐道,“你会不会看错了?”

“不会!”康熙一口咬定自己不会看错,那条疤非常明显,且是成年旧伤,不可能会突然消失,就算是磨皮整形手术,也需要时间,断不可能几天内就消失掉。

计孝南沉吟道,“就算你说得是真的,这也不能成为证据!”因为疤痕只有他一个人看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