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喝完了,她跑去店里,把冰箱里的甜甜圈拿出来,“师傅,甜甜圈,我刚买的!”
劈了那么多柴,皛皛肚子早就饿了,一点没客气,洗完手,拿了两个圈圈大快朵颐起来,都忘了问格格,她怎么会知道自己喜欢抹茶味的甜甜圈。
秦媛又替她做了一杯咖啡,“喏,你喜欢的摩卡。”
“谢谢!”
“真打算这么一直气下去?”秦媛在她对面找了个位置坐下。
“是他先骗了我!”
对秦媛她没有任何隐瞒,两人的相处与其说是朋友,不如说她把秦媛当成了姐姐,虽然年岁差了些,但相处起来十分融洽。
女人最讨厌男人的欺骗,无论是不是善意的都一样。
“傻丫头,他骗你也是因为喜欢你,你这性子,若不是这样接近你,他连亲近你的机会都没有。”
她可是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康熙这样做,固然有点过分,但也情有可原,遇上皛皛这样的,不用骗的,还真是不好下手。
“你怎么也帮他!”
“我不是帮他,我是想开解你,你要是老在这上头气着,小心他到时候心寒,真就离开你了。”
皛皛赌气道,“谁要他喜欢了,他真要是喜欢,怎么一开始不说清楚。”
“说清楚?”秦媛笑道,“他要是一开始说清楚了,你恐怕会在自己跟前筑起高墙,断绝与他的一切联系。”
“谁说的,我有那么不近人情吗?就像现在,明知道他骗了我,我还不是一样让他有机会接近我。”
秦媛继续道:“那是现在你心里有他了,知道了他的好,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但在还没认识这些以前,我笃定你,会把他当成洪水猛兽,严防死守,不给他任何闯进你心里的机会,对你也只能用这种迂回手段,太过直接的方式,只会让你防备,我倒是挺佩服他的,花了那么多时间给自己打洞…”
“什么打洞,他又不是土拨鼠!”
“瞧瞧,我说什么来着,我不过说了句打洞,你就替他说话了,还要死撑到什么时候,赶紧和好去,我可不想你天天来这给我摆脸色看,吓到我没关系,吓到客人,我可要找你问罪了。”秦媛伸手抚了抚她的手背,“气过就算了,给他个机会,你扇了他六巴掌,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也是有自尊的,还能这么迁就你,这样的男人,你上哪找去,别说我不提醒你,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你什么时候开始做起红娘来了…”皛皛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平时她可没那么多话。
秦媛咳了一声,“我作为长辈,自然要爱护小辈,你别问那么多,照我说得做准没错。”
说完,她借口忙,就去了二楼。
皛皛一个人坐在位置上,细细想着秦媛的话。
她真的有这么不可理喻吗?
另一头,跑上二楼的秦媛拍着胸脯,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果然不能在皛皛面前说太多的话,说多了就容易被看穿。”
她打开微信,发了一条对话,“我可是好话说尽了,接下来就是你自己加油了。”
对话框里,很快有了回复:“谢了,秦姨,海浪以后就是你的人,不用客气,随便使。”
这时,我的老婆爱吃咸的店里,正在厨房吆喝的海浪,在热浪滚滚中,莫名的感到背脊发凉。
叮的一声,他的微信响了。
他打开一看,肥硕的脸不再白皙,彻底绿了。
“不好意思,有人为了老婆,已经把你卖了,你现在有两条路,一条是继续呆在自己店里,但是这样的话,康熙是不会放过你的,第二条,乖乖给秦媛打工,任劳任怨,每年还能多拿一笔分红…”
“我有第三条路选吗?”
“你说呢…”
“小宝啊,我也是你的高中同学,还和你同桌了一年呢…”
“你就算这么说也没用,当初投资你这店的时候,白纸黑字就说得很清楚,人事调动由他说了算,你自己还不是一口答应了,能怪谁!?”
海浪:“…”
怪我咯,那我怪谁?
还能怪谁?
无语问苍天,流个泪先。
皛皛在秦媛店里吃完晚饭后,才回了家。
到家的时候,屋子里依旧一尘不染,几净明窗,一隅鲜花绽开,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是她喜欢的花香,一闻到都会觉得心里很暖,但她环顾空旷的四周,总觉得缺了点人气。
她看向狗窝地方,猛然发现狗窝不见了。
咦?
“芝麻?糯米?”她喊道。
餐桌下,芝麻匍匐了出来,对着她吐着大舌头。
“怎么去餐桌下面了?”
她弯下腰,看了一眼,糯米也在,正趴在窝里休息,以为两只狗顽皮,把狗窝拖了进去,就想伸手拉出来,冷不丁瞅见狗窝上贴了一张便签,上头写着字。
她认出是康熙的字,龙飞凤舞,煞是好看,也一如他的人,够猖狂。
她取了下来,拿到眼前。
“今天糯米找了一天生狗宝宝的地方,最后选了餐桌底下,不要移出来,让它继续呆着。”
原来如此!
她懂了,母狗在生产前都会寻找它认为够安全的地方,一旦选定了,就会安札下去,要是移动了,它的心情会无比焦躁。
见糯米睡得安稳,她轻柔的抚了抚它的大脑门,不再吵它,安静的缓缓退了出来。
她瞥了一眼手里的便签纸,皱了一下眉头,将它捏成团,扔进废纸篓里。
有什么话,不能用嘴说吗,还要留字条。
她心里微微觉得不爽,但没有太在意,走到盥洗室,准备洗澡睡觉,冷不丁又发现了一张便签,它被贴在宠物干洗粉的瓶子上,上头依然写着康熙的字。
“这是糯米用的干洗粉,它的体型大,一瓶已经用完了,我打算明天去买新的,你说薄荷味的好,还是柠檬味的好?我听你的?”
皛皛的眉毛抖了一下,扯下便签又揉成团,将它扔进抽水马桶里,按下冲水键,哗啦啦水声立时响起。
“什么听我的,既然是听,干嘛不用嘴说,混蛋!”
她气呼呼的洗了澡,洗完后一点困意也没有,便想去书房看会儿书。
刚进去,发现书桌上放着一本宠物用品的网购目录,上头又贴了一张黄色的便签纸。
哪来那么多的便签纸?
她蹙眉看了过去,上头写着:“糯米现在的狗窝自己用还行,等生了狗宝宝就不够用了,我打算换个大点的,你看一下第七十八页,倒数第三个的红色狗窝,和第九十页,正数第七个的蓝色狗窝,哪个好,我听你的。”
又是听你的…
皛皛脑门上的某根青筋像一座拱桥似的凸了起来,正隐隐跳动着,再没有看书的心情,她重重的踩着地板,去了卧室。
卧室里,床头柜上的台灯被她点亮,亮起一片温暖的晕黄,一张黄色的便签纸,再次进入她的视野里,它被安静的帖子台灯的灯罩上。
上头写着:“糯米明天约了产检,医生说最好把芝麻也带去,这样它会比较不害怕,你觉得怎么样?”
她还能觉得怎么样?
此刻,她的脑子里好似塞满了黄色的便签纸,全是他的问话。
她别过头,躺倒在床上,不想去看,也不想去思考,但毫无用处。
又是一夜无眠,但她决定明天见到康熙一定要…臭骂他三百遍。
恭喜万岁爷计策再次成功,皇后凉凉要主动找上门了,里房门颤动两小时又接近了7000字。
Round 64 人不如狗
第二天,皛皛起了一个大早,刷牙漱洗过后,坐在餐厅的椅子上,等着康熙出现。
但,左等右等,却不见他出现。
她拢起眉毛,心里开始焦躁,倏的,脑海里想起秦媛昨天说过的话。
“你要是老在这上头气着,小心他到时候心寒,真就离开你了。”
“你扇了他六巴掌,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也是有自尊的…”
指尖突然微微发冷,为了抵消这股冷意,她下意识的握紧拳头,但冷意悄然无声的从指尖涌到了胸口。
刹那间,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碎了。
她噌的一声站了起来,完全没有经过大脑的反应,脚步向前迈开,将门打开,冲到了1202室门前,显眼的门铃,她仿若未见,举起手用力拍打金属制的门扉,好似只有这样屋子里的人才能听到。
拍门声,急促而焦躁。
“康熙,开门!”
屋里却没人回应。
她继续拍打,最后握紧了拳头,捶向门扉。
‘咚’的一声巨响,响彻在走廊里,回声绕耳,久久不散。
她放下手,拳头握得更紧,紧地关节都发白了。
某种不甘心驱使她又抬起了手,快要碰到铁门的时候,却又停了下来。
他是不是已经离开了…
她将额头贴在门上,冰凉的触感,与心头的冷意交汇,窜过她的四肢百骸。
眼睛却无比烫热…
混蛋!
当那股烫热即将从眼眶里滑落时,门突然向外打开,她因为用额头贴着门,直接被推了出去。
“皛皛?是你吗?”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冰冷、焦躁、失落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慢慢就成了欣喜,然后是…恼意。
她抹了抹眼睛,等情绪平静了,才从门后头走出来,凶狠的瞪向他,但那股烫热显然没被抹干净,让她的眼睛看起来水汪汪的,又滚圆滚圆的,就像一只睁大眼睛,卖萌的小动物,一点震慑力都没有。
“你为什么这么久才…”
开门两个字在看到康熙的模样后,又吞了回去。
康熙站在门口,光着上半身,腰间围着浴巾,满身湿漉漉的,一看就知道刚洗过澡。
若是以前她肯定羞愤的扭头就走,可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看习惯了,觉得挺养眼的,视线落到那条浴巾上。
不会…又掉下来吧。
康熙用干毛巾擦着头发,抱歉道:“不好意思,我在卧室的盥洗室里洗澡,没听见,要不要进来?”
他是真的没听见,福邸的隔音在建造的时候就做得很好,尤其是卧室区域,他又正在洗澡,水声哗啦啦的就更听不见了。
不过,像是心有灵犀似的,他老觉得有人在敲门,所以赶紧出来瞧瞧。
果然是她。
他嘴角若有似无的勾了勾,看来比他预计的还要快。
皛皛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进去。
虽然就住在隔壁,但这里,她还是第一次来,格局完全一样,仅在装潢有差别。
“你坐一下,我进去穿衣服,还是…你觉得我这样跟你说话,你也不介意。”
围在他腰间的浴巾,松松垮垮的,欲掉不掉的状态,让她看了就心惊,眼睛又忍不住凶狠的瞪向他。
康熙立刻举手投降,“当我没说,我马上进去换衣服!”
他进了卧室,悉悉索索的一阵声响,不过两分钟,就出来了。
趁他回房换衣服的空档,她环视了一周,这房子被打扫的很干净,地板光亮可鉴,装潢也是新的。
这样的房子还需要装修吗?
别说装修了,贴张囍字,立马就能当新房。
她看向康熙,“这真是你朋友的房子?”
从他的所作所为上看,她严重怀疑这栋房子是他为了接近她特意准备的。
康熙干笑了一声,聪明的女人,就是会举一反三。
“房子的确是我的,至于用意…我不说,你也知道了。”
果然!
虽然已经猜到了,但她还是忍不住一惊,“你竟然为了追女人买房子?”
说完,她又觉得不对,福邸的房子是几年前的楼盘,入住率很高,她从美国回来的时候,她住的这片区域已经售磬,因为周边设施完善,环境好,得房率也高,还是重点名校的学区房,因此,很多人是买来自住的,二手交易非常少。
而她清楚记得,搬过来的时候,隔壁是有人的,因她很少与人交际,和隔壁的住户基本没打过照面,所以知之甚少,但如今回忆起来,她晨跑的时候,好似听街坊邻居在楼下的花园说过,这家人就是为了孩子能上福邸对口的重点名校,才买的房子,绝不可能轻易搬走,那他是怎么买到这栋房子的。
“你做了什么?”
“以大换小。”他顿了顿,斜睨了她一眼,语气明显轻了,“不用补差价!”
皛皛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她想起来了,现在住的这片区域是旧楼盘,去年福邸又开了一片新区域,是四百平米的复合式房型,因为福邸的房价较高,买复合式房型的钱,足够在郊区买栋大别墅,让很多人望而却步,觉得不划算,入住率也就低了很多,有近乎三层的新房都没卖出去。
也就是说,他买了一栋大房子,为了追她,和人换了一套小房子,还不用补差价。
问题是,这套房型只有两百多平方,还差了两百多平米,整一倍啊,竟然不用补差价,她可以想象那家人会高兴成什么样,估计半夜都能笑疯。
她听安卉说过,娱乐圈的男人为了追女人,最常用的手段就是砸钱,跟自家是开印钞厂的一样,那时安卉还觉得特别感动,说遇到这样的男人就应该套个麻袋,直接拖去民政局登记,千万不能让他逃了。
现在要有人问她感动吗?
感动个屁!这家伙简直就是头猪。
康熙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咳了一声,澄清道:“皛皛,在你还没嫁给我之前,我的财产当然由我自行支配,等你嫁给我了,你才有权…”
皛皛抽出身后的抱枕狠狠往他脸上砸去,整个脸都红了,“你简直有病!”
他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说对了,我还真是有病,病名:端木皛皛痴恋综合症!这病倒也不难治,药方就是一张结婚证书,你呢,就是药引,不需要割肉入药,只要在配偶栏上签个名就行了!我保证药到病除…”他顿了顿,“保证每晚…生龙活虎!”
听到这最后一句,她的脸红的都快冒烟了,视线瞥向一边,“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时候,她也只能装傻了。
什么端木皛皛痴恋综合症,什么药引,什么…生龙活虎,越说越在…不要脸了。
他走近她,半蹲在她面前,“皛皛,我说了不会再骗你了,现在我都老实说了,你还要我怎么样?”
对她,他真是绞尽脑汁,想尽一切了。
他的脸上没有一点玩笑之意,正经异常,认识他那么久,她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么严肃正经的他,仿若他面前的她,是他一生中最珍贵的宝物。
视线就这么停顿在他脸上,无法移开,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洗过澡的原因,他的脸有些红,红里似乎还隐隐有一只巴掌的轮廓,不明显,但她就是看出来了。
她微怔,那天的六个巴掌,她绝对是用了力道的,但也有拿捏分寸,顶多也就是让他肿几天,有个教训。
现在想想,她觉得打得有点太重了。
“对不起!”
康熙一颤,一瞬间眼眸黝黑,定定看着她,想在她秋水一般的眼眸里找到这句对不起是什么意思?
是“对不起!我不爱你!”
还是其他什么…
他这辈子没这么惊惧过,脸色渐渐泛出了微青。
皛皛明显感觉到了他的变化,一阵窒息的空寂,他就像一颗长得正茂的松柏,突然就无声无息萎落了,快死了!
景飒说过,那天她走后,他被救护车抬进了医院,原以为他是在装可怜。
可现在…她有点不能确定了,他的脸色青的就像个重病患者。
她慌了神,“康熙,我有把你打得很重吗?”她发誓,当时虽然气急了,但绝对是留了力的。
康熙眼神虚晃了一下,有点回神了。
“对不起,是指你打我的事情?”短短几字,他问得极度艰难。
他很怕答案是——她不爱他。
皛皛点头,“你到底怎么了?”不会是被她打傻了,现在才发作出来?
康熙仰头狠狠的喘了一口气,像是快溺毙的人,终于吸到了一口能活下去的氧气一般。
突然,他跪地,将头整个埋进她怀里。
他刚才的心境就像在惊涛骇浪里浮沉,现在只能紧紧抓着她,“皛皛,你别吓我!”
“我吓你什么了?你是不是真的被我打傻了?”她捧住他的脑袋,想看一眼他是否安好。
他却埋得更深了,“别动,让我静一会儿!”
皛皛脸一红,不是不让他静,是这个姿势,太暧昧了,他呼出的热气正对着她的小腹,怪异的她全身发热。
过了一会儿,他缓缓抬起头,密密的长睫垂下,遮住了眼神里的那一抹颤意,忍不住在心里轻叹,他竟然也有害怕的时候,就为了她一句模棱两可的对不起。
那些难以出口的心思,现在反而不好说了。
“你是不是头疼?”皛皛焦急的又问道。
他摇头,说了不会再骗她,自然不屑去假装。
皛皛松了口气,眼一定,“那你抱我做什么?”
这个问题问的太突然,他一时间回答不上,总不能告诉她,他刚才差点吓尿了吧。
不行,有失男人的风度,死都不能让她知道。
他转移话题道,“我还没问你,一大早来找我做什么?”
见他变了话题,她也没追问为什么抱她的问题,顺着他的话答道:“是你说的,糯米今天产检!”
他笑道:“皛皛,现在才六点半,哪家宠物诊所会这么早开门?”他猜到她会来,但没想到会那么早,不过他也起的很早,这是认识她以后养成的习惯,总是怕起晚了会来不及帮她做早饭。
看看他,多暖心,要别的女人,早献上十七八个吻了。
哪像她,别说吻了,连牵个小手,他都要偷偷摸摸的。
她语塞,望了一眼时钟,果真是六点半,哦,不对,刚过六点半。
“那我回去了!”
这是要逃的意思。
康熙叹了口气,“皛皛,能正视一下我和你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