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问:“而后呢?”
“而后……”张小愁像下了极大的决心说,“他们就消失了,他就出现了。”
“他?”
“四幸。”张小愁痛心的说:“他全身被一种黑色的火缠烧着,他在远处惨呼,叫我快走,我开车门出去的时候,他已倒在地上……那些黑色的火,直把他烧得一动也不能动的时候,才告消失……”
大家都没说话。
都说不出话来。
“可是,”张小愁忽然说:“火熄了,四幸还是动了一动。”
“啊。”听的人都吓了一跳,很想知道下文。
“只听啪的一声,原来是四幸被烧焦了的尸体,肘部似被什么搁住了还弹了一弹,才落实在地上,”张小愁忽然掩着脸,已泣不成声:“夭啊,那是什么火,竟如许恶毒……”
除剑谁沉声说:“张小姐,你不要难过,我们会竭尽所能,查个水落石出的……”
然后低声吩咐史流芳,“你和温文留在这里,好好看顾张小姐……”
史流芳奇道:“你要去哪里?”
“骆铃和牛丽生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恐怕已经是遇事了,陈剑谁说,“我去看看。张小姐曾在现场目击,现又重提这件可怕的事,情绪自然不大稳定,宜有人在这里看顾……”
温文和史流芳一齐抢着说:“我来看顾她好了。”说完,而入都止了声,瞪了对方一眼。
第五章
1、“刚击道”里没有“道理”
幸亏陈剑谁赶了过去。
——要不然,这样的场面,真不知该如何收拾。
牛丽生和骆铃追了出去。
可是追不着。
牛丽生长得高大粗壮,难免笨重了些。可是只要他迈开大步,谁也不及他步子宽,他跨三步等于人跃五步,能跑赢他的人本就不多。
骆铃的轻身功夫极好。
她一向都认为,轻身功夫能使自己身材美好身体棒,既然有这么多好处,那又何不多练练呢?
可是骆铃懒。
她爱睡、贪玩、好吃,有点大志,却无野心。
她喜欢练轻功,但对脚踝绑着铅铁山下跑上山再由山上跑下来的练法全无耐心,因此,她的基础也扎得不够好。
不过一向都比别人灵活轻快。
她跑起来就跟她的出手一般轻快。
没料到的是:
他们两人都迫不上顾影。
——甚至连顾影的影子都迫不上。
在日影下,顾影连影子都不见了。
骆铃觉得很生气,也很丢脸。
她更觉得自己丢不起这个脸。
牛丽生倒无所谓,他还说:“唉!那家伙,跑得倒是挺快的。”
“快?他快?”骆铃忿忿不平的说,“见鬼了!”
“我倒知道在哪里可以把他扒出来。”骆铃说,帕们去‘红毛拿督庙’。”
牛丽生傻呼呼的说:“去那里干什么?”
“那人鬼鬼祟祟,决不是什么善类!”骆零振振有辞,“你看,黑火闹得个满城风雨,但只要化钱拜了红毛拿督就没事,这不是摆明了内里有文章吗!搞不好,黑火就是他们父子俩一手炮制出来的。咱们去闹一闹,闹他个鸡犬不宁,看他还灵不灵!”
牛丽生愣愣地道:“这……”
骆铃激他:“这什么?你怕呀?”
牛丽声瞪圆了眼,指着自己的鼻子,躬着身子,气呼呼的说,“我?怕?”
骆铃银铃似的亮笑着:“不怕就会嘛。”
牛丽生仍是有些犹俊:“不先问问老大么?”
骆铃把美丽的眼睛一瞪:“问了他还有得玩么!”
牛丽生一想也是,两人奔到路口,却见那咖啡店仍坐着那个毛念行。
毛念行生得特别白皙,颇不似当地人大都是皮肤比较黝黑,所以远远看去就知道是他,何况他还长得特别秀气。
毛念行乍见他们,有点诧异,但仍热烈地招呼。
“你们俩匆匆忙忙的,要到哪儿去呀?”
“我们去找人算账!”骆铃恨得牙嘶嘶的,“要看热闹的就一起来。”
毛念行更加讶异。
他忙追上去,搞了老半天,才知道骆铃在生谁的气,为什么会那么生气。
“你们就别去红毛拿督了,”毛念行劝止,“小回的爸爸武功法力,都高强得很,你就别惹他了。”
“武功?法力?”骆铃不屑地道,这种人,确偏要惹一惹。”
“我知道小顾,他现在正在教武,不会在红毛拿督候您的大驾的,”毛念行说,“我跟小顾是十数年的朋友,他的起居作息,我最清楚不过。”
骆铃停了下来,问:“他现在在哪里?”
她不等毛念行回答,便美丽着脸容但正经八板的说:“你最好不要骗我也不要说你不知道,因为我现在脾气不好,而且正要找人发脾气!”
她很无理的说了以下一句:“我不希望我上你。”
“大会堂。”
毛念行只好这样回答。
大会堂里,充满了喊杀之声。
一群人穿上道袍,正在杀气隆胺的练武。
这时,正好是三步式的自由对拆。其中一名学员,不小心用力过猛,踢中对手的腹际,那人痛得脸色发白,弯下了腰,学员连忙说对不起赔不是。
“刚击道里没有对不起。”顾影沉声喝道“在这里过招,生是生,死是死,败了胜了都是常事,婆婆妈妈对不起,这里都用不上,怕痛的就不要给人击中,怕伤的就不要上阵来。”
数名学员都疾声应道:“是!”
却听外面有人捏着嗓子怪声怪气的叫了起来:“要是怕死呢?”
顾影皱了皱眉,并没有加以理会。
他仍然发出呛喝,每喝一声,那三回十名学员就打出一举、踢出一脚;或退或进、架势十足。
外面又有人阴阳怪气的喊:“唆,好像真有这么两下子哩!”
另一个嘿声道:“说什么那也是日本人的走狗!”
这些人一唱一搭,使外面围观堂里练武的群众,些微骚动起来。
大堂里一位黝黑结实,眉粗眼细的塔型大汉,忍不住就要动怒,霍然回首,顾影疾问:
“巴闭,你记不记得刚击道第八和十四条门规?”
“是。”大汉立即握紧了拳头、垂下了头,大声的背而:“‘不可好勇斗狠,不准私斗逞能’、“能忍人所不能忍,为人所不敢小。”
只听外面的语音怪笑起来:“忍人之所不能忍?怕是便秘吧。”
“为人所不敢为?,另一个接道:“偷鸡摸狗、外加讹神骗鬼……”
顾影忽然朝外喝了一声:“什么人?进来说话!”
外面一时静了下来。
顾影只等了片刻,便转身向学员们朗声道:“我们这儿是道馆,已向地方政府和警察单位注册,我们练我们的武,怎么练是我们的事,反正我们没犯着别人,要是真有人惹我们,咱们也一定应接着。不过得要说明:是有人来砸咱们的盘子,把他给拾出去咱们可不赂伤药费。”
一众学员们战志高昂,齐声道:“是!”
只听外面又有人尖声道:“日本走狗,装腔作样,有本事跟我们‘搏击派’的人单挑只对!”
“好,那你进来,咱们要是有三只手欺负两只手的,立即关了铺子就走!”顾影叉着腰,扬声道:“是好汉的就不要躲在黑暗处说阴话!”
外面一阵骚然。
拉拉扯扯间,终于还是有三四名看得出来是血气方刚、但很有两下子的青年大汉,充满故意的走了进来。
巴闭跟两三名学员,走上前去,问:“刚才是你们在外头大呼小叫的吧?”
走进来的四个人,静了一会儿,你看我,我看你,突然都挑衅的爆笑起来。
一个说:“是呀,你能怎样?”
一个说:“你叫什么名字?你不必说,我知道了,是:巴一闭——!”
然后四人又怪笑起来,一齐喊,
“巴--闭--猪!”
“巴闭”这两个字的发音,跟马来话的猪,是一样的。可是这位“刚击道”副教练的确姓巴名闭,他自小也给人调笑惯了,可是这几人公然在他学生面前折辱他,教他这口气怎么忍得下来,怒叱:“你们……太过份了!”
一个满脸尽是不怀好意笑容的汉子正中下怀似的应战,置:“你们要怎样?打人啊?”
然后他涎着脸安近巴闭,端详了他好一会儿,才发现新大陆似的叫道:“哎哟,我们的巴——闭一可动怒了,你就别生那么大气了,你看你看,脾气太大,青春痘…,不,老春痘可长得一脸都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