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刀,果然扎到了人。但同时,李灿然的脖子也是一凉,衣领子也被人抓住了。

李灿然为什么知道身后来了人而且能在转瞬间就摸出了腿叉子回手一刀,究竟是为什么。李灿然自己也不清楚,或许这就是从他老祖宗那遗传下来的本能。

“别动!”所有人都听到了这一声暴喝。

天空又是一道闪电。

一个大的闪电起码能让地面亮上两秒钟,在这个闪电下,大家都看清楚了:一个一丝不挂浑身都是雪白的肉的英俊男人的三棱刮刀戳在了李灿然的脖子上,离咽喉只有几公分,那刀已经没进去了不少。而这个一丝不挂的男人的大腿根子处也插着一把刀,这把刀攥在李灿然的手里,刀已经没进去了半根。血正从那个男人雪白的大腿上往下淌。地上,散落着好几块玻璃茬子。他显然是从门房那根本没人注意到的一米见方的天窗上跳下来的。

这个男人当然是东霸天。“轰隆隆”一声雷过后,整个院子又是一片漆黑。谁都看不见谁的脸。

“松开你的手。”东霸天那特有的拉着长长尾音的声音传到了大家耳中。

“…”

“三个数,松开。三、二…”

“…”李灿然始终没做声,

“白鸽,出来!杨五,出来!”

看来李灿然是松开了手。门房的门“咣”的一声响,陈白鸽出来了。

“白鸽,站我身后,”东霸天的语速永远不慌不忙。

又是一道闪电,西郊的混子们都看到了暴雨中的的一丝不挂的东霸天的刮刀顶着李灿然的咽喉,东霸天的腿上插着李灿然的刀子,他背后站着的是一个仅裹了一层床单的被暴雨浇得曲线玲珑的美艳女子。这群西郊的土流氓,什么时候见到过这样的女子。各个都看得愣了,

据说:西郊的那群流氓同时还都看见了东霸天胯下那东西居然此时还又粗又长又直的立着,跟插在腿上的那个腿叉子一样立着!腿被扎了一刀还立着!

一阵响雷后,又归于黑暗。

“让他们出去,我不杀你!”东霸天开始发号施令了。

“…”李灿然还是一言不发。

“三、二、…”东霸天不耐烦了,直接开始数数了。

“你们都出去…”李灿然相信东霸天敢一刀杀了他。

“李老哥,他不放你怎么办?!”

李灿然还没等说话,东霸天接茬了:“我是东霸天。”

在斗殴中,东霸天这三个字就意味着肯定不会占谁便宜。

“都出去,房二、老五,也出来。都出去!”

大门开了,人鱼贯走了出去。

东霸天发话了:“又是你啊。好,我夜袭你一次,你也夜袭我一次,扯平了。你要是觉得咱们俩的恩怨还不能了,那你甩个点儿吧!”

“…”李灿然默不作声。

“你算是个在社会上玩儿的吗?”

又来了一道闪电,李灿然看到了东霸天的那双带着鄙夷的骄傲的眼睛。

“明天下午五点,桥中间见,谁不来谁是犊子,”李灿然嘴角又抽了抽。

“对,谁不来谁是犊子。”

东霸天松开了李灿然:“滚吧!”

李灿然转身走了。李灿然报复心太强,在病床上就想把东霸天收拾他那一套东西加以改进重演一遍,可是,演砸了。

“杨五!”东霸天喊。

“冯哥。”杨五从窗户跳了出来。

“我整死你!”

东霸天果然聪明,连问都不用问就知道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儿,只要确定了杨五的方位,一刀就扎了过去。

杨五对自己家的地形比较熟悉,翻了墙就跑了。他知道,东霸天最恨吃里扒外的小人了,现在暴怒中的东霸天,真敢扎死他。

东霸天光着身子,腿上还扎着李灿然新磨的腿叉子,没追。

“你捅他干啥?!”陈白鸽不解。

“要不是刚才那声雷把我吓醒,现在咱们俩已经被烧死在门房里了。”

“那和杨五有啥关系?”

“他要是喊一嗓子,咱们会听不见吗?!”

“…快回房间包包,一会儿去医院。”

“没事儿。”

三十三、兴,百姓苦。亡,百姓苦。【陈白鸽眼前的这个目光柔情似水的男人似乎跟在江湖上威风八面的那个东霸天是两个人。

“我没事儿,我自己去医院,你好好在家休息,肚子里的孩子要紧。”

“你比肚子里的孩子重要多了。”

“别瞎说。”

“你明天非要去跟他打架吗?”

“恩…”

“为什么?”

“我…恩怨总得有个了解。”

“那你要是出事儿了,我和孩子…”陈白鸽哭了。

东霸天沉吟了半晌,说:“我不会有事儿的。”

第二天,胡司令带着兄弟们到了杨五家。

东霸天在杨五昨天睡的房间里给大家开了个简短的会。这次的会中,东霸天没有表现出一点儿乖张,更没朗诵诗词。胡司令等人都觉得奇怪。

“西郊的这帮人,可能比那卢松的手头还硬。他们是真不怕死,而且,他们的身手也够好。尤其是那个戴眼镜的姓李的,就是在我弟弟厂子门口一气捅了十一个的。”

“知道啊,上次咱们不是收拾过他吗?”

“恩,那是在他没防备的情况下。这样吧,今天如果可能,还是我跟他单抠。”

“还单抠!?”东霸天的兄弟们都愣了。

东霸天那一脑袋被卢松剁的疤瘌还是粉色的道道呢,还没变成白印呢,居然就又要和李灿然单抠。疯了?

“能单抠,就单抠。这事由我弟弟而起,这是我的家事。”

东霸天听说西郊四丑的威力。东霸天也知道,自己的这些手下,多数都是靠着自己的名头和手段撑腰,虽然也有几个狠角,但是就其凶悍程度来说,跟西郊的那些猛农们比,有差距。玩群殴,胜算不大。

胡司令也看出了东霸天的担忧:“要么把柱子也叫来?”

“叫人家干嘛。还有啊,谁要是见到了杨五,一定给我抓回来!”

说完,东霸天回到了门房。

陈白鸽盯着东霸天看,把东霸天的心都快给看化了。

“哥,以后你是不是还要成天这样打打杀杀。”

东霸天捏了捏陈白鸽的脸蛋说:“全市一共就这么几帮,今天我灭了他们,以后也就没人敢再跟我叫板了。”

下午五点多,我市西边江面上的那座摇摇欲坠的破桥上,从东边儿迎来了第一拨人,二十多个,领头的,是一瘸一挂的东霸天。这群人的头发长度都差不多,因为在几个月前他们刚刚同时剃了个秃子。他们都穿着当时最流行的喇叭裤、夹克衫。

十分钟后,从江的西边又来了一拨人,人数更少,只有十来个。这拨人都穿着土布的毛式制服,一共就俩颜色,灰或者黑。他们领头的人,戴着一个黑框的高度的近视镜,脖子上,包着一圈厚厚的纱布,李灿然到了。他们来,就是来拼命的,

他们不但要从只有一米高的烟囱的江的西面打到拥有几十米高的烟囱的东面去。他们还要那里的女人,要陈白鸽那样的美艳的女人,要陈白鸽那样曲线玲珑的女人。因为江西面的女人,身材多数都是水桶状。

这两拨人,谁愿意玩命,谁不愿意玩命。还用说吗?

不过,江东面的这群穿喇叭裤的小青年们心里也很有底,因为他们前面那个一瘸一拐的男人就是一座山,就是他们的靠山。尽管这靠山走路已经走不利索了,但是这靠山从来就没倒下过。他们都相信今天这靠山到最后还是会戳着。

昨夜的一夜雨使空气格外的清新,黄昏的江面上波光粼粼。除了东霸天,没人有心情欣赏这美景。

“西霸天,哈哈哈。”东霸天扶着桥墩站了起来,似乎又恢复了惯有的神经质。

“…”李灿然嘴角抽了抽,没说话。

“不知道今天是东风压倒西风呢,还是西风压倒东风。”

这台词在几个月前,东霸天曾经在这桥下那冰封的江面上说过。当时,是东风压倒了西风。

“…”李灿然面无表情,连嘴角都不抽了。他没东霸天那么多废话,也没东霸天那么多说辞。现在的李灿然又黑又瘦,显然是肠子还没好利索,营养不良导致的。

“我看啊,今天还是东风压倒西风。”

“东霸天,操你妈,干吧!”李灿然果然一句废话没有,太没情调了。

“你不是我的对手。”东霸天继续废话。

李灿然拽出了一把枪刺。他已经被东霸天缴去了两把腿叉子,一晚上的时间,他磨不出新的腿叉子来。李灿然身后的房二也拽出了斧子,其它人也拽出了枪刺和管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