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洗过澡,上身的白衬衣只随意系了中间两颗纽扣,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头发半湿,他正用毛巾随意地擦着,那袖口顺着他高举着手的动作滑至手肘,露出线条结实的小臂。
戚年默默地吞了口口水,强迫自己移开眼,刚对上他的视线,脸禁不住一红,手足无措起来。
见她杵在门口不进来,纪言信弯腰靠近她,目光和她平视。刚清醒的声音还带着一丝厚重的磁性,低声问她:“不进来?”
戚年这才想起她过来的目的,咬了咬下唇,暗骂了一句沉迷美色没出息。抬起头时,格外神采奕奕地询问:“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一起去?
纪言信挑眉,敏锐地察觉出她的“一起”里面不止包括他。他擦头发的动作微顿了顿,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拉进房间,反手关上门的同时一步逼近把她逼退两步直抵在门后,轻轻松松地双手一撑,把她圈在了自己的势力范围。
骤然靠近的身体,那强烈的属于他的气息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在顷刻间把她围困在他的双手之间,动弹不得。
虽然……总时不时地被突袭,可总也没习惯……
很满意地看到她的耳圈又开始泛红,纪言信把手里的毛巾顺手丢在进门的架子上。低头轻咬了一口她的下唇以示惩罚,这才含糊着问她:“还有谁?”
“叶长安……”戚年被他咬疼了,嘶嘶地吸了两口气,想去捂嘴又不敢,也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就这么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那湿漉漉的,泛着水光的眼睛直看得纪言信心软,轻轻地覆上去吮了一口:“一大早是谁让我带她去顶楼吃大餐的?”
“……”戚年一脸的懵逼。
谁?她?什么时候?
纪言信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经忘得一干二净,撑在她身侧的右手落下来,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她的肩膀,无力地叹了口气:“就知道你刚睡醒的话不能听。”
话落,他站直身体,沿着她肩膀落下来的手握住她的放在自己的胸口:“扣好就可以出门了。”
蓦然碰到他温热的体温,戚年“嗖”的一下,缩回手:“扣……扣纽扣?”
纪言信无声地用眼神询问:“哪里有问题吗?”
戚年摇头,颤颤巍巍伸出手的同时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你不怕我把你衣服脱了吗?”
纪言信低头侧耳,只来得及听到后小半句,低低笑了两声,抬手捏了一下她柔软滚烫的耳朵:“脱了试试。”
那轻轻摩挲揉捏的动作缓慢得让戚年几乎能感觉到他微凉的指腹,她连头也不敢抬,抿了抿唇,尽量忽略耳朵上越来越磨人的轻捻慢揉,老老实实地把他没扣上的纽扣扣上。
可偏偏他时轻时重的力道,充满了暗示性。等戚年从下往上扣到最后第二颗时,他不知何时已经低下头,那温热的呼吸就在她的耳边,格外清晰。
耳根子的红已经开始蔓延到脸颊,戚年飞快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没等和他对视又低下头,瞄着他线条性感的锁骨,默默地在心底轻声念:“要冷静,冷静,冷静……”
然后……
一只手扶上了她的后颈,他低沉的声音就在耳边:“还没好,发什么呆?”
戚年一个哆嗦,往衣领上最后一颗纽扣睨了眼,抬手去捏住光滑又精致的金色纽扣。还未等她把领口拉紧,他已经低下头来,沿着她的额头一路吻下来。
温柔地一点一点吻下来,覆上她的唇角前,含糊地嘀咕了一声:“改签吧,我们今晚就回去,好不好?”
——
一起吃过午饭,已经是下午的一点。
回Z市的机票改签成功,原本和周欣欣定在今晚的会议临时改期,就下午,在蔓草的小会议室开。
昨晚发生的事,戚年自己也有些自顾不暇。等坐在了会议室里,听周欣欣说起,才知道重压之下,路清舞已经删光了所有的微博,可依旧拒不回应。
荣品文化今早迫于压力,已经用官微发表了申明。表示这件事荣品也是受害者,现已辞退肖黎黎,并追究路清舞的违约行为,要求赔偿。
除此之外,之前周欣欣在漫绘上整理归纳的“路清舞抄袭”,终于得到重视,被漫友翻出来一一审对。网上追究责任的声音,铺天盖地。
而这一次会议的内容,就是戚年要不要起诉。蔓草作为戚年的老东家,这一次自然是鼎力支持,追究路清舞的侵权行为。
戚年沉默了很久,久到周欣欣都以为她要被圣母附体决定原谅路清舞时,她才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道:“为什么不?”
她把握在手心里良久的手机推到周欣欣的面前,哑声道:“路清舞给我发信息了。”
从一个小时前,间断地一直在给她发短信,从起初的不知悔改地威胁放狠话,到现在的低声求饶,求她放过……路清舞已经把她的尊严彻底踩在了脚底下。
知道错了又怎么样?总要有人对她这四年来负责。
更何况,她做得那些事,桩桩件件都触犯了她的底线,她为什么要去原谅这样一个人?
周欣欣看完气得嘴都要歪了,格外庆幸戚年依旧保持着理智:“讲真的,她要是道个歉你就收手了,我真跟你绝交。”
戚年默。
她又不是傻,更何况,路清舞伤害了她最爱的人。差一点……差一点她就以为,她要失去他了。
会议结束后,会议室只留了整理笔记的周欣欣和在等纪言信的戚年。
周欣欣整理着整理着,用笔帽杵着眉心问道:“你难道就不好奇你纪老师在这里面下了多少功夫?”
戚年咬着纸杯,紧盯着共享位置里越来越近的箭头指标,心不在焉地回答了一句:“他没说,就告诉我……”
话音未落,会议室的门被推开。
暖意未退的夕阳余光里,纪言信身姿挺拔地站在门口,朝她勾了勾手指:“走,我们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打赏的姑娘们~
第88章
第八十八章
路清舞事件的后续影响还在不断地扩大,有叶长安的加入,这件事的影响力已经超乎了戚年一开始的预估,变得有些不可控起来。
由她挑起的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已经不再单单属于她,那些有关维护版权,强调版权意识的声音正在每个城市的角落里一一响起。
从B市回家后,戚年这一声不吭就“离家出走”的行为受到了戚爸戚妈严肃的批评。要不是纪言信提前帮她打过掩护,戚年觉得……以戚爸最近一点就着的脾气,就差没用皮带抽她了。
Z大论坛贴吧的帖子因为第一时间申诉,□□及时,并没有在Z大的校园内引起大风波。但事关纪言信,又是师生恋的敏感性话题,关于这件事的讨论依旧没有停息。
在家又自修了一个星期后,今天是戚年回校上课的第一天。
昨天被告知假期已进入倒计时后,戚年就陷入了恐慌。晚饭也吃不下,龟缩在被子里闷头大睡。
纪言信接到戚爸电话时,正在去戚年家的路上,他就猜到这只小鸵鸟一定会规避现实。
戚年闷在被窝里看漫画,一下午都在吐槽现在标签爆笑的漫画到底有多少水分……
天色渐暗,安静的房间里,开门的声音便格外清晰。戚年竖耳听了听,把被角压紧,闷闷地出声:“妈,我真的不饿,不用管我……”
“不用管你?”纪言信反手关上门,看手忙脚乱地缠着被子滚到床里侧依旧不露头的戚年,微挑了下眉,信步走到床边:“自己过来还是我把你抓过来?”
那低沉的声音近在耳边,那隐约的威胁声无疑让戚年听得背脊一麻,纠结了没三秒就乖乖举手投降:“你去把灯关掉。”
“我没开。”纪言信在床边坐下,借着窗外不甚清晰的光看了眼探出脑袋来的戚年,张开手:“过来抱抱。”
丝毫没有犹豫,戚年三两下从被子里钻出来,扎进他的怀里。在被窝里拱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挨着他的颈侧,微微有些痒。
纪言信闭了闭眼,把她抱得更紧了一些:“我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结果还怕去上学?”
“没有。”戚年闷闷地回应了一声,仰头看他。
“出息。”纪言信轻斥了一声,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头发:“我还没吃饭,跟我回去吃?”
戚年把脑袋埋回纪言信的怀里,沉默了好一会,就在纪言信还在想要怎么哄她回家时,她低低地笑了两声,问:“我爸会不会觉得他哄了我半天还没你一句话好用,恼羞成怒下等会把门反锁了不让我回家?”
“那就睡我这。”纪言信捏了捏她柔软的后颈,低头,附耳轻语:“我家别的没有,就是床多。”
他一句话,就把戚年调戏得头昏脑热,半天不敢抬起头来。
等戚年换过衣服,脸红红地跟纪言信出门时,戚爸唉声叹气地把报纸折了几折,很是心塞地高囔了句:“女大不中留。”
又哄又劝的结果不如男朋友一句话有用,等会就把保险栓插上,不让她进门!
在超市买了食材,纪言信亲自下厨给戚年做了一桌吃的,盯着她吃了一碗饭,这才挥挥手,示意她和七宝去客厅里待着。
等他收拾好厨房,这才一起出门溜七宝。
Z市这几天的天气很好,温度也始终保持在二十度以上,难得的温度适宜。但对于依旧一身“皮草”的七宝而言,委实不是值得它高兴的事。
刚走到附近的露天体育场,七宝就已经吐着舌头,气喘吁吁。
体育场除了他们,并没有人。纪言信松了七宝的牵引绳,让它自己去玩一会,转头看到正四处张望的戚年时,问道:“陪我走一圈?”
戚年当然没有异议,乖乖地被他牵着了手,就沿着跑道缓缓地走着。
上了一天的课,有些累,就这么沉默着走了半圈,纪言信才开口道:“后天我爸妈回来了。”
戚年正闷头数步数,闻言,反应迟钝了几秒才“哦”了声。
从B市回来的那晚,纪言信就和她提过,尽快安排双方的家长见个面,把婚期定下来。
怕她觉得太快,他还补充了句:“定了婚期先领结婚证,婚礼慢慢准备。孩子也不急着要,你在我身边就可以。”
一句“你在我身边就可以”,让戚年一点抵抗力也没有,晕着就答应下来。现在听他说他的父母后天就回来了,这才开始有紧张的情绪:“这么快?”
“他们很着急。”纪言信低笑了声,打趣:“尤其我妈,很担心时间拖得太长,我这种沉默寡言只有皮相的人会被你甩掉。”
戚年在纪秋的科普下已经详细地了解过纪言信的妈妈,听说是个雷厉风行又性格很独特的女强人,相比较严肃的纪爸,她作为小辈和纪言信的妈妈几乎没有代沟。
能这么说纪言信的,除了纪妈妈,估计也没谁了……作为Z大所有女生的少女梦,纪言信会被甩……真的是闻所未闻。
“不信?”纪言信低头看了她一眼,慢了脚步,沉吟:“那大概是因为,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好。”
戚年的脚步一顿,抬起黑亮的眼睛看着他。
纪言信也停下脚步,低头和她对视。他的眼睛深邃幽暗,在有些昏暗的跑道上,清透得格外迷人。
“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好”这句话由他说给她听,她便真的相信自己在他的眼里是有这么好的,好到他也为之欣赏,为之着迷。
戚年低着头,揪着自己的衣角揉了揉,直揉得边缘都打起了卷,她刚抬头想说些什么。
他温暖的手心覆上她的后颈,低下头,悄无声息地吻上来。
很温柔的一个吻,耐心地等着她适应。那温软的唇轻轻地吮着她的,不经意的一点触碰都格外得引人心神荡漾。
那一点灯光下,他的脸被光晕衬得格外柔和。戚年看着看着,就觉得整颗心都被填满了,柔软得不可思议。
如果没有当初的一见钟情见色起意,她不会知道她现在能够拥有什么。
察觉到戚年的手环上来,纪言信用鼻尖蹭了蹭她的,格外贴近的距离里,他清澈的眼底就铺展在她的面前让她能够一览无遗。
那炽烈的,燃烧的,无法平息的所有情绪,都是因为她。
“看见了?”他问。
那低沉的声音混在夜风里,透着股轻柔低迷的蛊惑:“想要你。”
明明不是什么正经的话,他的表情却格外的正派,正派到让你觉得……想歪了都是你的错……
也偏偏是这种话,最直接最撩人。
戚年满脑子跟3D立体混响一样,一直盘旋回响着:“想要你想要你想要你。”
然后“唰”的一下,戚年在瞬间……成功地把自己煮熟了。
——
两天后,盛远酒店。
有了上一次见家长的经验,戚年这一次驾轻就熟,乖巧礼貌的和长辈一一打过招呼。
纪爸爸比纪秋给她看的照片更加年轻,不知道是不是在商场上多年拼杀的原因,身上除了干练利落的气势还有种杀伐果断,不轻易可以靠近的气场。
那种疏离感还真的是和纪言信一模一样……哪有纪秋说的亲和力十足?
至于纪妈妈,是很标准的东方审美,面容精致,带着很优雅的古典美,举手投足都有种说不出来的贵气。
比起纪荣,纪妈妈明显善谈很多。从Z市的物价到老公的厨艺,再到两个小孩的成长轨迹……不像是马上要做亲家的人,更像是久别重逢的老朋友。
一顿饭吃饭,还是纪荣不动声色地打断了两个女人的话家常,先支走纪言信带戚年去酒店的花园,这才切入主题。
估计要谈不少时间,纪言信干脆带戚年去酒店隔壁的商场。原本是想找个可以打发时间的地方,意外的,发现了一家游戏厅。
时间虽然有些晚了,但游戏厅里却格外热闹。
看小姑娘跃跃欲试的表情,纪言信径直在前台换了游戏币,把沉甸甸的小竹筐递到她面前:“想玩什么?”
真是……
男友力要冲出地球了好吗……
于是,戚年四处看了眼,很没出息地选择了最角落里的娃娃机。
每颗少女心里大概都有男生能把橱窗里的娃娃抓出来送给自己的情怀的吧?戚年就有过。那时候她最羡慕的,就是刘夏趴在娃娃机前指着里面的娃娃对李越说“我想要这个这个”时,李越都能从娃娃机里把刘夏要的娃娃抓给她。
不过……
戚年瞄了眼明显没什么兴趣的纪言信,搓了搓手:“算了,自己来吧!”
用掉二十块钱后……
戚年气鼓鼓地瞪着再次抓空的夹子,一脑袋抵着透明箱面,“咚”的一声,疼得龇牙咧嘴。刚抬起头来,身后伸出一只手来,手心贴住她的额头往后一带,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纪言信圈着她,双手环在她的身侧撑在投币箱上,沉了声音:“投币。”
戚年莫名地耳热了一下,乖乖地从竹筐里摸出两块游戏币丢进去:“这个娃娃机不好抓……”
纪言信像是没听见一样,目光在里面的娃娃里转了一圈,问:“你喜欢那个?”
戚年正要回答,才发现他的语气并不是询问,而是陈述。显然在旁边已经看到她对那个娃娃情有独钟了。
“这个讲究概率。”纪言信的声线微低,声音在娃娃机的背景音下有些含糊不清。
纪言信倾身对角度,他一动,在他怀里的戚年瞬间贴得他更近。那温热的呼吸就在戚年的耳边,强烈得让她无法忽视。
“那个……”戚年舔了舔嘴唇,刚要转头,贴着他袖口的手被纪言信握住,抬手压在了按钮下。
还没出口的话瞬间被戚年抛之脑后,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夹子落下去,分毫不差地扣住了娃娃的腰身,然后……稳稳的,稳稳地夹了起来!
她忍不住低呼了一声,在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时候兴奋地整张脸都开始绯红起来:“抓到了!抓到了!”
还真是……很好哄。
纪言信扬了扬眉,松开她,弯腰从洞口拎出那个粉蓝色的叮当猫递给她。就在戚年握住叮当猫一只手的同时,他也牢牢地抓紧了叮当猫的另一只手。
戚年诧异地抬眼看着他:“不是送给我的吗?”
纪言信也看着她,沉静的眼神里晕开一丝笑意,慢条斯理地问道:“我想你,我愿意后面那三个字是什么?”
戚年简直目瞪口呆……
一个娃娃就要换那句“我爱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