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易老先生心瞬间就软了,语气缓和,“行了行了,既然辛夷都道歉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谁都不许再提。”
易夫人也附和道:“爸说的没错,这就是个误会,现在解开了就好了,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以后不许再因为这件事闹了,记住了吗?”
许辛夷哽咽着点头,眨着眼泪漱漱而下,看着易扬,说:“老公,你别生气了,是我不好,不然,我今晚睡客房好吗?睡书房也行,睡客厅也可以,只要你能消气。”
易扬当然知道她存的什么心思,当即也没点破。
“妈说得对,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以后不要一言不合就和我吵,听清楚了吗?”
易老先生和易夫人没说话。
——“我忍!”
许辛夷一副小媳妇受气样,连连点头,“嗯,我听清楚了。”
易扬矜贵地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嗯”,随后起身,“爷爷,妈,我和辛夷就先上去了,你们早点休息。”
“好,去吧。”
易扬看了坐在沙发上不想挪身的许辛夷一眼,给了她一个眼神。
许辛夷无奈起身,继续一副小媳妇受气样跟在易扬身后,上楼回房。
易扬先进门,坐在沙发上往后一靠,看着一步恨不得三步挪的许辛夷,颇有种一雪前耻意气风发之感。
“关门。”
挪到沙发边上的许辛夷握紧了拳头,面对易扬的使唤,不得不挪到门口去关门。
“老公……”
“倒杯水来。”
——“我忍!”
——“你给我等着!”
许辛夷忍辱负重给他倒了杯水。
易扬接过,无比挑剔,“没有温的吗?”
——“杀人犯法杀人犯法,许辛夷你冷静一点,别冲动!”
许辛夷忍着想把面前这杯水往易扬脸上倒的心情,扭曲着微笑说:“我去倒!”
说完,她恨恨下楼去给狗男人倒温水。
五分钟后,许辛夷端着温热的一杯水上楼,递给易扬。
“老公,水来了。”
易扬接过,“多谢。”
却不喝,搁面前小桌上。
——“他果然是在整我!”
——“狗男人今晚你必死!”
“我和许微茵的事,我想刚才在楼下我的回复你应该清楚了,以后我不想再从你嘴里听到怀疑我和许微茵的事,记住了吗?”
许辛夷点头。
“至于你昨天让我去睡客房的事……”
“老公,昨晚我也是气急了,你别生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易扬扬眉,“现在怎么不说睡沙发睡客厅了?”
——“狗男人得寸进尺是不是?”
——“是不是想要把我逼上梁山一拍两散同归于尽?”
“你如果不解气的话,我也可以去睡客房的。”
——“说得好像谁愿意和你这个王八蛋睡一张床似得。”
说完就想走。
“算了,”易扬阻止她想去客房睡的打算,“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咱们谁也别再提,以后没事不要和我大吵大闹,记住了吗?”
许辛夷点头。
看着易扬的侧脸,她倏然想起许微茵那孩子的事。
她试探地问道:“那……老公,你四年前,和许微茵有没有过一段?”
易扬面容沉静,顿了顿,说:“没有。”
表面来看似乎看不出什么,但他停顿了一下。
就这停顿的瞬间,许辛夷凭借女人直觉,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他在思考怎么回答自己。
所以两人在四年前,肯定有过什么,或者是易扬不愿提及的事。
否则他的回答不会迟疑。
“是吗?”许辛夷注意着他的表情。
易扬眉心微蹙,看向许辛夷,“刚才在楼下怎么说的?怎么保证的?再说一遍。”
“……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我以后再也不会怀疑你了。”
“那你刚才在问什么?”
“我……我只是好奇而已,真的!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老公,我相信你,你也得相信我!”
易扬一副不想在这件事上有过多纠缠的语气,“行,我相信你,那么这件事你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吗?”
许辛夷想了想,摇头。
“既然你都清楚了,我想我们之间应该没有其他的误会,那么我们的关系什么公开?”
话题一转,许辛夷微微一愣,“什么?公开?”
“怎么?有顾虑?”
“有!当然有!”许辛夷震惊回神,一脸全为你好的表情,“老公你看,我现在名声这么差,如果让别人知道我是你妻子,他们肯定会笑话你的,还有爷爷和妈,说不定也会被我连累,别人家的媳妇个个都是贤良淑德知书达理,虽然我也挺不错的,可是现在的社会,人心浮躁,流言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人云亦云,根本没有自主思考的能力,我受这个委屈没什么,不能让你们受。”
易扬若无其事说:“你放心,爷爷和妈不会介意,我也不会介意。”
“不行!”许辛夷义正言辞,“我介意!”
“所以?”
“所以我想,等我名声好了之后咱们再公开夫妻关系,老公你觉得怎么样?”
“名声好了之后?那我岂不是得单身一辈子?”
——“狗男人你就只配单身一辈子,哪里配得上我这么漂亮的小姑娘?”
“怎么会,老公你说笑了。你放心,不会很久的!等我那个《贝贝升职记》上映之后,《凰途》也快了,到时候我肯定能洗白。”
易扬沉沉看着她,似乎在思量。
——“反正打死我也不公开。”
——“有什么好公开的。”
易扬沉着脸打量她许久。
“老公,你信我!”许辛夷一瞬不瞬望着他,眼底充斥着恳求的眼神。
易扬转过头,“行了,你洗澡去吧。”
那副嘚瑟的死样,许辛夷全靠自己耐力,才忍住了自己蠢蠢欲动的拳头。
“老公,你真好,那我先去洗澡了。”
说完,迫不及待钻进浴室。
洗过澡后,许辛夷上床准备睡觉,易扬靠在床头正翻着一本杂志。
“老公,你看什么呢?”
易扬将封面翻给她看。
《B·W》的杂志。
还是她那期的。
许辛夷笑笑,没有说话。
易扬将目光放在杂志里许辛夷那张尺度颇大的照片上,随口说了一句:“过两天有个慈善晚宴,你陪我一起参加。”
“慈善晚宴?可是我们……”
“不公开关系,你就不能陪我参加?”
“可是……”
“就这么定了,”易扬将《B·W》杂志合上,搁床边的床头柜上,点评的语气十分平淡,“下次不要拍这么露骨的照片,爷爷和妈看见了不好。”
“……”
夜深人静。
许辛夷躺床上,看着枕边熟睡的人的侧脸,试探地低声问了句,“老公,你睡了吗?”
没动静。
睡眠还真好。
可怜她辗转反侧,思来想去睡不着。
四年前的事易扬肯定对她撒了谎,说这件事明绝对有隐情。
许微茵段数那么高,狗男人说不定入套了还不知道。
又或者知道却不说,故意隐瞒。
不行,孩子的事一定得弄清楚。
是易扬的,她趁机离婚。
不是易扬的,找机会再离婚。
打定了注意,许辛夷悄悄起床,在衣帽间摸到一把剪刀,赤着脚猫着身子,悄无声息地走到易扬床边。
就剪两根头发,做个亲子鉴定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想着,许辛夷俯身伸手向易扬头顶伸去。
床头灯在身后,背光的她在易扬身上投下一片阴森恐怖的阴影。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揪着易扬额前的一小撮头发,咔擦。
成了。
里做个鉴定怎么就那么难呢?
一个两个位高权重的人都拿一个女人没办法。
真是无能!
就在许辛夷窃喜之时,正好对上易扬恍惚睁开的双眼。
两人四目相对。
剪刀在床头微弱的灯光下,渗着瘆人的寒光。
她拇指与食指间还捏着一小撮易扬的头发。
空气静了一静。
许辛夷咽了口口水,拿着剪刀在易扬眼前擦咔擦咔两声,毫无底气地问:“老公,我说我只想给你剪个头发,你……信吗?”
易扬瞌睡全醒。
眼神无比震惊地看着许辛夷手上举着的剪刀,以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说:“许辛夷,你是不是想害我!”
第46章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
——“害你?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那条命不值得我进牢子。”
“老公,你别误会……”
易扬盯着她手上的剪刀,沉声道:“离我远点。”
“……”许辛夷往后两步走。
易扬起身亮灯,朝许辛夷伸手,“给我。”
敌强我弱,这种情形之下许辛夷审时度势很有骨气,没和他较劲,将藏在身后的剪刀递给他。
易扬看着那把剪刀上还沾着几根碎发的剪刀,大半夜的给他剪头发?把他当傻子糊弄?
“说清楚,大半夜的剪我头发干什么?”半睡半醒间,模糊瞧见床前站着个拿着剪刀冲他一脸狞笑的女人,魂都差点给吓飞。
许辛夷嘟囔道:“不干什么。”
——“就几根头发而已,有必要生这么大的气吗?”
“再说一遍?”
“就几根头发……不是,”许辛夷嘴一快,差点露馅了,“不干什么。”
易扬沉默看了她良久,没听到许辛夷剪他头发干什么,只得沉着脸扔下一句,“把剪刀拿回去,睡觉!”
许辛夷‘哦’了一声,拿着易扬扔桌上的剪刀放回衣帽间,并将自己手心里的一小撮头发用干净纸巾包起来,一脸喜色放进首饰盒中。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易扬眉心紧蹙,这女人又作什么妖?
想为易扬和许微茵的孩子做亲子鉴定的事并非心血来潮,许辛夷计划多时,并且在许微茵回国,传出背后有金主的传言后,就有无数狗仔暗地里跟着她,企图某天能将金主的正面照拍下,挣一大笔钱。
是以,许辛夷第三天就毫不费劲地从一个狗仔那买到了许微茵儿子的头发。
“确定是他的吗?”
许辛夷大风衣墨镜口罩,站在地下车库一废弃的杂物间门后。
对方狗仔同样大棉衣口罩墨镜全副武装,像卧底接头似得,站在门口,将一小包封口塑料袋从袖子里拿出来,神秘兮兮地从门缝隙里递给许辛夷。
“我跟着许微茵的儿子和照顾她的保姆进的理发店,还能有假?”
许辛夷看了眼头发。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放心,带毛囊的。”
“毛囊?”
那狗仔说:“那孩子一进理发店就跟发狂了似得,一个劲地扯自己的头发,我趁机从那孩子手上捡的,你拿这个去做亲子鉴定,肯定能行。”
“你怎么知道我要做亲子鉴定?”
“现在谁不想知道许微茵孩子的父亲是谁?”那狗仔压低了声音,说:“你如果知道孩子父亲是谁,有没有兴趣合作?我这边有人,咱们可以联合搞个大新闻,不会让你吃亏的。”
许辛夷对大新闻没什么想法,当即敷衍道:“再说吧。”
“行,那我先走了。”
说完,狗仔探头看了四周两人,见四下无人,这才匆匆离开。
许辛夷从杂物间出来,手上拿着两封口透明塑料袋,意味深长地笑了。
明明就这么简单的一件事,‘许辛夷’怎么就能搞砸的?
还是得由她出马才行。
马上,她就能把里最大的谜题给解开了!
两小时后,许辛夷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
电话里与她熟悉的医生压低了声音说:“许小姐,头发样本不行,做不了亲子鉴定。”
“不行?不能做?为什么?”
“用头发做亲子鉴定,得需要带毛囊的头发,最好五六根左右,您拿过来的一方样本,是剪断的。”
许辛夷瞬间明白。
所以,想给易扬和许微茵的儿子做亲子鉴定,需要她亲自从易扬头上拔五六根下来?
许辛夷望着窗外暮霭沉沉,对面易氏集团依然灯火通明。
从老虎头上拔毛,这件事有点难度,不太好办呐。
不过,有事者事竟成,再难,易扬的头发,她也势在必得!
打定了注意,许辛夷下楼地下车库开车回家,电梯口恰好遇到正准备回家的江念。
“江念?回去?”
江念似是刚练习完,头发还是湿的,“是。”
“坐我车,我送你。”
以往江念答应得挺干脆的,今天却一口拒绝,“不用了,今天我有点事。”
许辛夷也怀疑太多,只点了点头。
下班高峰期堵车严重,就从底下车库到公司正门口,就花了她十来分钟的时间。
正思索着待会怎么在老虎头上拔毛,就瞧见江念戴着口罩和帽子低调往前一个路口走。
许辛夷一个刹车,正准备按喇叭时,却瞧见江念面无表情走向路边一辆迈巴赫。
副驾驶上有人下车,毕恭毕敬给他开了车门。
江念似是有所顾忌,和车里的人说了两句,随后才上车。
隔得太远,许辛夷既听不到他说什么,也看不到车里坐着谁,可是在她印象里,江念不是个普通家庭的孩子吗?
不然怎么被天娱封杀后,不得已去了影视城搬砖?
开得起迈巴赫,请得起司机和助理的人,不像是普通人。
一个身处娱乐圈的普通家庭的孩子,上了一辆迈巴赫,这怎么看都容易引人遐想。
难不成江念有什么事瞒着她?
虽然这些都是江念的私事,她无权过问,但那小朋友年纪还小,没经历过世间险恶,迈巴赫上的是好人也就算了,万一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被骗了怎么办?
本着是江念老板的想法,许辛夷认为自己还是得给他打个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
“喂,江念,你现在在哪呢?”
电话里停顿片刻后,江念压低了声音,说:“辛夷姐,我……我刚上车准备回家,您找我有事吗?”
“我想起件事,三天后你不是得上那个综艺节目吗?一些需要注意的事得和你交代一下,你现在能回公司一趟吗?晚上我送你回去。”
江念沉默片刻,说:“辛夷姐,我现在有点急事,我明天早点去公司,行吗?”
有急事。
既然江念不愿意,她也不能勉强他。
许辛夷想了想,还是应了下来,“行,那明天见。”
挂断电话。
也许是自己多心了,上了一辆迈巴赫而已,都是成年人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明天旁敲侧击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挂断电话的江念将头冷漠望向车窗外,他手中握着手机,手无意识地不停地按着开关机的键,屏幕亮起又黑,黑了又亮起。
宽敞舒适的后座弥漫着沉重的气氛。
车内视线太过昏暗,身边的男人看不清全貌,车窗外偶尔掠过一盏路灯,得以窥见那双凛冽眉峰下眸光凛然的眼睛。
男人低声笑,“小朋友,别紧张,咱们只是回家和爸一块吃顿便饭而已。”
江念手一滞。
“你不应该让我去吃饭,他不会高兴的。”
“怎么会?他期待这一天很久了。”
江念转过头来,看着身边的男人,眼底沉沉浓浓的恨意与阴翳,“我不会让他高兴的。”
车辆转过弯,缓缓驶入别墅区。
————
另一边许辛夷顺利通过堵车的道路,刚到家就见着有一西装革履的陌生男人从别墅走出。
见着许辛夷,停下侧身微微躬身。
她疑惑看着身侧送人的陈伯。
陈伯笑着介绍说:“这位先生是来给老先生寄请帖的。”
“请帖?”
男人解释说:“我们是来给老先生送慈善晚宴的请帖。”
许辛夷恍然大悟。
原来是易扬昨晚提过的慈善晚宴。
进门。
易老先生正和易夫人坐在沙发上谈话,面前放着一张请帖。
“爷爷,妈,我回来了。”
“回来了?刚好聊起你。”
“我?”
“对,”易夫人将面前那封请帖拿给她看,“三天后A城的慈善晚宴,以往都是易扬和我参加,今年特地邀请了爸,不过最近两天天气太冷,爸身体一向不好,不想出门,所以就想让我和易扬还有你去参加。”
“慈善晚宴?有媒体到场吗?”
“这个是肯定的,怎么了?”
许辛夷面带难色拒绝,“那天我有点事,可能去不了。”
三天后江念参加第一档综艺节目,那小孩是她工作室下的第一个艺人,她当然得尽心尽力,之前就答应了作为嘉宾一同上节目,答应过的事反悔总是不太好。
最重要的是,和易扬出席那种场合,她和易扬的关系还不是分分钟给曝光了?
“这样……那待会易扬下来你和他商量商量。”
“行了,这事待会再说,饿了吧?老陈,麻烦你叫易扬下来,吃饭了。”
衣服都没换的易扬从楼上下来,坐在餐桌边上。
——“易扬最近这么闲的吗?回来这么早?”
许辛夷坐下,捏着筷子深思熟虑该怎么从易扬头发拔毛才行。
“对了,刚才慈善基金会的人来送请帖,三天后的晚上,你准备一下。”
易扬看向许辛夷。
许辛夷埋头吃饭,身体还往一边躲了躲,浑身上下写着‘莫挨老子’四个字。
易扬冷笑,“我知道,我和辛夷一定去。”
许辛夷抬头看着他,很是为难,“可是我那天有事,可能……”
“推了。”
“是很重要的……”
“推了!”
“……”
——“要死要死,这不是逼我公布我和他的关系吗?”
——“完了完了,他这是让我吊死在他这棵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