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东园的人,将为那一派陪葬。”明锦轻声接道。
她怎么又幼稚了。
皇帝是什么人,在他心里绝对没有仁慈这个词,更不可能想着护着这帮没有任何价值还会在京城里添乱的人。
谁能保证这件事情皇帝其实并不知情?
没准他正开心,有一个机会一箭双雕,不光灭掉觊觎皇位的人,还能消除他心头的隐患。
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割舍,更何况一群他压根不在乎的伤残老兵?
明锦只觉得身上一阵一阵的寒意,更加朝着陆湛依偎过去。
陆湛似乎知道明锦心理的震动,伸手抱紧了她。
他一早就应该知道事情会是这样,从他第一次拒绝将军开始,事情就已经不受控制了。
如果没有最初的相遇,没有后来的阴错阳差,没有娶妻,或许他一辈子都会在将军手下,为他做别人做不到的事情,换取东园生存的机会。
他虽然心里一直不愿意做这些事情,为了东园,他还是一直在这么做。
直到明锦出现,他开始渴望有自己的生活,开始觉得这是一个不需要暴力和杀戮的太平盛世,开始觉得就算没有将军的护卫,他们只要隐居在这个地方,就不会出事。
明锦给陆湛带来了人间烟火,却也磨钝了他的锐利和警觉。
这段日子太过美好,以至于让他都忘记自己曾经面临过什么样的残酷现实。
现实没有变,变的是他。
现在这个样子,除了怪他自己,还能怪谁?
陆湛眼眸深沉,忍不住再一次搂紧了明锦,带着一丝贪婪的呼吸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
那一步迈出去,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将军那里不可能回去,双方都已经失去了已有的信任,而皇帝那里又容不得他们。
从那边的人居然会用君研这件事情就可以看出他们的目光短浅,不择手段,这样的人不可能斗得过现在正值壮年的皇帝。
东园这一次,似乎真的走进了一条死胡同。
而他,正是亲手将他们所有人,送进了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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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不请自来
东园的地势比较陡峭,如果不是熟识这里的人,很难将马车赶进村子,尤其是那种宽敞的大马车,上面还装饰着不少漂亮的花纹,光是在东园里面摇摇晃晃,就走了将近半个时辰。
马车终于在陆家门口停了下来,上面走下来一个姑娘打扮的女子,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到院门前,上前拍门。
明锦听到动静的时候压根就不想动,陆湛想了一晚,才刚被她劝慰着睡下补眠,一听到动静立刻就睁开眼睛,推开被子起床。
“我去外面刊刻。”明锦探过身去,亲了亲陆湛的额头,转身出门。
陆湛应了一声,慢条斯理的穿衣服。
明锦从屋里走出来,看见来人,不由得微微一愣,又了然。
面前的姑娘穿戴华美,金光灿灿,像是希望摆出高贵端庄的神情,偏偏眉眼之间的风尘味怎么也掩饰不住,那一身的一群也因为太过暴露而显示出她的出处。
“我家姑娘来看望陆将军。”知春含笑对明锦点头。
矜持呀,只是太过流于表面的演出,而失去了内在的气质。
明锦笑得意味不明,心里有些失望,她原本还期待着能看到一个倾城佳人,如今这样,也不过如此。
许久不见,知春倒是改头换面,只是带着烟花女子特有的骄傲,就算太高了下巴也看不出半点高贵。
“将军?”明锦挑眉,“姑娘说笑了吧。我家相公是村子里面的普通农夫,如何担得起将军的美称。”
“你自然看不出他的好。”马车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只是比起以前还多带了一点嗲,让明锦皱了一下眉头。
知春忙走前去替君研掀开帘子,又将她扶下马车,就好像在伺候一个贵族少女。
明锦唇角流露出一丝嘲讽,她有点明白君研的想法,她现在越是身份低微,越想要证明自己其实是高贵而纯洁的,就好比她所谓的卖艺不卖身,所谓的清高倒不肯让人帮她赎身。
“许久不见啦,”君研看着明锦,笑意淡然,“明锦。”
“我们认识吗?”明锦故作惊异的表情,明白的告诉君研,她所认识的是已经死了的赵家小姐,而不是眼前的这个芙蓉轩的头牌。
君研眼里闪过一丝恼怒,眯了眯眼,看着明锦笑道:“还请通禀主人,有客来访。”
言下之意,她只是家里的一个丫头?明锦也眯了眯眼,冷笑了一声,转身便回屋里去。
虽然东园现在是落在了下风,那也是因为无论陆湛还是明锦都不愿意对君研这股势力低头,现在自然也没必要忍让。
连带赶车的车夫一共才三个人,难道她还会怕么?
明锦几步就走回了屋里,看着站在门口的陆湛微笑,“且歇着吧,没事。”
陆湛早已经在门口看到了外面的一切,见明锦如此,也没说话,点了点头,跟着明锦一道回了屋。
君研似乎没想到明锦就这么把自己晾了,眼瞅着明锦进了屋再也不出来,气得牙痒痒,伸手拼命拍门。
明锦和陆湛自顾自的说话做事,陆湛还动手开始修理那张被再次拍散了的书桌,明锦是替他缝补被撕破的衣服,一面看小元陪着陆飞玩耍。
楚怀渊昨天给自己配了一副药,说是喝了之后会很快好起来,但是得有两天时间的昏迷,让大家不要管他,只要一日三餐灌下一点清水就好,因此这会儿也不用担心他被吵醒。
君研显然很有耐性,气愤过后终于想到自己这次过来的目的,自己一扬下巴回马车休息了,让知春继续拍门,也不管旁边的凶神恶煞的邻居已经探头看了他们好几回,让知春吓得有点手脚发凉。
最先按捺不住的果然是陆飞,他被那张要死不活但是极有节奏感的拍门生惹恼了,先是四下里张望究竟是谁在捣乱,半天没有发现就开始焦躁,嘴里嚷嚷着让人听不懂的语言,谁知这声音一直持续,不管他在床尾还是在床头,在明锦怀里还是在陆湛腿上,在屋子这头还是屋子那头,声音不断的传过来。
陆飞终于忍不住涨红了脸,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明锦忙将他抱起来哄着,无奈的看了一眼门外。
“你把孩子抱那屋里去。”陆湛指挥小元。
小元应了一声,接过陆飞,去了自己屋里。
“谁啊。”陆湛在屋里懒洋洋地道。
“故人来访。”知春的声音显然没有刚到来时那么强势,显出几分楚楚可怜。
明锦和陆湛对视一眼,都有点无奈,君研的耐性显然还不错,这么晾着也不走也不是办法,原本东园就因为这样的消息而有点人人心惶惶,再加上有人在她家门口这么折腾,虽然别家不至于像陆飞一样直接以哭闹的形式发泄出来,但是总这样也不好。
“进来吧。”陆湛站在屋门口,随后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甩了过去。
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发力,就看见那颗石子莫名其妙的拐了个弯,正正砸在门闩上,将插上的门打开来。
君研一听到陆湛的声音就走下马车,看见眼前这一幕,虽然她也从某些对方知道陆湛的份量,还是惊讶愣在了当场,然后眼里冒出贼亮的光芒。
就连在屋里的明锦都忍不住在心里为陆湛喝彩,简直要怀疑自己来到了武侠世界,只是如果陆湛想要用这一招震撼君研,怕是不能了,很明显,君研看到这一手之后,比她刚来的时候还要兴奋百倍。
君研很快就回过神来,努力绷直了脖颈,将手搭在知春的胳膊上,一脸傲视群雄地往屋里走去。
“有事?”陆湛懒洋洋地像是一只没睡饱的猫,动作却敏捷,两步回到屋里,寻了张椅子坐下。
明锦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也没起身,指着角落里唯一空着的凳子道:“家里没凳子了,凑合着坐吧。”
客厅里一共就两张好椅子,原本还是有两个小板凳,那天被陆湛生气的时候明锦忘了收起来,如今那两堆木头正躺在柴火堆里。
眼前的这一个,被陆湛拍去了一角,略微……寒碜了一点。
家里还真没有迎接过这样的客人,通常男人们会嫌屋子里闷,在院子里说话,而女人们都会被明锦迎进内室里坐在一边的炕桌旁说话。
而眼前的君研,似乎够不上让明锦迎进屋的资格。
君研嫌弃地看了一眼那张小板凳,忍气吞声地坐下。
她坐下了自然没有知春的位置,知春只能站在她身后,配她那一身金光闪闪,明赶紧暗地里摇头,真是,连丫头都不合格。
“我这次来,是想看看你。”君研看向陆湛的目光很温柔,带着一点怜惜和不忍。
单一个眼神,明锦就觉得自己也要开始暴露了,深呼吸几次,努力压下心中的烦恶。
“没死呢,谢谢。”陆湛不咸不淡的来了一句。
君研显然被噎了一下,却一点都不生气,软声道:“我不会害你。”
“您了还想怎么害我啊。”陆湛有点好笑地看着君研。
如果让他面临家破人亡的困境都不算害他,那他真想知道什么才是害他。
“你不属于这里,”君研像是耐着性子对陆湛解释,“你是翱翔在天空的雄鹰,不应该为了这些人困在这里,他们会把你一生毁了的。”
“我的一生好像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陆湛脸色变冷,听不懂人话是怎么回事。
“你还没能实现你的价值。”君研眼里的疼惜更加明显,回头对知春点了一下头。
知春的手里攥着一个很大的画轴,双手递给了君研。
君研接过来,解开画轴上的细绳,看了一眼明显不够大的桌子,索性将它铺在地上,展开来。
那是一张地图,画得很细致,标明了很多山川河流,城镇乡村。
明锦忍不住瞪大了眼,这个时代地图极为珍贵和罕见,这样大又仔细的一副地图,能够够得上泄露军事机密了吧。
陆湛也脸色一变,怒喝:“你这女人,究竟要做什么!”说着,也不知他脚下怎么一挑,屋门立刻被摔了回来,发出巨大的声响。
“你看!”君研指着地上的地图,眼里亮闪闪的,全是兴奋和喜悦,“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全都是我们将要打下来的疆土,我们将要把这蛮族恩侵占的所有领地全部收复,而你,将是这世界上最伟大的战将,将会是冲在最前面,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战神!”
她一席话说得慷慨激昂,明锦却听得一身冷汗。
“休要胡说!”明锦终于忍不住站起来,怒视君研:“我相公早就退伍回家,是个再老实不过的农夫,怎么可能再上战场。”
或许在君研眼里,陆湛就该是出生入死的那个人,可明锦却要问一句,凭什么?
他们安心过自己的日子,凭什么要为什么人去打下那片疆土?
战乱永远都是百姓心中的痛,不管它打着怎样的旗号,以何等高尚的名义。
而明锦,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丈夫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美称,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名誉就去以命相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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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五章 负气离去
君研上前一步,眼里带着一丝沉痛,对陆湛道:“我也舍不得让你去犯险,可如果没有经历过烈火的淬炼,没有经历过鲜血的洗礼,陆湛有如何能称得上是战神呢?不管如何,你是一定会走那到一步的,而我,只是想要帮助你。”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诚挚,神情恳切,甚至说到动情之处,还想要伸手抚摸陆湛的脸。
明锦在旁边终于忍不住大声咳嗽出来。
如果只是言语轻佻,她或许也就罢了,现在居然敢当着她的面开始毛手毛脚了,简直不可原谅。
明锦倒是开始庆幸君研自己来了,而不是陆湛找上门去,起码在君研骚扰陆湛的时候她能够在旁边看着,起码陆湛不会因为在见君研的时候吃了什么不该吃的,被占了便宜去。
“够了。”陆湛脸色铁青,躲开君研的骚扰,对着地上的地图踢了一脚,将它卷回去,对君研冷冷地道,“没事就回去吧,我不会再上战场。”
他不认为自己上战场就能够解决一切,何况现在战争刚刚平息,怎么可能出现君研所说的那些事情。
“你。。。”君研似乎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全是失望,“你身为男儿的骄傲呢?你以一敌百的气势呢?”
“够了。”明锦也终于忍不住,走上前,握住陆湛的手,对君研道,“你说的是传说中的英雄,并不是我家相公。”
君研深吸一口气,看向明锦:“我想单独跟陆湛谈一谈。”
“男女共处一室,不方便。”明锦摇头。
陆湛索性转身离开屋子,站在门外,抱着双臂,眯眼看她,很明显他是在监视和防备君研,并且没有让君研离开自己的攻击范围。
君研咬着嘴唇看着明锦,眼里带着一丝恨意。
明锦几乎想要笑了,难道她表现出对自家丈夫的喜爱,她就应该立刻识相的让贤吗?她以为自己是什么人?
君研脸色变了又变,咬牙对知春道:“你去外面马车上等我。”
知春愣了一下,见她面色不好,忙点头,抱着地图走了出去。
她这会儿听得没趣,又没有地方可以坐,站得正觉得腿酸,还刚好想要休息,三两步就回去马车上了。
“是你,对不对?”君研背对着陆湛,冷冷的看着明锦,“是你让他失去了勇敢和气概,变成一个平庸懦弱的孬种。”
“如果你来我家只是为了羞辱我和我的丈夫,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了。”明锦也僵硬着面皮道。
“你也是穿的,对不对?”君研忽然压低了嗓门,瞪着明锦道。
明锦心里狂跳,面色却没变,皱起眉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如果说最初知道的时候还动过认亲的念头,现在双方如此对立的情况下,明锦是绝对不可能跟她表明身份,很显然,君研的表情也并没有希望两人来一个相见欢。
“我知道你这种人,”君研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脸上带出一丝不屑,“真是圣母加脑残,以为自己是拯救他的那一个人,却忘记了全天下百姓的期盼,将来那一仗在所难免,你难道希望自己从此生活在异族统治下?只为了你心中所谓的救赎和怜悯?你太自私了!”
明锦听到她说起将来的战争一阵心悸,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她知道君研绝对不会在这个问题上骗她,将来一定会有一战,但是无论如何,她不希望自己的亲人上战场。
明锦定了定神,冷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管你是怎么想,我不希望自己的家人去送死。”
“那是他的命运!”君研一脸沉痛地看着明锦,“你不该干涉,他注定应该战死沙场。。。”
在听到君研说到“战死沙场”四个字的时候,明锦的心顿时不听使唤的狂跳,耳朵也轰鸣起来,君研是唯一一个知道结局的人,她说的话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会应验的,就算现在历史已经脱轨,万一将来真有什么战争,万一陆湛真的被迫走上沙场,他能逃的过命运吗?
明锦被自己的想法吓坏了,身体也剧烈的颤抖起来,她好容易在这个世界里找到自己的位置,有了自己的生活,和一个家,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家破人亡?
“住口!”明锦终于激动了,猛地站起来,涨红了脸对她道,“这里不欢迎你,出去!”
君研愣了一下,好笑的看着明锦:“你害怕了。因为你知道我说的是真的。”
“闭嘴!”明锦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里面燃烧着怒火,“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为别人规划未来?就是将来真的有什么,也跟我无关,跟陆湛无关!用不着你来这里胡说八道。”
君研被气得青白了面皮,指着明锦手指发抖。
明锦脸上也难看的要命,嘴唇几乎没了颜色,她头晕脑胀,却还是挺直了腰杆,怒瞪着君研。
陆湛从外面看见明锦脸色很不好看,走了进来,防备的盯着君研。
君研看到他进来,这才想起自己刚才声音可能有点大,似乎有点害怕自己方才说的话被他听见,不安的看了陆湛一眼,却发现他压根就没有看自己,又有些恼怒,咬了咬牙。
“你会后悔的。”君研恶狠狠地丢下一句,转身离去。
经过陆湛的时候,君研略作停顿,偏头看了陆湛一眼,迟疑了一下,却还是坚定又温柔的看着他道:“如果你后悔,去找我。”
也不等陆湛做出什么反应,君研便转身大步出来院门,披风翻出一圈波浪,显得颇有气势。
令人遗憾的是,院子外面恰好长了一丛带刺的灌木,经过的时候勾住了她的披风,就听到“嗤啦”一声,君研步子太急,差点被带倒在地上。
还是知春听到了动静,慌忙从马车上下来,将君研扶着上车,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东园。
明锦看着君研出丑,忍不住笑出了声,想起君研说的一切,又顿时没了笑意,走到陆湛面前,握住他的手,低声道:“怎么办?”

  第一百四十六章 江渝来访
事情糟糕到不能再糟糕,陆湛和明锦反倒冷静了不少。
最差的情况也就是搬走,只要他们不加入君研那一派,想必此时的皇帝也没工夫收拾一群伤残士兵。
主意一旦定了下来,明锦和陆湛就积极的开始收拾行李,准备连同东园全体,一起搬走好了。
楚怀渊从昏迷中醒了过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正式向明锦道歉。
“之前是我错了,希望嫂子能原谅。”楚怀渊语气诚恳,眼神里带着一丝痛苦。
“她想要你做什么?”明锦冷着脸问。
楚怀渊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瞪眼瞅着明锦。
“我只是想知道,”明锦叹了口气,“小文临走的时候分明是对我有点什么打算,如今的计划却全都是君研的事情,我不相信她不会直接针对我做点什么。”
楚怀渊张了张嘴,忽然觉得自己喉咙有点干涩,努力吞了一下口水道:“你不会希望知道的。”
“不管我听了心里怎么咯应,”明锦摇头,“我还是要知道事实,这阵子为了她心神不宁,如果你希望我能原谅你,那就让我看到你的诚意。”
楚怀渊的脸都白了,他还是头一次正视明锦不是个弱女子的事实,半天才干巴巴地道:“她想让我,接近嫂子,好让陆湛误会。。。”
这句话说到这里,楚怀渊已经被陆湛的眼刀刮得说不出话来,瑟缩在墙角。
明锦脸色也不好看,小文果然是益发长进了,知道从女人最忌讳的地方下手,如果楚怀渊这次没有幡然悔悟,没准还真要被他们折腾出什么事情。
“这话以后不许再说。”陆湛的语气里带着冰渣,扎得楚怀渊继续努力往墙角里缩。
明锦看着他半天,只能叹了口气:“算啦,现在这个时候,我也没功夫为难你,东园整个都要搬走,你也跟着帮忙吧。”
楚怀渊脸上带出喜色,想要探身出来,又怕旁边陆湛的眼神,连忙蹲在墙角里对明锦连连点头道:“嫂子说的是,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明锦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转身离去。
接下来的几天里,大家都在收拾家中细软,尽量精简行李,忙得不可开交。
陆老爹和陆老娘自然也知道了消息,对这个儿子原本也没有太多的指望,只是嘱咐他们在外面一定要小心,等风声过了再回来之类。
陆大嫂也不知道是被陆老娘教训老实了,还是知道他们要走再也不可能分家产了,脸上也露出笑容,还拉着明锦的手说了几句体贴的话。
叶子很舍不得,大哭了一场之后,说什么都不见陆湛。
最后还是小元出马,才搞定了这个难缠的丫头,红着眼睛让他们尽早回来。
婆家这边知道了消息,明锦也给傅家去了信,却不打算回娘家去。
现在这个时候原本就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监视,就是他们决定要走,也都是偷偷收拾,生怕让那些人知道了,再出什么意外。
而傅家的事情,却需要麻烦江渝去费心。
毕竟,如果亲家出了没脸面的事情,身为亲家的江家也不那么光彩。
明锦考虑了一阵子,还是决定去明澜那里一趟。
谁知没等她去京城,倒是江渝来了东园。
“我会帮你们。”江渝见到他们第一句话就是这句。
虽然没了必要的客套和寒暄,显得有几分失礼和莽撞,但是让陆湛和明锦都露出了笑容。
且不说江渝现在在朝廷上还算说话有分量的人,江家又是世代的高门,能够在这种时候还能伸出援手,就算是个没什么能量的人,也足够让这些人心里有着些安慰。
“先进屋里吧。”明锦说着,将江渝让进了屋子里。
给江渝倒了一杯水,几个人都坐了下来,这才继续说起来。
楚怀渊虽然身体还有些虚弱,起码不会像之前一样必须卧床了,这几天都在陆家帮忙干活,或是带孩子。
“先解决的还是那边陆家的事情。”江渝有些为难的看着陆湛,“他们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人,咬死是从战场上逃回来的,就算被说是逃兵都认了,陆家是穷怕了,如今收了大笔的银子,死都不会松口了。”‘’
陆湛低头沉吟片刻,看了楚怀渊一眼。
楚怀渊像是想起了什么,询问的看着陆湛。
“总不能让他们几个死人把咱们给逼疯了,”陆湛咬牙道,“我让他们去联系那几家。”
“怎么?”江渝听他们这么说,知道事情有了转机,忙问道,“是不是有什么法子治陆家?”
“法子倒是有一个,”楚怀渊嘿嘿笑了起来,脸上带着一丝阴险,“陆家什么都不顾,别人可不见得能什么都不顾。”
“怎么说?”江渝来了兴致。
“他压根就不是什么战后逃回来,而是临阵投敌。”陆湛冷声道,“那几家知道他们孩子是怎么回事,是当时将军说举国欢庆不该有这样的事情搅局,才会改成了战死。这事知道的人虽然不少,可毕竟是不光彩的事情,也没人提。”
“也就是说,”楚怀渊笑意更浓,“如果这件事情因为陆子明一个人被翻起来,会让很多人不高兴,而那几家的荣华富贵也都要保不住。”
“甚至有可能会被问罪!”江渝猛地一拍巴掌,兴奋起来,“这就好办了。”
“还有春香的事情。。。”明锦忙道。
“这件事情不会闹大,”江渝摇头,“勾引主人的奴婢也不是什么好人,原本就是可以随意处置,只是赶出去,不会有人说什么。”
“可那是一条人命。”陆湛皱眉道。
“不会,”江渝摇头,叹了口气道,“若是因为这件事,傅家被治了罪,将来那些宅门里面的夫人们还怎么管束下人,要知道,不检点可是宅门里最重的罪,换了别家,死在里面都会有人拍手叫好。”
“可她不是我家的奴婢,”明锦皱起眉头,“她不过是帮佣。”
“就因为是雇佣来的,才只是赶出去。”江渝伸手捏了捏眉头,“对这个丫头不满,又有正当的理由,解除雇佣关系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说的有理。”楚怀渊点头,“这种事情,关键还是看上面打算怎么判,想要对付傅家,自然会在一条人命上做文章,若是想要为傅家开脱,就会说傅家没任何干系了。”
明锦迟疑的点了点头,努力说服自己,就算是现代,如果家里的保姆勾搭男主人,也是要立刻解聘的,如果保姆离开的路上出了什么事,应该也谴责不到雇主头上来。
这么一想,心里也轻松了点,脸色缓和了一些。
“关键还是后面出了事。”江渝又道,“春香是一条命,她娘还有一条命,这事说起来也不算小了。”
“现在最着急的,应该是害死春香的那一家,”楚怀渊点头道,“可惜他们家翻不过上面,只能等死了。”而傅家就是炮灰,这句话他还是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