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明澜若有所思,“嫁人也没那么不好。”
“就为了生个孩子啊,”明锦嗤笑,“我喜欢这孩子不光因为他是我的宝宝,还因为他是你姐夫的孩子,你看这眉眼,全都有他的影子,我见了心里就欢喜,若是你单单为了生娃就匆忙嫁人,看着一个有那个人模样的小孩子,能像我现在这么欢喜吗?”
“姐说什么呢,”明澜涨红了脸,慌忙转移话题,“家里可都好着呢?娘现在怎么样?”
“娘很好。”明锦见她这么说,也暂不提起江渝,说起来齐氏,“已经缓过来了,打算重新掌管家里的事,有可能会给爹纳妾。”
“啊?”明澜很吃惊,瞪大眼睛看着明锦,“娘怎么可能答应这种事情?”
“不答应又能如何?”明锦笑容有点淡,拍了拍明澜的手道,“这世上,官家老爷屋里只得一个人的毕竟是少数,就算真有,夫人也一定要背一个妒妇的骂名。为了一个心不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没必要背这么一个名声。若是老爷心里愿意,娘就算拍桌子砸凳子,难道还能拦得住他在外面偷腥不成?”
明澜眼里也有些黯淡,半天才道:“姐姐说的我都知道,只是我从小就以为,咱家是不一样的。”
“傻孩子,”明锦顺了顺明澜的头发,“哪儿有那么多好事,全都得是咱家的。这天下那么多人都是如此,凭什么就咱家能跟别人都不一样?”
“可娘怎么能咽下这口气,”明澜皱眉头,“她心里会很苦……”
“不会。”明锦摇了摇头,想起齐氏坚忍的眸子,“老爷这一次,是将娘的念想都断了去,一旦家里纳了妾,两个人的恩义,也就绝了。”
“有那么严重?”明澜更加吃惊,似乎很不安。
“娘是什么心性你还不知道吗,”明锦看了她一眼,“老爷能做出那样的事,难道她还能念旧情吗?她已经没有退路了,我虽然嫁了,可还有你们俩,娘总也不可能回娘家去,让你们两个蒙羞,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那个宅子里重新站稳。”
“娘都是为了我们。”明澜哽咽道,“不然怕是早就回去舅舅家了。”
“你也别说这样的话,”明锦安慰她道,“齐家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如今齐家要依靠春雨婆家的力量在京城打开局面,春雨和秋雨又是那个德性,娘当年可是没少教训她们,若是落魄了回去,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遭遇,那样一来可就把她所有的生机都断了,如今不回去,留在家里坚持着,心里总还有个最后的退路,不至于绝望。”
“嫁了人,”明澜有些失神,“就要身不由己了,娘是如此,我将来也是如此。我若是个男人就好了。”
“傻丫头,”明锦捏了捏她的脸颊,“说什么胡话,娘当年能在村里把傅家撑起来,如今也能在京城把权夺回来,伤了心,不代表就站不起来,你将来也要如此,要好好活着,找一个喜欢的人嫁了,却不能只想着依靠他,若是你自己都放弃了自己,还有什么资格责怪别人放弃你?虽说男人是女人的依靠,可除了男人,咱也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去做,就好比娘现在,虽然对爹失望,但是还有咱们几个儿女,还有一大家子的事情,等她忙碌起来,将来再抱了孙子,自然也就没时间再去对爹怨恨,心也就平顺了。”
“姐,”明澜眼里星光闪烁,“我听你的。”
“等娘真正站起来了,”明锦轻轻叹了口气,“会有人后悔的。”
傅老爹如今势头正好,自然不会觉得失去了全心信赖的结发妻子有什么损失,可这事几个儿女全都看在眼里,将来儿女长大了,明瑞当了家,傅家会如何就很难说了。
“难道就不能再劝劝爹……”明澜嚅嗫,她是典型的外刚内柔,就算怨傅老爹却总还是希望能够有什么可以挽回的余地,反倒是明锦更像齐氏。
“劝什么?”明锦冷笑,“劝老爷不纳妾?还是劝他对娘好一点?将近二十年的夫妻情分,难道还需要别人劝才明白道理,将来身边不光得跟着个做事跑腿儿的,还得跟个专门劝他不要忘恩负义的?”
“姐姐,”明澜后知后觉的看着明锦略显冷淡的脸,像是有些不认识她,“你为什么一直叫爹……老爷?”
“傅家的事我管不了,”明锦叹了口气,“可心里总是为了娘不甘,娘的选择就是我的选择,若是将来你姐夫也是如此,那娘的现在就是我的将来。我不会做怨妇,但是从此便不可能再对他有任何感情,只把他当成一个雇佣我的东家来看了,到那时候,我的所有希望和幸福全不跟他相关,但是我还有孩子,有娘,还有你和明瑞,自然也会活的很好。”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一想到陆湛或许也会和傅老爹一样的时候,明锦心里还是觉得有千万根针同时扎了过来。
明锦更加为齐氏难过,她和陆湛才做了一年的夫妻,并且她只是假设,心里就会难受,齐氏和傅老爹那么多年的相濡以沫,也难怪她会一病不起。
想要把那些铭心刻骨的感情连根拔起,总是需要时间疗伤,齐氏赖以疗伤的怕就是满腔的愤怒和不甘,等伤口愈合的时候,过往的感情也就化去了所有的美好,只剩下一道难看的伤疤。
“姐夫不会的,”明澜摇摇头,“姐夫和爹不同,爹从小就希望能够光大傅家,这是他一辈子的愿望,就算是娘也不能阻止,姐夫没有那些念想,也不会为了那些东西放弃姐姐。”
“你说的是。”明锦微微一笑,伸手摸摸明澜的小脸,“没想到我家明澜也能说出那么有道理的话了。”
傅老爹从小就被傅家长辈教育,一辈子的愿望就是让傅家重新回到朝堂,读书人家的脸面和荣光他一刻都没有忘记,傅家几个孩子当然也是耳濡目染。
“他既然是读过圣贤书的人,乍一出头便立刻抛弃糟糠妻子想要纳妾,不管这是为了为官的脸面还是为了自己的欲念,都有违读书人的温柔敦厚,原本他在家里不做事,能让我真心佩服的也就是安贫乐道,如今连这些都要抛了,就算做了再大的官,又有什么可以称道的?若是他能迷途知返自然是好,可一旦姨娘进门,我便再也不会唤他爹了。”她说的平淡,神情却是坚定。
“姐,”明澜呼吸急促起来,伸手用力握住明锦的手,“我跟你一样,从小我就敬爹爹是个真正的君子,可若是爹不念旧情,偏要纳妾,我也不愿再叫他爹了。”
明锦知道明澜心中激动,拍着她的背脊,傅老爹带给孩子们太多美好的回忆,如今家里闹成这样,虽然不知道明瑞是怎么想的,两个女孩子却都对他失望之极。
明澜已经不是完全信赖着父亲的小女孩,更是早早就动过情,对负心的男人自然更加难以接受。
外面传来声响,似乎是男人们聊得正欢,江渝发出清朗的笑,似乎显得很开心。
明澜怔了怔,有些出神。
明锦见状,心里叹息,低声在她耳边道:“你想不想嫁给江渝?”
明澜身上一抖,闭上眼,轻声道:“想有什么用,难道跟他跑了不成?”
“这事你自己考虑,”明锦松开手,正色道:“原本事情没有那么急,我也就没说,江渝优点很多,但是毛病也不少,我不知你是不是知道,他身边从来就没缺过红颜知己。”
明澜身形一僵,半天才涩然道:“我知道。”
“知道你还心里想着他?”明锦皱眉道。
“他一早就告诉过我了,”明澜低声道,“这些事他从来不瞒着我,还说对我有愧,跟我道歉,我觉得,他跟爹是不同的。”
“就算有不同,”明锦耐着性子道,“他同时喜欢那么多人,必不会辜负那些姑娘,到时候你要如何自处呢?”
“姐姐,”明澜抬起头,认真的看着明锦,“我也想过了,既然要嫁给官宦人家,自然不可能阻着男人纳妾,就算没有那些姑娘,总还有别人。我不接受爹爹纳妾,是因为咱们才从村子里出来,在京城甚至还没有站稳脚跟,何况娘还病了,他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要纳妾,让我们都伤了心。可若是他过段时间,对娘好言相劝,娘也许不会那么伤心难过。”
这一点就是土著和穿越者最大的不同吧,明锦有点无奈,这样的制度在他们看来是理所当然要遵守的,虽然心里还是会吃醋,但还是少有女人能够有胆量对抗整个制度。背上悍妇的名声。
“身为女人,原本能做的事情就已经不多,”明澜微微一笑,“若是有一个人能够真心相待,尊我敬我,也该知足了,就是我原本要嫁的那户人家,也是一早有了好几个通房丫头,难道我还能对她们下手不成?”
明锦看着明澜,半天才道:“你若真想嫁给他,我帮你张罗。”
“我绝对不会不明不白的嫁了,”明澜摇了摇头,“娘在家里已经够难的了,若是我再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怕是更要连累她,我现在已经了解老太太跟爹是什么样儿,我们好了,就是傅家的好孩子,若是坏了,就是娘把我们教坏了。”
“谁说要你不明不白的嫁了?”明锦失笑,拍了拍她道,“我们傅家的闺女,怎么也不可能随便就嫁了人去,我要他明媒正娶。”
明澜的眼睛亮了,半天又黯淡下来:“他都离家出走了,也没能做到,姐姐又如何能做到?”
“这你不要管,”明锦笑嘻嘻地道,“只要跟我说,想不想就成了。”
明澜垂下脑袋,半天才点了点头,然后扭身跑开了。
明锦看着明澜的背影,叹了口气。
晒月亮的猪

  第一百二十五章
陆飞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明锦,气嘟嘟的伸手去抓她的衣襟,却被她轻巧的躲开,转向另一边。
刚学会爬的小家伙再接再厉,摇摇晃晃顺着明锦的腿往上攀登,在快要够着明锦胸口的时候被无良母亲轻轻一根食指戳倒在床上。
小家伙再也忍不住,瘪着小嘴就要哭起来。
明锦慌忙将他抱回怀里,低声轻哄,好在小家伙对妈妈很是依赖,被抱在怀里便开心了,很快笑了起来。
这小家伙从出生就不爱哭闹,一双眼睛总是瞪得老大,好奇的四处看,明锦这个当娘的没个正形,非但没有高兴,还总是忍不住想要欺负他一下,好让他能有点正常小孩的样子。
看陆飞笑了,明锦又将他放在床上自生自灭,笑嘻嘻的坐在床的另一端,对他轻轻拍手。
娘儿俩玩了一会儿,陆飞旺盛的精力也被消耗了些,总算打起了瞌睡,闭上眼睛休战了。
明锦看着粉团儿似的小娃娃,唇边的笑容怎么也散不去。
陆湛进屋就看着明锦半敞着衣衫,含笑瞅着床上睡得香甜的小陆飞,他怔了怔,停下脚步,抱着胳膊瞅着娘儿俩,也露出笑意。
明锦感觉到陆湛的目光,抬眼看他,笑道:“都歇下了?”
“唔。”陆湛回了神,收了笑,走过来将小陆飞抱起来,放进婴儿床里。
“你轻点。”明锦瞅着他,一脸不放心。
“他睡的跟猪似的,”陆湛伸手戳了戳陆飞的脸,被他闭着眼伸出小手拍开,笑道,“你看,我戳他都不带睁眼的。”
“你别欺负他。”民进嘟囔着,全然忘记自己刚才所作所为比陆湛更加可恶百倍。
陆湛却放下婴儿床的帐子,转身大步走了过来,脸上有些严肃的看着明锦。
“怎么了?”明锦有点不好意思,伸手将衣衫拢了拢,又抿了一下自己被陆飞抓乱了的鬓发。
都说女人一生了娃立刻变为黄脸婆,还真是说的一点没错,如今因为陆飞的折腾,她在陆湛面前益发没有形象可言。
陆湛也不说话,伸手将她拽了起来,按在自己腿上,伸手打了她两下,力道虽然不重,却也不轻。
明锦愣住了,火气上涌,一口咬在陆湛胳膊上,无奈他皮糙肉厚,只把牙咯的酸疼,她倔脾气上来,也不松口,就这么咬着。
陆湛抬手,却发现明锦一脸怒火,不由得无奈:“松开,你牙掉了别赖我。”
明锦气得半死,努力挣扎着起身,将他推开,恼道:“你做什么啊。”
“还敢说,”不说还好,一说陆湛立刻黑了一张脸,“你今天跟明澜说的那是什么话。”
明锦愣了愣,才想起自己跟明澜说的那些男人变心女人自强之类的话,她还专门拿陆湛打了个比方,显然被自家相公听了去,顿时傻眼:“你怎么会听到那个?”
她跟明澜说话虽然没有很小声,但是隔了一间屋子,他们又在另一边一直说话,怎么会被听到?
这人耳力也太好了吧。
陆湛哼了一声,没说话。
明锦自知理亏的缩了缩脖子,当时说的时候她就觉得难受的要死,如今居然被听了去,还挨了,更是觉得异常委屈。
可说到底还是她不该这么说,不光让自己心里不舒坦,现在还把陆湛也气到了。
明锦没办法,只得凑过去谄媚地笑:“我就是随口打个比方,当然不是说你啦。”
“那你说谁?”陆湛的眼神更加危险,慢慢逼近。
“没没没,”明锦慌忙否认,低头认罪,“我只是不放心明澜和我娘,是我说错话了。”
陆湛不为所动,脸色还是不好看。
明锦见他如此,伸手过去软软的拦住他的脖子,企图色诱:“别气啦,我自然是信你的。”
陆湛看着她笨拙的动作和眼神,似乎觉得有几分好笑,却还是努力板着脸道:“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难道我会为了什么东西放弃你不成?”
平日难得听到自家相公说句好听的话,没想到今天误打误撞,居然让他再次说了句表明心迹的话,明锦心里顿时喜滋滋的,脸上的笑容更深,起身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低声道:“你难道不知道,什么东西越在意,才会越害怕失去吗。”
陆湛还没听过明锦软声表白,顿时没了气势,将明锦搂在怀里,张口堵住她的唇。
……
过了好一阵子,明锦一面努力平顺着呼吸,一面推了推身边懒洋洋的陆湛,低声道:“你觉得,江渝能答应娶明澜吗?”
“他自然会答应。”陆湛伸手掬起明锦的一拢头发,轻轻摩挲着,“他离家出走不就为了娶她?”
“但是江家夫人……”明锦有些迟疑,“家里婆婆太过厉害,我怕她会和我娘一样吃亏,再说江渝又是个花心的……”
“你想的未免太多,”陆湛揉了揉她的头发,“就算你为她考虑再多,人心难测,谁知道现在品行优良的人将来会是怎样?夫妻感情是需要相处的,你使不上力,如今能找一个不至于让她贫苦的人家,找一个她真心喜欢的人,就已经是你能做到的极限了,就算是亲娘,也没有跟着闺女一起陪嫁的道理。”
“我明白,”明锦点头,“只是经历了爹娘的事情。”
“你爹是在官场上没跌跟头,”陆湛淡淡道,“他虽然有了年纪,但是幼年有你家老太太纵着,成亲有你娘护着,也没受过什么委屈,如今在官场上跌一跤,将来自然就好了。”
“可是……”明锦嚅嗫。
“那么多年的相处,你娘还能不知道你爹是什么人吗?”陆湛笑了,伸手拍拍她的背脊,“他不是坏人,只是因为太过专注于某些事情,忘了身边还有人需要他的照顾。”
不知怎么,明锦听了这话,松了口气,她的理智一直告诉自己傅老爹不是坏人,可之前面对齐氏的困境又总是忍不住怨傅老爹薄情,如今听了陆湛这个外人这么说,才真正释怀。
这不是小说,一辈子不是三个字就能带过,而是要一天一天的过下去,傅老爹这样的作为齐氏也有一部分责任,大家都把那个读书人看的太重了。
陆湛说的一点都没错,明澜也大了,总该承担她应该承担的责任,闺誉受损也是她一手造成的,老太太虽然严厉了一点,但是并没有什么错处,如果她不去承担这个责任,难道要傅家其他人来背吗?
“我听你的,”明锦笑道,“明澜嫁了人自然该懂得承担责任,不能一辈子都靠别人扶着她走路。”
“我看你家表哥,倒是喜欢明澜。”陆湛像是想起什么,轻笑出声,“你怎么没跟你娘说这个?”
“他不行。”明锦想了想,摇了摇头,“春雨和秋雨都不是省油的灯,表哥跟我家离得那么近,这些事情自然也会知道。”
“我倒觉得最好让明澜嫁给一个不知情的外乡人,但还得能够知道根底,婆家不至于亏待了她。”陆湛若有所思。
“我何尝不是这么想,”明锦苦笑,“这种人哪里那么好找的,再说明澜那个性子,她是喜欢上了江渝,若是不让她嫁给他,怕是这辈子都难过得平顺,她那臭脾气原本就有得磨,加上一个她不喜欢的对象,怕是将来毁了自己。”
“明儿我去说吧。”陆湛揉了揉明锦的肩头,“这事儿其实也好办。”
“怎么讲?”明锦忙抬头看陆湛。
“我在京城里也有几个能说的上话的朋友,”陆湛说的风轻云淡,“只要江渝自己打定主意娶明澜,我再帮点小忙,估计这事也能成。”
“你帮什么忙?”明锦有些警觉的看着陆湛,伸手环住他的腰身,“明澜的事情虽然着急,但是并没有什么危险可言,我不愿你再去京城里冒险。”
陆湛笑了,拍拍明锦紧紧箍住自己的胳膊,低声道:“小事一桩,没什么的。”
“还是别了,”明锦摇头,“上次帮了爹,就闹了这么一出,如今帮了明澜,也不见得就真是好事,他们既然有心在一起,就该靠自己的本事和能力,总是依赖他人,我怕江渝将来也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反倒坏了他的心性。”
“你说的是,”陆湛点头,笑道,“我自然不会像对你爹那样隐瞒,这事他若是要我帮忙,将来当然是要还的,他若是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咱们也不能把妹子嫁给他,是不?”
明锦还是不放心,想要说什么,又被陆湛阻止,低声道:“别担心,万事有我。”又做出一脸凶恶的样子道,“女人家不要管那么多外面的事,好好在家里看孩子,你相公没那么无能。”
明锦眼睛略有点泛红,埋首在陆湛怀里闷声道:“我怎么觉得自从嫁了你,总是给你添麻烦。”
陆湛伸手顺着她腰往下滑,轻轻拍了一记道,“知道自己麻烦就好,这么麻烦的媳妇,我哪儿舍得让你祸害别人去。”
明锦轻笑出声,伸手掐他腰侧。
两人声音渐低,几不可闻。
晒月亮的猪

  第一百二十六章 江渝的决定
第二天一大早,明澜被明锦打发去了李氏那里,李氏要进京服侍齐氏,对傅家现在的状况自然得有个了解。
明澜一夜之间像是长大了许多,不再纠结于自己的儿女私情,反倒是积极想要为改变家中的状况出力,她很认真的跟明锦说起责任,说起家庭,还说到女主人要尽到的义 务,让明锦刮目相看。
明锦则跟着陆湛一起到了书房。
这里是明锦的地方,陆湛只是偶尔用上一次,因此书房中到处都是明锦的风格,精致的小案,堆满了的书卷,还有茶具和桌椅,无不是按照明锦的心意来布置的。
只是最大的书桌却显得有几分与众不同。
陆湛一早就跟明锦直说,书房里的东西不要弄得太好,他若是用起来难免会拍拍桌子跺跺地板什么的,也不知曾经拍碎过多少桌椅板凳,若真给他弄一套好书桌,怕是不 到两天就要拍成渣。
既然是消耗品,怎么也不能太精致名贵。明锦最初不信邪,还真买了张好桌子,接过某天东园几个人凑在书房不知说了些什么,等她进屋的时候就发现只剩下一地木头块 了。
明锦气得半死,想出法子治陆湛这个臭毛病,让陆湛自己用碎木料拼凑出一张桌面,还不许用别的,陆湛做的辛苦,出来的活儿却还是蛮漂亮。
明锦发了话,若是这个桌子碎了,下回就继续这么拼出一张来。陆湛受得了苦,却不堪忍受那种琐碎细致的活儿,从此之后只拿凳子出气,东园其他人要对桌子下手的时 候,他也会出手将桌子挪走或是护住,这张桌子到底还是得以保全。
江渝已经在里面等着,手里还攥着一卷书看,见他们来,忙放下手里的书,起身笑道:“陆大哥的书房里倒是有不少宝贝。”
“这书房可不是我的地方,”陆湛笑了,脸上带着点骄傲,“那是你嫂子带来的。”
陆湛这一点让明锦十分喜欢,他从来不觉得媳妇比自己读书多是什么可耻的事情,有时候还会莫名骄傲一把,让明锦都觉得自己读了那么多书,确实是件好事了。
“这本游记嫂子是从哪儿得的?”江渝扬了扬手里的书,兴冲冲地问明锦,“这个木居士写的真不错,游记写的潇洒不羁,比我家那几本好得多。”
“是在京城的时候顺手买的,”明锦看了一眼封面,笑道,“将军府旁边倒是有一处书铺,里面有些好书,这也是赶上了,不知现在还有没有。”
这里书籍价格还是比较高,一般人家通常不会买书来看。明锦瞧不上这里的胭脂水粉,生怕里面铅含量超标。在村子里也用不着擦什么,省下的钱便买了几本书带回来解 闷,没有了电脑和网络,只能靠这个补充精神食粮了。
“居然有这样的好地方。”江渝来了兴致,凑过去问,“嫂子,告诉我怎么走,我下回好过去瞧瞧。”
明锦给他画了一张地图,又说了附近的建筑,心里却有点着急,他们可不是为了说什么劳什子书来找他说话的,忍不住看了一眼陆湛。
陆湛对明锦勾了勾唇角,略点了一下头。
江渝很显然对这些话题很有兴趣,想要继续问下去,却被陆湛阻止:“你不会以为我让你留下就是为了几本破书吧。”
“唔,”江渝摸了摸鼻子,察觉陆湛语气似乎不大对,笑着道,“陆大哥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我能有什么事吩咐你。”陆湛咧了咧嘴,笑得露出一嘴白牙,“就是告诉你一声,我家妹子要嫁了。”
江渝愣了一会儿,迟疑地问:“叶子?”
“你别在那儿揣着明白装糊涂了。”陆湛笑着戳破,“你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知道是哪个,自然是该出嫁的那个。”
江渝眼神变得有几分暗淡:“她要嫁了啊。”
“这么大的年纪,”陆湛扬眉,“难道还要在家中养老不成。”
“那,”江渝显得有几分急切,“她怎么说?”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陆湛一脸正义,“哪儿由得她说话。”
“可那也是她的事情,”江渝忍不住道,“总该……”
“该什么?”陆湛眼神带着一丝威胁,看着江渝,“我家姑娘要怎样,你有什么好说的。”
“再给我点时间。”江渝低声道,语气里带着祈求。
“给句痛快话吧。”陆湛也不再拐弯抹角,“傅家给她相中一门亲事,你若是有什么想法,就尽快去傅家提亲。”
江渝苦笑,伸手用力扒了扒头发:“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给承诺?我现在连家都回不去。”
他自从离家出走,还没回过家里,江夫人更是从来没松过口。在书院的时光倒是轻松自在,让他过得也有点得意忘形,一时半会儿的也就把这事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