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空荡的保险箱,顿觉费解,开启保险箱不仅仅是需要密码,更要他本人的指模,还有面部轮廓,在经过系统的扫描后方可启动。
一晚上的时间,展暮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一个人做完这些。
他有同党…
想到这沈城危险的眯起眼。
沧忠信分上船的人不外乎是一些普通的水手、保卫人员。
这些人的背景资料他都一一派人查了个清楚,只除了…
“尼克!”
尼克是个英国大汉,与拉特的关系一直很好,当下悲痛欲绝的守在好友尸体旁,闭目祷告。
远远听到一声怒喝,刚回头就被沈城挥了一拳。
他不明所以的站起来,虽然以他的身高还不到沈城的肩头,在气势上就输人一截。
“这次招的船员,你全都查清楚了?”沈城沉身问道,如果问题不是出在展暮身上,那就是出在他自己这里。
整个船队经过上一次大规模的绞杀,他的人已经所剩无几,经费有限,只能趁着这次出航,让尼克多招一些新人用以培养,展暮的同伙就是混在这群新人里上船的也说不定。
尼克摸摸后脑一时没明白过来,他这次招人,都是经过精挑细选,身家背景都查的清清楚楚的才会放上来,可他或许不知道,在这个漏洞百出的系统里,没有什么东西是比资料更容易伪造的。
就在这一段小插曲中,船头已经沦陷,几个大汉拿着枪炮跳上甲板,见人就开枪。
他们此行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藏在底舱里价值上千万的海洛因,在金钱面前,人命仿佛如蝼蚁般低廉,随着机关枪疯狂的扫射,四周的水域相继被鲜血染红,夹杂着惨叫与呼救,美丽的山林顿时被朦上了一层腥红的杀气。
******
哐啷--
沧蓝拿在手里的奶瓶应声而落。
“抱歉。”
沧红回头瞪了她一眼,气鼓鼓的扔掉冯元照递过来的桃子,骂道:“没削皮就递给我,现在的农药残留这么厉害,你是想毒死我吗?”
“这是我自己种的,没有农药,小红你吃吃看?”冯元照讨好的又从盘子里取来一个新的桃子,给她递过去,这次沧红没有拒绝,虽然厌恶的用帕子擦去他摸过的那块地方,可还是小小的咬了一口。
“小蓝你也吃。”冯元照看了眼抱着孩子的沧蓝,赶紧也给她递过去一个。
“谢谢。”沧蓝虽然不喜欢吃桃子,可并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
电视里播的是晚间新闻,沧红虽然一直心心念念着某台的娱乐节目,可迫于这是爸爸选的频道,也只能抱着果子窝在沙发里不敢吱声。
吃过饭后沧忠信拿着报纸在沙发上坐着,眼睛不时扫过电视屏幕,直到兜里的电话响起。
“是我。”他当着众人的面接起,可不知那人与他说了什么,当即面色一沉:“等等,我们去书房谈。”
说着已经丢下了手里的报纸,迈开步子朝楼上书房走去。
沧红看着爸爸走远的背影,朝冯元照挑挑眉让他把遥控器拿过来,接着换到了自己喜欢的频道。
沧蓝听着沧红的笑声,轻轻的摸了摸女儿的脸蛋,瞧着她熟睡的模样,似乎自从展暮走后,女儿便知道了她的处境,平时在沧家不哭不闹也再没给她惹过麻烦。
而对于展暮,沧蓝不自觉的朝门口望去,虽然说不上想念,可当她已经习惯了他这个人的陪伴,他却突然一去数十日,并在此期间一反常态的没有给她打过一通电话…
比起外界的腥风血雨,沧家这几天反倒是异常的平静。
沧忠信整日早出晚归,家里的女眷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直到两天后他将沧蓝招进了书房,并在她面前摆出一叠资料…
XX月XX日凌晨XX发生一起恶性劫杀事件,一艘中国货船在XX水域附近遭遇袭击,据了解,船上共有29名成员,截止今日五时,泰国警方共发现十一名遇害者的尸体,其中全为男性,而余下成员至今下落不明…
沧蓝蹩起秀眉,很快将手中的资料阅读完毕,夹在其中的是一张照片,她看着停靠在岸边那艘印有沧氏标记的废船,心底隐约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沧忠信抬头,倒掉了手中的茶水,平静的对她说道:“我希望你能做好心理准备,事发的时候展暮就在这艘船上…”
他的声音很轻,面无表情仿佛谈论着窗外的天气:“我已经叫人去查了,可是直到今日也没找到他的尸体。”
她看着照片中的碧草蓝天,与沿靠在岸边废弃的船只。
船上全是枪弹划过的痕迹,甲板上、栏杆上、血迹斑驳,那些腥红的燃料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她的眼球。
随着一滴泪水在纸上晕开,沧蓝手一松…
在这一刻里,她突然觉得自己无力的再也拿不起任何东西。

 


159独家首发

  因为季节和天气,黑夜降临的很早。
就在快入夜的时候,一搜快艇出现在码头,雾气环绕的四周只能隐约看到两个黑影,末几,其中一人跳下快艇,提着手里的包一路往前走。
前方一早就有人等在那里接应。
展暮走过去跟人说了几句泰语,那人笑了笑随后将他们引入了一间瓦房中。
魏无斓扔下手里的东西往床上一趟,一双眼睛在油灯下兴奋得发光。
良久,他脸色凝重的说道:
“你打算怎么办。”
他侧脸看着桌前的展暮,想到白天的一切,顿觉浑身的血液沸腾了。
刺激,真他妈刺激!
“收好。”险险接过展暮扔过来的地图,魏无斓霍然起身,为求保险他又将图纸分成了四块。
“早点休息。”展暮吹熄油灯跟着上床。
他往墙边挪了点问道:“最迟明天沧忠信就能收到消息,你确定不给沧蓝打个电话?”
那头在一片静默之后,传来展暮的声音:
“不需要。”
微挑眉梢,魏无斓不予置评,正想着过几天给程英去个信息的时候,展暮提醒道:
“无斓,很多事在做的时候…死人永远比活人方更方便。”
*****
晚上吃过佣人端上来的饭菜,沧蓝一个人坐在小床边。
此时窗外的风声格外的清新,算算B市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下雨,也不知是不是暴雨前的宁静,周遭总透着一股窒人的闷热。
小祤在吃饱喝足之后便乖巧的睡去,看了她半晌,沧蓝不自觉的往口袋里摸。
眼神不经意的扫过屏幕,那里风平浪静,她的朋友不多,来来去去也就程英一个,而会主动联系她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沧蓝的房间在二楼,所以门外总是不时的传来佣人的脚步声,可那些脚步声却没有一个是属于他的。
再也受不了这样窒人的氛围,她取来遥控器,在电视屏幕亮起的刹那,心中不禁一阵发憷。
画面上在播什么?
沧蓝不知道。
而平时喜欢的频道,如今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蜷曲起身体,她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
这样不分昼夜的日子已经持续了多久?她不知道,而现在也不想知道了。
“宝宝,如果爸爸再也不回来了,妈妈该怎么办?”
这次回家,展暮只带来了一套换洗的衣服。
佣人洗干净后,便一直压在她的柜子里,直到前几日才被她找了出来。
沧蓝呆滞的摸着手下的料子,目光不经意的扫过房门,展暮如果再也回不来了,那么是不是就意味着她要自由了?
那个危险的男人已经消失,再也没人能够阻止她去实现自己的梦想,再也没人能…
可是在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她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眼泪沿着手心滑落,一滴滴的砸在西装外套上,摊平的衬衫在不知不觉中被水渍晕出了一小块痕迹…
展暮的事沧忠信处理得很低调,虽然口太上说会派人去找,可接下来的数十天,爸爸给沧蓝的感觉,更像是在敷衍。
难道女婿出事,他这个做丈人的,就一点也不着急?
可是沧蓝没有办法,每次她问起,沧忠信总是找来各种理由推脱,现在不单是警方在查,他也有派人过去了解情况,而船员的尸体也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相继被人找到,只余下数人依然下落不明。
早上程英过来,看着她的笑与说到魏无斓时的满面光彩,沧蓝只能收拾心情沉默以对,她不敢告诉她或许魏无斓也在那艘船上,更不敢告诉她自己的疑虑,只能将一切藏在心底,日复一日的压抑着,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多久,或许只在下一秒,她就会疯掉。
沧家除了沧蓝,沧忠信没有将事情告诉任何人。
就连沧红、冯元照这些亲人,对此也是全不知情。
直到数日后遇难者的名单被电台公布,众人这才接收到这个噩耗,当晚程英就给沧蓝打来了电话,电话里她的声音颤抖,隐约带着哭腔。
她哑着嗓子,一遍一遍的问,魏无斓是不是也在船上,他是不是出事了。
沧蓝同样哭着说不知道,她也想知道,她的丈夫怎么了,如果他还活着,为什么连一通电话都吝啬于给她。
沧蓝一直不懂,上一世自己在死后展暮是以着什么样的心情去吞食…
如今她隐约能明白了,抱着小祤的手又紧了紧,现在的她尚且存有一丝希望,可当时的男人抱着的,却是实实在在的尸体,她根本不敢去想,如果两人处境互换,躺在她面前的换成是他…
她会怎样。
浑身忍不住的哆嗦,怀中小祤似乎感受到母亲的紧张,睁开眼哇哇大哭起来。
“姐,小祤要是饿了你就抱给奶妈嘛。”沧红捂着耳朵,不高兴的睨了她一眼。
“小红…”冯元照轻声提醒。
沧红一脸不满的嘟起嘴,却还是隐忍了下来,沧蓝自从展暮失踪后就再也没有和她说过话,成天阴阳怪气的闷在房里,饭菜也是佣人端上去,如果今天不是沧忠信亲自敲门,她还不知道要把自己关多久。
“展大哥的尸体不是还没找到嘛,你…”沧红念叨着,很快又被人打断。
“闭嘴。”沧忠信放下手里的报纸,语带威严:“瞎嚷嚷什么。”
沧忠信的话引来了沧蓝的侧目,她诧异的拧起眉,却没做声。
从小到大,沧忠信对于两姐妹的纠纷通常只是持旁观者的态度,既不曾偏袒任何一方,也从不掺合。
会这么做也只有一个可能。
想到这点沧蓝突然起身,抱着小祤就想上楼。
“小蓝,你明天打扮打扮,家里要来客人,你给人家弄几样小菜尝尝。”
闻言她顿住脚步,沉默许久后点头应下。
她虽然不知道明天来的客人是谁,可心里却很清楚,沧家并不缺佣人,还没有窘迫到需要大小姐亲自下厨的地步。
所以在第二天,沧蓝没有按照沧忠信所说的,好好“打扮”,只是像往常一样套了条宽松的裙子,把小祤交给奶妈后,便套上围裙在厨房里忙碌起来。
她本身长得好,即使是在不施脂粉的情况下,一张小脸依然清丽动人。
方厅长一入沧家,两眼便死死的锁在她身上,轻言软语的好几次想要上前帮忙却都被她婉拒,看着面前的男人,沧蓝终于明了了沧忠信的用意。
这个方厅长早年丧妻,之后便一直未娶,无子无女,都四十好几的人也没个遇到个对眼的人,直到数日前在沧氏门前碰上沧蓝,自此对这个与自己前妻长得极为相似的小姑娘一见钟情,百般查探后对她的喜爱更甚,最后更是千方百计的接近。
方厅长在B市是管经济这一块的,沧忠信一早就想巴结上去,无奈对方不收礼,不会面,为人低调让他一时钻不到空子,现在倒好,不用他巴结,人家就自己送上门了。
“小蓝真是贤惠,小祤也可爱,谁能娶到她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方厅长喝了口茶客气道,也在语中表示出,自己并不介意她带着个孩子。
而从他温和带笑的面上,不难看出这一定是个好相与的人。
“方厅长,快来尝尝这上等的西湖龙井。”
“色绿、香郁、味甘、形美,真是好茶。”方厅闭目品茗:
“欲把西湖比西子,从来佳茗似佳人。我记得乾隆皇帝下江南时,曾经四次到龙井茶区品茶,并对其赞不绝口,之后更将胡公庙前的18棵茶树封为‘御茶’。”
沧忠信哈哈大笑,都是爱茶之人,虽然对方比自己小了十几年,可像是突然间找到了知己,聚在一块便有聊不完的话题。
把碟碗通通端出来后,沧蓝面上闪过一丝晦暗,因为沧忠信有意无意的把方厅长安排在了自己旁边,也使得一顿饭下来,沧蓝食不知味的根本没吃进几口。
不可否认方厅长保养得是极好的,整个人看上去至多三十五上下。
耳边不断的传来方厅的问好,闲聊的内容从理想到一些生活细节,轻言软语的并不时的给她夹菜,对于她已于人妇的身份更是全装作不知情。
沧蓝面有难色,看着面前那张慈祥的笑脸,好几次想要拒绝,都被沧忠信的眼神给吓了回去。
现在她的心很乱,根本无暇去顾及旁人,吃过饭后沧忠信与他又闲聊了一会,方厅长看看时间,暗示着说道:
“关于沧氏年后那批货,我回去会让下头好好处理,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了,多谢款待,小蓝做的菜很好吃,如果每天都能吃到那该多好。”
沧忠信会过意来,却不明说:“哈哈,方厅长想什么时候过来吃顿家常菜,我都无任欢迎。”说着他朝沧蓝招手道:
“小蓝,方厅长要走了,你送送人家。”
沧蓝又怎会听不懂两人的意思,毕竟都说道这份上了…当下她面色一白,这才两个月,展暮就是真出事了,沧忠信也犯不着这么急着把自己卖出去。
“我上去看看小祤。”再也顾不得礼数,沧蓝转过身往楼上跑,并当着所有人的面关上了房门。
沧忠信目光一凛,可随即又道:“都是个当妈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不好意思啊,方厅长我送你出去。”
“没关系,没关系。”他非但没有生气,反倒客气的道:“只要你们不嫌我天天上门叨扰就行了,司机还在门口接我,沧总咱们合作愉快。”
“不嫌弃,怎么会嫌弃,您能过来是我们的荣幸,都是自己人了,还客气什么。”
听到“自己人”这三个字方厅长笑得更欢,这不异于沧忠信已经默认了两人间的关系,有了他的同意,往后他要想追求沧蓝,也会变得更加的畅通无阻。
送走了方厅长,沧忠信心情甚好,就连沧蓝的无礼现在看来,也变得微不足道。
“爸爸,我有点事想跟您谈。”沧蓝静静的等在书房里。
僵直了背脊她站得笔直,外表虽然柔弱,可无形中却散发着一种无法折碾的拗气。
沧忠信回到位置上,点了支雪茄,凑到嘴边吸了一口说道:
“正好,我也有事要跟你谈。”
吐出嘴里的烟圈,他缓缓的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展暮真的出了事,你们母女要怎么办?”
“爸爸,我…”
“我看方厅长人就不错,私生活干净,也从来没传出过什么绯闻,洁身自好,确实是个好丈夫人选,既然人家不嫌弃你,倒不如…”
“我拒绝。”沧蓝没有动,只是胸膛起伏着像是在拼命抑制着自己的情绪。
沧忠信微愣,毕竟沧蓝自小就乖巧,也从未忤逆过自己。
“爸爸,我想明天就带小祤回去。”
“回哪?”沧忠信明知故问:“爸爸也是为你好,都多久了,展暮能不能回来谁都不知道,难道你想要为他守一辈子寡?”
“他不会有事的。”沧蓝这句话,更像是在对自己说。
“如果你坚持的话,我没有意见。”沧忠信沉下脸,也不勉强:“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你今天出了这个大门,以后是死是活,都与我沧家无关。”他倒要看看,她能犟几天。
沧蓝也懂得在这个时候离开沧忠信的庇佑有多不智,可如果不是被逼急了,她也不会想到走这条路。
展暮虽然没有给她留下现金,可平时的吃穿用行却从未苛待过她,隔天中午抱着小祤回到公寓后,她便开始翻箱倒柜的将自己的首饰给找出来。
盒子里静静的躺着几条钻石链子,加上抽屉里的戒指手环,拿去典当应该也能换到不少的钱,而这些钱已经足够她撑到小祤上幼稚园。
到时候趁着她去学校的时间,她可以到饭店里给人帮厨,打工,也可以用业余的时间自我增值,以便能找到一份薪水更多的工作。
四周弥漫着一股熟悉的麝香,那是展暮身上独有的烟草味,仰起头,沧蓝看了眼敞开的柜子,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他们的衣服,男人的西装与女人的长裙交叠着,不分你我。
--展暮,你的衣服我不是洗好了放在你的柜子里了吗,你为什么总喜欢挤过来。
她还记得在他走的前一段时间里,她曾经忍无可忍的朝他怒吼,当时他只是看着她笑,一副任打任骂的模样。
他总是这样,无论她如何冷淡,也总有办法将她撩的跳脚,有时候是气的,更多的时候是羞的…
走过去,她对着柜子中的衣服发怔,指尖忍不住在面料上轻触,沿着边缘缓缓摩擦,并幻想着他站在自己面前的模样,冷着一张脸,看似无情的一个人,却细心得可怕。
很多事,不需要她去说,他已经着手去做了,并在她完全没有意识的时候,早一步将道路铲平。
这个男人不善言辞,却愿意将自己捧在手心,如珍宝般对待,沧蓝吸着衬衫上的味道,紧咬着唇隐隐颤抖:“宝宝,是妈妈没用…”
是她沉溺在过去的魔障中无法自发,以至于看不到他的改变,她或许可以离开他,可以忍着不再见他,却无法接受他完全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事实。
他的死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个人已经不见了,消失了,她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看不到他的人,感受不到他的体温,哪怕是从报纸,杂志也再也获取不到他的任何信息…
如今就连远远的看一眼,这个微小的愿望也无法实现了。
“我该怎么办?”她看着熟睡的女婴,似乎从展暮出事后,她就变得很乖,不哭不闹,懂事得…让人心疼。
“把你生出来,到底是对还是错?”如果她躲不过八年后的劫,那么失去父母的展祤要怎么活?
离了沧家,沧蓝发现自己病了,在屋里,她总会出现幻觉,当清晨的第一缕光线射入房间的时候,她睁开了双眼。
侧过脸,看着一旁躺着的展暮,沧蓝在心中叹息。
伸出手,果然摸了个空。
微风轻轻的吹起房中的窗帘,小祤就睡在一旁的小床中,沧蓝赤着脚走过去,轻轻摸了摸她的脸,而后将窗户合上。
她恍惚的走进浴室里,在拿起牙膏的瞬间,身旁又一次出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侧过身顶着一头乱发看着自己,有些玩味,又有些不愉,之所以不愉是因为展暮的起床气,而他这个毛病沧蓝从很早以前就发现了。
他总喜欢在醒来的时候恶劣的弄醒自己,势必要将自己的坏心情通通加诸在她的身上,这个嚣张、跋扈的男人,却可以在出门的瞬间换上一副虚假温和的嘴脸,用以欺骗大众。
沧蓝吐掉嘴里的洗漱水,目光一直没有离开那张俊脸,可当她伸出手想要去碰触的时候,又一次摸了个空。
冰箱上放着一件大号的围裙,大红色,花格子。
这其实是她故意选的,每每在看到他套着这条大花色的围裙在群房里晃悠的时候,她总是忍俊不禁。
看到她笑,他也不恼,只不过展暮从不喜欢让人占便宜倒是真的,而在晚上,当他扒光她的衣服,并将那条围裙强行往她身上套的时候,她便尝到了得罪他的苦果。
--想吃什么?
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即使这已经是每日的列行公事,可她心底还是忍不住的一惊,然而在抬头间,面前的男人已然随着阳光逐渐消失…
这个屋子,满满的都是他的气息,每日醒来,面对的都是他的幻影,沧蓝再也忍不住的蹲□,崩溃的大哭。
她该怎么办?
她好怕自己撑不到小祤长大,好怕展暮再也不会回来,再这么下去,她真的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不,她想她已经疯了!
“爸爸…”数日后,沧蓝又一次出现在沧忠信的书房前。
“我想求您一件事。”
当着他的面,她“砰”的一声跪下,扯着他的裤管说道:“求您帮帮我,我想去找他。”
午后的阳光倾斜而入,暖意融融的室内只余下女人压抑的啜泣,沧忠信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冷漠的好像面前的女人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我既没有关着你,也没有锁着你,你要是想去找他就去好了,求我做什么?”
沧蓝跪在地上没有动,她看了眼怀中的女婴,就金山角那种危险地带,她一个女人,还带着孩子,是万万不敢单独前去的。
“如果你坚持要去…”沧忠信看出她的顾虑,心中一动,说到底她也是自己的女儿:“回头我派几个保镖跟着你,小祤可以暂时让奶妈看着,你也大了我管不动了,自己看着办吧。”
方才还是晴朗的天际转眼间已经聚满了乌云,冒着雨,沧蓝在隔天搭上了飞往云南的班机,沿着老挝-泰国的路线,带着沧忠信分给自己的保镖,一路来到展暮出事的那片水域。
新闻里每天都在放,出事船员的尸体大部分已经被人打捞上来,可依然有好几个人没有找到。
看着失踪者的死相,在这个江匪泛滥的土地,大家都知道,失踪的人员十有□是没有生还的可能。
沧蓝一连在老挝逗留了一周,到底还是没能找到展暮的尸体,虽然她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他也许还活着,可每当午夜梦回,又总是被噩梦惊醒。
她想不明白,如果他还活着,为什么不与她联系…
这段时间不止是沧蓝一个人不好过,沧红亦同,沧忠信是个迷信保守的人,按照家乡的风俗,家里出了丧事,沧红要想出嫁,就必须在百日内完成,否则要推迟到三年后才能结婚。
原本定于半年后的婚礼,因为展暮的事儿被迫移前,对此沧红自然是不满的,却迫于沧忠信的威严,只得乖乖披上嫁衣,等待出嫁。
经此一遭,沧红对沧蓝那点同情心也跟着消失了,看着奶妈怀中的展祤,那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沧蓝迟迟不归,找不到母亲的女婴整夜整夜的大哭,吵得人不甚烦躁。
而越是临近嫁期,沧红就越发暴躁,冯元照按照习俗,已经在外头租了房子,只等着那天早上过来将她接走。
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加上女婴整夜的哭闹,终于在一天晚上沧红忍无可忍的跑了出去。
她坐在酒吧里一杯接一杯的猛灌,各种酒混着喝,很快就醉的找不着北,耳边缭绕的是震耳的DJ。
看着周围扭作一团的男女,沧红只觉胃里一阵翻涌,干呕了一声后,她放下空酒杯摇摇晃晃的朝门口走去。
撑着路边的石柱又吐了一阵,她抖着手想要从包里掏出手机,酒气上脑的瞬间,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模糊了,面对着不远处耀眼的霓虹灯,她只觉阵阵晕眩兜头而来。
晚间的夜风冷飕飕的在耳边挂过,却始终吹不醒她的醉意。
手指隐隐颤抖着根本握不住掌中的电话,微微的眯起眼,沧红想将屏幕中的数字看清,可还没等她从电话薄里找到司机的号码,周围一暗,一亮面包车停在了她的面前。
沧红本能的往后挪了挪,继续翻找着司机的号码,谁知车门一开,一双手从里面伸出,极快的扣住她的手臂,并使劲往车里扯。
沧红心头顿时一慌,尚且来不及反应,人已经被他们连拖带拽的拉了上去。
看着面前几个陌生的男人,沧红的酒意也被吓醒了大半:
“你…你们想干什么,你们知道不知道我爸爸是谁,我唔…唔!”
在一连串的笑声中,她的嘴巴被一块抹布塞住,随着马达的发动,几双肮脏的大手一起摸上她的身体,拉开牛仔裤的拉链,粗鲁的探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