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各种准备功夫都做好了,沧忠信踩灭烟头说道:
“走吧。”
沧蓝的奶奶是土葬,就埋在眼前这座山的顶处。
陈丽刚想要跟上沧忠信的步伐,却被沧蓝紧紧的抱住了腰,无奈之下,她只能朝展暮投去一个求助的目光。
展暮瞅着黏在陈丽身上的沧蓝,远远的朝她唤道:
“小蓝,过来。”
沧蓝将小脸又往陈丽怀里埋进了几分,装作没听到。
“沧蓝。”展暮警告,声音又大了些。
沧蓝的耳朵动了动,挪了挪位置,整个人往陈丽身后藏去。
陈丽眼见着沧忠信几人已经走远,只能轻轻的对沧蓝说:
“小蓝乖,咱们先给奶奶扫墓,回来以后丽姨给你做好吃的。”
“奶奶?”沧蓝在她身后抬眸。
“对,对,奶奶的家在山上,那里有很多糖果、蛋糕。”她诱惑道。
“糖…”沧蓝捂着嘴:
“吃…”
随后,沧蓝当着展暮的面,跟一只被诱拐的小哈巴狗似得,摇着尾巴跟在陈丽身后。
展暮拧着眉头,凝注着她越走越远的背影,突然觉得一阵头疼。
沧蓝体力不好,刚走到半山腰便气喘吁吁的再也不肯走了。
她坐在地上撒泼,耍无赖,就是不愿意起来。
陈丽无奈的看着她,一时没了主意。
“出什么事了?”展暮一路跟来,手里提了几袋重物,却依旧脸不红气不喘。
不需要陈丽解释,光是看着沧蓝躺在地上的无赖样,他便能猜到一二。
沧蓝自从傻了之后,性情跟着大变,平日里没少调皮捣蛋,撒起泼来更是让人哭笑不得,有时候展暮被气急了,便将她按在床上,狠狠的抽一顿屁股。
也只有在那个时候,沧蓝是乖的。
然而这丫头也精,她知道展暮不能惹,便在他面前装孙子,没事便自动自发的替他取拖鞋,捶背,揉肩…
转过身,就跟着看护刘姐,何姐闹脾气,而且是屡教不改,即使改了一阵子也会继续再犯,总而言之,展暮只要一出门,办公室里的电话铃声是从未消停过的…
“小蓝,起来。”他居高临下的睨着她。
“唔…”沧蓝翻过身没理他。
昨天夜里下过一场大雨,湿润了整个山头,地上的泥土尚未干透,而沧蓝往那一躺,整个后背便沾染上了不少黄泥。
展暮的目光落在她脏兮兮的背上,他把手里的袋子往地上一搁,勾住沧蓝的手臂,硬是将她提了起来。
沧蓝被扯疼了肩膀,眼里的水雾开始凝聚。
她可怜兮兮的瞅着陈丽,眼巴巴着又要扑上去。
“走吧。”他拉着她手往山上走,沧蓝跟不上他的步伐,只能整个人挂在他的臂膀上。
她不高兴的哼了一声,偷偷的踹了他两脚。
小丫头的心思展暮还能不明白?
这赖在地上不走的模样,不就是打着让自己背上山的主意?
想到这他敛下眼。
展暮在对待沧蓝上,就如同在教育一个孩子,不能太惯着,有时候必须狠下心肠,省得她日后养成了习惯,骑到自己头上来。
沧忠信蹲在墓地旁拔草,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说道:
“你们怎么那么慢。”
陈丽接过展暮手里的袋子,无奈的睇了一眼身旁的沧蓝,径自往沧忠信走去。
而那个拖慢他们速度的始作俑者,正挂在展暮的臂弯上,嘟着小嘴发脾气。
她死劲的扭着自己的手腕,眼见腕上被搓出一圈红痕也没能挣出,便一根一根的掰他扣在上面的指头。
“啊…唔…”她抬眸瞪他,不高兴的大吼。
“乖,别闹。”
展暮把手里的水果搁在铺好的报纸上,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唔…”
沧忠时从袋子里取出镰刀,扔了一把给冯元照,两人蹲在坟头开始除草。
陈丽倒出瓶子里的清茶,给沧忠信递过去一袋子元宝蜡烛,等到一切准备功夫都做好了以后,展暮拉着沧蓝来到坟前:
“给奶奶磕个头。”
沧蓝眨眨水眸,不明所以的瞧着他。
展暮会过意来,当着她的面做了一次示范,对她说:
“就是这样,懂了吗?”
她狐疑的瞅着他,也跟着跪下,小脑袋重重的往地上磕去。
砰--
沧蓝的额头被磕出了个红印子。
展暮的瞳眸紧缩。
“疼不疼。”他扭过她的脸,细细查看她额上的印子,只是破了点皮,应该伤得不重。
可他还是暗自下了决定,一会扫完墓,就带她去一趟医院检查检查。
“啊…”沧蓝捂住自己的额头,眼里的水雾越聚越多,她可怜兮兮的瞅着他,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疼…疼…唔…疼…”
听到沧蓝的哭声,沧忠信扔掉手里的纸钱,回头往这边瞧。
“出什么事了?”
展暮连忙把她抱进怀里,轻拍着安抚:
“乖,别哭,一会就不疼了。”
“撞倒头了?”陈丽从包里取出一个家用药箱,给展暮递过去。
展暮道了声谢,从里面找出消毒药水和创可贴。
他抬起沧蓝的小脸,胸口早已被她的鼻涕眼泪糊出了一大片水光。
他用棉签沾了点酒精,一点一点的往她额头上抹去。
“啊…”沧蓝尖叫一声,伸手在他胸前推搡。
展暮被她这么一推,手里的棉签落到地上,他不悦的看着面前的小傻子,沉下脸呵斥道:
“别动。”
沧蓝打了个哆嗦,安静了一阵,可在下一秒,当酒精又一次碰上自己的伤口时,她发怒的嚷嚷,并随手捡起身旁的泥巴、石子往展暮身上扔去:
“唔…痛!”
“别动。”展暮拍掉身上的黄泥,面色突然变得铁青。
“痛!”
“沧蓝!”
“唔…痛!痛!”
站在一旁的沧家人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却无人上前。
展暮环视四周,心中火气上涌,如果不是有外人在场,他非得抽她一顿不可。
“啊…坏…唔…”沧蓝不知危险已近,依然在原地嚷嚷。
最后,展暮在不得已之下,只能扣住她的手脚,强硬的消毒、上药。
全程下来,他的脸色青黑吓人,也不管她怎么叫,按着她的伤口,怎么痛怎么来。
他就是要给她点教训,看看这丫头,日后在外人面前还敢不敢给他吹胡子瞪眼的。
半小时后。
“走了。”
陈丽蹲□收拾东西,沧忠信睇了她一眼,提起搁在地上的袋子率先往山下走。
展暮看到沧忠时与冯元照从包里取出鞭炮,下意识的捂住沧蓝的耳朵。
沧蓝抽抽噎噎的胡乱扭动脑袋,就是不让他碰。
可在下一秒,当震耳的鞭炮声响起的时候,她惊呼一声又缩进了他怀里,并自动自发的抓过他的手往自己耳朵上捂。
这个地方离市区较远,且附近也没什么好的馆子。
一家人只能在不远处的空地上,搭起了炉灶。
冯元照从车尾箱那取出烧烤炉,往里面倒了点黑炭,开始引火。
沧蓝蹲在他身旁好奇的瞅着,眼看着那里越冒越多的白烟,她笑呵呵的伸手往炉里抓去。
“小蓝!”冯元照抬手刚想要阻止,却有人比他更快一步的将沧蓝拦腰抱起。
沧蓝的手还没能碰到炉口,双脚便离了地。
她在他怀中闹腾,咿咿呀呀的乱叫:
“啊…唔…”
展暮一把捉住她的手凑到眼前,白皙的小手在阳光下近乎透明。
眼见她没有烧伤,他松出一口气。
而后他又把她的小脸扭过来,做出要揍人的动作。
小傻子在瞧到他那凶样,悻悻的收自己的手。
指了指树底下那块空地,展暮威胁道:
“在我没有回来之前,你不许离开这里,知道吗?”
沧蓝装作被听到的将头扭过一边。
展暮眯起眼,低下头快速的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在那里印出一道浅浅的齿痕:
“听到了?”
沧蓝疼的赶紧捂上自己的耳朵,抽抽噎噎的点头。
“你光点头是什么意思?”他笑着拉下她的手,作势又要再犯。
“唔…啊…不…走…等回来…”沧蓝一惊,本能的抱头往下蹲。
展暮满意的摸了摸她一头俏丽的短发,回到湖边清洗刚从车上取来的食材。
从这座山头开车到市区,至少也要三、四个小时。
而在今天天没亮,他把沧蓝抱上车的时候她还在睡着,连早餐都没来得及吃,刚才还吵着要吃饼干,他没准,现在肯定是饿了。
展暮盯着袋子里的鲤鱼,一条条取出来洗刷干净。
为了解决午餐,大伙都在忙碌,直到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展暮回身去寻找沧蓝的时候,赫然发现,原本应该乖乖坐在大树底下等他回来的小傻子,不知在什么时候失去了踪影。

 


132独家发表

  午后的阳光微暖,偶尔拂过一阵清风,带来几许青草的芬芳。
沧蓝舒服的坐在池塘边,波光粼粼的水面映出了她的倒影。
她好奇的凑近,只见几尾活鱼在水中自由来去,煞是活泼。
这里的水很清,俯□,她能甚至能清楚的看到鱼身上面的鳞片。
在阳光下,微微闪着白光。
她好奇的伸手去摸。
手指刚碰到池水,那鱼儿便惊慌的甩尾奔逃。
鱼尾拍在水面上,溅出几丝水花。
啪——
溅了她一脸。
沧蓝抹去脸上的水光,咯咯直笑,又伸下去一只手,与池中的鱼儿嬉戏。
沧忠时靠在树干旁,见附近无人便从口袋中取出香烟。
发现那傻子不见之后,沧忠信便发动全家四周围去找。
想到他那满脸急躁的模样,沧忠时嗤笑了声,心中浮起一阵厌恶。
他扣动打火机,啪的一声火焰跳跃而出,将他阴郁的五官照出一圈光晕。
沧忠时是单眼皮,眼睛小,几年前人还胖的时候,那咪咪眼笑起来倒也慈祥,可如今这瘦骨嶙峋的模样,再眯起眼来,便能生出一股阴险狡诈的味道。
微微仰头,沧忠时吐出嘴里的烟圈,眸中闪过一抹戾气。
远处吹来一阵冷风,听到草木摇曳的悉索声,他不自觉的拢紧自己的大衣。
如今还未到三月,天气尚未回暖,每日里,沧家的暖气便从未中断过,出个门都得里三层外三层的裹着,在城市中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乡下。
伴随着寒风,远远传来一阵如风铃般清脆的笑声。
沧忠时听到那熟悉的“咯咯”声,夹着烟管的手一松,还带着火芯的烟头落到草地上。
他拧着眉头,更仔细的去聆听。
不会错的。
这是沧蓝的声音。
踩熄地上的烟头,他直起身往声音的源头走去,沿着小路一路往前走,终于在一片池塘前,看到了少女的身影。
她背对着他坐在池边,两手不知在水中捞着什么,伴随着少女的笑声,池边被拍出一层层的水花…
沧忠时沉下脸。
他为了找她,到现在都没能吃上饭,而这傻子倒好,躲到这来,一个人玩的欢快。
他不悦的上前,刚要开口,却在一道灵光闪过时,硬生生的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他盯着沧蓝的背影,漆黑的瞳眸中露出一抹冷光。
展暮娶了沧蓝,重回沧氏,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等到沧忠信死后,他不仅要费心解决沧氏的其他股东,还得时刻防着展暮这头恶狼扑食。
沧忠时停下步伐,展暮这个男人不像冯元照,他摸不清他的底细,几次交手,虽然在面子上占了便宜,可暗地里却不然。
过往的经验告诉他,这头狼,不能留。
他直勾勾的盯着不远处的少女。
硬底皮鞋踩在草地上,悄无声息的朝她靠近。
如果这个傻子淹死在池塘里,那么展暮就不再是沧家的女婿,一头失去竞争资格的狼,即便再凶狠,又与他何干?
而沧蓝…
沧忠时的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我的小侄女,二叔对不起你啊,反正你也傻了,再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早早投胎转世,等你死后二叔会给你找最好的法师,最佳的风水宝地,超度你的灵魂,让你下辈子投个好胎…
他浑身弥漫着一股杀气,缓缓拉近两人间的距离,阳光下,沧蓝不知危险正近,依旧毫无戒心的与池中鱼儿嬉戏。
当身后罩下一片阴影,遮挡住大半阳光的时候。
她困惑的回眸,可还没等她看清楚身后的人,已经被男人一脚踹进了池塘里。
噗通——
沧蓝在往后倒下瞬间对上沧忠时阴冷的目光。
男人背光的五官一片暗沉,细小的眼睛微微眯起,从狭长的缝隙中露出杀气。
此情此景,看在沧蓝眼里,远比展暮揍人的时候还要来得吓人。
可她甚至来不及害怕,已经摔进了水里。
“啊…唔…啊…”
她在水中扑腾,求救似的朝岸上的人伸手。
可她越是挣扎,便沉得越快。
被拍出的水花溅湿了男人的鞋尖,他静静伫立岸边,无情的看着她挣扎。
晴朗的日空飘来一层乌云,沧蓝本能的仰起脸,瞳中的光点正逐渐被黑暗取缔。
由四面八方涌来的池水呛入口鼻,她难受得早已发不出任何声音。
岸上,沧忠时面无表情的看着,冰冷的瞳眸令人瞧不出情绪,只是额际划过的一丝冷汗泄露了他的心境。
“小蓝——”
远远的传来冯元照的喊声。
沧忠时惊喘一声,捂住因为心虚而砰砰直跳的心脏,顺着声音的来源回头望去,果真看到了冯元照的身影。
他匆忙擦去额际的冷汗,回头又看了眼犹在水中挣扎的少女,转身跑入林间。
沧蓝模糊的视线对上沧忠时逐渐远去的背影。
她在水中又扑腾了一阵,逐渐往下沉去,在失去意识的刹那,她隐隐约约的感受到周围的水波的浮动,而后一只手拖住了她的腰…
陈丽见展暮脸色不好,开口劝道:“展特助,你放心吧,小蓝不会有事的。”
展暮沉默着没有答话,沿着小溪一路往下游找去。
陈丽见说不动,只能静静的跟在他的身后。
她看着他宽大的背影,突然心生嫉妒,展暮这个男人看似冷清,却对傻后的沧蓝不离不弃…
她长得不比沧蓝差,为什么却始终遇不上这样的良人。
这时一阵铃音在四周回响。
展暮接起电话,出口的声音浑厚有力,带着一股威严:“找到了?好,我这就回去。”
他收回电话,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有所缓和。
“找到小蓝了?”陈丽轻轻问道。
“嗯。”展暮松了口气,并未发现从陈丽眼中一闪而逝的黯光。
他们顺着原路折返,很快就看到了正缩在冯元照怀中的沧蓝。
女孩全身湿透,湿漉漉的短发黏在面上,原本樱红的唇瓣冻得青紫,注意到她身上披着的外套,展暮目光一紧,几个大步迈过去。
他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问道:
“出什么事了?”
冯元照听到展暮的声音,下意识的就要松开沧蓝,无奈被她抓得太紧,最后只能挠挠头,将事情的始末交代清楚。
沧蓝背对着来人,厚厚的羽绒服披在肩膀上,却还是觉得冷。
而当展暮走近的时候,她本能的打了个哆嗦,只觉更冷,便又往冯元照身上贴近了几分。
展暮居高临下的睨着两人,心中火气上涌。
原本稍稍缓和的神经,又一次变得紧绷,在他眼里跳跃的火焰,好像能烧灼出来,直勾勾的往她身上刺出好几个洞。
“起来!”他出口的话冷如刀锋。
沧蓝抖了抖,回眸偷偷瞧了他一眼,只是一眼,又吓得将小脸往冯元照的怀里埋进几分。
对于这个男人,她本能的感到害怕。
随着时间的推移,四周的气压越来越低。
展暮气急,伸手扣上她的手臂:
“我不是让你在原地等着吗,谁准你乱跑的,啊?!”
沧蓝被连拖带拽的拉离冯元照的怀抱,转过身就被他扣进了臂弯里,紧接着在耳边响起的怒吼,令她忍不住,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
“…啊…唔…”她一边哭,一边偷瞧他的表情,可无论她如何哭闹,他却依然无动于衷。
“你哭什么…”
他突然没了耐性,凝着面前的傻子,心中生出一股挫败。
他要怎么跟她说,他吼她,是因为担心。
他要怎么告诉她,他再也无法忍受没有她的日子。
可对象是个傻子。
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不会懂,无论他怎么做,她也给不起他所奢望的回应。
少女纤细的身体在他手中秫秫发抖,她不挣扎,就这么乖巧的任他抱着,可那双盈满泪水的眼睛,却求助似的越过他的肩膀,往陈丽,还有冯元照身上望去。
“展特助,小蓝也不是故意的,你…”陈丽上前想要劝阻:“大家都饿了,我给她换身衣服,先让她吃点东西,以后再慢慢教…”
“对,对,咱们先吃点东西。”冯元照在一旁附和。
沁凉的水珠沿着发丝滴落在手背上。
展暮瞅着沧蓝浑身湿透的模样,心中升起一股不忍,随后却在忆起她失踪半小时,自己焦急寻找的心情时,那股不忍,又被强硬的压了回去。
沧蓝哭着哭着便没了力气,再加上男人的无动于衷,她从大哭逐渐变成了小声的啜泣。
“你们先吃。”
沧蓝哽咽了一声,人已经被展暮抱了起来。
“啊…呜…姨…”
她惊慌的挣扎,嘴里大叫着陈丽的名字。
越过柏油地,展暮把她扔进车里,随后“碰”的关上车门。
他从车尾处找出一个大包,拧着眉从里面翻找。
这次出门,他没想过沧蓝会出事,所以只是多带了两间外套御寒。
沧蓝缩在角落里冷得瑟瑟发抖,冯元照的外套早被展暮扯下,她吸了吸鼻子无辜的瞅着他,小心翼翼的唤道:
“叔…”
展暮扔掉手里的大包,板着脸说道:
“你叫我什么?”
“叔…”沧蓝不懂他的火气是怎么来的,只觉得眼前这个黑脸叔叔生气起来分外吓人。
沧蓝一阵委屈,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叔…唔…不打…”
展暮翻不到能替换的衣服,看着她那不知悔改的可怜相,也放弃了与她讲理的可行性。
他朝她伸出手,很快将她扒光,当少女光洁的身体暴露眼前,并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瞅着自己的时候,展暮觉得他快要疯了。
这双眼睛
干净清澄,他不需要费神去揣测,便能完全将之掌握。
可那不属于沧蓝。
展暮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沧蓝在自己身下瑟瑟发抖的模样…往往越是可怜、娇弱,他想要将其蹂躏、践踏的欲|望便越是强烈。
他望着她的眼神益发的冰冷,眸中神色变幻莫测,沧蓝即便懵懂,却还是本能的感到害怕、畏惧,而这股畏惧,仿佛是来自灵魂深处…
他像是在看着她,却又像是透过她的眼睛,在看另一个她。
沧蓝被他抓疼了肩膀,呜咽了声,下意识的不敢乱动。
“叔…”
她张了张嘴,可想要出口的话,又给他益发阴沈的脸色吓了回来。
展暮扣住她的脑袋,没有给她后退的机会。
下颚一疼,沧蓝被迫迎上了他的目光,她不理解他突如其来的恶意,更不敢像往常那般撒泼任性…
展暮扣着她的力道很紧,甚至扯痛了她的头皮: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回来,你别逼我…别逼我…”
沧蓝光|裸的后背被迫贴在车门上,眼泪如泉涌般溢出。
一种陌生的感情弥漫在胸腔处,她无助的对他摇头,眼里布满了困惑。
她不懂。
为什么她会颤抖,止不住的,不停的颤抖…

 


133独家首发

  沧红坐在报纸上,小口小口的吃着手里的面包。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她转过头看清了来人:
“二叔。”
“小蓝呢?”沧忠时从树林里走出,顿下脚步,他警惕的扫了眼四周。
沧红撇撇嘴,指了指停靠在路边的轿车,继续低下头,心不在焉的咬了口面包。
“你去哪了。”沧忠信抬起头问道,两眼直勾勾的盯着不远处的弟弟。
沧忠时嘿嘿一笑:
“我还能去哪啊,不都跟大伙一块出去找人了吗?”
沧忠信冷哼,闻着周围一股子烟味,对他的话抱持怀疑的态度。
沧忠时摸摸鼻子坐下,接过冯元照递过来的烤鱼,忍不住又看了眼停在不远处的轿车,沉默片刻后,他收回视线,张嘴狠狠的往鱼身上咬了一口。
三两下便解决了一条鱼。
吐掉嘴里的鱼骨头,他自顾自的又拿过来一条,像是饿极了般,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
沧蓝光着身子被压在车门上,而那个压着她的男人,正疯狂的吃进她的嘴唇,她惊慌失措的用手去推、去打,却全无用处。
“叔…唔…”平日里展暮也不是没亲过她的嘴,却从未像这样彻底的,好像要把她胸腔里的空气通通吸光似的咬她。
沧蓝不能呼吸,她难受的捶打他的双肩,哭喊与尖叫通通被含进了嘴里。
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映在她眼中的展暮,就犹如一头饿疯的野狼,他扑在她的身上,想要吃了她。
“叔…我不好…唔…吃…”沧蓝被压得背脊发疼,委屈的哭道。
展暮鼻息浓重,喘息着从她身上起来,一双发红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直把她看得毛骨悚然。
未知的恐惧令沧蓝感到惊慌,哪里想过这个坏叔叔会说翻脸就翻脸。
摸着被咬得红红肿肿的唇畔,肚子咕噜咕噜的作响,她哇的一声大哭:
“啊…唔…叔饿…唔要吃饭…”
男人无动于衷的看着,越过她的肩膀,他又将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丛林上。
突然间,他坐起身,虽然不再压着她,可大手却与她的五指紧紧交缠着。
沧蓝想要抽回,却被人狠狠的捏了一把。
她抽抽噎噎的瞅着他,黑白分明的大眼里盈满了泪光,似乎在控诉着他的暴行。
而对于沧蓝的举动他并未放在眼里,只是缠着她的指尖不放。
片刻之后,他忍不住摸上她的脸,突然回忆起几年前自己从病床上醒来,她推开病房门走进来的时候。
那是活生生的,年轻了十几岁的沧蓝…
“展大哥。”
他听到她的声音,在那一刻里,恍如梦境。
“小蓝。”展暮握起她的手,放在嘴边亲吻,一根指头一根指头的吻下去:
“我已经老了,承受不起任何风险,不要再吓我,嗯?”
再坚强的男人也会有弱点,也会有自己挥之不去的软肋。
而他的软肋毫无疑问的,是沧蓝。
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他不会放手。
人之所以偏执,往往只是因为害怕失去。
藏在他心中的恐惧不会比一般人少,他必须要靠埋进她的身体,感受着她的温度与生命力,用以证明这并不是梦境,她是真的,活生生的又一次回到他的怀里。
沧蓝眨眨眼,一时接受不能。
这个叔叔上一秒还凶神恶煞的要吃了自己,怎么才过没多久,就又变脸了。
而这也是展暮头一次,在她面前卸掉了全部伪装,赤|裸|裸的呈现出最原始,也是最无助的姿态。
她忍不住抬手,轻轻抚摸上他的头发,他的发质偏硬,手感不是太好:
“叔…”
他抬眸沉默的看着她,指尖顺着女孩的皮肤一路往上,最后停留在那两瓣柔软的朱唇上。
展暮出神的凝着那一点樱红,声音沙哑而低沉:“小蓝,帮帮我。”
“帮?”沧蓝不解的对上他的眸子。
“对,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他在她耳边轻语低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