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轻轻的靠在玻璃窗上,手里夹着一根细长的香烟,袅袅白烟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有一些私事要处理,没关系,要不了多久…"
他的声音很温柔,可在黑暗中,男人漆黑的眸子猝然泛出一丝幽光。
莹莹的,那是将要
狩猎的光芒。
……………………………
隔天,沧蓝特地起了个大早提前去买好了船票,时间就定在明天的中午。
午市结束后,裴姐趁着没人,问道。
"做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要走了?"
听到身后传来的响动,沧蓝洗碗的动作一僵,她顿了一会儿,关掉水龙头止住了哗哗的水声,回头说道:
"我家里有点事要处理,所以…对不起裴姐,给您添麻烦了。"
"我可以给你放个长假,没必要辞职,难道你是因为温老师的关系?"
裴姐的脸色显得有些凝重,沧蓝咬着唇摇了摇头:
"不关他的事…是我的问题。"
裴姐想要挽留:"一定要走?"
沧蓝闭了下眼睛,目光留恋的看着四周,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晚上下班,温以深还没有回来,空荡荡的房子显得毫无生气,沧蓝轻叹了声,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
床尾放着明天要带走的行李,不少,却也只是一部分,毕竟在这四年里有太多太多她带不走的回忆。
沧蓝打开抽屉里的小盒,倒出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的看,那里装着她刚来的第一年里,在海滩上捡的贝壳,也有第一次领到工资的时候买的胸针…目光落在角落里的小熊身上,那是两年前里温以深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一个他亲手雕刻而后上色的木质玩偶,虽然只有鸡蛋的大小做工却非常精致。
她忍不住抚上小熊的脑袋,摩挲着凝固的颜料,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拿出来塞进了行李箱中。
其实她这次决定要走,并不全是因为他的关系。
沧蓝静静的靠坐在床边,拿出手机翻看时间,上一世,也是这个时候,姆妈因病离世…
她想起当时自己身在国外赶不回来见她最后一面的情景,眼中闪过一抹黯然,在那个冰冷的家中,姆妈是唯一一个真心对她的好的人,可当时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她,并不知道要去珍惜…
想着,她把地上的物品一件件的捡起来,而后通通塞进了行李箱的暗袋里。
在这时候,门外响起两声叩门声。
"小蓝。"
沧蓝走过去把门开出一条小缝:
"以深?"
"听裴姐说你辞职了?"温以深温和的看着她,笑着问:
"打算什么时候走?"
"明天中午的船。"沧蓝把门打开,温以深看到她放在床脚的行李,面上的笑意一僵:
"怎么这么突然?"

蓝淡淡的说:
"我家里出了点事。"
"是因为我的关系吗?因为我昨天向你求婚?"他沉下脸,眼神牢牢锁着她。
沧蓝与他对视了半秒,最后微微的摇了摇头: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身的问题,对不起。"
她顿了一会,又说道:
"以深,你值得更好的姑娘…"
"小蓝,在你全盘否定我的同时,我希望你能跟我去一个地方。"深吸口气,温以深没有认同她的说法。
沧蓝愕然的看着他:
"什么地方?"
他抚摸着她的黑发,淡淡说道:
"去了,你或许会改变主意。"
对于温以深的话,她半信半疑,原来他说的地方就是自己的房间,沧蓝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
这里布局其实是跟她楼上一样的,只不过在房间里多隔了一道墙,推开门后,便是一个独立的空间。
这四年里,虽然她常常帮他打扫房子,可也只局限于客厅与走廊,因为隐私的关系,他没有开口她也就从未踏足过他的房间。
沧蓝静静的伫立在门内,内心悄然闪过一抹不安,当他把大灯打开的同时,搁置了满室的画像猝然映入眼帘。
一张张用木框框起来的油画整整齐齐的摆在室内,地上是散乱的画笔,画具,有一副挂在架子上的半成品,里面画的…
是她,这屋子里所有的画,画的全是她。
沧蓝捂着小嘴震惊的看着,那里面有睡着的她,有静坐的她,而更多的是她眺望着大海配合着日出,恬静的笑颜…
温以深抚摸着画中的少女,动作轻柔的仿佛一碰就会碎了:
"你或许已经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并不是在四年前。"
他温柔的亲吻着画中的少女,眼神专注得吓人:
"你就像是一个天使,不,是一个精灵,纯净美好的让我忍不住想要靠近你。"
想要去触碰,去占有,让这份美好,专属于他一人。
他背对着她的眼神变得幽深:
"小蓝,从来就是我想要高攀你。"他走过来握住她的手:
"给我一个机会。"
"以深。"沧蓝一惊,被迫迎上他的目光。
"让我照顾你。"温以深撩起她额头的刘海,轻轻在上面印下一吻,从光洁的额头一路往下,最后停留在两瓣樱红的唇上,没有心急的印上去,只是细细摩挲着。
沧蓝抑制下砰砰直跳的心脏,小手搁在他胸前虚软无力的推拒

"以深,别…"
温以深勾了勾唇角,看出少女眼中的犹豫,没有强求的松开她的手,爱怜的抚摸着她乌黑的长发。
这只鸟儿浑身充满了戒备,太激进只会将她吓跑,即便心中的欲望一日高过一日,他也不能操之过急,他要的,毕竟是真正的臣服。
"对不起。"他抵着她的额头:"是我太着急,吓到你了。"
求而不得,不得求之,面对满室的画册的,或许这个温文儒雅的男人,早在数年前就已经陷入了魔障。
沧蓝惧于他眼中的炽热,悄悄后退一步,手腕却是一紧,他换回了一副好好先生的面孔:
"小蓝,我刚从学校开会回来,什么也没吃…"
"…"
沧蓝抬头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和外面全黑的天色,最后还是心软的给他下了碗面。
她下班的时间晚,而且为了省钱,三餐都是在饭馆里解决的,所以房子中的食材不多。
沧蓝在冰箱里找了老半天,只能给他做了碗最普通的面条盖蛋,可平日吃惯好东西的男人面对这碗粗食,却难得的吃得津津有味,看得她直皱眉头,有那么好吃吗?
发现她一直在盯着自己,温以深从面汤中抬起头说道:
"陪我吃一点?"
说着,他从旁边取来一个小碗,捞了些汤面放进去,最后还给她分了半个鸡蛋。
面对他善意的笑脸,沧蓝硬着头皮接过他递过来的碗,面对碗里的清汤面,咬咬唇,想要拒绝却又开不了口。
他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眼中带过一抹兴味。
这碗面,他是碰过的…
沧蓝抬眼偷瞧他,眼神正好给他捉了去,只见他撑着下颚,也不吃了,光顾着看她,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沧蓝想起了展暮,从前自己吃不完的他都会二话不说就夹过去,三两口解决。当时还觉得没什么,只是现在换了个人,便浑身不自在起来。
她与展暮好歹夫妻一场,分食这种事她还可以接受,可面前这个人…
这个与自己无亲无故人…
沧蓝握着筷子的手一顿,抬眼又忍不住往他身上看去,她漆黑的眸子中明明白白的印着:我能不能不吃啊?
温以深眼中溢出笑意,看出她的意思却不作声,无辜的说道:
"怎么不吃?"
沧蓝咬着唇为难的垂下眼,面对他的"好意"自己确实的狠不下心去拒绝,她搅着碗中的面条,在他"不解"的目光下,夹了几根送进了嘴里。
她喜欢清淡的食物,可温
以深的口味偏咸,所以在煮汤的时候她多下了半勺盐巴,如今米白色的面吃进嘴里,虽然还不至于难以入口,却也是不太合她胃口的。
看着她的动作,温以深目光闪了闪低下头继续吃自己碗里的东西,只是墨黑色的眼眸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隐隐泛出一抹喜悦的光芒。
房子里一时间安静的只能听到食物吞咽的声音,两人面对面的坐在饭桌旁,契合得一如相知多年的夫妻,在这个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安逸、和谐。
……………………………
灰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空气中漂浮着一股雨前的闷热,这里是B市的中心医院,也许是时间稍晚的关系,寂静的长廊里看不到半丝人影,只余走廊的尽头,那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男人健硕的身子出现在病房门口,一身笔挺的西装彰显出男人硬朗的线条,英俊的面容上无波澜的让人看不出情绪,他静静的打开大门,走进去。
"姆妈。"
床上的妇人吃力的掀开眼帘:
"小展啊。"
"今天身体好些了吗?"他笑着进门,放下手中的果篮。
"你真有心了,工作那么忙还抽时间来看我这个老太婆。"
"应该的。"展暮坐在床边熟练的给她削了一个苹果,手起刀落间,成丁的果肉安安分分的躺在果盘中,他用牙签挑起一颗送进妇人嘴中。
因为生病的关系,姆妈的胃口一直不好,吃不下什么东西,一小块苹果肉也只是将将吃下半口,便推拒着朝男人摇了摇头。
原本肥胖的身体正逐渐消瘦,苍白的脸上,两颊深深凹陷,眼窝下是一层黑雾,浑身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死气。
她快不行了。
展暮收回手,病房的四周环绕着一股湿漉漉的阴气,他无动于衷的把果篮放进柜子里,起身说道:
"姆妈,公司还有点事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的,我明天再过来看你。"
一板一眼的动作就像是在例行公事。
其实他也确实是在例行公事,没有人知道原因,为什么一向与姆妈不亲的展暮会在她入院期间,跑医院跑得比谁都勤。
"啊…"躺在病床上的妇人动了动手指,可是如今她已经虚弱得连句话也说不清了:
"你…你去忙吧,不必每天抽空过来看我这个老太婆,这里有医生有护士…很好…很好…"
展暮没有回答她,只是轻轻的带上了门离开。
他静静的往电梯口走去,皮鞋踩在光滑的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声
响,在长廊的转角处突然走出一个小姑娘。
她一身白色洋装,手中的雨伞犹在滴水,乌黑长发在脑后编了个精致的辫子,走起路来一跳一跳的活泼可爱--那是沧红。
在展暮注意到她的同时,她同样远远的瞧到了他的身影,像是被吓到了,整个人僵在原地没有动弹。
展暮微眯起眼,有些诧异的目光与她对上,沧红一愣,像是看到什么洪水猛兽,连招呼也不敢打,匆匆的与他擦身而过。
在这几年里,沧红对待他的态度与往时大相径庭,展暮凝着她离去的背影,有一瞬的怔忡,可也只是片刻的时间,他不甚在意的回过身大步离去。
出了医院门口,他在车上拨通了魏无斓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很快就被接起:
"喂,你知不知道美国现在几点。"那头响起魏无斓不满的声音。
乌云密布的天气压得人喘不过气,远远看去,整个医院正被一层阴郁的薄雾笼罩着,阴测测的朝外散播着冷意。
"找人看着中心医院,一有消息立刻通知我。"
他的声音平淡如水,只是一双死寂的眼眸隐隐透出寒光。
他在赌,赌她的心,如果她还活着,如果她真的就是那个她,那么她就一定会回来。
…………………………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闹钟还没响就已经被沧蓝给按掉,她伸了个拦腰从床上坐起身,微微开着的窗户吹进几许海风,带着零星的咸湿,或许是昨夜下过雨的关系,空气中混杂着泥土的腥味。
她刚洗漱好,门外便响起了叩门声。
沧蓝开了门,看到提着行李的温以深时愣了愣,没等她开口他率先说道:
"你可以拒绝我的求婚,但是你不能阻止我的追求。"
他在笑,没了往日的儒雅,反倒生出一股子的无赖气。
沧蓝原本打算先去小饭馆里帮忙,等午市结束后再走,如今身后跟了个温以深,店里人的眼光由一开始的不舍慢慢转变成了暧昧,目光在两人身上游移,就像是在看一对将要外出蜜月的小情侣。
"小蓝啊。"知道她要走,王老抓了抓自己光秃秃的脑袋,把手伸进兜里像是在掏着什么:
"我有样东西要给你。"
沧蓝有些受宠若惊,毕竟她一直以为王老不喜欢她,毕竟他在平时对待她的态度上,不算好。
老人掏了半天,终于从口袋中拿出个三角符:
"这个是我昨天去庙里给你们求的平安符,你一个,温老师一个,你好好带着,那里
的符很灵验的。"
沧蓝眨眨眼,虽然心里不信鬼神,却还是收下了他的好意:
"谢谢。"
"有空记得回来看看我们,小姑娘不要一嫁人就把这里的老头老太太给忘了。"
沧蓝眼眶一湿,没有去解释,只是哽咽的点了点头。
离开的时候,她频频回望着,眼中溢满了不舍。
温以深轻轻的握住她的手:
"你如果喜欢这里,我们以后可以经常回来。"
"以深。"她眼中生出一抹不安。
上一世,赶不回去见姆妈最后一面已然成为她一生人中最大的遗憾,心中一酸,眼泪跟着溢出,她紧紧回握着他的手说:
"我害怕。"
重生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一切都将重来,无论是生、老、病、死,一切的一切,即使事先知道结局,她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所珍视的人一个又一个的离去。
她也想在姆妈没病之前一直留在她身边,可她没办法,展暮的执念太疯狂,光是想想就已经让窒息得喘不过气…
温以深的目光微微闪动,女孩第一次在他面前流露出她无助的一面,想到这,男人嘴角忍不住上扬,即便他根本不知道她在怕什么,可不得不说的是,这是一个好现象。

 


第五十八章

  温以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他容貌出众,谈吐优雅学识渊博,一举一动间总散发着一股子落落大方的贵气。
他自称是小镇里的美术老师,画得一手的好画,沧蓝曾经看他拿着素描本在海边一坐就是一下午,如果说展暮像是隐藏在深海底下,可以随时将人吞噬的波涛,那么温以深无疑就是一溪款款而流的清泉。
儒雅的举止,得体的仪表,他甚至不需要做什么,只是静静的往旁边一站,便能给人一种干净舒服的感觉。
短短的四年其实改变不了什么,当沧蓝重新踏上B市的港口,没有故地重游的喜悦,反倒因为时间的沉淀,心境与当初大有不同。
她拒绝了温以深的好意,找了一户简陋的出租房暂居,毕竟以她现在的经济能力,是绝对住不起动辄好几百一晚的大酒店的。
温以深提着行李跟在她身后,不依不饶的劝道:
"小蓝,跟我去住酒店吧,这里治安不好,我不放心你…"
沧蓝没理他,接过房东给的钥匙就往楼上走,这里每一层楼会有两件对立的房间,空间不大,来这里租房子的多数是附近的学生。
楼下有一家小卖部,生意不是太好,坐在门口看店的是一个老头子,闲着没事挥手驱赶着正在头顶上盘旋的苍蝇。
她气喘吁吁的爬上了六楼,一点点路程都能出了一身的汗。
身后递过来一块干净的手帕,难得的是平时也没见怎么运动的温以深这一路跟来倒是脸不红气不喘,嘴角依旧挂着那抹公式化的笑。
沧蓝不客气的接过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虽然心底很是诧异,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会有男人随身带着一块白色的帕子…
房间很小,连个客厅都没有,厨房出来后就是卧室,那里独独一张床就占去了大部分的空间,她侧着身子进厕所里看了看,注意到里面用剩的洗浴用品,大致猜出了上一任租客是个女生。
温以深紧皱着眉头站在门外,狭窄局促的空间里,简陋的家具让人一目了然,他张了张嘴,可是在看到女孩放下行李,着手整理的时候,到嘴的话又收了回去。
他不明白沧蓝这个小女人怎么能这么固执,与他在一起,她就算想住总统套房也没有问题,何必委屈了自己憋屈在这个小地方里。
沧蓝扭干抹布擦了擦床头旁的四方柜,又在里面垫上一层报纸后,这才把衣服放进去,她抬头注意到温以深还站在门口,便道:
"以深,这里挺好的,你不必担心我。"
环境是简陋了些,可贵在便宜,她暗暗算着
自己的存款,交了房租之后,所剩余的钱也只是刚刚好够两个月的花用,接下来她得张罗着去找份兼职糊口了。
看到温以深欲言又止的模样,沧蓝对他摇了摇头,在对待金钱上面,难得的坚持,她希望两人是在同等的地位上建立男女关系,既然她有工作的能力,为什么要去依赖男人。
想起上一世那段失败的婚姻,其中,她得承担很大一部分责任,别说展暮,就连她也瞧不起当初的自己,一个害怕承担,害怕负累,靠着仰人鼻息过活的娇小姐,没有索要平等对待的资格…
温以深耸耸肩,见拗不过她,只能转身朝楼下走去,当沧蓝以为他终于打算要离开的时候,楼梯口再一次传来脚步声,而后便是温以深折回来的身影。
他朝她晃了晃手里的钥匙,拉着行李住进了隔壁的房间。
B市的物价在国内不算高,可为了省钱,沧蓝还是决定出去买点菜回来煮,对比超市高出许多的菜价,她选择了绕远路去隔壁街的集市买。
温以深闲适的跟在一旁,似乎对这种小地方颇感有趣,甚至蹲□来与她一同挑选盆子中的鲫鱼。
他较有兴味的看着平日里温温吞吞的小女人与人讨价还价的模样,瞪着一双大眼装出一脸的凶相,倒是真能把店主给唬住了,最后,当他们走出集市,提着两手沉甸甸的战利品时,温以深有些咋舌,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只需要花很少的钱就能买到这么丰富的一餐。
沧蓝没注意到他心中的想法,只是在一旁默默的数着自己钱包里的纸币,在经过超市门口的时候她站住了脚。
从温以深的角度看去,只见刚才还凶巴巴的小姑娘在瞬间又变成了那个怯生生的美娇娘,她红着脸偷偷瞧了瞧自己,有些腼腆的说道:
"以深,你能不能在门口等我…我有些东西要买。"
"一起进去?"温以深勾着唇,不咸不淡的说:"正好我也需要添置点日用品。"
沧蓝脸上的笑一僵,他没给她拒绝的机会,提着满满的两大袋子率先走进超市。
沧蓝在原地愣了片刻,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也只能默默的跟了上去。
温以深推着购物车走在前面,随手捡着什么,挑着最贵的就往里扔,而沧蓝的目光一直偷偷流连于右手处的卫生棉上,算算时间自己的月事也快到了,本来打算一个人进来把这些私密的东西备齐的,现在也只能等过两天,他不在的时候自己再出来买了…
沧蓝从架子上拿了一块最便宜的毛巾,和一些洗漱用品,扔进了篮里。
听到响动,温以
深回头看了她一眼,这间超市规模不大,所以在这里找不到他平常惯用的牌子,无奈下也只能挑最贵的,毕竟价钱摆在那,即便质量不如一些高档品,也总比便宜的强。
趁着沧蓝跑去食品区的空档,温以深拿出她刚才扔进去的东西,一样样的摆了回去,最后挑了几个看着还算不错的牌子,放进了购物篮里,末了,还把自己的物品堆在了上头。
沧蓝拿着酱油瓶回来的时候,他就跟个没事人似得,站在架子旁挑他的内裤…
见状她脸一红,没敢靠近,只是站在入口等着。
直到结账了,她才发现不妥,抱着购物篮她固执的对着温以深说:
"我自己付。"
温以深没理她,笑着把卡递给收银员,直接把帐给结了。
天气炎热,超市门口挤着不少纳凉的人。
"多少钱?我还给你。"沧蓝小跑着跟在他身后说。
在外人眼中,沧蓝节俭得有些抠门了,特别是对待她自己,谁家的姑娘会买几块钱一块的香皂洗脸的,冬天里连护肤品都舍不得买,也幸亏她天生丽质,皮肤比一般人要好。
可这也只是因为年轻的关系,温以深放慢了脚步,暗自打算着,为了自己往后的福利着想,再也不能任她随意糟蹋了。
"以深,你别这样。"她捉住他的手说道:
"你让我自己付。"
温以深站住了脚,有些不解,他一个快奔三的男人,样貌好,家世好,要说从来没有过女人那是不可能的,可对比他从前的女伴,哪个不是挖空心思的要从他身上拿好处,谁像她…
这小女人真是倔得要死。
温以深在心里下定论。
平时看着温温懦懦的,谁会料到在这方面犟得跟头牛似,一点弯儿也不会转。
"小蓝。"他叹了口气:"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我是个男人,更希望你能够去依靠我。"
他打定了主意不收她的钱,她也没办法,最后只能跟着他回到了出租房里。
傍晚,当沧蓝呆在厨房里忙活的时候,温以深就脱了鞋大咧咧的躺在她的床上,靠着墙翻阅着手中的画册,不知不觉的,男人像是累急,闭上眼就睡了过去。
等到天渐渐黑了的时候,锅子里的鱼汤也熬得差不多了,她将刚在集市里买回来的碗筷洗干净,收拾好,等到一切弄妥了,便静静的走到床边。
眼见男人似乎是真的累了,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把他叫醒时,他蓦的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她悻悻的收回自己悬在半空的手,面上闪过一丝尴尬:
"饭…做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温以深看她的眼神有些吓人。
出租房里地方狭窄,连块能摆桌子的空地都没有,无奈下,她只能找来几张稍微大一点的凳子拼拼凑凑的好歹也能把厨房里的两菜一汤给放了。
两人就这么窝在角落中解决了回到B市以来的第一顿晚餐,虽然寒碜,却也是异常的温馨。
沧蓝庆幸温以深不是个挑嘴的人,一般她做的东西他都会吃,不像展暮,如果是他不喜欢的菜,不论她用什么方法去烹饪,他是连碰也不会碰的。
饭后她在厨房里把碗给洗了,看了看窗外已经全黑的天色,斜靠在床上的温以深却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
房间里没有电视,没有任何可以消遣的东西,他只能抱着刚才那本画册一页一页的翻看,安静的室内只余下他翻页的声音。
沧蓝擦干净手,有些犹豫的看着他。
"以深。"她叫着他的名字,这个点数两人孤男寡女的呆在一个房间不是太好,可她又开不了口去赶人。
"小蓝。"他将目光从画册中抽出来,朝她眨眨眼:"过来,我让你看样东西。"
沧蓝眼中闪过一抹好奇。
温以深在看的是一张日出图,沧蓝将脑袋凑过去,她不是一个懂艺术的人,左瞧右瞧,除了觉得这幅画很漂亮之外,便再也看不出什么。
她微微仰首,刚想要问,却见腰部一紧,半个身子向前倾去,幸而她眼疾手快的撑着他的胸膛,这才不至于整个人跌入他怀中。
"以深,你…"她皱着眉刚要开口,便觉眼前一黑,他一手扣着她的腰,一手按着她的后脑勺,薄唇直接吮上了她的小嘴。
都到这份上了,她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沧蓝一阵心慌,想要推开的手却逐渐无力起来。
"小蓝,可以吗?"许是害怕吓着怀中的小人,他的吻并没有过度的深入,只是徘徊在门外轻轻的吮咬,很温柔,很细致,可扣在她脑后的手,却容不得她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