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月一把抱住眼前的沛文,极力压低声音,伤心的痛哭起来:“沛文姑姑,我真的好难过,一想到要失去他,我感觉整个人就跟碎了一样。”
沛文伸手轻轻扶了扶他的后背,柔声的安慰:“傻孩子,不要难过,这一辈子能遇到喜欢的人是你的福气,可是有些人遇到了不一定会永远走到最后,或早或晚都要离开,可是你曾经拥有过就已经是幸福的了。”以前她是这么安慰自己的,如今也这样安慰徽月,希望她一切过的好。
“沛文姑姑,谢谢你的安慰,我想你说的没错,有些人只要遇到就是自己的福气,只要他以后过的好,我就会替他高兴。”徽月啜泣着,双眼一片朦胧。
“你真的不后悔?”沛文替她拭去眼泪。
“不悔。”徽月坚定的说,自己伸手用力擦去了眼角的泪水,“因为我爱他。”
沛文按照计划好的将昏迷的玉白送回了西海的海岸,只要巡逻的虾兵蟹将看到他,他就能被送回龙宫。
徽月已经看不见了,她没了魔髓,就是一具肉体凡胎,像她这么弱的人再生活在魔族是很危险的,沛文安置她的时候让她随便寻一处自己喜欢的地方,她会将她送去。
最终徽月选了西海海岸边,沛文将她送去的时候很不安心,因为她害怕徽月会情不自禁的想去找玉白,她害怕她放不下他。
这种斩不断的情丝最是难解,世间最痛不过如此。
但是看着摇摇欲坠的徽月,她破碎的只要风轻轻一吹就会散落一地。
她又无可奈何。
“好好照顾自己,若是有危险摇响这个铃铛,我会立刻来救你。”沛文将瑶罄铃塞在徽月的手里。
徽月紧紧拽着铃铛,感激的点点头:“谢谢沛文姑姑,你真是周到。”
沛文伸手摸摸她的头:“傻孩子,你现在这样,怎能叫我不担心?”
担心沛文姑姑多想会难过,徽月急忙握住她的手,笑眯眯的说:“沛文姑姑,我现在虽然看不见,但是我已经习惯不少了,不会像之前那么容易撞到摔伤了,所以你不要太担心了。”
“哎!”沛文轻叹一口气,“你还有时间劝解别人。”
徽月傻笑了两声。
沛文只道:“等过段时间我去研究古书看看有没有让你眼睛能看到的办法,若是成功了,说不定还能成为医学奇迹呢!”
徽月知道沛文在乎自己,她感激:“谢谢沛文姑姑,你对我真好。”
“谁叫你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丫头。”沛文无奈的说。
徽月自从没了双亲,就是沛文姑姑收养的她,从小到大,就属她对她最好,就像是自己的亲娘一样。
那时候她还想着某一天等沛文姑姑老了,自己在她身旁尽孝,如今看来是无望了,自己这样的身体不拖累她就已经很好了。
这个西海岸边的小渔村人们都很热情和善,徽月在这里生活的很是宁静。
那个叫庆红的姑娘是小渔村村长的女儿,为人大方热情,喜欢村里的阿牛哥,最喜欢对徽月讲一些村里有趣的大八卦。
两个人在接触之下成了很好的朋友。
这个渔村信奉西海神,便是那西海里的龙族,他们常年打渔,一直依靠他们庇佑。
所以有时候庆红也会说说那西海里的八卦给徽月听,徽月听的很是津津有味。
这样的生活平静的过了三个月,有时她独自一人的时候偶尔会在脑海里幻想自己某天跟玉白海边偶遇的场景,但是她又想到自己遇到他,他早就不记得自己的时候,整个人就会变得特别难过。
既害怕他过的不好,又害怕他过得太好,害怕他会与别的人成婚,可自己又清楚的知道他现在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要娶妻生子也是正常的事,可自己为何心里会那么别扭,到底在放不下什么?难道还痴心妄想他再遇见自己,喜欢自己吗?
爱情这种东西有时候真的会把一个人变得卑微,变得狼狈,变得一点也不像自己。
直到那天听到庆红说,玉白太子和云瑶仙子的婚事,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就连庆红不认识他们的凡人都觉得他们很相配,那她更说不出什么别的理由了。
她早该想明白自以髓换髓开始她就已经失去他了。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具残破的躯壳,有什么资格去配那高高在上的太子爷呢?
是她把他推远的,她又有什么好难过。
第20章 铮铮傲骨
大婚在即,玉白站在大红色喜袍前郁郁寡欢,这云瑶仙子什么都好,但就不是他喜欢的,也不能因为她什么都好就跟人家勉强在一起,这不但害人也害己。
化身小螃蟹的亦铭爬到他脚边,玉白感受到了他的气息,低头看他一眼淡淡道:“天天变身小螃蟹你就不嫌无聊?”
一道蓝光闪过,可爱的小螃蟹一下子就变成了公子哥,亦铭手里摇着扇子笑眯眯的说:“什么都骗过不你的眼,我的太子爷。”
“……”玉白睥他一眼,冷冷道,“看你乐的逍遥,我都快火烧眉毛了。”
亦铭蹙着眉,弯着脑袋假装不知,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她挑挑眉笑嘻嘻的问:“你是怎么了?我的太子爷?”
玉白愁眉不展说:“这婚事你说该怎么办?”
“这干脆就结了呗!这云瑶仙子哪里不好?”亦铭说完还笑呵呵两声。
玉白厌弃的看他一眼:“不喜欢再好也没用。”
“……”亦铭看着他轻摇摇头,“好了,我知道我们的太子爷崇尚爱情,既然你不愿不如就直接与那天界抗争一下?”
亦铭原是玩笑,却不料这实心眼儿的太子爷竟然听到了耳朵里。
“说的也不无道理。”玉白应声。
“……”亦铭面部扭曲直言,“我不过开个玩笑而已,你千万别当真啊!”
“我可没当玩笑。”玉白神情严肃看来真不当玩笑话。
“别啊!你要是去天界与那天帝反抗,只怕他会……”亦铭担心的冲到他面前。
“他会怎样?杀了我让我灰飞烟灭吗?”
“这……你想想那宝华天尊,当年他与天帝对抗结果被罚去荒渊五百多年不见天日啊!”亦铭立刻提醒可怕的后果。
“那又如何?难道要我背了我的意愿称了他人心?这种事我可不行!”玉白愤怒道。
“你不要一时冲动啊!”亦铭急忙阻拦。
“你走开!若是到时候有什么事,绝与你没有任何关系!我自己犯下的因,我自己承担!”玉白愤怒的抛下这句话冲了出去。
亦铭的修为怎么会比玉白厉害,那玉白一个飞天遁行,不过一眨眼功夫就在天上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亦铭怎么也追不上。
心想完蛋!这太子爷怕是要遭难了!
玉白直冲南天门,守卫见是那鼎鼎有名的西海太子便恭恭敬敬的放行让他进去。
守卫快步到天帝面前禀告西海太子求见,天帝放下手中装着鱼食的玉盆走出御花园,到了前殿见到火急火燎的玉白。
“爱卿,今日你前来所谓何事?”天帝问。
玉白拱手行礼说明来意:“陛下,今日前来我是想求你一件事。”
“何事?你请说来。”天帝问。
“我想求你收回我与云瑶仙子的婚事。”玉白恳切道。
天帝脸色一变,暗藏不悦淡淡的问:“为何?”
玉白真诚的回:“臣不喜欢云瑶仙子,不能违背本心与她成婚,害她一辈子。”
“那既不喜欢,为何不在盛宴上说,如今已经搞得人尽皆知,你这样做不是害了云瑶仙子的清誉,你让她如何在这三界立足?”天帝斥道。
“比起如此,我也不愿成婚后害她一辈子!只要能退了这门婚事,我愿意承受一切责罚!”玉白咬紧牙关,不顾一切。
天帝皱眉:“你对云瑶仙子造成如何的伤害,你就要如何承受回来!”
“我愿承受一切责罚,无怨无悔!”玉白跪地领罚。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那云瑶仙子可是战神曳戈的女儿,你既然这般欺辱她女儿,你就该尝尝曳戈受过的苦!”天帝斥道。
玉白知道战神曳戈在一百多年前的天魔大战中陨身,他一生征战沙场与那凶狠的魔族大战了无数次,最终战死沙场,是一代铭刻历史的大英雄。
他宁愿战死沙场,也不愿做一个害怕权势缩于金屋的男子。
“现在荒渊战事告急,既然你要戴罪立功,就给我前往那里好好保卫天界的疆域!”天帝发下话。
“罪臣领旨!”玉白毫不犹豫的接下。
玉白抗旨悔婚的事很快就传到了老龙王的耳朵里,玉白刚跨进家门就被守在此处的老龙王狠狠打了一巴掌。
玉白却神情丝毫未变,毫不畏惧。
“你这个逆子!这么多年我是看错你了!你本就无心爱的女子,为何你不能因为我们西海的安宁去迎娶那云瑶仙子,云瑶可是战神曳戈的女儿!只要你娶了她,我们西海便会得到无上荣光,那些小神小仙的也不敢欺辱我们!你为何为了一己之私要断送我们整个西海的前程?”老龙王恨铁不成钢,气的胡须颤抖,浑身发颤。
老龙王打得狠,玉白的脸被狠狠抽出了个红色大巴掌,脸都肿了,嘴角还渗着血,但他已经不卑不亢,他义无反顾的反抗起来:“我知道天界势大,他们高高在上,荣光无限!但我是堂堂七尺男儿,根本不需要依靠他人庇佑!若父王希望我们西海无上荣光,我宁愿前往荒渊与那凶恶的魔族大战无数次,也不愿用这种娶一个女子为妻,以此求的荣光的窝囊办法!”
老龙王气的牙齿咬紧,怒目圆睁:“你可知那荒渊有多可怕凶险,你这一去,只怕会有去无回!”
玉白敛眉怒道:“我宁愿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也比那婚配来的光明磊落!”
他说完双膝重重朝那地上一跪,抬起倔强不屈的头颅,直面猛烈的抨击。
“父王,恕儿臣不孝,我若一辈子这般不称心意的活着,我宁愿去死!你要如何怪我都可以!即使你这一辈子不原谅我,我也不会后悔这个决定!若真的战死沙场,我也无怨无悔!”玉白的话倔强炽热,老龙王知道这个人已经想透了!他就是这般的倔强,宁愿死都不愿听他的话!就跟他那娘一样!
“滚!给我滚!滚的越远越好!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你要去战场,那你就死在那,我是不会给你去收尸的!”老龙王说的狠,心里却无比复杂,这个最让他骄傲的儿子却天生逆骨!
“在走之前请收下我这三拜。”玉白跪下重重的磕着头,一下比一下重,一下比一下响,磕得他流了满头的血。
“这第一下,感谢父王的多年养育之恩。”
“这第二下,是我不孝,请原谅儿子的任性。”
“这第三下,儿子此次前往战场,可能有去无回,晚年不能在您面前尽孝,请原谅儿子的不孝!”
这三个响头重重磕完,无异于斩断了他和老龙王的父子之情,老龙王咬着牙含着泪指着门外愤恨道:“滚!你滚出这个门,从此你我再无父子情义!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父王,告辞!此去一别,再也不见!”玉白说完猛的站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那个熟悉的家,从此他再也没有家了。
第21章 无怨无悔
春去秋来,不过十载。
玉白在这血流成河,尸骸遍地的荒渊已经整整呆了十年,长年的腥风血雨早已抹去了他脸上的青涩,将他的面颊磨得更加棱角分明。
即使这里环境艰苦,但他始终没有后悔当年做的决定。
十年的时间里,无数个夜晚玉白都在梦里听到一个女孩的声音,那个声音会让他感到安心和温暖,可是当他想进一步看清楚那个女孩的脸,那女孩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日夜晚,玉白正在休憩,突闻得战鼓响起,他即刻穿上了战甲奔赴战场。
这些年魔君的野心越来越大,他妄图突破荒渊,肆虐人间,直攻天界壁垒,将三界控制于手掌之中。
十年前,他和墨君在天涯海角见过,如今却又在这刀光剑影的战场再次相见!
“小白龙,真没想到我竟然能有一日与你在此相见!”魔君裂开嘴阴冷的笑着。
“废什么话!今日依旧要与你拼个你死我活!”玉白剑眉敛起愤怒的吼着。
“当年我将你神髓抽了,没想到你竟然能活下来,今日我可不会再对你那么心慈手软!”魔君手中一闪,斩天魔剑乍现在他手中。
“那尽管来!”玉白手中顿现碧影剑两人在空中拼杀个你死我活!
魔君之所以为魔君他的修为和神力自然在玉白之上,而且他还造出了无数鬼怪妖兽,混沌灰暗的天空中那无数的魔兽聚集在一起,在魔君的一声令下,恐怖狰狞的魔兽们前仆后继的朝玉白以及天界兵将们袭来。
那场面何其的悲惨可怖,漫天回荡着兵将们绝望痛苦的哀嚎和魔兽咬破撕裂人体的巨响,让人听着后背发凉,浑身惊颤。
玉白和魔君在空中大战了几百个回合依旧不分伯仲,但是人总会累,玉白本就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信念与魔君作战。
这一次他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就这么战死沙场,也算是英雄的归宿。
在拼命战杀之后,魔君被玉白劈伤了前胸,殷红的鲜血从他伤口处汩汩冒出来,浸染了他玄色的衣衫。
魔君一刀回劈在他身上,玉白受了重伤,奄奄一息,魔君紧掐着他的脖子,露出一抹邪魅阴冷的笑:“本就不是我的对手,为何每次都要这么拼命!”
玉白垂死之际,掀开眼皮看他:“我宁愿死,也不愿在你手下做一个怕死之辈!”
“说的很好,那你就去死吧!”魔君伸出另一只手聚起魔力重重的打落在玉白的身上,玉白受了重击,五脏六腑都被震碎,他从高处落下,睁开眼能看到殷红的鲜血从伤口源源不断的飞出去。
这一次真的要灰飞烟灭了吧!他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那一刻。
西海传来噩耗,太子玉白在荒渊与魔族魔君大战身殉战场。
徽月手中的碗猛然摔在地上变得四分五裂,她跌跌撞撞的往外走,脚下没看清狠狠摔了一跤,疼得她皱紧了眉头。
她来不及多想即刻站起来往外走,银链上的灵魄问徽月:“主人你这么着急要去哪里?”
“我要去找玉白!我要把他找回来!”徽月哑然道。
“玉白是?”灵魄好奇的问。
徽月在脑海中想了想玉白的样子,灵魄瞬间就知道是谁了。
“好的,主人我带你去找他。”灵魄不想主人着急忙说道。
这灵魄是沛文姑姑最终帮徽月想到的办法,既然她的眼睛已经无法医治,只能依靠外物的视力来弥补她自身的缺陷。
灵魄呆在她胸前的银链上,能与徽月进行灵魂沟通,它成为了她的眼睛。
一个凡人要只身前往荒渊是何其的困难,但是她依靠着自己的毅力,克服了千难万险最终来到了荒渊。
灵魄帮徽月掩盖了身上的气息,隐于荒渊之中。
在这血流遍地,哀鸿遍野的苦难之地,她不停翻找着地上一具具鲜血淋漓的尸体,一边不厌其烦的叫着玉白的名字。
她希望那个人听到她的叫喊可以回应她。
在尸海里翻找了三天三夜,她原本青色的衣衫全部被浸染成了红色,纯洁白皙的脸颊上沾染着不堪的血污。
她整个人疲惫至极,却一刻也不敢休息,因为她害怕一个不留神就错失了玉白的尸体。
一直到第五天,她总算在荒渊中找到了被浸泡在苦渡河里的玉白,玉白周身被苦渡河的水保存的很好,看上去就跟活着一样。
她伸手就要去捞,但是银链上的灵魄立刻提醒她:“主人,这苦渡河里汇集了无数的怨灵煞气,你这样贸然进去是会被灼伤的!”
“就算粉身碎骨我也会不顾一切。”她说完,毫不犹疑的将脚跨入了苦渡河。
苦渡河虽是水源,但里面给人的触感如赤火烈焰,凡人皮肉会被灼伤吞噬的面目全非。
她一触碰到河水,钻心刺骨的痛直入心脏,让她痛不欲生,鲜血直接从她的伤口处侵袭到河水里,将苦渡河的水全部染成了一阵阵的血红。
由于失血过多,她原本绯红的脸渐渐变得苍白,她忍着剧痛咬着牙继续朝前走。
银链里的灵魄忙劝她:“主人,要不你别去了!反正他都是一具尸体了,你这样把他找回来还有什么意思!”
“不,我一定要将他找回来,我要带他回家。”
灵魄只是单纯的精灵不经人事,又怎么会懂人的感情,对它而言这样伤害自己的事根本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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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迈着艰难的步子一点点来到了玉白的面前,她将柔软白嫩的手直接伸进了苦渡河的水中,用尽全力将玉白从河水里捞了出来,出来之时她的手臂早就一片血肉模糊。
因为他是她最爱的人,所以她一定要把他带回去!
即使千难万险,她都无怨无悔!
她这么一点点一步步艰难的将玉白带回了河岸,她瘫坐在河岸边抱着玉白完好的尸体不受控制的哭起来。
晶莹的泪水一滴又一滴落在玉白干净的脸颊上,他的尸体虽然在苦渡河里浸泡多日,却丝毫未受怨灵煞气的侵扰,就连脸上的皮肤都跟活人一样。
她哭了良久,银链中的灵魄叫她:“主人!我刚刚感受到了这个人微弱的气息,他还没死。”
“怎么可能?他在苦渡河里浸泡了那么久怎么还会有气息?”徽月难以置信。
“原因是什么我不知道,不过这是真的!这个人还没死。”灵魄解释着。
徽月肉体凡胎感受不到气息,她宁愿相信也不愿玉白真的死去,她急忙道:“快带我去找沛文姑姑。”
“好。”灵魄应下,“那这个人怎么办?”
“一起带出去。”徽月说。
徽月将玉白背在自己羸弱的身上,迈着艰难的步伐一步步往荒渊外走,她所走的一路全都是她的血迹。
灵魄看的心疼,忙说:“主人,你这样多痛啊!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徽月柔声说:“这是我自愿的,我无怨无悔。”
第22章 他们的故事
那天,沛文再一次见到了徽月,可是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她瘦小的身子上全都是血,双臂和双腿全部血肉模糊的,看上去可怕极了。
“徽月,你怎么会弄成这样!”沛文忙跑到跟前担心的问。
徽月小心翼翼的将背上的人轻放在地面上,双膝跪地向沛文哀求着:“沛文姑姑,我求求你帮我救救他的命!”
沛文走近这才看清那地上人的容貌,这个人竟然是十年前她救过的那人。
由于以髓换髓实在罕见,所以即使过了十年她仍然记忆犹新。
“怎么又是他?”沛文惊诧。
“沛文姑姑,他在荒渊与魔君大战身受重伤,如今危在旦夕,现在只有你可以救他,我求求您救救他吧!”徽月声嘶力竭的哀求着,眼泪如泉涌般夺眶而出。
看着徽月那么可怜悲惨的模样,心有不忍立刻将她扶起,她既心疼又斥责:“你为何要这般折磨自己?你这般对他好,他又能记得你什么?你怎么就不能对自己好一些?”
徽月泣不成声:“他是我毕生所爱,命中劫难,我逃不过的。”
“之前你为救他以髓换髓,如今难道为了救他要以命换命吗?”沛文斥道。
“若能救他,我这条命姑姑你尽管拿去!”徽月言语坚决。
“不后悔?”沛文再次确认。
“绝不后悔。”徽月坚定的说。
沛文长叹一声,怜惜道:“你这又是何苦?”
“只求姑姑能救救他!只要能救他,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徽月恳切的说。
“哎!”沛文皱起眉心低沉的叹了口气。
帮徽月清洗完身上的血迹,又拿出药帮她小心翼翼的涂上,看着她原本白皙如玉的身上弄得到处都是伤口,沛文真为徽月感到心痛。
徽月借着灵魄看到沛文姑姑为自己心疼的模样,她忍着痛笑眯眯的对沛文说:“沛文姑姑不要为我伤心,这些伤其实并不痛的。”
沛文听完心里更难受了,这傻丫头总是懂事的让人心疼。
“傻丫头,别总是为别人担心,你自己都弄成这样了,还不好好为自己想一想。”沛文责怪她。
听着沛文的话,徽月知道沛文姑姑又在担心自己了,她笑盈盈的凑近沛文:“沛文姑姑你总是为我着想,对我真好!”
“好了!别撒娇了。”沛文拿她没办法,“伤口处理完了带你去看看他。”
“沛文姑姑你真是太好了!”徽月感动的抱着沛文的手臂像只小猫蹭蹭她。
沛文被她逗笑,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苦渡河的水将徽月灼伤的很厉害,徽月腿脚不便,沛文找出了素舆,推着徽月去看玉白。
玉白此刻正静静的躺在床榻上,他的样子就像是沉睡了一般。
“沛文姑姑,为何他会变成这样?”徽月的眼神落在玉白的身上。
“他与魔君对战,魔君压根儿没打算给他留活口,将他打得神形俱灭,跌落于地,谁知他运气好,落在了苦渡河里,那苦渡河妖邪煞气极重,对于天族无异于毁灭性的存在,但对于魔族而言却能聚集魔气巩固修为,之前你把自己的魔髓换给他,这无疑是救了他一命。”沛文解释着。
徽月这算是明白了,原来她阴差阳错之下护住了玉白的命。
“原来如此。”徽月喃喃着,她浓密纤长的睫毛微颤,在橙黄的灯光下就像是把迷人大扇子。
“那沛文姑姑,要救他的话该如何做?”白玥问。
沛文沉默下来,她虽然心里明白徽月会问,可是再次听到还是免不了心里一咯噔。
“你真的要救他?这可是要命的事。”沛文仍旧不舍,她从小看着徽月长大,待她如亲女儿,怎么能看着她受苦。
“我愿意的,求姑姑救救他吧!”白玥说完又想跪,沛文再次制止她,“傻孩子!你真是被爱情迷了眼,爱情总如镜花水月,看着美好,实则会弄的人遍体鳞伤。”
白玥抬头望向静躺着的玉白,弯起一抹浅浅的笑:“因为我爱他,所以我不怕。”
沛文苦笑一声,氤氲的橙光晃过眼,恍惚中他想起了遥远记忆里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影子。
爱并不是付出多少就会得到多少。
爱有时甚至会比世间最锋利的尖刀还要让人痛不欲生。
“那你先跟我说说他对你的好,我看看值不值得。”沛文坐在她面前饶有兴趣的问。
徽月却抿起唇浅浅一笑,羞涩的讲述着她和玉白的相识相知相爱的过程,望着徽月充满幸福的模样,沛文知道她们是真心相爱的。
那一年,玉白毅然决然的拒绝了与云瑶仙子的婚事,单枪匹马只身前往血雨腥风的荒渊。
与天帝抗争,与老龙王断了父子情,被天界视为叛徒,在人间视为笑柄。
他本可以享受荣华富贵,权势安宁,却用舍去一切的决绝换来了穷途末路的自由。
他宁愿战死沙场,也不愿苟活于女人的黄金屋中。
这样的英雄便是她一生所爱!
沛文听得身体中的热血澎湃,没想到他失去了记忆,竟还能不畏强权清醒的拒绝一个自己不爱的人。
他本能得到一切却全部不要。
她又想起了那个人,绝美的脸上扬起一抹凄冷悲凉的笑。
她突然想明白,世间爱情并不全如自己所想,自己这是运气不好,未遇良人而已。
若当年的他也如眼前那年轻人一样,那么自己也会不顾一切的走向他,即使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