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周如曜将本子平摊在桌面上,“我跟阿行其实还没有摸清楚它变化的时机。”
“目前有过变化的一共是关于两个人,宋娇娇和方枝。”顾之行顿了下,凭着回忆道:“宋娇娇的变化我们之前没有注意到过,是偶然发现。”
“但是方枝的是我救了她当天,男主就变成了我。”周如曜叹了口气,幽幽地看着李寒山,又道:“之后你也知道,就是她注意力转移后,文案再次变化。”
顾之行伸手翻到了方枝那页。
“文案好难写想不出来怎么写了,总而言之是方枝作为侦探的解谜日常,无cp轻松治愈向,可能会是玩梗轻松欢乐日常流水向~排雷:非本格推理”
李寒山思忖几秒,道:“我有一些猜想,这些剧情的变化,有没有可能是她们心性的变化而造成的。”
“目前来看,方枝的情况比较像,因为昨天让如曜去试探了她是否还在意他,结果之后剧情文案立刻产生了变化。”顾之行说着,没忍住拿起本子瞎翻了几页,“但我和如曜之后没再接触宋娇娇,实际上并不了解她是怎么变成灌篮高手的。”
李寒山:“那找机会去接触——”
顾之行:“变了。”
周如曜:“……嗯?”
本子再次被平摊在桌上,林荫与孟思雪的剧情挨着,但字迹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消失。
许久之后,一模一样的内容浮现在两人的剧情介绍下。
【…内容正在努力加载中,服务器君正在狂奔!】
李寒山:“……?”
李寒山看向二人,“这是什么意思?”
周如曜和顾之行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看到了彼此的迷惑。
几秒后,顾之行道:“有没有可能,是你家网不好?”
李寒山:“……?”
指望这两人能给出回答莫过于是一种愚蠢的想法。
下午五点,李寒山一行人站在了盛怀中学门口。
盛怀中学的社团活动是十分丰富又繁忙的,因为这并不只是一种兴趣,也是申请留学或申请国内大学自主招生的重要加分项。
因此,哪怕是周六周日这种休息时间,到了下午五点都是要进行社团活动的。
林荫与宋娇娇都有社团活动在身,此时来学校探个究竟是最好不过的。
三人商量了下决定分头行动。
体育馆的篮球场地里,球鞋与木质地板摩擦出来嘎吱声聒噪且刺耳,但穿着篮球服汗流浃背的女孩儿们无暇顾及。
她们的眼中只有篮球与篮筐,宋娇娇个子娇小,游离在一群一米七八甚至一米九的女孩中间显得格外显眼。
可宋娇娇身上的气势却十分摄人,灵活的身体游离在人群之中自如的运球,但是该拦截的时候她也丝毫不惧怕身体的撞击好摔倒。
又尖又细的口哨声吹响,中场休息。
宋娇娇随意地揩去脸上的汗水,正想去休息场地,一瓶水递到了她面前。
她抬头。
顾之行穿着纯色系的运动服,黑发蓬松,眉眼清澈,面上却没有过多表情。
宋娇娇莫名有些害羞,笑了下,“好久不见!”
顾之行点头,介绍道:“我跟朋友找你有些事情想了解,耽误一点时间可以吗?”
宋娇娇心中有点雀跃,“可以是可以,但我不知道你们想了解什么诶。”
“我是李寒山,你好。”
一道低沉的声音插入两人之间。
宋娇娇看过去,一个颇有些面熟的俊秀男生面带微笑,气质温润。
李寒山接着自我介绍,“是这样的,我最近在策划一期女子篮球的专题文章,所以想来了解一下你作为女子篮球队员的经历。”
宋娇娇这会儿已经拧着瓶盖开始喝水了,无暇回答,只是兀自伸手比着OK
一分钟后,几人到了休息场地。
简单聊了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后,李寒山问道:“你觉得进了篮球队后,你最在精神上或心理上有发生变化吗?”
“呃,当然有啊。”宋娇娇略微迟疑,却还是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在进篮球部之前其实我不太自信,总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好,而且很怕自己做不好。所以即使我很喜欢篮球,我也一直不敢去报社团。”
李寒山颔首,“然后呢?”
宋娇娇看向了顾之行,没忍住露出了笑,这笑仍然是显得有些羞怯的。
她轻声道:“但顾之行说我们是队友了,所以我后来鼓起勇气去了篮球社报名,想去当篮球经理跟他一起努力。可惜篮球社说,只有男篮女篮,没有所谓的篮球经理。我本来想走,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留下来试训了。”
宋娇娇微微低头,“之后我就进了篮球部,但因为队友们都很高很优秀又自卑,直到前不久我们拿下了一个小比赛的胜利。从那一刻起,我发现其实是个胜负心很强的人。只是,我只是怕我不是最好的,所以干脆选择——”
“嗡嗡嗡——”
顾之行的手机震动声打破了少女的独白。
“不好意思,你们继续,我接个电话。”
顾之行打了个手势,起身走了。
其实听到这里,李寒山想知道的也差不多了,心里也有了结论。
目前来说,他可以确定小说改变的两个根本因素。
第一是决定性场面的变化。比如,方枝被英雄救美就是决定性场面,而对象换了,主角自然就换了。第二则是“女主角”内心深处的诉求变化。比如,宋娇娇的内心诉求与篮球有关,方枝的内心诉求则与现实生活的成就感有关
那么,在理想状态下,只要能改变男女主相遇的决定性场面或者让女主角们的内心诉求产生变化的话,所有故事解决起来其实非常容易。
几分钟后,顾之行拍了拍李寒山的肩膀,“跟我去门口。”
她又看向宋娇娇,“耽误时间了,我们有事先走了。”
宋娇娇点头。
李寒山跟着她走出了体育馆,“怎么了?”
顾之行:“如曜告诉我,林荫和孟思雪都车祸了。”
李寒山:“……?”
这世界上,每八分钟就有人死于交通事故,所以,这是正常的。
他这么对自己说。
李寒山如此告诫自己。
顾之行又道:“孟思雪被林荫纠缠了挺久了,但两人关系好转了很多。”
李寒山露出了一个疑惑但礼貌的微笑,“这跟我们说的话题没关系。”
“有的。”顾之行看向李寒山,“所以孟思雪今天早上骑单车带林荫横闯马路同时被车撞了,现在在医院。”
李寒山:“……?”
李寒山感到震撼,这听起来更像是周如曜和顾之行会出现的事故。
“难怪,难怪笔记本上的东西变成了加载中。”
李寒山扶额。
一阵脚步声连带着叫喊从远处传来。
两人抬头,只见是周如曜在朝这个方向狂奔,没几秒就到了二人面前。
周如曜大喊一声,“圣旨到!”
李寒山:“……什么?”
下一秒,顾之行就立刻反手按住了李寒山,表情沉重。
“干什么,松手。”
李寒山试图挣脱,却被周如曜的声音打断。
“陆曼是盛怀中学那朵最野的玫瑰,长得漂亮玩得开,但这样的玫瑰最后却成了烙印在李寒山心底深处的伤痕。年少时,他的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所有运筹帷幄都成了缺乏理智的癫狂,他得到了她,失去了她。十年后的李寒山用无数的财富堆砌她的盛名,所有人都知道陆影后的金主富可敌国手眼通天,但没人清楚,陆曼如何被这样疯狂阴鸷的金主囚禁于美丽牢笼之中,悉心用爱浇灌。排雷李寒山真实法制咖疯批舔狗。”
李寒山:“……”
顾之行:“还是你牛逼。”
周如曜不耐烦地“啧”了声,“阿行,我还没念完。”
顾之行耸肩,又看向李寒山,突然带了点挑衅意味,“陆曼前不久好像约我出去玩来着,我倒是拒绝了。怎么说呢,感觉很抱歉,但是感情这种事没办法控制的。”
李寒山:“……”
你到底在攀比什么。
周如曜继续念道:“陆曼不屑这份爱,因为,在李寒山害死了顾之行后,她的心早已经枯萎。”
顾之行:“……啊?”
顾之行又看向李寒山,立刻松开了按住了李寒山的手,连连后退。随后,她冰冷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点悲伤,“你怎么是这种人。”
周如曜脸上也十分失望,“别当舔狗了,当个人不是挺好的。”
李寒山:“……”
李寒山脑内神经有电流蹿过,感觉大脑发麻。
他按下心中的不耐,决定把话题扳回正轨,“有什么关于陆曼的重要剧情吗?”
周如曜回忆了下,道:“我刚刚做梦的时候,隐约记得有她重生了。”
顾之行疑惑:“你不是去找林荫了吗,怎么做梦了?”
周如曜道:“她们一开始在比赛,我等着等着打了个盹,醒来就立刻冲过来了。”
“重生的话,陆曼的诉求也许就是让你活下来。”李寒山话音平静,又道:“我经过刚刚跟宋娇娇的交谈,知道了确切了解决方法。”
李寒山将方才的想法和盘托出。
周如曜眨了眨眼,“也就是说,完成陆曼内心深处的诉求就能脱离剧情?”
李寒山点头,“是的,你有梦到什么类似的吗?”
“有啊,我记下来了,还没读。”周茹翻了下本子:“找到了。”
顾之行凑过去看了眼,随后和周如曜一起看向了李寒山。
李寒山眯眼,话音有些狐疑,“怎么了。”
顾之行道:“你好,陆曼的诉求是,重生回来杀了你。”
李寒山:“……谁?”
周如曜念了出来,“重生回到十年前,她一定要在李寒山没有伤害顾之行前先去解决李寒山,在他羽翼未丰前,让他永远消失在意外中。”
李寒山:“……?????”
不是,为什么,怎么?啊?为什么?他的脑子如同苟延残喘的win xp系统一样,缓慢又艰难地运行着扫雷,然后在第一下就点炸了所有隐藏的雷被炸得烂七八糟。
他不理解。
第17章
三人沉默良久, 还是周如曜先张了口,“不然,我们先去病院看一下林荫和孟思雪的情况吧?”
顾之行自然是同意, 但李寒山似乎还沉浸在思绪里, 没说话。
周如曜直接当他默认了,拿出手机,“那我叫个车吧。”
“不用了。”李寒山话音顿了下,道:“我叫司机来。”
说完,李寒山也不等两人反应,低头拿出手机打电话。
周如曜皱着脸, 歪头歪脑地用肩膀撞顾之行,“我们来学校时他怎么不叫司机来载我们。”
顾之行摸着下巴,“你说, 有没有可能,他害怕了。”
“害怕什么啊?”周如曜挑眉,几秒后恍然大悟,“那这跟叫车有什么关系?”
李寒山打完了电话, 一转身就听见顾之行的声音, “他怕坐别人的车会被暗杀。”
李寒山:“……”
他走过去, 道:“司机大概过十分钟到。”
“知道了。”周如曜点头, 又略带戏谑地看着他,“你真的怕陆曼啊?”
李寒山语塞几秒, 最终还是控制自己保持着平和的表情, “我只是在规避一些风险性。”
他话音落下, 只见周如曜和顾之行一脸“受教了”, 以及听见他们卡在喉咙里细小的笑声。
李寒山开始头疼。
没多久, 黑色轿车停在三人面前。
车内冷气开得很足, 香氛清浅淡薄,隐隐约约弥漫在鼻间。
周如曜一上车就连打三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后就又开始翻本子,从发现林荫和孟思雪的文案一直在加载后,他每隔几分钟就忍不住翻页瞅几眼。
哗啦啦翻到孟思雪那页,仍旧是空白。
周如曜正想叹一口气,余光却瞥到林荫的页面上隐约有些字迹浮动。
他打量了下,喊了声,“你们快过来看看,林荫的故事要变了!”
顾之行与李寒山凑近了些看过去,只见浅淡模糊的字迹仍然跟跳舞似的晃动着,但字迹晃动许久却怎么也什么变化。
三人看得颇有点头晕目眩。
顾之行有点受不了了,使劲拍了下额头,“我有点头晕。”
李寒山移开视线,揉了揉眼睛,“我也有点。”
就周如曜跟没事人似的,淡然地合上本子放到口袋里,“我倒是没什么感觉,算了,那我们晚点再研究吧。”接着,周如曜从前座的储物夹里扯出一个垃圾袋,埋头。
“呕——”
李寒山:“……”
你逞强有什么意义。
一间多人病房内,面色惨白的少女躺在最内侧的床位上。
顾之行示意了下周如曜,周如曜立刻点头,率先走了过去。
“林荫,你身体什么样啊?”周如曜将鲜花果篮放在病床下,又问道:“医生有说什么吗?”
林荫似乎才发现他们,转过来包着纱布的脑袋,轻轻摇头,“我没什么,医生说明早就可以出院了。”
她说完话,抿了下嘴巴,情绪显得十分低落。
“没事就好。”顾之行顿了下,又道:“孟思雪呢?她不跟你一个病房吗?”
林荫动作僵硬地摇头,随后声音越来越低,“她情况比较严重,好像还在昏迷。”
她说着说着,视线垂下看床,“如果她没有骑车带我就好了。”
林荫的肩膀微微颤抖,眼泪滑落,脸上的纱布洇出水迹。
顾之行深呼了口气,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
几秒后,林荫似乎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她扯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谢谢你们来看我,我好很多了,你们去看她吧。”
“嗯。”
顾之行点头。
几人从林荫的病房离开。
周如曜拿出了本子,翻了一会儿,摇头道:“林荫这里还是没有出现新内容。”
“孟思雪呢?”顾之行又问道:“还是加载中吗?”
周如曜“嗯”了声。
李寒山略微思索了下,道:“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孟思雪还在昏迷?”
他说完后,感觉思路一下子清晰了许多,又接着道:“一开始两人的内容都变成加载中,应该是因为她们同时昏迷了,如今林荫醒了,所以她的故事才有了字迹。不过或许是因为林荫现在思绪复杂,所以至今还没出现一个完整的故事。”
“这样确实说得通。”顾之行点头,又道:“那现在只能安心等,等林荫想通,等孟思雪醒来了。”
周如曜闻言也松了口气,“起码现在我不用时时刻刻盯着这个本子了。”
一路说着走着,他们到了孟思雪的病房。
刚推开病房门,顾之行一眼看到了一个中年男人坐在孟思雪的病房前,佝偻着背。
男人有些惊疑地看着他们,却没说话,只是移开了视线。
周如曜打了声招呼,“叔叔好,叔叔是孟思雪的家人吗?我们是她同学。”
男人突然站起身,低着头不看他们,脚步匆忙地走了。
李寒山瞥了眼男人的背影。
周如曜和顾之行面面相觑,走进了病房内。
孟思雪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脸上缺乏血色。
顾之行将鲜花放在她床头。
“刚刚那叔怎么就走了。”
周如曜有些纳闷。
李寒山垂眸,“他应该是肇事司机。”
“我猜也是,他看到我们像是被吓到了。”
顾之行道。
她话音刚落下,便听见病房门响动了一声,娇俏的声音随之传来,“刘伯伯,我买了点——”
三人同时看过去。
黑色波浪卷的少女穿着背心牛仔,身材纤细曼妙,面容精致,略有些上挑的眼角衬得她颇有风情。
少女在看到顾之行的瞬间愣住了,随后眸光闪烁了下,嘴角微微颤抖。她直直冲过来抱住了顾之行,话音哽咽,“阿行!”
这个态度,是前女友?
李寒山心中揣测。
周如曜突然凑近了些,用着气音说话,“这是陆曼哦。”
李寒山:“……我知道了。”
难怪,一上来就这么激动。
周如曜假惺惺地叹了口气,挤着气音,语气满是疑惑,“哎呀呀,真奇怪啊,多么热情的小玫瑰啊,怎么会有人碰都碰不到还无能狂怒。”
李寒山:“……”
好了,可以了,够了”
几秒后,顾之行推开了陆曼。
陆曼被推开后,面色一下子变得有些羞赧了,她低声道:“对不起啊,好久不见,我太激动了。”
顾之行面上却没什么表情,只是“嗯”了声。
“对了,你们有看到刘伯吗?他是我的司机,刚刚还在这里的啊?”
陆曼道歉完后,一边说着话,一边打量身旁的两人,“好巧啊,你们怎么在这里,有见过——”
她话音顿住,在看到李寒山的瞬间脸色变得阴郁了些,握着饮料的手攥紧了。
或许是刚刚重生,陆“影后”还没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神情,眼里的恨意明显到周如曜都下意识迈开步子远离了李寒山,怕受到眼神攻击的余波。
李寒山:“……”
旁人都感受到了,何况李寒山。他轻轻咳嗽了声,面带微笑,眼神略带疑惑地看向陆曼,轻声道:“你好,我们认识吗?我是阿行和如曜的朋友,我叫李寒山。”
他表现得十分礼貌无害,甚至还有点无辜。
但陆曼是不会相信这个上辈子坏事做尽的人的,她只是冷笑了声,昂起下巴,像一只高傲的白天鹅,“我叫陆曼。”
话说完,她又冷冷地瞪了一眼李寒山。
李寒山清楚地看见陆曼身旁的周如曜张大着嘴无声地笑着,身子抖动了起来,而陆曼身后顾之行一改冷脸,笑得鼓起了腮帮子。
李寒山:“……”
这到底有什么好笑的,受害者又不是你们。
李寒山愈发头疼,却仍旧保持着浅淡的笑意,“我先去趟洗手间。”
直到李寒山的背影消失后,陆曼才道:“你和他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啦?我都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你们之间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周如曜笑眯眯地看着陆曼,佯装无知地道:“你们肯定背着我偷偷约会了!”
陆曼仍是笑着打趣缓和气氛,内心却是一惊。是啊,现在她才读高一,跟顾之行只是私下见过几次面而已,自己不知不觉居然用了上辈子那样的口吻撒娇说话,还抱了阿行……
陆曼悄悄拉来了一点她与顾之行的距离,不想让自己显得过于自来熟和冒犯。
随后,她久久地看着顾之行,心里想:这一次,我一定不会让李寒山伤害你。
陆曼想到这里,道:“我去打个电话,等等回来。”
她小跑着离开了病房。
顾之行:“她肯定是去刺杀李寒山了。”
周如曜:“《刺客信条·重生》”
顾之行:“《如龙新传·保护的誓约》”
被顾之行和周如曜念叨着的李寒山还在洗手间洗脸。
一捧水泼到脸上,李寒山感觉清醒了些。
清凉的水珠沿着下颌滴入脖颈,带来几分预料之外的凉意。
李寒山抽出纸巾擦了擦手,分析起了现在的情况。
短暂几分钟的交锋中,陆曼比他想象中的攻击性还要强,而且对他的恨意也十分清晰可见。这样的情况下,达成诉求和改变印象的原则似乎并不管用,那只能在阻止她的意图了。
不过他很好奇,她对他的恨意是否到了让他非死不可的程度。
他一边想着一边打开厕所门,一眼看到门槛上方悬挂绷紧的透明丝线,以及丝线前方仿佛无意中散落在地面的一堆玻璃碎片,还有不知何时泼洒在洗手间附近的水。
笨拙又恶劣的手段证明确实有个人恨他到希望他死的程度。并且,还是现在马上就死掉的程度。
李寒山:“……”
周一的校园总是比其他日子还要显得沉闷且没有生机,这会儿明明正是大课间,但学校里的学生仍显得颇有些垂头丧气亦或者无精打采。
花园小径上,竹影随风摇动,发出“沙沙”声响。
聊天的声响从藤蔓凉亭里传了出来。
“那陆曼应该是在车祸发生时重生的,所以我才会做梦。”
周如曜盖棺定论,“不然我不理解,我本来好好的突然就困了打盹了。”
“我觉得也是,大概是急刹车的一瞬失去了意识这样。”
顾之行表示了肯定,又看向李寒山,“你还在想陆曼的事情呢?”
李寒山脸上挂着疏离的笑,“没有。”
周如曜狠狠捶了下他的肩膀,面上满不在乎,“李寒山你冷静一点,她一个小女生还能对你做什么呢?”
顾之行也道:“如曜不记得她怎么在梦里谋划的,就说明她的计划没成功,或者根本就是不了了之了。”
“这倒不是,主要是我不在乎。”周如曜挠了挠蓬松的头发,笑得又蠢又开朗,“所以我醒来没着急记,然后就忘了。”
顾之行:“……”
李寒山:“……”
顾之行一把按住李寒山的肩膀,“寒哥别生气别生气,给个面子,他年纪小,不懂事。”
李寒山:“……”
“我没生气。”他疲惫地按了下头,又道:“你们不要觉得我想太多,上周六我提前离开就是因为陆曼。”
顾之行松了手,一脸了然,“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怕陆曼。”
上周六,李寒山说着上厕所,结果后面直接发信息说有事走了。
李寒山顿了下,还是将周六的事情一五一十说清楚了。
顾之行听得津津有味,又问道:“对了,那她陷阱成功了吗?”
周如曜也十分好奇,“对啊对啊,你后来死了没有?”
李寒山:“……你们猜?”
李寒山深深叹了口气,感觉内心一阵惆怅,“你们能不能严肃一点看待这件事。”
顾之行与周如曜一边点头,一边比了个OK
李寒山正想说话,周如曜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周如曜一边掏出手机,一边道:“我去接个电话,你也别这么愁了呗,她是艺术部一年级的,光是教学楼就隔老远,这么大学校不私下约你面都见不着。”
他语气颇有几分不以为意,一转身,去到角落接电话去了。
“是啊,她的手伸不了这么长的。”顾之行接了周如曜的棒也开始安慰他,“她就算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绝妙的时机和场所,大不了躲着呗。”
李寒山考虑了下,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便也道:“你们说得对,或许是我想太多了。”
刚说完话,周如曜走了过来,看向李寒山,眼神怜悯:“班长说,班主任通知我们之前的国庆修学旅游方案出来了,我们年级和艺术部一年级的一起进行为期三天的游轮旅行。”
李寒山:“……?”
等下?不是?嗯?
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事情都朝着一个不符合科学常理的方向发展?到底是谁在影响这个世界的规律?
李寒山支撑着脑子运转的齿轮陡然崩裂。
第18章
周二, 放学后的校园都比平日还吵,因为快放假了。
在大部分学生的高中生涯里,假期这东西就像冷宫妃子的奉例似的, 无论发多少都要层层克扣一番。而国庆节除外, 是少数发多少到手多少的假期,虽然之后大多还是需要补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