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见她看过来, 便更加开心了,踮着脚尖迎着人群跑过来。
她道:“阿行, 你真来接我放学啦?”
顾之行没说话, 单手拎起书包扔到她怀里, 承载着重物的物体撞上她的腹部。
几乎是瞬间的, 她的面色便苍白了起来, 细细的眉拧成一团, 眼角沁出泪水。
她茫然又无助地看着顾之行,“你——”
顾之行道:“我不在乎你那些小心思,之前你对关明月做的事我既往不咎。但是之后,她在学校里再有什么事,我直接来找你。懂吗?”
女生嘴巴张了张,瞪大的眼睛里满是受伤和愤怒,显得眼圈更红了。
顾之行道:“话我说完了,先走了。”
她转身走了。
少女身体微微颤抖着,人来人往的校园门口,她强忍着泪意。
“呃,你还好吗?”
女生一抬头,却先看见一张笑意灿烂的脸。
他黑眸弯弯,嘴边的笑意有些尴尬,话音带着小心翼翼。
是阿行的朋友。
她警惕地看着他,“顾之行羞辱我,你也要来羞辱我,为了关明月是吗?”
周如曜“呃”了声,凑近道:“不是,我是想说,阿行刚刚装逼完书包忘拿了,能把书包给我吗?”
女生闻言,低头看了眼还在怀里的书包,又看了看他,愈发恼羞成怒,将书包狠狠甩到周如曜身上,“滚啊!”
周如曜接过书包,挠头,笑容依旧灿烂,“哈哈哈哈,我走我走,拜拜。”
他一转身小跑,到了学校接道拐角的树下才松了口气。
周如曜无奈,“你能不——”
“如果我不问你,你是不是不打算告诉我?”
顾之行的语气并不算好。
周如曜偏头看了眼,树后,顾之行倚着树看着面前的关明月。
关明月长久地沉默着,许久,她才抬头看向顾之行,“你可以不管啊,反正我们婚约解除了。”
顾之行有些烦躁,“这两件事之间没有必然联系,还有,婚约的事情你知道我们是不可能也不可以继续下去的,你只是一时间混淆了你自己的感情。”
关明月:“你居然还会用混淆这个词。”
顾之行:“我是校霸,不是文盲。”
关明月:“有区别吗?”
顾之行:“校霸一般努努力就能升级为总裁。”
关明月:“嗯嗯。”
顾之行:“……”
顾之行叹了口气,话音很低,“你不想依靠家里,但你自己并没有能解决这些事情,我不知道你的坚持有什么意义。”又道,“除了那个女生,我也跟你们学校的几个人打过招呼了,联系方式我稍后发你,有事找他们就可以。”
“我们的婚约。”关明月凝视着自己的脚尖,她沉默了很久,接着问道:“阿行,为什么不可以呢?”
顾之行眸色冷淡了些,薄唇微张,“可以,只是我不需要了。”
关明月抿唇,眼睫翕动,像只颤抖的蝴蝶,“为什么?”
“因为是利用。从始至今。”
顾之行低头看向她,修眸如墨。
关明月此刻的脸同刚刚校门口的女孩一样,攸然间白了,连颤动无助的眼眸都很相似。
但因为面前的人是关明月,是青梅竹马的挚友之一,于是这一刻,顾之行心中生出了极其渺小的怜悯,这怜悯驱使她倾吐了真相的一小片衣角。
“明月,你很聪明,所以你应该想一下,为什么我父亲才去世就有源源不断的私生子来顾家拿到了股份?为什么我母亲脚跟都没站稳却这么慷慨?又是为什么,我突然要寻觅联姻对象,为什么我们之间有了婚约?最后,为什么婚约没成关家却也和顾家达成深度合作?”
为什么呢……?
关明月思绪混乱,可脑子里在源源不断检索着一切相关的可能性。
顾家掌权人去世不久。
顾家主母才确定掌权。
顾家近几年的确不断有私生子认祖归宗。
……
关明月愣住,口中吐出了一个有些生涩的词汇,“权力真空?”
顾之行少见地笑了下,虽然说是笑,却也只是翘了下嘴角,
这一刻,关明月的心如坠海底。
掌权人引入幕后,继承权未定,私生子手中权力均衡,局势动荡……这就是权力真空,愈动荡愈好上位。顾之行是故意的,私生子的出现也好,顾家分权也好…全都是因为要拿走继承权,要把顾家搅成一团浑水。但是还不够,还不够,这一切远远没有达到顾之行的理想,所以才有了婚约的加码……
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出夺取继承权的戏码。
关明月眼前一阵昏黑,脸上几乎没有任何血色。
她耳边再次响起来她们的交谈。
“因为是利用。从始至今。”
公放的旁白对于顾之行来说还为时尚早。
但好在,没有等顾之行回答,周玦就先提出了疑问,“你们在说什么?”
李寒山与周如曜都一时间不知怎么回话,顾之行便岔开了话题,“那个女生是等你的吗?她好像在对你招手。”
周玦看过去,只见不远处的关明月笑容灿烂,挥着手。
他左眼微微眯了下。
这是他感到困惑时的习惯性动作。
周玦的手摩挲了下书包的背带,脚步不紧不慢。
在许多隐秘或大胆的目光中,他旁若无人地与关明月攀谈着,挺直如松的背部微微弯曲。
他微微低头,垂眸在听,而关明月仰着头,黑眸闪烁着些光芒,笑得很开心。
顾之行静静地看着他们交谈的姿态,面色泠然如霜。
“所以刚刚那段声音,是——”李寒山笑了下,轻声道:“你和关明月的对话?”
周如曜道:“这东西为什么会公放啊?”
顾之行道:“我可能忘了关组队语音?”
周如曜:“言之有理。”
李寒山黑眸锐利,盯着顾之行,“你不愿意说,我可以猜。”
顾之行眨眨眼,偏头,“那你猜。”
李寒山:“……你。”
他移开视线,“算了。”
周如曜像只大型犬一样,整个人身体都靠在了顾之行身上,脑袋抵着顾之行的脑袋晃着,“关明月看着好少女啊,你说周玦怎么就这么没有风情。”
他正说着,便见周玦与关明月结束了对话,各自分别了。
周玦走了过来,道:“走吧。”
顾之行道:“她是?”
周玦:“曾经的未婚妻,刚刚在问我住哪里,有没有空一起出去之类的。”
李寒山:“你答应了吗?”
周玦:“关你屁事。”
李寒山:“……”
顾之行安抚地拍了拍李寒山的肩膀,“你问的方法不对,我来教你。”
李寒山挑眉。
顾之行看向周玦,“你答应了吗,为什么?”
“没有。”周玦坦诚认真地道:“因为不想。”
周如曜翻了个白眼。
顾之行看向李寒山,“就像这样。”
李寒山:“……?有区别吗?”
顾之行却像是褒奖似的,对他点了点头,“你做得很好,如果不喜欢她,就不要给她留余地。不然只会造成更大的伤害。”
周玦黑眸变得坚定了起来。
李寒山:“……”
什么东西。
关明月是个非常坚韧的人,不到一周,她已经强行和李寒山顾之行三人打好了关系,随时探听周玦的消息。
三人因为坚守着顾之行“不愿意再次让她受伤”的愿望,也孜孜不倦地教着周玦如何婉拒关明月,甚至是明拒她的方法。
但关明月不为所动,仍然无处不在地展现着她温柔却坚定的个性。
在顾之行本人都开始反思,是不是因为她太在乎关明月本人的感受,教给周玦的方法都太温和了应该加大力度时,关明月泪眼连连地出现在她面前。
午后的太阳照着草地,晒出枯朽的腥味。
顾之行从校园食堂里出来,一下子撞见蹲在花坛旁掩脸哭泣的关明月。
她的肩膀颤动着,眼睛绯红,嘴唇干得发皱。
顾之行手指动了下,走过去拍了下她的肩膀,“你还好吗?”
关明月瑟缩了下,抬头看她,眼里的泪水如珍珠断链似的。
很熟悉的场面。
她见过很多次,因为她是当时的幕后主使。
顾之行垂眸,做在她身边,没说话。
好一会儿,关明月才道:“周玦就这么讨厌我吗?我不理解,为什么会这样啊?就算不喜欢我,也不愿意花时间培养一下我们之间的感情吗?至于连我爸爸的支持也不要在这里过寒酸的生活吗?”
过着寒酸生活的顾之行有些心情复杂。
她顿了下,看着关明月,似乎透过她看着另一个人,“他不值得。”
关明月突然瞪着她,眼睛发红,攥紧拳头,“他值得!因为我喜欢,所以他值得!”
顾之行:“……”
替你说话呢,你怎么还凶我呢。
关明月话说完后,那坚定的眼神却愈发动摇模糊,泪水再次光顾她的眼睛。
她哭得几乎没了力气,声音也沙哑了起来,“也许是我不值得,我不值得被喜欢,不值得被在乎,不值得被在乎。”
关明月在关家并不受宠,她的命运似乎从诞生下来被确定为女孩的那一刻就注定了。
她的聪慧和温柔并非是通过教导而得来,而是于家族的冷落与独特个性所受的排挤中习得。
关明月并非是天上挂着的清冷之月,而是水塘边映射出来易碎的幻影。
“零和博弈的最终结果永恒为——胜者支配,败者被吃。而关明月赢得博弈的胜算是很大的,只要她赢了就能有数千万种方法驱使周玦不得不爱她,这不就是你希望她得到的两情相悦的幸福吗?”
李寒山的话音在脑中响起。
权力才是永恒的保鲜剂,只要权杖握于手中,对方就只能俯首称臣。两情相悦并不难,只要你想。
顾之行想,或许李寒山的话是对的。
她轻轻摸了下关明月的头,道:“你值得的。”
关明月眼睛微红,“真的吗?那为什么周玦……”
顾之行道:“不用担心。”
小卖铺门口,周如曜看着人来人往的学生,叹气,“好像搞点钱花花。”
李寒山微笑道:“你要是被拘留了,我们可没本事保释你。”
“说说都不行啊,你真没劲啊。”周如曜打了个哈欠,“阿行怎么还没来,找个饭卡这么费劲吗?”
他们吃完饭没走几步,就听顾之行说饭卡落在食堂了。
周玦看着手机,几秒后,道:“关明月又发信息给我了。”
“发的什么?让我康康?”周如曜脑袋凑过去,立刻被周玦嫌弃地推开,“离我远点。”
周如曜翻白眼,“神经病,我们帮你拒绝她这么久了,这都不给看?”
周玦道:“要等阿行。”
“哦,你能不能离开阿行自己独立?”周如曜阴阳怪气,“有阿行前你怎么活到现在的?靠意念吗?”
李寒山捂住耳朵,“别吵——”
他一抬头,又道:“阿行来了。”
两人立刻停止吵嘴,看过去。
李寒山道:“你来了正好,关明月给周玦发信息了。”
顾之行看向周玦,“发的什么?”
周玦:“约我周六去打球。”
李寒山道:“你说周六要补课怎么样?”
周如曜:“我觉得不如说周六要和我们去打游戏好。”
李寒山:“阿行,你怎么不说话?”
顾之行:“阿玦,你说,你愿意跟她订婚。”
周玦:“……”
李寒山:“……???”
周如曜:“……??等下??”
周玦迟疑几秒,看向顾之行。
顾之行:“答应她订婚的事情,得到关家支持,拿到周家继承权,你能做到吗?”
周玦:“为什么?”
顾之行:“我需要你做到。”
周玦:“……”
他沉默几秒,抿了下薄唇,低头开始发信息。
周如曜伸出手指,微微捂住嘴巴,笑声差点溢出来。
李寒山大为震撼,一把拉住周玦,“等下,不是,这个事情应该还有别的方法?不是……”
顾之行按住李寒山的肩膀,黑眸紧蹙,“这不是你的主意吗?”
李寒山:“……你也没说你要采纳啊?而且为什么是现在?突然?”
在李寒山跟顾之行对话的瞬间,周玦已经放下了手机。
周玦眼神纯粹且认真,道:“发完了。”
李寒山:“……”
啊?啊?为什么啊?


第82章
关明月的电话来得急促又突然, 正如周玦起先的回复一般,似惊雷,
他走到一边接起了电话。
三人之间的气氛再次僵硬起来。
李寒山挑起一侧眉毛, 目光幽深, 温暖的日光轻轻笼罩在他光洁的面容上,使得他的神色似乎也蒙上了一层雾,让人看不起他的想法。
他面上的微笑很淡,看起来似乎在安静地等待着顾之行的回答。
周如曜少见地没有打岔,他将书包扔在脚边,屈起膝盖坐在了花坛边上。他没有关注他们的互动, 回头揪着一边的花叶打发时间,似乎只是单纯有些不耐。他打了个哈欠,偏下垂的黑眸眯了眯, 眼角沁出点滴泪水。
“只是突然觉得你的话很对。”顾之行道:“而且,我们讨论过了,既然要回到现实世界,那么打破方必成的计划更重要不是吗?”
她抬眸, 澄澈干净的眸里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情绪, 因而显出几分空旷飘渺的感觉来, “既然牺牲掉周玦这个虚拟世界的角色, 就能满足我的补偿心理,能让我们回到现实世界, 同时将方必成拉下来, 这种一本万利的事情有什么好值得质疑的?”
在同样的天空下, 阳光并不偏袒谁。
可是照射在她身上时, 却偏偏只让她显出了几分满不在乎的散漫来。
顾之行道:“难道一向以理智为傲的你, 心软了?”
李寒山注视着她, 只觉得脑内似乎有什么想法拥挤着,喉间也有话堵塞着想要喷薄而出。可是他却无法寻找到思绪,压抑着内心那种莫名的情绪,他笑了下。
“比起心软,更加像是惊讶,即便都是虚拟的,周玦在你心里的排序居然是低于关明月。”李寒山眼睛弯弯,话音如春风似的温和,“看来你的怜香惜玉终于让你下定了决心是吗?”
顾之行扬扬下巴,“也许只是补偿心理呢?”
李寒山垂眸,不装傻的顾之行未免有些滑头得过分了,即便只想套她是否刚刚与关明月见过面这件事都被含糊过去。他冷静地想着,纤长的手指轻轻点着,心头萦绕着点胀感,让他的情绪也沾染上些难耐。
李寒山低声道:“你不觉得你的回答漏洞百出吗?如果你在隐藏一些事情,那你应该知道,过多的留白只会让人更加生疑。”
他话音落下的一瞬,察觉到周如曜的眼眸依然盯住了他,右眼微眯,
与他们厮混这么些天,李寒山清楚地知道,他现在的微表情在表达警觉,他在判断两人的对话是否会走向不利于顾之行的方向。
顾之行背在身后的手挥了挥。
周如曜便又移开了目光。
正高的日头被云朵遮住,热辣的阳光收敛了几分气势,花坛馥郁的响起混合着泥土的腥味被风递到他们身旁,熏得人心猿意马。
李寒山薄唇吐露的话语极轻,“你就这么笃信,就算这样我也会站在你这一边?”
顾之行眉头反而舒展开来,学着他压低声音,轻飘飘地反问:“如果我就是这么笃信你会站在我这一边,怎么办?”
明明依旧是一副子淡然清冷的样子,但偏偏却显露几分倨傲的得意来,锋芒毕露。
橡树被吹得哗啦作响,柳条也如同列兵似的,随着风的方向招手致敬。毛绒绒的柳絮飘啊飘,似乎有几缕吹到了李寒山的鼻尖,搔得他喉咙痒痒的,难耐至极。
李寒山轻咳了声,喉结滑动,他挑起眉毛,“不怎么办。”
“不怎么办是怎么办?是不能办,还是不办?”
顾之行抱起手臂,得寸进尺了起来。
李寒山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微笑道:“那你希望是,我没有办法,还是对你没有办法了?”
顾之行移开视线,伸脚踹了踹了周如曜,“干嘛呢你?”
李寒山也将视线移过去,只见周如曜周围一圈儿各色的花瓣,手里还捧着一枝花不断摘者,点点粉红鲜红顺着他的指间下蔓延至他的周身。
周如曜伸出一根被花枝液体染红的食指晃了晃,故作神秘,“我在用花占卜。”
李寒山不以为意,“算什么?算下午课间买烤肠还是辣条吗?”
“我在算,如果你刚刚跟阿行吵起来我要怎么办。”
周如曜坦诚地回答。
李寒山挑眉,“这还用算?我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对我这么情深义重了。”
周如曜道:“不是算帮谁,是算用哪个方法毁尸灭迹。”
李寒山:“……”
顾之行一把捂住周如曜的嘴,从背后把他拖起来,“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李寒山嗤笑一声。
一阵脚步声由远至近,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更领先于脚步声。
“关明月约我周末去她家做客。”
周玦顿了下,又道:“还有你们。”
关明月的公寓位于市中心的富人区,这倒不令人意味,只是对面的独栋公寓似乎在搬迁。堆在门口的家具和来来往往的帮佣倒是给这片过分冷淡安静的区域带来了几分热闹。
客厅的沙发上,四人排排坐。
关明月踩着棉拖鞋指挥着保姆给他们上了茶,又指了指桌面上的点心,“我们家阿姨的手艺很好的,都吃啊,别这么拘谨啊。吃开心了才有心思学习啊!”
周玦倒是一如往常的寡言少语,只是应了声“嗯”
但就是这一声,关明月也没忍住耳尖发红,眼神游移起来,“啊!突然想起来,呃,我书还没拿!现在去拿!”
她一溜烟儿跑了。
四人匆忙交错对视一下,都能嗅出来空气之间的尴尬。
顾之行:“婚约的事情怎么样了?”
周玦:“我正在争取父亲的同意,现在拢到几支股票和三家小型企业的股份。”
顾之行挠头,“从这么基层搞起来?那你到什么时候才能干掉方必成啊?”
周玦有些疑惑,顿了下,道:“你要想的话,我现在订一下计划,争取下周前让他意外出事。”
顾之行:“……?”
顾之行刚反应过来,就见周玦准备打电话了,连忙按住他的手,“不是现在。”
周玦点头。
李寒山挑眉,略带嘲讽地道:“怎么,你们的家族斗争已经到了背负人命的程度了吗?”
周如曜嘴里塞了几口糕点,鼓着嘴巴震撼地看着李寒山,“什么?你背负人命了?”
顾之行也有些震撼地道:“啊?什么时候的事儿?我跳订了还是快进了,我想倒退看看。”
周玦想了下,“从哪里开始倒退?”
顾之行:“跳回八十章看看。”
周玦顿了下,“没有,那章他没提过。”
李寒山:“……”
李寒山咬牙切齿地从书包里拿出几本课本,“少插科打诨了,赶紧学习吧,一个普通的玩笑不值得你们在这里翻来覆去展开吧?”
顾之行:“哦原来是开玩笑啊,你刚刚说啥来着,我没听清。”
李寒山道:“我说家族斗争不至于到背负人命的程度吧。”
顾之行:“什么?你已经背负了人命?”
周如曜十分震撼:“啊?什么时候的事儿?我跳订了还是快进了,我想倒退看看。”
周玦道:“你有病吧,滚。”
周如曜:“……?”
李寒山:“……”
这他妈是陷入什么时间循环了吗?这一刻,他有些感谢周玦,起码周玦没跟着循环。
在李寒山忍无可忍之时,关明月抱着书姗姗来迟。
她有些害羞地将黑发拢到耳后,“不好意思,刚刚不小心打湿了衣服,重新换了下。”
顾之行闻言看了眼,只见她换了一身俏丽可爱的浅粉色碎花连衣裙,衬得她肌肤愈发白皙。
关明月注意到她的视线,有些疑惑,“怎么了?这身很奇怪吗?”
说完,她的眼睛又忍不住看向了周玦。
周玦这会儿已经低头看课本了,被周如曜捅了下腰才抬头。
他有些茫然,“啊?”
李寒山温声提醒道:“你看看关同学,是不是和刚才不一样了?”
关明月耳朵发热,“呃别开玩笑了,学习吧。”
她这么说着,目光又忍不住瞥了眼周玦,有些期待他的回答。
周玦有些莫名,但是回想起来之前顾之行的命令:订婚,照顾关明月。
于是他仔细端详了下关明月,几秒后,他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把头发披下来了。”
关明月瞬间僵住了身体,却很快就扯出了笑,“嗯,刚刚扎得有些紧,就散下来了。”
顾之行有些于心不忍,长舒出一口气,认真地看向关明月,“但很好看。”
关明月知道她在解围,便也顺着梯子下来了,开玩笑道:“刚刚不好看是吗?”
顾之行十分自然地道:“如果是你的话,都很好看,不过现在想让人摸摸你的头发。”
关明月有些错愕,手指没忍住摸了摸发梢,露出了个真诚的笑,“那可不行,我每天都在保养它呢!”
“那确实挺值得你认真的。”顾之行端详了她的黑发,“毕竟真的很顺滑浓密。”
关明月笑着抿着唇,“嗯!谢谢!”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大厅传来门铃声,阿姨从二楼扶梯处探头道:“小姐,是有约的人吗?”
“没事,您先忙,我去就行。”关明月看向他们,“我去看看是谁,稍等。”
她起身下楼。
顾之行喝了口茶,突然感觉现场的氛围有些尴尬。
她扫了眼,只见李寒山仍是笑着,话音轻飘飘,“以前你和她的相处模式原来是这样吗?”
顾之行突然意识到,似乎,现在应该是周玦和关明月的主场,她有些喧宾夺主了。
周如曜抓着自己的头发盯着研究得入迷,这会儿也抬起头来,郑重其事地道:“阿行,我想把我这玩意儿染成黑的。”
顾之行:“……你本来就是黑头发。”
周如曜:“在你眼里,不够黑是吗?”
周玦低下头,道:“对不起。我刚刚好像做错了。”
顾之行顶着周玦的发旋儿看了会儿,叹了口气,“算了,以后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反应,你清楚就好了。”
周玦抬眸,点头,“好。”
顾之行正准备说点什么打破现在的尴尬,却突然听到传来了关明月大喊了一声。
四人连忙起身去查探情况。
等他们走出客厅时。只见关明月站在门前,身体微微发抖,面上很是烦躁,“你能不能别跟牛皮糖一样?烦不烦啊?”
周玦很明显听进了顾之行的嘱咐,三两步走上前去,道:“怎么了?”
关明月呼吸还未平复,匆忙地道:“烦人的人罢了。”
周如曜倒是尤其好奇,长腿一迈,走过去打开了门。
只见一个年纪与他们相仿的男生手里拎着奶茶小吃站在门口,他面色难看得很,陡然看见门打开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惊讶得面色更加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