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寒山:“……算了,先吃饭吧。”
第56章
机场内人声喧哗, 来往的人拖着行李箱神色匆忙,各个航空公司的窗口前大排长龙。
四个年纪相仿的人各自坐在
“她几点落地?”
“差不多还有半个小时。”
点P从李寒山处得知答案后便默不作声了,只不过略显不耐烦地踱步了几个来回, 又冷笑了一声道:“我实在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牵扯到我妈, 也无法理解你们为何非要强迫我来。”
他微微昂头,像个十足的青春期叛逆期少年,“凭什么她回国我就要接?无聊。”
李寒山与顾之行对视了一眼,都没说话,只是心里不约而同地想:当然是为了让你赶紧回去啊。
之前三人敲定主意后便积极着手于联系翁蓉,但可惜无论是周如曜和周玦怎么说翁蓉的态度都很冷淡, 最后还是顾之行通过母亲将翁蓉劝回来的。不过顾之行母亲本人是向来不愿意放过压榨她的机会,她原本预定去墨尔本的寒假行程也变成了参加训练营。
顾之行一想就忍不住发愁,本来就冷淡的脸上更显出了几分漫不经心的桀骜, 黑眸深处浮现出点惹人遐想的沧桑,引得往来的小姑娘们频频侧目。
周玦看了眼顾之行,又看了眼点P,他问道:“是周如曜让你心情不好吗?”
点P莫名其妙地看了眼周玦, “你有病吧?管我屁事?”
周玦话音冰冷又认真, “阿行, 是吗?”
顾之行还在走神, 有些茫然,“啊?”
“他观察到你心情不好, 又联系到刚刚点P说了话。”
李寒山轻轻咳嗽了声, 只是跟顾之行这么说。
顾之行瞬间反应过来, 摇头, “不是, 在愁寒假的训练营。”
周玦道:“我可以陪你去。”
顾之行点头, “也行。”
周玦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种迟疑,黑眸里是纯粹的迷惑与不解,他像是一只无助的狗似的睁着眼睛看她,仿佛在说:我只是客套一下你怎么真的答应了。
李寒山:“……?”
顾之行:“逗你的,你寒假好好准备比赛。”
周玦眼眸里的那种迷惑与不解顿时消失,只是认真地点头。
李寒山默默看向顾之行,低声问道:“你不是说他会执行一切你的命令吗?刚刚明显是在抗拒吧?”
顾之行想了下,回答:“兄弟,就算是狗也会有抗拒主人命令的时候吧,何况他是人。毕竟那个训练营还真的蛮恐怖的,感觉全是疯子。”
李寒山有些迟疑,“是什么训练营?”
顾之行回答道:“eop数学训练营。”
李寒山:“这个我去年参加过,感觉题量还可以。”
顾之行:“我就说吧,参加的都是疯子烂人。”
李寒山:“……?”
eop训练营是世界数学研究中心推出的一项集训服务,因为人数少费用高以及题目难等特点一度在上层阶级中颇为流行。近些年引进中国后也被广为认可,除了部分自费的学生外,该机构也会出资赞助全国各地成绩好的竞赛生一同参加。
顾之行又道:“不过比起不想去训练营,主要是代码有矛盾。他假期有个比赛,我之前让他好好准备最后拿第一,如果再让他陪我参加训练营,他会找不到优先级。”
李寒山:“……”
他沉默了几秒,实在没忍住问道:“你身边有没有正常人?”
顾之行盯着李寒山的脸仔细看了几秒,道:“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没有。”
李寒山:“……?”
李寒山:“你看着我说没有是什么意思?”
顾之行:“你刚刚那话不就是想让我说没有吗?”
李寒山:“但你为什么要看着我说。”
顾之行:“这不是在尊重你吗?”
李寒山:“不,你绝对不是——”
顾之行:“行了我错了我改行吧,我很累了,我不想跟你吵。我错了,就这样,以后不会了嗯嗯好的我知道了我会改别生气了。”
李寒山:“……?”
你他妈的拿这个敷衍女朋友的态度糊弄谁?
李寒山深呼吸了几次,终于平复下了刚刚反复波动的心绪。
一旁的周玦有些犯困,他身姿挺直坐在座椅上,努力睁着眼睛让自己不打瞌睡。而点P这时只是站着,脊背非常直,过分挺括的站姿却让人看出了几分紧张。
顾之行跟李寒山耳语,“他看起来很忧伤。”
李寒山也跟顾之行道:“你平常想冷笑话的时候也这样。”
顾之行:“倒也没有吧?”
李寒山只是说道:“我的建议是你最好不要对他抱有太大的幻想,毕竟——”
他话音未落,AI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周如曜此刻在想什么呢?”
李寒山:“……”
顾之行:“……”
他真的不在乎,只希望这鬼东西能不能别再念了。
顾之行不一样,她开始认真倾听了起来,这是她最近不讲冷笑话后的新乐趣。
“周如曜理应是一把雪白的武士刀,不够尖锐,但却足够锋利。银色的锋芒乍现,接下理应看到的便是一分为二的殷红果实。这一刻,他不该显露出这样有失光芒的晦涩的神情,所以他只是高傲地站着,面上仍然是十分冷漠的不在乎的。他昂头,连下巴的弧线都显出几分寒冷与锋利。周如曜觉得这一切都实在是可笑。”
ai快速的读完了这一段,然后静默无声。
李寒山被迫听完了这段所谓自白,只感觉自己的精神都有些破碎,“点啊,不是,周如曜,你坐下吧。”
顾之行点头,“对啊,坐下吧,也不违法。”
点P转动他高傲的头颅看向两人,语气不屑,“我没这个闲工夫坐下。”
顾之行打量了他一眼,“我倒是觉得你很闲啦。”
点P恨恨地盯着她,“顾之行,我最近太过容忍你了是吗?”
周玦脚步微动,眼看就要走过去,被顾之行及时叫住,“算了,没事。”
而点P却因这句话受到了奇耻大辱似的,再次给予了一个愤恨的眼神,一转身置气走了。
一下子徒留三个人面面相觑。
“他看起来不像是生气了。”顾之行摸了下下巴,“还是说我说的话真的这么惹人生气。”
李寒山想了下,道:“虽然你对你自己十分擅长惹人生气这件事不自知,但是我猜他应该不是生气了。”
顾之行看过去。
李寒山道:“他像是害怕,所以借着你这个由头跑了。”
周玦站起身,“我去追回来。”说完也不等顾之行反应,拔腿追了过去。
顾之行点头,又听李寒山道:“时间快到了,她应该要出来了,不知道时间够不够。”
他说完话没多时,一个拖着行李箱的女人就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下午三点,三个人停留在了机场内部的一家咖啡店里,这会儿也正是下午茶的时间,倒也并不突兀。
周玦去追点P后毫无音讯,后知后觉的顾之行终于意识到,好像连周玦也跑了。
但翁蓉已经到了,两个人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李寒山看了眼翁蓉,微笑道:“翁阿姨,您需要点些什么吗?”
翁蓉态度并不热络,和李寒山印象中那个妆容精致气质温婉内敛的女人相反,现在翁蓉显得更加真实一些。
翁蓉化了淡妆,穿得十分简单乃至于潦草,大t加牛仔以及一件大衣,小型行李箱放在脚边。和随性的外表不同,她的性格倒是显得十分谨小慎微,甚至对李寒山充满了些警惕的敌意。
翁蓉道:“不了,你们的情况雨蘅跟我说了,但我需要你们亲自说一遍。不然,我怎么知道这些事情会不会转达过程中就已经有了纰漏。”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直直地盯着李寒山,显得这番话也有些意味深长。
李寒山举止得体,先给她倒了一杯茶,才道:“您的担心十分有道理,我们再说一遍也无妨。最近如曜情绪起伏变得很奇怪,我跟阿行讨论了许久又咨询了心理医生才知道,他似乎是不久前目睹了雷打在附近导致幼年阴影复发。也就是变得攻击性较强,举止怪异,我们希望您能帮忙让他恢复正常。”
平行时空之类的话自然是说不出口的,也只能借着这个由头让翁蓉相信。
李寒山自认为自己的说辞并没有太大问题,但翁蓉的态度并没有好转,她甚至从行李包里拿出了一瓶水喝也没有看面前的茶。
翁蓉拧上瓶盖,道:“计划是?”
李寒山递过去了一本小册子。
翁蓉翻开,烫金的字体上只写了一行字,意笔拍卖会邀请函。
翁蓉看向李寒山。
李寒山道:“拍卖会这天,正是他们的生日,我们希望您能拍下两样展品作为他们的生日礼物。当然,我们会提供给您拍下展品的费用,只是需要您配合一下。”
翁蓉觉得有些好笑似的,眉头蹙着,嘴角却笑着,“你们觉得我现在连两件展品都拍不起么?”
李寒山又道:“如果可以那再好不过了,毕竟您与他们关系似乎并不深,便龌龊地私自揣测了。十分抱歉。”
他说完后,又觉得有些失言,毕竟说母子之间关系不深也太过冒犯了。
李寒山正想道歉,却又听翁蓉肯定地道:“是不熟,也不太愿意掏钱,还是你们付吧。”
她这么说着,又翩然起身准备离开,“我回酒店了,你们的计划表最好在下午五点前发到我的邮箱里。到时候再讨论吧,面对面我没什么胃口。”
翁蓉刚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走过来,亲昵地摸了摸顾之行的头。
她低声道:“我带了不少新奇的小玩意儿给你,现在不太方便给你,不过之后你可以来酒店找我。”
顾之行点头,“谢谢翁姐姐。”
翁蓉十分满意,又有些抱怨地道:“雨蘅最近很忙吗,我约她都见不到人。”
顾之行想了下,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很忙,我也不怎么见到她。”
翁蓉兀自叹息了几声,又说:“那我先回去了,你记得有空来找我。”
顾之行乖巧地点头。
翁蓉这才满意离开。
李寒山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她对我敌意很大?还是说因为你们相识很久,所以反差才这么大?”
“应该是很讨厌你。”顾之行喝了口茶,又指了下水杯,“来,满上。”
李寒山冷着脸,“你自己没手?”
顾之行靠着椅子,“那我不喝了。”
李寒山忍了几秒,还是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道:“为什么?”
“你不是知道嘛,周昀添给她带来了很大的心理阴影,导致她对你甚至是如曜他们都很排斥。”顾之行认真地道,又说:“毕竟你们的共同点很一致。”
李寒山想了下,道:“阶层?”
他说完又略带些烦躁,“她看着也不像是仇富的人啊?”
顾之行摇头,一本正经,“不,是性别。她只是恐男罢了。”
李寒山:“……你呢?”
顾之行:“我不一样。”
李寒山:“……?哪里,难不成你还能是女的?”
顾之行:“我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不一样。”
李寒山:“……哦。”
他估计也是拿不到答案了,低头看了眼时间,正准备起身离开,却看见顾之行坐在座椅上显得很萎靡不振。
李寒山有些疑惑,“你怎么了?”
顾之行沉默好一会儿,道:“我没事,我不生气,挺好的,你先走吧。”
李寒山:“……?”
第57章
“先生, 请您出示一下房卡和身份证。”
“407号。”
“好的,翁女士提前吩咐过了,您出电梯右拐就是了。”
酒店前台小姐保持着微笑注视着面前面容冷酷身形削瘦的少年, 直到看见对方上了电梯, 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时她才对身旁负责审核信息的另一个前台挤眉弄眼,“长得也太好看了吧,比之前来住那几个小湖豆都好看,这翁女士艳福不浅。”
另一个前台捂嘴笑,“思想别这么龌龊,万一是母子或者亲戚呢?”
“那能在晚上十点来?”前台面上的笑一点没少, 只是眼神颇有些羡慕,“身份证的年纪你知道才多大嘛,哎呀, 我也想四十多岁能跟男高贴贴。”
捂嘴笑的前台啐她几句。
而被作为人生理想的“男”高中生刚好敲开翁蓉的房门。
翁蓉似乎还在忙,身上批了一张薄毯,头发送伞,眼镜下是疲惫的双眼。但这疲惫在见到顾之行的瞬间一扫而光, 她亲昵地拦着顾之行的肩膀将她带进房间, 面上洋溢着笑容。
翁蓉一边关门一边道:“去沙发那边坐着吧, 我去给你倒杯水, 要吃点水果吗?没吃饭的话我带你去酒店餐厅。”
顾之行走到沙发边坐下,伸了个懒腰, “吃了来的, 不然九点就到了。”
“来, 吃点水果, 我今天逛街买的。”翁蓉将一盒草莓递过去, 又给自己也倒了杯水, 也坐下了,“你怎么见我也穿得这样啊?”
顾之行扫了眼自己的打扮,“很奇怪吗?还好吧,路上还碰到有人找我要微信呢。”
“啧,你这孩子真是明知故问。”翁蓉摇头,“我是说你穿得漂亮一点嘛,对了,差点忘了。”
她说着又起身三两步从床边拎过行李箱,翻出几个纸袋走过来递给顾之行,眼里有些期待,“这是德国最近蛮流行的一个牌子的裙子,设计感真的很不错,你快穿上让我看看合不合适。”
顾之行随便挑了个纸袋看了眼,随后用两根手指从纸袋里拈出了一条深v吊带高开叉的黑色连衣裙,十分冷静地道:“现在德国那边布料很稀缺是吗?我这就去那边做布料贸易。”
翁蓉白她一眼,“你怎么也跟周如曜学贫嘴了?快穿上。”
顾之行十分抗拒地挪了挪位置,道:“这么冷的天我穿上走三步就会死在外面,我不想在寒风抱着火柴看走马灯。”
“我知道了,你就是不喜欢。”翁蓉一弯腰,又从另一个纸袋里拿出一条淡蓝色的针织连衣裙,剪裁感极好,裙摆出用着白色丝带点缀出几分少女感,“看看这个,这总不会冷了吧?”
顾之行摸了摸,认真评价,“不冷,就是像穿连体秋衣秋裤。”
翁蓉冷哼一声,接着又拿出一条碎花裙来,黄色的杏叶铺陈在粉褐色的底色中显得十分两眼清新,“这个,又不暴露布料又舒服。”
顾之行依旧是摇头,“不,我密集恐惧症。”
“你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翁蓉从最后一个纸袋里拿出了一套衣服,这是一套制服。黑色西装,白衬衫,纯黑短裙三件套,“这个你没话说了吧?”
顾之行沉默了几秒,“你从哪里搞到了我们学校的校服啊?”
她甚至能看见衣服上的专属于盛怀的校徽。
“我什么搞不到?”翁蓉得意了几秒,又伸脚提了提顾之行叉开的腿,“女孩子有点女孩子样,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顾之行看着翁蓉几秒,突然笑了下,她依旧大剌剌地坐着,身体靠着沙发背,突出一个慵懒颓靡吊儿郎当。
翁蓉眉头皱得更紧了,“阿行,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无论翁蓉对顾之行多么亲昵多么好,但是在两人的年龄差面前,翁蓉还是会有一种天然的长辈架势。
顾之行道:“无论我是什么样的,我就是女孩,不是吗?”
翁蓉愣住,一时间有些无法反驳,表情却显出不满,“你这是什么胡话?”
她说完后立刻又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便扯出了一个笑,道:“好了,你不想穿就不穿好了,是不是不喜欢?”
“不,很喜欢。”顾之行扯了下嘴角,“但我不想穿,仅此而已。”
翁蓉再次被她的直白梗住,沉默了下,她故作轻松的表情垮了下来,“是因为雨蘅的决定吗?但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悄悄穿给我看也没什么,而且你难道真的要这样一辈子吗?”
顾之行支着下巴,“也行,我都可以。”
“顾之行,我们得好好谈一谈了,你以后迟早还是要当回女孩子的啊。”翁蓉的眼神严肃了起来,低声道:“我听雨蘅说了你明明也不怎么喜欢顾家,现在也不是当初那个严峻的时候了,你没必要再按雨蘅说得去做了。”
顾之行必须是男孩子的时候,姜雨蘅正在谋划揽劝,而现在姜雨蘅已经近乎成功了,顾之行的男性身份甚至不再是必须了。可为何她还在坚持,翁蓉想不通。
顾之行道:“现在是。”
翁蓉有些诧异,“你说什么?”
顾之行重复道:“现在依旧是严峻的时候。”
翁蓉愈发诧异,她正想反驳时却看见了顾之行那双淡漠的黑眸,如同玻璃珠一般纯粹和冷。随后,她听见顾之行的声音,和以往一般那么清冷干脆。
顾之行道:“我说过了,我很喜欢裙子,我也喜欢漂漂亮亮的,更喜欢那些所有足够女孩子气的东西。但现在依旧是严峻的时候,所以,这些东西不值一提。”
翁蓉眼睛瞪大,薄唇抿了下,立刻会意了。
她蹙眉,“你的意思是……”
顾之行点头,“没错,□□有风真的很严峻!”
翁蓉:“……”
翁蓉气笑了,一时间没办法分辨她到底在耍贫还是在意有所指,她只得指着那件制服裙喊道:“无论如何,这套校服你必须穿上,这总没问题吧?”
夜色深深,弯弯一轮月亮藏在云朵后,街道上除却几个骑着电动车疾驰离开的外卖小哥外就只有几辆车经过。
李寒山气息匀称地摆动着双臂跑动着,脸上早已是细密的汗水,运动手边一闪一闪,和耳边的蓝牙耳机相映成趣。
他刚跑过街角,便到了十字路口,这才有了些热闹气息。
行人车辆来来往往,各处店家酒店的霓虹灯生生照亮半个天空,鼎沸的人声仿佛要将他埋没。
李寒山调了调耳机音量,过了马路去酒店旁的超市买了瓶水。
他喝了几口正想转身继续跑,一抬眼却先看见超市门口前背对着他的一个女生。他倒并非是在意这女生穿着他们学校的校服裙,而是因为她的身影有几分莫名的熟悉。
李寒山不禁多看了几眼,她戴着一顶灰色的渔夫帽,身后是一头黑发,身形纤细。
此刻,她似乎在等什么人,两指夹着一根烟,对着手机说什么。
李寒山思索了几秒,却并未想出些什么,转身准备离开,又见翁蓉迎面朝女生走过去,手边拿着一杯咖啡。
嗯?
他没记错的话,翁蓉今晚不是约了顾之行见面?
好奇趋势着李寒山顺势坐在了附近的位置,为了不那么显眼,他特意背对着她们。
但因为距离有些远,他听了会儿却也听不见两人在说什么。
李寒山不禁因此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这种距离再上周围吵闹的环境,他怎么会觉得自己能听到什么?
他有些懊恼,实在不想浪费时间,便起身故作不经意地路过她们。刚走近便先听到翁蓉的话音,“你这样多好看啊,那个男生见了不喜欢啊?”
接着才是一道略显冷淡的回复,“哦。”
声音……好像也很熟悉。
李寒山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无解的难题中,他现在明显是要离开的态势了,如果再坐到附近难免让人生疑。但如果此刻他离开,那么他日后很难不再闲暇时间想起这种熟悉到要呼之欲出却无法想起来的感觉。
他思索几秒,脚步没停,眼神却瞥了过去。
在这一瞬间,那女生却像与他心有灵犀似的抬起了手用力压了压贝雷帽,如果仅仅是这样那么还不够心有灵犀。所以,事实上,是她用力压帽檐的时候手肘曲起直接猛然撞上了经过的李寒山的腹部,但是如果仅仅因此那也还不够心有灵犀。所以,完整的事实是,她击中的是腹部下几寸。
草。
李寒山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片雪花点,他强忍着痛苦没有做出任何不雅观的动作,尽管喉间仍然溢出了声咳嗽。
“草,你没事吧?”
加害人比他还先骂出声。
李寒山竭力保持着面容不扭曲,却也没有更多力气支撑他进行一个有礼貌地注视对方进行对话的动作,他眼神直视前方,微微咬牙,“没事。”
随后加快脚步匆匆离开。
五分钟后,他精神恍惚地回到了家,洗了把脸,终于忘却了这件不太愉快的事情。
李寒山洗了个澡准备睡觉,陡然又想起来被自己放置的几个疑点。
首先,翁蓉和阿行有约,而阿行九点多说出发了,按照时间来看他们这时候应该还在会面,那么刚才那个女生又是谁?
其次,为什么那个人给他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如果说阿行确实还在与翁蓉会面的话,那么那个女孩必然与阿行有所关联,而这种熟悉感又说明了这个女孩与他应该有所接触,但平日里却并非是这个形象,所以导致了他在短暂时间内无法找到这种熟悉感的来源。
李寒山眸光一闪,又想起来了今日分别时他们的对话。
【顾之行:“我不一样。”
李寒山:“……?哪里,难不成你还能是女的?”
顾之行:“我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不一样。”】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李寒山手指微微颤抖,不敢相信这样的结果,他心里感受到了巨大的震撼。
但是,排除一切可能性后,最不可能的答案往往是答案。
他没有办法推翻自己这一切。
李寒山平复了许久的心绪,拿起了手机,几次措辞后和顾之行发了信息。
嗡嗡嗡。
刚回家没多时,顾之行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她打了个哈欠,粗暴地拽下了假发,揉了揉脖子,却在看到信息的瞬间浑身僵硬。
[寒山:我刚刚碰见了翁蓉,身边坐了一个女生。但这个时候,你应该在跟她见面才对,不是吗?]
顾之行晃了下神,终于深呼了口气,手指有些抖。
[行哥不行了:你想说什么?]
[寒山:她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但是我不知道她是谁,所以我想很久,想起来你今天说过你不一样。于是我找到了答案。]
[行哥不行了:什么。]
对方的状态栏里正在输入反复闪烁着,顾之行已经放下了手机,撑着脸黑眸发呆。
她想,他知道后会怎么样呢?
会先觉得震撼,然后感觉到不舒服吧?即便他不介意,但是他们之间的友情应该多多少少会有所改变吧?
顾之行想了很久,终于收到了信息。
[寒山:那是周玦对不对,正因此我才会觉得熟悉却又叫不出名字。而你说你不一样的原因是你跟她有联姻,也正因此今晚你们才会同时跟翁蓉会面。]
[行哥不行了:……?]
顾之行:“……”
她内心中充满说不清楚的情绪,具现为一句话就是:李寒山,羞辱人你真的是有一套。
那边的李寒山敲完这行字时,再次平复了很久的心绪,在看见顾之行的回复时却愈发不解。
[寒山:我误会了?]
【系统提示:请您先通过好友验证】
李寒山:“……?”
他不理解。
第58章
拍卖会举行前的一个小时, 顾之行四人已经到达了现场。
经理人在一遍详细介绍展品,顾之行不停地打着哈欠。
李寒山倒是颇有心情地观赏着,并且时不时还能应和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