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行晃荡了下手里的东西, “没有了,打车回去吧。”
周如曜点头, 正要伸手拦车, 却突然听到一声招呼。
“李寒山!”
悦耳又诧异的女声从远处传来。
李寒山看过去, 街对面的一个女生朝他招手, 漂亮的脸上满是诧异, 身旁似乎还站着一个容貌相似的女孩。
是昨天玩甲板冲浪的女生。
嗯?书里的白月光?
应采莲的姐姐?
她认识他?
一旁的周如曜与顾之行一脸了然。
周如曜:“什么时候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啊?”
顾之行:“我就知道你好这口。”
周如曜一把扯住顾之行的手腕, 跺脚,“哥哥,人家也想要那个嘛!”
顾之行语气宠溺,“给你,命都给你。”
李寒山:“……”
两个女生已经跨过了马路,走到了他们面前。
方才打招呼的女孩语气十分熟稔,“你怎么在这里啊?好久不见啊!”
“应采越?”李寒山在短暂的思考后,终于在脑中找到了模糊的印象,又道:“修学旅行。”
“你也在盛怀啊,我们一个学校我都不知道诶?”应采越脸上浮现了些诧异,却还是很高兴,将身边的女孩拉到前面,“我妹妹,应采莲,我们仨当时一个班你还记得不?”
他们在初一时是同班同学。
李寒山点头,道:“你好,这是我朋友——”
“这不用介绍啦,就算我才刚入学也知道他们是谁,是吧,顾之行周如曜?”应采越大大方方地对着顾之行周如曜露出了灿烂的笑,又揶揄李寒山,“倒是你,大家都只说是成绩好和顾之行玩得不错,都只叫你转学生。”
李寒山扯了下嘴角,“是吗?那我还真是沾光了。”
顾之行神情冷漠,“不客气,地狱酷哥。”
周如曜道:“没关系的,地狱酷哥。”
李寒山:“……”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突然喊出来这个鬼外号???
海上的黄昏是颜色绚烂的玫瑰色,混合着海面的倒影更是极为美丽的。
套房舱门被打开,李寒山将房卡收好,坐下了。
周如曜伸了个懒腰,道:“什么时候去吃饭啊,我快饿死了。”
“等我放好我的东西。”顾之行抱着一堆礼盒去开自己房间的门,又道:“这么多餐厅,不是想去就去。”
“行吧。”周如曜摸出手机开始充电,又看李寒山,“对了,你跟女主角一个班你都不记得吗?”
李寒山道:“我的记忆里不想浪费在这上面。”
顾之行的房间里想起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几秒后,顾之行从房间里出来,关上了门,“我放好东西了。”
李寒山:“你只是把东西扔到角落了吧?”
顾之行:“……确实。”
周如曜站起身,开心得很,“那我们现在就去找东西吃吧,我昨天看到一个餐厅装潢很好。”
顾之行点头,又突然道:“我们刚刚碰到的那对姐妹,你们有什么感觉吗?”
“什么感觉?”周如曜挠了下头,打开了门,“感觉姐姐,是叫应采越吧?姐姐性格还不错诶,很会说话也很会和别人相处。至于妹妹,好像,嗯……”
李寒山也起身,走出舱房,道:“很自卑。”
顾之行关上门,跟上他们的步子,“怎么说。”
李寒山仔细回想了下他们分别前的场景。
那时刚好他们两个蠢货在用一个蠢名叫他,应采越听到时便狂笑了起来,而应采莲起先也是想笑的,却在见到应采越的笑容后收起了表情,低着头。
最后知道他们互相告别,应采莲也是见应采越先招手告别后低着头,没有做反应的。
这在心理学方面上是非常常见的一种缺失话语权的惯性反应,也是一种自卑表现。
不过他并不想分析给他们听,毕竟他们故意提的那个蠢外号就有够让人烦躁了。
李寒山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换了个话题,“你问这个干什么?不是不打算接触吗?”
“是,但是我好好奇。”顾之行黑眸凝重,一脸正经,“我好好奇她会怎么发嗲,就,很好奇。”
周如曜举起双手赞同,“我也好奇。”
李寒山:“……收起你们的好奇心吧。”
“不过说到好奇——”走了两步,李寒山转头道:“我倒是很好奇你们为什么要给我起什么地狱酷哥这种乱七八糟的外号?”
顾之行十分不理解地看着他,“不然,魔鬼行者?”
周如曜提出新的建议,“冥界使徒?”
李寒山:“……够了,你们的外号又是什么?”
顾之行:“行哥,阿行,之类的吧。”
周如曜:“小太阳?如曜?耀耀?粥粥?”
李寒山:“……?”
不是,为什么你们的外号正常普通到平平无奇,而他就要叫什么地狱酷哥?到底是为什么?
李寒山还没崩溃完,便听见顾之行问道:“前面的人,是那对姐妹吗?”
接着便是周如曜活泼热情的招呼声,“好巧啊,我们要去吃晚饭,要一起吗?”
李寒山蹙眉,看向顾之行,“不是说了不要交集吗?”
顾之行沉默了几秒,用着十分复杂的眼神道:“对不起,我们真的太好奇了。”
李寒山:“……”
我就一分钟没说话,你们就又开始好奇了?
这是一间泰式料理餐厅,金色的主调以及各种繁复华丽的装修使得这餐厅愈发显得金碧辉煌。
五个人落座在角落的卡座,窗外的海景美丽宁静。
应采越正如周如曜评价的那样,性格的确很好,热络活泼却又十分懂分寸。
面对顾之行这种冷脸不爱说话的人,应采越也不觉得尴尬,依旧镇定自若地活络气氛。
应采莲加上话痨的周如曜,让五个人之间的气氛倒也算得上融洽。
但在应采越似乎有事,提前离席了,还让他们仨照顾下应采莲。这下子,方才融洽的假象一下子被戳破,只剩下周如曜尴尬地自说自话,应采莲只是低着头数面前的米饭。
几秒后,应采莲也起身,低声道:“我上个洗手间。”
说完,她便仓皇离席了。
周如曜有点无措地抓了抓脑袋,“她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的啊?”
顾之行叹气,“不然就算了吧,我看她这样子,也不像是会撒娇的人。”
李寒山顿了下,“女孩子也不可能对不熟的人撒娇吧?”
“那我们难道还要先打好关系才能看?”周如曜瞪大眼睛,“这也太花时间了吧?”
顾之行喝了口水,道:“那就算了吧,就因为单纯好奇而去拉近关系纠缠人家也太傻逼了。”
“倒也是。”周如曜耸肩,“等下吃完饭,把她送回去就别有什么交集了吧,反正她这个故事不影响什么。”
“真为你们只是蠢而不是人渣感到庆幸。”
李寒山微笑。
应采莲很快就回来了,三人便没再说话说什么,简单的一餐饭很快就吃完了。
三人走在前面结账,应采莲惯性地低着头,慢吞吞地跟在后面。
周如曜偷偷回头看了眼应采莲,道:“真是好奇她怎么嗲到你跑去广播站做这些。”
“别说了,我们已经说了要放弃了。”顾之行扼腕叹息,又道:“李寒山你是一点都不好奇你怎么为了她花钱的吗?”
李寒山在心里平静了许久,又念了许多斐波那契数列,最终才道:“你们有没有想过,文学创作都是包含艺术加工的,即便是所谓的小嗲精,也只是剧情需要。而且现实里,哪个女生会闲着没事对陌生人发嗲撒娇。”
李寒山进行总结陈词,“你们不要让思维拘束在所谓的小说与梦中。”
顾之行愣了几秒,慨叹道:“听君一席话胜听一席话。”
周如曜也道:“阿行,是十年书。”
顾之行纠正:“听君十年书胜听一席话。”
李寒山:“……”
他绷不住了,面无表情地道:“先结账吧。”
顾之行一转头,这才发现排队已经到了他们了,结账台后的老板显得有些不耐烦,“几号桌。”
顾之行:“72号桌。”
她刚准备掏信用卡,便听到应采莲的声音,“那、那个,不好意思——”
顾之行转头,只看见应采莲满脸羞红,话音很轻地道:“你能不能结一下我的,我忘了带卡,回去我转给你。”
顾之行本来就打算请客,听她这么说,倒是觉得有点想笑。她靠着结账台,薄唇微张,正想说话,却听见一道声音传来:“小妹妹,叫声哥哥,我请你。”
顾之行扫了眼,看到排在他们后面的一个男生话音身强体壮,吊儿郎当的,笑得流里流气。
“你他妈的——”
顾之行骂着脏话,刚想抬脚,却见应采莲羞红了脸。接着,应采莲揪着两只手,黑眸水汪汪的,咬着红唇跺了下脚,显得又急又羞。
她嗓音颤颤巍巍,又软又甜,“哥哥……”
顾之行:“……”
李寒山:“……”
周如曜:“……”
不是,原来是你自己吃小嗲精这一套啊?
第21章
三人沉默地注视着一切, 感觉神经已经开始游离了。
但感到震撼的不止他们三人,方才那最贱的流里流气的男生也呆住了,嘴巴张着。
应采莲在原地低着头, 身子微微颤抖。
好一会儿, 他脸突然红透了,手忙脚乱地从身上开始摸出来了信用卡。接着,他走上前几部,狠狠拨开顾之行三人,将信用卡拍在桌面上喊了句,“他们桌跟65号我都结了!”
话音落下, 他梗着红粗脖子,昂着头。
飞机头老板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感觉到了困惑, 却还是连连应声,“好好好。”
他三两下算完账,刷了卡,递回去。
那口嗨的男生接过了卡, 却也并不继续调戏应采莲, 只是头也不回大声喊道:“小姐姐, 有空再一起玩啊?”
他话都还没说完, 人已经大步走了,背影看起来还挺慌乱。
只剩下四个人还站在原地。
飞机头老板已经对这出闹剧反应过来了, 催促着道:“结账完了的赶紧走啊, 别耽误后面的人排队。”
三人这才如梦初醒, 带着应采莲走了。
应采莲似乎因为刚才的事情感觉尴尬似的, 刻意远远走在他们后面, 这给了他们三人极好的机会偷偷开会。
顾之行:“你们有什么想法。”
李寒山:“我不理解。”
周如曜:“我麻了, 我们费尽心思还不如人家一句话,麻了。”
顾之行:“李寒山,我先道歉,原来不是你吃这一套,是她吃这一套。”
李寒山:“别跟我说话。”
周如曜:“我们老大问你话,你什么态度。”
李寒山:“让我冷静一下。”
顾之行看起来波澜不惊,然而内心也经历着属于她自己的动荡。她当男孩子的时间太久了,竟然没想过,面对这种人的方法居然是可以这样化解的。
这就是,以柔克刚吗?
她学到了。
餐厅距离舱房的距离不远,没多时,他们三人便将应采莲送到了她的房间门口。
应采莲站在门口几秒,又回头看了眼他们。
顾之行有些疑惑,“怎么了?”
周如曜也歪起了脑袋,有些茫然。
唯有李寒山问了句,“是忘了带房卡吗?”
应采莲摇摇头,柔顺的黑发被海风吹起,她看着他们,眼睛突然红了。
接着,泪水一滴滴从眼眶内掉了出来。
她哭了。
顾之行彻底愣住了,低声问道:“你没事吧?怎么了?”
应采莲起先是无声的哭泣,随后便带了些哽咽,眼睛微微发红,“对、对、对不起——是、是不是我太奇怪了——呜——我不是——”
她两手揉搓着眼睛,泪水越抹越多,最后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声音,“请——请你们不要告诉别人、我姐姐——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我、我好像没办法控制自己听从他……”
后面的声音越发听不清了。
三人直接看傻了,互相对视使眼色,谁也不知道该如何行动。
但应采莲也没给他们反应的机会,只是一面哭着,一面刷开了房门。
“嘭——”
她进了舱房,房门狠狠合上,徒留下毫无反应能力的三人。
顾之行:“……走吧。”
周如曜:“……嗯。”
李寒山:“……”
三人沉默地回到了自己的舱房,门合上,三人或坐或站或躺。
一时间,客厅里沉默无言。
许久之后,周如曜问道:“不是,我搞不懂,她说的话好复杂,比数学题还复杂,我搞不懂!”
顾之行躺着望天花板,顿了下,道:“我也不懂,什么叫做控制不住……”
“有没有可能,她——”李寒山喉结动了下,低声道:“她的意思是,她渴望被强势地对待?所以,面对那样的男生,她反而会有那种表现。”
周如曜“啊”了声,直起了身,“我懂了,所以有关她的梦,她都是小嗲精?她是被迫的,但她其实也在享受这种状态?”
顾之行没什么心情听,起身,“我去洗澡了,累了。”
她走到房间,随便拿了套睡衣,将裹胸布放入其中,进了浴室。
顾之行换下衣服,打开淋浴,哗哗的水声低落在地板上。散发着雾气的热水从头从头皮滑向脖颈,随后流向身体各处,一瞬间清洗掉了所有的疲惫与困倦。
她看向了一边的镜子,湿润的黑发妥帖地贴在脸上,漂亮的面容因为冷漠的表情显出些锋锐的意味。
顾之行回想了下应采莲的模样,笑了下。然后,她立刻看见镜子中冷漠桀骜的人脸上露出了三分不屑七分挑衅的笑。
顾之行:“……”
几分钟后,淋浴结束。
顾之行面无表情拎着未洗的衣服出了淋浴间,喊了声“如曜”
周如曜转头,“怎么了阿行。”
顾之行道:“跟班主任报备下,说浴室的镜子碎了,我照价赔偿。”
周如曜茫然,“镜子怎么碎的啊?”
顾之行伸出拳头,“我捶的,它挑衅我。”
周如曜:“……?”
李寒山:“……?”
李寒山短暂的震惊后立刻平静了下来,转头跟周如曜继续方才谈论的话题,“我觉得经过这件事,应采莲的故事应该会有所变化。”
顾之行听到这里倒是挺感兴趣,打开房间门将衣服扔进去,便关门转身走了过去,“你们刚刚聊了什么?”
“大概就是觉得在你们初遇,你们两个人都对她礼貌客气的情况,她大概不会对你们生出你们会强取豪夺的想法。”周如曜一边说着,一边翻开了笔记本,“来让我看看她的故事。”
顾之行坐到了李寒山的对面,侧头看着周如曜。
周如曜手指纷飞地翻着笔记本,声音哗啦作响,接着便是一阵长久的安静。最后,他从烟盒里拿出了一根烟,“我抽根烟。”
顾之行拧眉,“神经。”
她拿过桌面上的本子扫了眼。
几秒后,顾之行沉默地接过周如曜的打火机,点了根烟。
李寒山十分不理解地看着这两个谜语人,微笑,话音温和,“你们怎么了?”
他拿过本子看了眼,半分钟后,他微笑着,仿佛一块温和沉默的石像。
顾之行掰开他的嘴塞了根烟,周如曜默默点火。
小小的客厅在瞬间似乎成为了烟雾缭绕的仙境。
本子安静地躺在桌面,应采莲名字下的故事字迹清晰。
“应采莲从没想过,自己一次意外喊出的哥哥竟然同时引起了三个人的注意。一个温柔疏离,一个淡漠桀骜,一个活泼开朗,他们本应只是她姐姐的朋友。然而这一次意外,却偏偏让他们露出了那隐藏在深处恶劣本性。温柔疏离下的是阴戾疯狂,淡漠桀骜下的是偏执暴虐,活泼开朗下的是病态痴恋。她想逃离,却又顿悟,也许,她这样柔软可欺的小嗲精如果注定被采撷的话,那么也只能让赢家欣赏这芬芳。因此,在她的挑拨离间下,他们三人也开始了血腥的厮杀。”
这片烟雾中,李寒山的声音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李寒山道:“我不理解。”
为什么,他们总能让整个故事变成这么神秘的展开。
第二天下午两点,三人躺在九层的甲板观景处,船内人很少。因为他们已经停靠在了第二个停泊点,大部分人都已经去游玩了,只要他们三个像游魂一样躺在观景台。
从昨晚开始,他们便保持着这样的精神状态了。
茫然、无措、飘忽。
周如曜道:“我真傻,真的,我如果不跟着你们,就不会几次都被卷入进去。孟思雪选妃要带我,方枝一见钟情要追我,现在我还要跟你们互相残杀。”
“你们非要招惹她。”李寒山攥紧了手里的kindle,面板上的文字是一个也看不进去,他话音低沉,“现在故事变得避无可避了,你们满意了吗?”
顾之行也有些头疼,“那咋办嘛?我真没想到会这样啊?而且我们现在不接触不也行?”
“她会主动来的。”李寒山深呼了口气,脑子里开始默数斐波那契数列,又道:“你们现在还不能理解吗?她起初的故事诉求只是慕强,或是只是缺乏关注想要得到关注。可现在不一样,她这个故事的本质诉求或许只是想要看到她窘态的我们自相残杀,并且为之负责。”
“别说得这么夸张,也别这么垂头丧气嘛。”周如曜脸上带着十分勉强的笑意,又道:“我们想想主意吧?李寒山,你最聪明,你想,我们一定可以渡过难关的。”
李寒山面带微笑,黑眸冷极了,“你们自己惹出来的麻烦,自己解决。”
顾之行“啧”了声,“我们想的你又不满意不采纳。”
周如曜赞同,“就是就是,让你想你也不干,你好无理取闹。”
李寒山:“……”
因为你们太离谱了。
李寒山这么想,垂眸,嘴边仍有弧度,“放心,你们想得出来,我就同意。”
周如曜道:“我想到了,她既然慕强,我们就装得弱鸡一点,最好是娘娘腔。到时候她看到我们没出息的一面,不就自然而然地觉得我们配不上没兴趣了?”
李寒山:“……什么?”
顾之行眼睛一亮,“好兄弟,天才,不愧是在五子棋比赛里赢了八局的人。”
周如曜道:“主意想出来了,就差实施了,走,我们现在就去守株待兔!”
顾之行甩了甩头发,妩媚地伸出手拍了下李寒山,“走吧。”
周如曜晃了下脑袋,伸出了兰花指,娇嗔道:“等什么啊,冲!”
李寒山:“……?”
这你吗是碳基生物能想出来的主意吗?
李寒山崩溃了。
周如曜与顾之行的行动力十分快,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已经从艺术部的学弟那里打听了应采莲的去向——银沙海岸。然后又迅速打车到了目的地,同时与线人街头,假装偶遇捕捉到了应采莲。
碧蓝的海水掀起洁白的浪花,应采越踩着冲浪板尽情驰骋在海上,如同一只灵活的美人鱼。
海边的一处,巨大的遮阳伞下是坐在四个人,花色好看的餐巾布上堆叠着许多面包小吃与饮料。
应采莲坐在一边,也不敢吃,只是低头假装看手机,时不时看他们一眼。
她心里只觉得怪异,明明是他们邀请她一起野餐,可为何坐在一起这么久谁也不说话。
应采莲心中多多少少感到有些尴尬,又觉得有些不满。
他们,或许还对她那天露出来的姿态感到好奇吧?她其实也猜到了会发展成这样,她碰到过太多因为她无意中露出来的姿态而突然态度转变的人了。可问题是,他们三个人为什么要一起邀请她呢?
他们在心里到底把她当成什么样的人呢?
应采莲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却又忍不住感觉到无措和脸红。
她不知道,她对面的三个人是同样的无措,他们低头看手机其实也只是在讨论组交流而已。
[那不然投了吧(3)]
【粥粥粥:你们倒是说话啊
阿行很行:怎么说,我他妈人傻了
寒山:你们出的主意,你们自己来,我不参与
粥粥粥:????你明明说了我出主意你会听
寒山:我是没想到你们脑子这么平滑
阿行很行:别吵了,我们需要一个人先去露出弱的一面
寒山:?
寒山:你去。
阿行很行:那没事了】
就在他们微信群互相甩锅的时候,机会来了。
应采莲似乎是有些饿了,拿起一个面包拆了,轻声说道:“你们不饿吗?”
周如曜连连点头,伸手挑出了一个面包,咽了口口水,道:“饿了啦,但是我看这个面包卡路里太多了,我怕发胖。”
应采莲愣住,“啊?”
顾之行连忙接茬,皱眉道:“你已经很瘦了,我都说了,别老是想着减肥。”
“阿行,你真好。”周如曜握住顾之行的手,像是撒娇似的扭了下身子,“呜呜呜好爱你!”
他边说着,边狠狠向李寒山使眼色。
李寒山薄唇微张,最终一句话没憋出来。
他输了,他做不到。
应采莲的眼神一瞬间微妙了起来,随后晃了下脑袋,似乎想甩掉着怪异的场面。
她干笑了几声,又摸出一瓶可乐,看了下微微咬唇,“没有起子。”
这是玻璃瓶装饮料。
应采莲似乎在努力用手去捏瓶盖,红唇抿着,黑眸湿润了些。她很用力了,脸色微红,香汗淋漓,没成功。
她“呜咽”了声,求助的眼神看向了他们,声音又嗲又细,“我打不开,能不能,帮帮我~呜~”
顾之行拿过玻璃瓶,假装使劲地捏着瓶盖,微微咬牙,随后冷着脸道:“人家,打不开,如曜你来吧?”
周如曜嫌弃地捏起兰花指,发出了长长“咦”声,“不要,会打湿手,黏糊糊的,好讨厌啊!”
最后,顾之行的眼神转到了李寒山,递过去,“你来吧。”
此刻,应采莲也看向了李寒山,或许是因为顾之行与周如曜的冲击,她此刻看向李寒山的眼神怀抱着十足的期望。而这种期望里又掺杂着隐约的诱惑,仿佛世界末日后,唯一的一个0发自内心的对一个1的渴望。
李寒山:“……”
他接过了玻璃瓶。
李寒山想,他只要假装拧不开就好了,不需要装得太弱,也不能想他们两个笨蛋一样变得这么人妖,这样太愚蠢了。不可以,不可以沦陷进他们的思维。
李寒山一边假装用力地拧着瓶盖,一边在脑子里批判顾之行与周如曜的愚蠢。
但是,他越批判,他们方才的行为便反复浮现在脑中。
李寒山陡然甩开瓶子,发出了一声尖叫,“啊!瓶盖刺到我的手了!”
接着,他清楚地看见应采莲黑眸里那点渴望熄灭。
她两眼无神地道:“啊……没事。”
“你们……”应采越的声音传来,她满脸震撼,“我刚刚看了好一会儿,你们原来是姐妹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