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山,你真的很不会聊天。你拆完警察小哥哥的台,紧跟着拆自己的台,你真是搭讪小天才。
“不是,我是想说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
向衡:“……”他果然还是天真了。
“你是不是觉得,有些犯罪嫌疑人会搞很多夸张的动作来干扰警方的思路,以掩饰真正的企图。就像那个大猩猩一样。但我不是的。”
向衡无语。顾寒山能扛着同一件事奔跑在与他完全不同的思路上。跑岔道算了,还要回头打枪。
“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我在找什么,但我不是故弄玄虚做表演,我只是担心没有下一次看的机会。关于意识和记忆,还有许多科学研究无法解释的现象,我就是其中之一。”
好的,受教了。向衡点头:“我回去好好学习。”
“我是想说。”顾寒山斟酌着用词,最后还是放弃了表达。“我不知道怎么说。”
“放心,你很受重视。”绝对排在第一名。“你说的话你做的事,再古怪,再不合常理,我都会认真对待的。”向衡道。
顾寒山看着他。
“你看我的表情。”向衡道。
顾寒山真的严肃认真在看。
看得向衡笑了:“无论你打算做什么,你都可以给我打电话。好了,我真走了。你自己注意安全。”
向衡出去了。顾寒山锁好大门,回到客厅,她看了看爸爸的照片,轻声道:“爸爸,他说他想阻止我。”
向衡上了车就给罗以晨打电话:“需要查一查顾寒山爸爸的死因。不是明面上的那种,要有细节。这姑娘肯定有打算,她不是正常人思维。她那超能力用得好就好,用在歪路上就麻烦了。她的家庭情况,她爸的职业、人际关系,她这几年的生活轨迹,都得查一查。她家里陈设特别简单,没有她妈妈的照片,也没有继母的,她讲述自己童年也没有提过母亲。
“是,太巧合了。许塘说有那伙人超能力,无论是吹牛还是比喻,反正现在就冒出来一个超能力。按她描述的病情,她能熬到现在不容易,她爸这么郑重其事保护她的医疗隐私,她的情况肯定不简单。这块值得再查查。
“还有她的继母,一直没有出现过。顾寒山这种情况,居然是独自生活的。她报警被猥亵时她继母没出现,她目睹命案警察去问了话,她继母也没主动关心来看望陪伴她。她也从来不提这人。嗯,对,顾寒山这边我负责。她把梁建奇咬得死死的,不像只想借这事看监控资料这么简单。她要求拘留梁建奇时通知她,她要到场。”
向衡跟罗以晨一番讨论,刚挂电话,就接到顾寒山的来电。
向衡马上接了:“这么快就有需要我阻止的事了?”
“你车子还没有开出来,我就想你是不是在打电话。我就打来试一试,真的在占线。”
“是啊。我说了很重视你的,迫不及待在安排调查你的事。”
顾寒山对这个挑衅没什么反应,她自顾自地说:“我又想起来,到现在这一步了,是不是该请你吃顿饭?”
向衡笑了:“用你爸留给你的一百块遗产吗?”
顾寒山顺着这话题拓展:“我是不是也可以请你帮忙解决我的经济问题,比如介绍些兼职工作之类的。”
“这个我还真帮不上忙。”
“没关系。那吃饭呢?”
“不需要。我们做公务员的被别人请客吃饭压力很大。”
“那好的。”顾寒山完全没有再争取机会的想法。
向衡忍不住又笑了。她是不是脑子里装了个交际手段小册子,照着里头的列表一条一条的划拉着用。
“再见。”顾寒山道,先挂了电话。
之后两天,苏波和王晓红重新处理了梁建奇的猥亵案。他们通过各种途径寻找监控里的受害人,最后是由网监处帮忙,在社交平台上找到了一名女生的吐槽。那女生说她某日在地铁上被人猥亵,但她胆小没敢声张,她甚至与那猥亵犯脸对脸,她看清那人的长相,也看到那人因为自己的怯弱而肆无忌惮的表情。事后,恶心的感觉一直伴随着她,她越想越后悔。
时间与地点都能对应上。王晓红与这名女生取得了联系。
女生很快在朋友的陪同下到了凤凰街派出所,确实就是监控中的女生。她一看监控立马哭了出来:“就是他,就是他,把他抓起来!”
后头的事很顺利。因为梁建奇上回已经被记录在案,这次监控证据和人证都在,没什么可辩解的。苏波跟同事跑了一趟,把梁建奇从他家里带回来了。
向衡通知了顾寒山,顾寒山也赶了过来。
苏波和王晓红看到顾寒山颇有些尴尬,顾寒山完全没异样。王晓红告诉那个受害女生,是顾寒山报了警,但顾寒山的案子没有监控证据,也没有人证。他们只能将梁建奇做登记处理。但顾寒山想起从前见过梁建奇犯案,坚持重新查监控,所以他们这次能抓到他。
受害女生哭得稀里哗啦,上前抱住了顾寒山:“谢谢你。”
顾寒山整个人僵住。
向衡见状赶紧过来把她拉开。
后面的事就是各方在走流程办手续,向衡带着顾寒山坐在大厅角落。
顾寒山道:“她没有怪我当时看到不说。”
向衡问她:“你内疚吗?”
“不会。又不关我的事。她自己都没声张。她如果怪我我会这么告诉她。”顾寒山道:“而且她没征得我同意就抱我,我不喜欢。”
“这动作让你紧张吗?”
“只是意外。”顾寒山抚抚胳膊:“我不喜欢拥抱。通常有人抱着我,就是为了控制我。给我打针,让我安静。”
向衡沉默了。
顾寒山问他:“你刚才是试探我吗?”
“不是。可是你的回应确实让我能更了解你一些。”
“你不会了解我的。我不正常。”顾寒山转头看回受害人姑娘。她已经不哭了,但仍有些激动,眼睛红红的。顾寒山道:“我知道受害人应该是这样的反应,但我永远都学不会。我没有这样的表情。”
向衡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苏波走了过来,虽然有些别扭,但仍道:“对不起,你是对的。那天我本可以更耐心一些,处理得更好。对不起。”
顾寒山并不在意他的道歉,只问:“梁建奇什么时候会被押走?”
“一会就走,正好有车送看守所。拘留通知书已经下了。”
“我想跟他说几句话。”
苏波皱了皱眉:“你确定吗?他情绪有些激动,骂骂咧咧的。”
“没关系,我不害怕。”顾寒山道。
苏波看了看向衡,向衡点点头。
过了一会,苏波跟另外两个同事押着梁建奇出来,往大门方向去。那里有车子在等了。苏波在门口时停了一停,顾寒山过去了。
梁建奇看到顾寒山非常生气,破口大骂:“你这个疯婆子,神经病,我根本没碰过你。你到底要干什么?”他激动地朝顾寒山迈近两步。几个警察同时喝止他。
“我想单独跟他说几句。”顾寒山提要求。
向衡跟几个同事打了招呼,大家后退了几步,站远了些。
顾寒山站到梁建奇面前。
她的表情太镇定,带着些冷酷。梁建奇不禁往后退。顾寒山再往前,离得他很近。向衡皱了皱眉,看着,没动。
“我问你问题,你拒绝回答,还骂我。”顾寒山声音很轻,她看着梁建奇的眼睛,“我现在再问你一次,2019年1月31日,你在平江桥上拍到一个男人跳水救人的视频,还投稿到第一现场,是谁让你去拍的?怎么拍到的?”
梁建奇愣了愣,而后大声叫了起来:“你疯了吗?你是不是有病?这种偶然事件,看到就随手拍了,这有什么?又不是我一个人看到。你问几次我都是这个答案。”
梁建奇声音挺大,向衡听到了,但没明白什么事。
顾寒山声音更轻:“我告诉过你,你不回答,不说真话,我会让你付出代价。我是疯子,我会一直盯着你。你看,我做到了。这次在看守所十天,你有时间慢慢回忆。我手上还有你别的把柄,你出来那天我去接你,如果那天你还答不上来。你等着下一次。”
梁建奇瞪着顾寒山。
顾寒山审视着他的表情,可她不能确定。
向衡看着这两人,没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意识通达出自《脑与意识》(作者:法国斯坦尼斯拉斯.迪昂)作者是全球极具影视力的认知神经科学家之一,欧洲脑科学研究领域的领头人,世界脑科学领域大师级的人物。
意识通达是指有一些受到关注的信息会最终进入到意识并可以向他人传达,这才是真正的意识。可以看到的图像会进入意识,而没有看到的图像则消失在无意识的虚无中。
书里有许多知识点的描述和实验说明。“看不见的大猩猩”实验是认知心理学中的里程碑式研究。实验者丹.西蒙斯和克里斯托弗.查布利斯将这经典实验和其他关于错觉的心理学实验总结起来写成了一本揭秘人类思维谬误的书《看不见的大猩猩》。
这个实验的应用我在某个美剧侦探片里见过,就是说证人证词不可靠的,但时间太久,我忘了片名了。也就是这一个理论的侦探片里应用也挺早的。是一个通俗有趣的知识点。
顾寒山背诵的那段审讯知识摘自《镜头下的讯问-全程录音录像下的讯问方略与技巧》,作者吴克利是高级检察官,国家检察官学院驻院教官以及好多各种很厉害的头衔,查办过许多重大疑难案件,钻研调查讯问技巧。我摘的那段可能有点长,省略号是略过一些内容。我觉得挺应和顾寒山和向衡之间的关系以及表现顾寒山为计划做过一些准备,所以就用上了。


第17章
武兴分局。
刑侦队的会议室里,投影屏上是胡磊的证件照,旁边是他的个人档案情况。一旁的白板上贴着许塘命案的案情照片和记录着各项资料。
葛飞驰和他的队员们坐着一圈,罗以晨领着另一名重案组队员方中也列席。白板前,聂昊正在讲解目前的进展。
“这个人叫胡磊。”聂昊指着投影屏上照片道:“顾寒山做的模拟画像与他的相似度非常高。我们在内网找到他的档案资料,经过核实,确认就是他。他原本在电信公司上班,负责宽带安装和维护。他目前是失踪状态,他家人4月12日报的警,到现在还没能找到他。我们已经与他家长取得他的DNA样本,会与案发现场的取样做对比。”
“4月12日?”罗以晨看看手里笔记,“那天晚上许塘当着警车的面斗殴,向衡把许塘抓回派出所。向衡怀疑许塘是故意的。但后来调查现场监控没有发现胡磊,也没有石康顺。”
“但是这个时间点还真碰巧了。”葛飞驰揉揉下巴。聂昊在案情白板上把这个时间重点圈上,画个问号。
其他侦查员也在自己笔记本上做好笔记。
聂昊继续往下说:“胡磊四个月前确诊脑癌。是在第一医院确诊的,恶性,得开刀,手术成功率只有不到50%,而且花费巨大,很多检查、特效药等等都超出医保范围,这些钱不是他个人和家庭所能负担的。”
一个警员补充:“术后还有许多并发症、后遗症风险,就算预后良好也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工作。对他们家里来说,看护和后续治疗也是个天文数字。”
“胡磊留下遗书离家出走。他说不想拖累家里,如果他自己能解决,那他治好病就回来。如果不能,他请家人就当他已经病逝了,这样起码在家人的脑子里,对他最后的印象还是他健康时候的样子。”
“这是胡磊的遗书。”聂昊在投影上刷了张照片出来,上面字句都看得清楚,确如刚才所说的内容。
“他家人猜测他已经自尽去世了,只是还没找到尸体。他失踪之前因为病情的缘故,情绪非常不稳定。他容易兴奋、暴力,还与家人发生过激烈争吵,多次说过不如一了百了。他爸动手打了他,他还手,把他爸打伤了。”聂昊再亮出另一张照片。
“他跟家人闹得很僵。他爸病倒住了五天院,他妈去看护。这五天都没见到他。后来他爸妈回到家里,发现了胡磊留下的遗书,人已经找不到了。”
负责调查胡磊家庭情况的警员道:“胡磊走的时候没带衣物行李,没带病历、医保卡、就诊卡,但带走了手机、身份证。他家人报案后,警方查了,胡磊没有购买过车票、机票,没有住酒店,没有住院,也没有个人账户的消费记录,手机关机,没有联络过任何人。他消失了。他的家人也找过他的同事和朋友,但没人见过他。”
“最后见到他的人就是顾寒山,4月15日晚,他行凶。”葛飞驰道。
聂昊继续说:“石康顺、许塘与胡磊之间的联系我们还没有查到。这三个人之间工作、生活都没有交集。石康顺的朋友、家人都不认得许塘、胡磊。胡磊的家人也一样,不认识也没听说过石康顺和许塘。许塘在本市没有亲戚家人,他跟家里断了联系很多年。这三个人的通讯记录没有重合点,没有经济往来,消费场所都没有一样的。”
“目前能将他们联系起来的只有顾寒山?”罗以晨问。
“对,要不是顾寒山看了他们一眼……”葛飞驰伸伸腿:“就这么巧了。而且要说胡磊破罐破摔,在生命最后阶段想狠捞一笔,收笔钱杀个人,反正都是死,把钱留给家里也是好的。可我们也还没查到钱在哪儿。”
“如果最后找到了尸体,反而印证了遗书内容。”罗以晨皱着眉头。
“对。”葛飞驰道:“遗书笔迹确认过,确实是胡磊写的。我们在北区一里的下水道里面发现了一些痕迹,相信胡磊就是从那里逃跑。但没有找到他从哪个出口出来。”
一个警员道:“许塘死前使用的手机号跟我们在现场找的另一张手机卡号码,都是人头号码,再加上现场搜到的一些遗留工具,很有可能那里做过电信诈骗场所。屋子的房主我们联络上了,这屋子他一直是用来做出租的,租了六年。这两年一直租给一个叫李海的人。这个李海做什么他不清楚,租金年付,从来不找他。屋主觉得特省心,也从没到这租屋看过。”
罗以晨点头:“这个资料我们收到了。关队觉得李海应该就是许塘说的失踪的朋友。他跟许塘都有诈骗前科,一个牢房里呆过的。目前也没有找到他,确实是失踪人员。”
葛飞驰叹道:“向衡的鼻子真的灵。”
罗以晨看他一眼:“你可以直接向他表达你对他的欣赏。”
葛飞驰呵呵笑,这是怕向衡不够得意嘛。
方中抬头也看了葛飞驰一眼,这位年轻刑警的眼神让葛飞驰局促了下,这怎么了?笑一笑都不行?
“很多人真心欣赏我们组长的。”方中道。
葛飞驰:“……”他这是被向衡的粉丝批评了吗?他不真心吗?他只是有些不服气。
“前组长?”葛飞驰非要撩一撩年轻人。
“嗯,前,组长。”方中加重语气,看葛飞驰的眼神更不高兴了。
罗以晨带着警告意味地看了方中一眼,他们可不是来吵架的,小朋友吗?
葛飞驰被罗以晨的眼神连带着扫过,不动声色地端正坐姿,他是老刑警了,稳重得很。话说回来,向衡带出来的人,脾气个性是不是都随他呀?
罗以晨若无其事问:“许塘死前接的最后一个电话,是什么情况?”
聂昊答:“晚上9点58分接的。确实接了电话之后就赶紧收拾飞奔下楼。人头号码,现在也关机停用了。”
葛飞驰道:“许塘用李海的房子,换了个人头号码,以为能瞒天过海混水摸鱼一段日子,但没想到这号码这房子凶手那边都知道。估计跟他们以前做电信诈骗有些关系,只有同伙才会这么清楚。”
“许塘和李海的人际关系我们这边来查。关队会比较清楚路子。”罗以晨道:“有什么新消息我们再碰。”
“既然有可能跟诈骗团伙有关系,我让向衡他们那边也跟进一下。燕山路那边是他们派出所辖区,他们辖区可是诈骗重灾区,弄了好几回专项严打了,处理过不少诈骗案,也许就有资料对得上的。”葛飞驰道,总之把向衡拉进来,让他多参与多办事就对了。
罗以晨和方中都看着葛飞驰。
葛飞驰一脸正经。想抓向衡过来进队里当小弟这个愿望奢侈吗?当着向衡这两个前下属兼粉丝的面当然不能这么直白的表达。
“你给他们所里提要求呗。”罗以晨干巴巴地道:“我看他们所的公众号在宣传什么社区反诈骗宣传活动,也许向衡得忙那个呢。”
葛飞驰:“……”不是,这个比他还狠心。
向天笑,三句断现场的那位,到社区负责给大爷大妈们发传单吗?这画面他都不敢想。


第18章
梁建奇又惊又怒又疑,他努力维持住表情,不再理会顾寒山,跟着警察上了车。
他坐下后没一会儿,忽地转过头来,透过车窗朝顾寒山看。
顾寒山一直盯着他,没移开过目光。
两个人视线一碰。
梁建奇把头撇向另一边,向下滑,缩在了座位上。
顾寒山一直盯到车子消失,然后她转过身后,冷不防看到身后站着向衡。
向衡在顾寒山眼里看到吃惊,但她表情没什么变化。她愣了一愣,没说话。向衡问她:“你刚才跟他说什么?”
顾寒山沉默。
向衡又道:“我们可以交换。你告诉我你问了什么,我就告诉你他的反应是什么意思。”
顾寒山继续沉默。
向衡道:“我得知道发生了什么,才能确认刚才梁建奇的表情意味着什么。毕竟不同的反应在不同的情境里有不同意思。”
顾寒山又默了默,这才开口:“你没看出来什么,只是套我话是吗?”
“嘿,你疑心病怎么这么重呢?警察叔叔为人民服务,干嘛骗你?”向衡道:“我真能看出东西来。像当初,你第一次见到我的那次,朝阳步行街。我有注意到你。有个男生跟你搭讪,是不是?”
顾寒山点头。那时候向衡已经走出她的视线范围,她倒是不知道他竟然看到了。
“知道我为什么会注意到你吗?”
“我长得漂亮。”
向衡:“……”真是被噎住。
“因为你可疑。知道你那时候哪里惹人注意吗?”
顾寒山的眼神有变化:“哪里可疑?”
向衡觉得有些好笑,这位妹妹真是对找到自己破绽的话题特别感兴趣,就像犯罪份子认真学习,力求下次不出差错,别被抓到。好吧,当然也有可能是想抓到别人的把柄。
“你过目不忘,看得清街上每一个人的动作、举止、穿戴,并且能牢牢记住。但你并不是观察。如果你有认真观察,你会知道像你这种年纪的小女生独自一人坐在街上时都会做什么。”
顾寒山板着脸沉默,数秒后她道:“玩手机。”
“你刚才是在脑子里搜索画面吗?”
顾寒山面无表情:“这么说也没问题,或者你也可以研究一下无意识思维。”
向衡没好气:“你为什么总要抬杠呢?”
顾寒山严肃道:“你总是给我很大压力。”
向衡:“……”然后接下来他又该道歉了吗?
“行吧,玩手机是对的。很少有小女生独自坐在街上等人的时候会认真看街景。至少看看帅哥,吃点零食。总之如果什么都不干,两手空空,只是呆呆坐着,就会显眼一些。”
“所以我手上该拿部手机。如果坐在那儿只是看……”顾寒山脑子里自动划过不同画面,“戴着耳机就没问题了,那是在听歌。”
顾寒山想了想又问:“你当时怀疑我什么?”
向衡道:“没怀疑什么,就是觉得有些奇怪,会多看两眼。”
“然后呢?”
“然后我看到那个男生跟你搭讪,看出你们不认识,所以我又多看了两眼。”
“怎么看出来的?”
“无意识思维。”向衡故意道。
顾寒山对向衡这近乎揶揄的态度没反应,她接着问:“为什么?”
向衡听懂了她的问题:“独自一人发呆看街景的女生有可能会有情绪问题,孤单、低落,容易让人趁虚而入。突然来了一个小帅哥搭讪,我想确认那个女生是安全的。”
“为什么?”顾寒山再问。
向衡再次听懂了。“我是警察。”
他说完这句,忽然想到顾寒山的父亲是为了救人而去世的,便道:“这也是许多人的本能反应,不会有太多思考,愿意去帮助别人。就像你报警说被猥亵,那两个陪你过来的阿姨,她们没有看到情况,但是她们怕你吃亏,所以她们花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来陪伴你这个陌生人。”
顾寒山没吭气。
向衡继续道:“有些人,虽然不是警察,但如果看到别人陷入危险,或者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他们也会伸出援手。这是人性,顾寒山。”
“我知道人性。”顾寒山压着声音,忽然又重复了一遍:“我知道人性。”
哎,不高兴了。
向衡赶紧把话题拐回来:“后来我确认你没危险,那个男生走的时候还一脸没得逞,很不顺利的样子。”
这跳脱的话题节奏顾寒山跟上了,她问:“他不满意吗?可他想加微信我就加了呀,他还说是校友,我也愿意去学校的时候找他。”
向衡:“……”小白兔你还挺遗憾大灰狼没得手是吗?
“你能跟我分析一下吗?”顾寒山还请教。
向衡:“……这里头的学问挺多的,以后再慢慢跟你说。我们先解决现在的问题。”
“在聊天术里,你这种就属于故意拖延,好制造我们继续接触的机会。”顾寒山直板板地道。
向衡:“……”
警察小哥哥的话术跟泡妹妹渣男的套路不是一个性质好吗!
“好的,我同意了。”顾寒山又道。
向衡:“……”我真是谢谢你哦。
“你证明了你确实能懂别人的表情,那个搭讪男生你判断得对。所以梁建奇刚才的反应说明什么?”顾寒山聊天节奏也很快,同样跳脱。
向衡稳了稳情绪,控制语速,表现得很诚恳:“他闪避、慌张,但也是要区分情绪所对应的东西。我需要更多信息才能判断。”
顾寒山撇了嘴角:“那跟我看到的还不是一样。”
这丰富了一点点的表情让向衡心里一动,他未动声色,道:“说好了交换的呢。”
“你不是神探吗,向警官。断案如神的那种。”顾寒山道:“你根据我的状况推理出猥亵案另有内情,那你再推理一次。”
她看着向衡,顿了顿,问他:“我告诉过你我家照片的意义,你当时说过什么?”
第一次愿意去游乐场,第一次正式独立上学。
向衡脑子里闪过一丝灵光:“你念大学时,住校吗?”
“并没有。”
向衡喃喃地脱口而出:“你没有生活自理能力。”
顾寒山久久盯着向衡看。向衡也回视她。
但顾寒山这一次并没有理解情绪的压力和苦恼,她点点头:“你说得对,向警官,我没有生活自理能力。我爸的目标是在我大学毕业之前,我能够尝试离开他的照顾去住校,哪怕一周。他大概永远也想不到,我能像现在这样,自己生活,自己交际,自己想办法处理自己的事。”
向衡僵在当场,简单的话,信息量却巨大。
根据他已知的情况,顾寒山在父亲去世后,就因为发病被继母送到第四人民医院,后又转到新阳精神疗养院。她现在的言行举止与待人处事反应虽然与普通姑娘确实有着些许不一样的感觉,可如果她没有特意表露什么,也不会惹人猜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