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翠打开劳不语的数据面板:心情值:70(紧张)。
书院有地图,并不用找,她便下意识地往家里走,然后刚把家里大门再次推开,就眼看着劳不语的心情状态从紧张变成了十分紧张。
聪明人嘛,想的都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那套。
沈翠没再接着往外走,转头就进了家门,把窝在穆二胖屋子里的劳不语给揪了出来。
再然后就是穆二胖了,他心情值倒是挺稳定,就是状态为疲惫。
自家这胖儿子进个城都要歇上好几段,沈翠很快就在离家没几步路的空地上把人逮了回来。
倒是卫奚有些难办,他的心情值十分稳定,让人无从猜起。
但卫奚为人更为老实,也不会真的寻个人找不到的地方躲着。
沈翠就想到了村口的大槐树,那是卫奚和他们几人结缘的地方。
提溜着穆二胖的耳朵过去,远远地就看到了一点温暖的烛光,还真看到了在树下的他。
卫恕刚还在看书的,见沈翠和穆二胖过来,便合上了书站起身。
穆二胖耳朵被拧着,虽然她娘没花什么力气,但是他还是不自觉地垫着脚,歪着头,变成了一个高低肩的走路姿势。
沈翠见到卫恕也在,便松开了拧胖耳朵的手。
穆二胖捂着热乎乎的耳朵,上前像模像样地先给卫恕行了个书生礼。
而后才挤到卫奚边上,帮着他拿起地上的烛台,小声道:“师弟啊,先生让咱们躲起来,你怎么还带着烛台,这不是生怕我娘找不着你吗?”
卫奚抿唇笑了笑没说话。
其实他本也没想躲,只是劳不语提议逃过晚饭后,他和穆二胖都一起动了起来,自己不参与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便拿着烛台跟上了。
沈翠正跟卫恕寒暄着,听了一耳朵,没好气道:“小奚晚上视物能力弱,不把烛台拿着,你是巴不得他再掉进那坑洞里?”
穆二胖这才想起来还有这遭——虽然过去一直是知道卫奚身子差且夜间不能视物的,但这不是都同吃同住半个月了嘛,没看卫奚再有头疼脑热的,晚间在烛火下读书也是进度飞快,他和劳不语两个就都把这遭给忘记了。
不等穆二胖道歉,卫奚抿唇笑道:“谢师兄提点,下次我就知道不能带烛台啦!”
他都不在意了,穆二胖没把他当外人,就不接着说什么对不起之类的话,而是豪气干云地拍着胸脯道:“那一会儿你少吃点,我帮你多吃半碗!”
卫奚又是轻笑出声。
他们两个打着烛台的走在前头,卫恕和沈翠走在后头。
卫恕前头还以为是沈翠苛待了卫奚,所以弄得他大晚上躲树下看书,刚听卫奚和穆二胖聊了几句,虽具体发生什么还不知道,但大概也猜出这是他们闹着玩的。
更被说卫恕在短短时间内连着笑了好几次,沈翠也记得他夜间视力差,看起来自家这弟弟在此处过得是真不错。
弟弟过得不好,卫恕自然不能忍。可卫奚过得好像十分好,便又让卫恕觉得特别奇怪。
没走多久,几人到了书院。
卫恕进门就见到了那看起来非常廉价的匾额,心中诧异之余,他也没表现在脸上,只接着客气道:“出城的时候天色还早,没想到耽搁了一会儿,天就这么快黑了。不知道方不方便让我留宿一晚?”
反正隔天书院放假,他既心中存着疑问,自然是要留下探究一番的。
投资人都发话了,沈翠哪儿有不同意的,笑着应承道:“卫公子不嫌弃就好。”
此时周氏已经把晚饭摆上了桌,她知道卫奚有个模样极相似的大哥,正是自家夫君的好朋友。
因此见到卫恕来了,周氏立马道:“没想到卫公子回来,我再去炒几个菜。”
卫恕就是来考察弟弟在这里的生活状态的,且他自诩也并不是贪嘴好吃的人,便摆手道:“嫂夫人不用忙,我随便用点就成。现在的饭食就很好。”
说完这句,卫恕明显感觉到劳不语和穆二胖脸上的笑都变得勉强起来。
难道是他说错话了?


第42章
因为沈翠占用了一会儿灶房,所以留给周氏准备晚饭的时间并不很多。
她就做了一大盆白菜炒肉丝,然后是她自己腌制的酱肉和中午的剩菜,并一盘子馒头。
这若是招待客人,饭食上确实有些简陋,且更不能和卫家日常所用饭食相提并论。
但卫恕在青竹书院生活数载,那处的饭食也只比这里稍好一些,所以卫恕倒也没见怪。
人家亲哥哥到场,又是投资人的身份,沈翠还真有些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给卫奚喝自己那饺子汤。
但是任务时间因为劳不语带头的那场躲猫猫,还真的所剩不多了。
沈翠正犹豫着,卫奚却先开口道:“在外头吹了一会儿风,正好有些发寒,要是有碗汤喝,那最好不过。您能不能为我盛一碗?”
显然,卫奚是看到了眼熟的那个砂锅,知道沈翠这次做的又是上回那饺子汤。
自家这弟弟鲜少有主动开口要吃喝的时候,从前还在家时,即便家里为了给他食补,聘用了手艺非凡的名厨,也没见他多称赞一句。
卫恕心中意外,便也跟着道:“什么汤让你这么记挂?能不能也给我盛一碗?”
这话一出,前头笑容勉强的劳不语和穆二胖不约而同的笑起来,把卫恕笑得越发摸不着头脑。
“卫公子是自家人,没什么不能的!”
劳不语抢着答应下来,然后就转头看向沈翠。
他“贼心不死”,仍想着要躲过今天这锅汤——沈翠再厉害,总也不好意思让卫恕喝这锅汤吧?
沈翠想了一瞬,还真把砂锅盖给揭开了。
还是那句,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她做饭是日常,往后卫恕时不时来探望一遭,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而且因为穆云川,卫恕对她成见颇深,便也没必要维护什么良好的形象。
“卫公子既有兴趣,那么就请尝一尝。”
和上次一样,砂锅里依旧是惨绿色、黏黏答答的一锅东西。
别说吃了,光是看着就教人大倒胃口!
卫恕见了,颇有些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但多年良好的教养使然,卫恕到底没做出破口大骂或者跳到远处去的夸张举动!
沈翠也不管他震不震惊,掀开了盖子,就朝其他人努努嘴。
卫奚和穆二胖先后递过了自己的碗,劳不语也认命地跟着照做。
等给他们都打完了,沈翠才转头看向卫恕,“卫公子还想不想……”
卫恕立刻摇头道:“不了不了,我……我中午晌吃得饱,并不太饿。”
他不是书院里的人,沈翠也并不勉强,之后她暂时把周氏挪出书院杂工的名单,静静等待饺子汤带来的加成。
这次运道不算好,饺子汤带来的加成没加在俩孩子身上,而是落到了劳不语身上。
看他魅力值加了1点后,沈翠就没让其他人再接着喝,叹了口气,认命地开始负责兜底,将砂锅里剩下的都吃了。
卫恕实在没胃口,便搁了筷子说起旁的,“我此番前来,还有一桩事呢。贺穆夫人大喜,贺嫂夫人大喜,云川在县试中拔得头筹,考得了案首!”
说着话,卫恕与荣有焉地昂了昂下巴,眼神落在了沈翠身上。
自家好友理想远大,因此才压了多年未曾下场,到了他这继母眼里,就成了白读了多年的书,毫无建树。因此过去才敢那般遭践他!
卫恕颇有些期待沈翠的反应,大概是会杂揉着意外、惶恐、不安和后悔的精彩模样吧?
但让他失望的是,沈翠的面色如常。
沈翠当然一点不带吃惊,这本来就是原书的剧情,而且和几年后连中六元相比,区区一个案首,就算是穆云川本人都不会看在眼里。她意外个什么劲儿呢?
而且现在的卫奚也并没有因为书院众人的排挤而负气下场,她就更不需要关注这一场县试了。
沈翠弯了弯唇,露出了一点礼貌性的微笑,“云川刻苦好学,自然是该取得好成绩的!”
穆二胖也跟着笑,“对!这是大哥应得的!”
他倒是真为自家大哥感到高兴,但读了这段时间的书,他已经知道县试只是最开始的一环。且也被劳不语教着要喜怒不形于色,不能因为一点小小的意外之喜,就丢了读书人的风度。所以穆二胖的高兴也显得十分含蓄。
而周氏的反应才是卫恕意料中的,她激动得差点拿不住手中的筷子,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笑着开口道:“那夫君在书院如何?说过何时回来了吗?”
她并不是多言的人,对着卫恕这第一次见面的人连着问出两个问题,显然真的激动坏了。
卫恕虽对沈翠的反应感觉到失望和疑惑,但也并没有表现出来,把穆云川那两句口信说了出来。
“云川一切都好,只是四月就是府试,他说等考过了府试,再回来。”
眼下县试才过,也就是说起码还有两个月,穆云川都不会归家,周氏自然是失落的,但科考是大事,旁人三五载不回家也是有的。她既嫁给了穆云川,便早就做了这层准备,因此周氏还是勉强对卫恕笑了笑,谢过他帮着传信。
后头众人都没了谈话的兴致,一顿在卫恕看来匪夷所思,在其他人眼里见怪不怪的晚饭很快用完。
晚饭后,沈翠和周氏收走了碗碟,其他人包括卫恕在内自然留在书院。
这是劳不语要给穆二胖讲书的时间。
沈翠之前购买的那十来本打折启蒙读物,已经让劳不语带着穆二胖学过一遍,到了这会儿穆二胖就开始读孝、学、庸,即《孝经》、《大学》、《中庸》三本书。
不同于前头那些启蒙读物那般浅显,从这里开始,就跨入四书五经的行列,需要每个字、每句话,都做到烂熟于胸,也就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
晚上的时间是专属穆二胖的,卫奚并不参与,只自己拿了笔墨,坐在书桌前写东西。
“你自己的境况自己不知道?晚上写东西不怕把眼睛坏了?”卫恕一边说教,一边自己搬了个长凳坐在卫奚身侧。
见到劳不语在旁边给穆二胖讲书,两人都无比认真专注,再看形单形只坐在一边的卫奚,卫恕心里颇有几分被他抱不平,于是又压低声音,不怎么高兴地同卫奚耳语道:“这就是你要的?”
见卫奚不理,卫恕拿了折扇挡住他落笔,“我和你说话呢!”
卫奚的手一挪开,卫恕才发现他是在写家书。
因为养在外头多年,卫奚和家里人的关系一直都算不得太亲近,回了这县城老家之后,卫奚一直是随着卫恕寄回家书的时候,添上只言片语。
这是头一回,卫恕看他自己往家里写信。
“原是和家里写信啊,怪不得捂着不让我瞧。”卫恕不好再苛责他,便转了话题道:“不过到底是眼睛重要,咱家从前那个举人先生,就是晚上点灯熬油的,看坏了眼睛。你眼睛本就不好,可不好这样的。”
这确实是关心之言,卫奚就搁了笔,道:“从前到了晚上,眼睛确实不大舒服。不过这里的蜡烛很不一样,这烛光下读书写字,就不会那般了。”
前头沈翠连着薅了系统750购物点,账户上点数过千了,她自然也不会对着卫奚吝啬,想着他晚上一般不和穆二胖一道,且也确实需要,就也给他买了根特制蜡烛。
卫奚一直知道自己夜间视力差,等于比旁人少了一半的用功时间,有了这蜡烛并发现它的妙用后,卫奚自然珍爱非常,不然不会那会儿躲出去了,还不忘带着这烛台。
卫恕是真不觉得这草台班子有什么好,不论吃的用的,不说跟卫家比,就是跟青竹书院相比,都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尤其是沈翠之前听到穆云川考到案首的反应,说是漠不关心也不为过,他心中存着气,便轻嗤道:“就一根蜡烛,街边几文钱一根的货色,再不一样能不一样到哪里去?”
说着,他伸手就准备把烛台拿上前仔细看看。
卫奚却把他的手挡住,然后直接吹熄了蜡烛。
这下子堂屋内便只剩穆二胖和劳不语所在的另一个角落里亮堂着了。
卫恕也反应过来,自家弟弟这是不高兴了。
也是,隔了半个月没见,卫恕今日又一直看他面上带笑,倒忘了他执拗敏感的性子。
到底有外人在场,兄弟俩也没争执起来,只是早早地离开了堂屋,去了屋里准备歇下。
卫奚所在的学生宿舍,其实就是一间普通的屋子。
屋子里有一条长炕,上头两床被褥,一床湖蓝色素面锦缎的,那自然是卫家下人给卫奚送来的。
而另一床,普通的棉被,那是穆二胖在这里午歇时盖的。
两床被子挨在一起,卫恕见了就蹙眉道:“从前在家时,我在你院子里午歇你都不让,说你不喜欢别人碰你的床铺。怎么到了这儿,你就没有那种‘不喜欢’了?也不知道他们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
卫奚正开了柜子给他拿被褥,被这么一问,他奇怪地反问道:“兄长从前在家时也不喜欢我碰你的书,但是我来了这里才知道,兄长带来的那些书可都给穆云川看过,言语之间更是三句不离他穆云川……莫不是穆云川也给兄长吃了什么迷魂药?”
卫恕被狠狠一噎,“云川……云川自是和旁人不同的。”
卫奚也立刻道:“我先生、师兄和穆夫人,自然也是和旁人不同的。”
兄弟俩你看我,我瞪你的,最后齐齐哼了一声,各去洗漱睡下,不再言语。


第43章
兄弟俩堵着气睡下的。
卫奚身子骨弱,夜里容易犯咳嗽,今儿个却是他先睡着了。
反倒是卫恕,怒火中烧,烧的他毫无睡意。
他是卫家未来的一家之主,虽然未及弱冠,但在他懂事后,家里就把他当成未来家主在培养。
自小,他就知道自己还有个孪生弟弟养在外头。
虽头十年未曾见过,但多年后相聚,兄弟俩面容相似极了,那种血缘上的牵绊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他把卫奚当成最亲近之人,但相比之下,卫奚对家人的态度,可谓称得上是冷淡了。
前头他看卫奚与谁都不会走的太近,便以为他天生是这样的性子。
如今不过分别半月,卫奚的变化让他很是措手不及。
他说这书院里的人与旁人不同,劳不语和穆二胖便也罢了,前者确实称的上是一代文杰,年轻时做的那些文章诗词潇洒俊逸,很难让人不心生仰慕之情。后者虽然资质差了些,现在这个年纪才开始学四书,但一片赤子之心,也很难让人不动容。
唯有那沈氏……卫奚居然连她一道回护?!
若不是卫奚已经睡着了,他说什么都得仔细和他说道说道沈氏前头对穆云川作下的恶。
在炕上又翻了个身,卫恕听到窗户上有响动,以为是春日里的野猫,便披了衣服去瞧。
没想到,野猫倒是没看到,却看到站在外头的沈翠。
“穆夫人大晚上不睡觉,跑到学舍外头作甚?”
人到夜间入睡前总是容易放松,卸下伪装,此时卫恕说话的口吻就远没有白日里那么客气。
沈翠并不理他,先把窗户从外头关上,而后才轻声道:“小奚睡前爱开窗透气,但最近风大,他素有咳疾,我夜间来接二胖回家,便顺手为他把窗关上。”
这话换从旁人嘴里出,卫恕一定会觉得对方是个慈爱的长辈。
但这话由沈翠嘴里说出来,却教卫恕无端的多了几分猜忌。
“我素日倒是不知,穆夫人这般慈爱晚辈。怎么从前不见您对云川也这般关怀?”他讥讽一笑,“哦,我猜着了,大概是我弟在此处每个月会上交不少银钱,穆夫人这才把他这般供着。”
沈翠也不是面团捏的人,闻言同样淡笑道:“素日?我和卫公子满打满算见了不过三五次,何来的什么素日?”
素日里那些事,自然都是旁人传的,或者穆云川偶有透露一二。
卫恕被她一噎,又听她继续道:“卫公子也没说错,我关怀小奚是真,收取银钱也是真。但你们山长不也是收了你们的银钱,而后才对你们悉心教导,难不成他也是眼中只有钱财之辈?”
“你也敢和我们山长相提并论?”
沈翠无所谓地耸耸肩,“他有一间书院,我也有一间。不过是规模不同而已,有何不能提的?”
“你这里……”卫恕深呼吸了几次,到底没说出更过分的贬低之词,只气呼呼地道:“穆夫人能言善辩,怪不得把我弟弟哄得不着家。”
沈翠看过原书,知道卫恕本人并不算坏,相比于穆云川,他才是更伟光正的人物——
他嫉恶如仇,胸中有大义,见不得这人世间一点黑。虽比穆云川晚了几年下场,科考上顺风顺水,为官之路也算是畅通无阻。
但他这一生,全然像是原书作者为穆云川的量身设计的工具人一般,为旁人而活。穆云川想做的事,他帮着做。穆云川想整治的人,他帮着对付。
到最后,河清海晏,穆云川位极人臣,扬名天下,而卫恕,却成了朝堂之上公然的靶子,妻离子散,亦无家人,虽也身居高位,却是孤独终老,晚景凄凉。
而眼前的卫恕,朝气蓬勃,意气风发,为了好友和弟弟的事就义愤填膺。
很难让沈翠不生出唏嘘之感。
她没再和卫恕继续争吵,只道:“小奚说过一些话,我觉得甚好,一直记到了现在。他说‘为人在世,规矩自在心中,耳听、眼见都不一定为实,唯有‘从心’,才是为自己活过一场’。望你也能从这话中有所体悟。”
说完这话,穆二胖从堂屋里出来了,沈翠对他招招手,母子俩拉着手就回家去了。
只留卫恕留在原地,蹙眉沉吟。
回家的路上,穆二胖开口道:“娘,方才我听着你是不是跟师弟他哥吵嘴了?你不怕他一个生气,把师弟带走,不在咱家读书了?”
“这怕啥,你还没看出来吗?小奚并不是那等没主见的人,他哥哥若是能做他的主,当初也不会让他他到咱家来。且那卫公子……”沈翠停顿了一下,“对娘有些成见,也不是我好言好语,委屈求全就能换得他刮目相看的。再说咱书院的院训,不就是‘从心’吗?我不想说违心的话,做违心的事。”
穆二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卫家大哥我知道,和之前一样,不相信咱们已经改好了。娘别怕,我很努力在读书了,等过几年我也去考科举。虽然我没信心像大哥那么厉害,但是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
裁缝店那次经历的委屈和愤怒,穆二胖到现在都没有忘却。
不是记仇,而是那种无力感,让他觉得十分难受。
那样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已经是够了,绝对不会让那种事再落到自家亲娘身上。
自家胖儿子确实如他所说,十分用功,到了如今整体资质已经奔着50去了。虽也称不上十分聪慧,但心智上头已经比同龄人成熟不少。
他起点低,天赋也不高,虽有系统产出物为他创造学习环境作为辅助,但这么大的成长,和他本人的努力自然脱不开关系。
如系统早先给他写的评语那般,他有一颗赤子之心,他认定的事,便是一往无前,不再给自己回头路。
“傻瓜。”沈翠心头柔软地摸了摸他头顶的发髻,“读书怎么是为了娘呢?”
穆二胖笑笑没说话,牵着沈翠的手又往前脚步轻快地蹦跶了两下。
…………
第二天一早,卫恕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张放大的胖脸。
揉了揉眼睛,卫恕认出是坐在炕上,托着腮的穆二胖。
卫奚喊他师兄,照理说他也这么尊称一声,但无奈这称谓确实有些羞人,穆二胖比他可小不少呢。
卫恕便只问他在这里做什么?
穆二胖压低声音道:“不干啥啊,马上该做早操了。但是师弟觉浅前头被叫醒过,早晨就会头疼。所以我每次就提前一刻钟过来,坐在这里看他一会儿,他自己就醒了。”
卫奚确实觉浅,他们俩说话的声音跟蚊子哼哼似的,他就立刻醒了过来。
醒来之后,他便有意无意地按揉自己的太阳穴。
卫恕自认为和他是最亲密之人,在今日之前,却从不知道他被吵醒后会头疼。
后头沈翠从家里过来时就发现卫奚身体素质掉了1点,想着多半又是晨间起床犯头疼,花了10购物点从商城买了治疗轻微头疼的药丸。
她现在手头银钱多了,拿出许多东西都不会再让人惊讶,只说是在城里药铺买的,让卫奚吃下后,他的体质重新回到了65点。
而后便是穆二胖说的早操时间。
前头系统发布过让她定课表、带早操的日常,虽然不是系统每天都要求这般,但沈翠觉得这种习惯很好,就一直保留了下来。
做操当然是做广播体操,沈翠花了10购物点从系统那里买了一套教学视频,看过几次以后,相关的记忆就全回到了脑子里,都不用刻意再去记,可谓是每个蓝星人都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沈翠站到了最前方,面向院子里其他人,而劳不语、穆二胖和卫奚则站在了一条横线上,左右相隔一米左右。
卫恕目瞪口呆地看着沈翠发出了口令,“稍息、立正,向左看齐。”
劳不语他们就伸出右脚挪到前面半步,然后再收回那只脚,一起往左看向劳不语,再一起小碎步挪动身体,调整站位。
看到大家都站好位置了以后,沈翠就接着开始喊口令:“今天我们先跳《时代在召唤》。预备……起!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伸展运动……”
于是在蓝星人眼里再正常不过,在卫恕眼里见所未见的广播体操就此表现出来。
不论是沈翠,还是劳不语、穆二胖或者卫奚,个个都把身体幅度打开到最大,做着各种在卫恕看来再奇怪不过的动作。
当然了,第一次做早操的时候,劳不语还是挺抗拒的,说俩孩子锻炼锻炼那还成,他都一把老骨头了,没必要再搀和进去。
可沈翠不让啊,系统要求的书院上下一起做,谁都不能跑。
当天她逼着劳不语不情不愿地做了,那次领到的50购物点奖励,她没存着,买了5颗能缓解颈椎病的药物,放进了劳不语的饭食里。
读书人嘛,案头工作做的多,没有哪个没颈椎病的。
劳不语当天就发现身上舒服了很多。
后头那五颗药丸吃完,他也连着锻炼了五日,不需要再服药,就也大大舒缓了颈椎的酸涩不适。
因此他便再也没说什么不参与晨练的话。
至于这操动作怪异,完全不同于五禽戏那些,劳不语也没多探究,反正就是再奇怪的东西从沈翠手里拿出来,似乎都是顺理成章的。
一口气带着劳不语和俩孩子做了两刻钟的操,沈翠头上也出了些薄汗,放了大家去休息和用早饭。
而卫恕也到了该回书院的时候。


第44章 (修)
早操结束后,劳不语和穆二胖他们才去洗漱。
沈翠和周氏负责摆饭,简单的清粥小菜,依旧算不上好,但晨间吃着正好。
虽然昨晚和卫恕有些小小的不愉快,但沈翠还是邀请他吃过早饭再回。
卫恕人都已经坐在饭桌前了,却看卫奚过来后没往他身边坐,反而坐到了沈翠身侧。
他不大高兴地看过去,卫奚则视若无睹,捧着粥碗自顾自喝粥。
前一夜睡前,兄弟俩刚吵嘴,但这种口舌上的小争吵从前也时常发生,兄弟俩素来是没有隔夜仇的。
今日卫奚这般……卫恕大概猜着他是昨晚上听到他和沈翠的对话,用行动来表示不满。
于是他也就没了胃口,说下个月再来看他,说完留下卫奚的生活费用就离开了。
卫恕回到书院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彼时青竹书院上下都喜气洋洋——书院中以穆云川为代表的的学子竟都考过了县试!
虽说只是头一场,但全员过了初试,也是一种好的象征。
有好几个从前和穆云川关系平平的同窗,来年准备下场的,都到了他学舍外头取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