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时间地铁公交早就停了,我又想忽然想吃烧烤,正好穿过张黄街就有一家烧烤特别好吃,我就打算着走个十几分钟过去打包了宵夜再从那边叫车回家。”
祁子昂听到这话眯了眯眼,所以是临时起意?
如果周雅说的是实话,这就有意思了。假设那场车祸不是意外,岂不是代表凶手对周雅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熟悉?
“还有别的细节吗?”交警追问。
蒋天瑜皱眉像是在仔细回想,随后有些丧气的摇了摇头:“没了,我只记得全身都疼,失去意识前闻到的都是自己血液的味道。”
实际上她在记忆中透过前面的车玻璃模糊的看到了肇事司机紧紧握着方向盘的手,并且在周雅被撞倒在地,视线完全模糊的时候,耳边还响起了脚步声,极有可能是对方下过车。
期间空气除却血腥味,还夹杂着一种蒋天瑜说不上来的味道,莫名的熟悉可怎么都想不起来。
但是因为方才交警说当晚下过雨,这些不确定的记忆贸然说出来,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
在得到否定的回答后,交警不禁摇头叹息,不过好在本来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就引着其他三人往回走,期间嘴巴仍然没有闲着:“肇事车辆的车主信息我们查了,是个二道车贩子,通过车贩子联系上了购买人,对方表示半年多前就离开江城市回老家了,车在那之前就被偷了。”
“查了当初的报案记录,还真的是被盗车辆。”
线索似乎又断了,可祁子昂对此好像没有太大的反应,任由陆黎和交警同僚在前面聊得火热。
忽然,背后传来了轻柔又带点哑的女声。
“祁警官。”
他即刻侧过脸,看向了快步追到自己身边,身高只到他胸膛上下的人。


第8章
“谢谢您。”蒋天瑜在对方身边站定后,没头没尾的说出了这么一句。
祁子昂盯着她那无害的笑颜看了几秒,终于确定了上一次在审讯室,这个周雅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有着自己的打算的。
干了刑警这么多年,被涉案人员牵着鼻子走的时候并不多,是以他颇有兴致的挑了挑浓密的眉,语气淡淡:“周小姐无缘无故道什么谢?丁天朗坠楼身亡一案,警方可还没破呢。”
见他想要揣着明白装糊涂,蒋天瑜也不戳破,转而迈开步子一边向前走,一边斟酌着再次开了口:“我有些好奇,当初警方是怎么确定丁天朗和我之间的关系的,通过电话吗?”
此时二人已经跟着交警和陆黎走出了那片用来停放涉案车辆的空地,前方办公大楼透出来的灯光倾泻出来,比之方才的一片昏暗要令人舒适了许多。
祁子昂瞟了一眼前面依旧在滔滔不绝的陆黎,公事公办的回应道:“在英华苑发现死者的时候,其身上并没有证件和手机这种可供警方确认身份信息的东西,最后还是通过21号楼1903户的房主才最终确定了他的身份。”
“至于周小姐及其他几个同死者关系匪浅的,都是警方在摸排丁天朗社会关系中确认的,办案所需、职责所在,还希望周小姐理解。”
“理解,当然理解。”蒋天瑜闻言连忙说道,不过脑海中却自然而然的闪过了刚刚在同事邓思博住所楼下瞧见的那一幕,若有所思的眨巴眨巴眼。
本来她还对于突然冒出来的猜测有点迟疑,眼下看来,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丁天朗生前公开过的恋爱关系,据她所知的确只有周雅等几位女性,可万一不仅仅只是这些呢?
邓思博与周雅之间莫名其妙恶化的关系、他日常工作时候无意的言谈举止及那个在落地窗前从背后搂住他的……明明是个男人,均让蒋天瑜升起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周雅会因为丁天朗而对那个尚不明确的出轨对象产生了恨意,那岂知在她之前的那位是不是也同样恨她?
原以为经过警方的周密排查,曾经与丁天朗有过暧昧关系的人应该都无所遁形才对,而邓思博并未走进警方的视野,蒋天瑜这才小小的怀疑了自己一下。
但现如今得知了对方手机依旧处于下落不明的状态,她的心思便再次活跃了起来。
都说当下社会上的年轻人,在现实生活中和网络上完全是两个人,而警方通过旁人的口述等了解到的,也未必就是完全真实的丁天朗吧?
毕竟周雅和他相处了大半年,这会儿就算站在这的是她,也不敢说看透了这个人。
回过神后,眼瞧着十几米外就是交警大队的办公楼了,蒋天瑜适时的停住了脚步:“或许……”
祁子昂在她还没开口的时候便反应极快的也跟着站在了原地,任由交警和陆黎窜进了大楼内,他自己则是略微低垂了头,做出了倾听的姿势。
“或许祁警官你们有考虑过,有嫌疑的不仅仅是我们这些被丁天朗伤过的女人吗?”她将‘女人’二字咬的极重,言罢还抿了抿唇。
只一瞬间,祁子昂就明白了眼前之人所说的话语中的隐藏含义。
虽然案发后有调取过丁天朗一些常用社交软件的聊天记录,但并未从中发现什么异常,加之与他熟识之人的口述,似乎男人就是一个性取向为异性的渣男。
这就是死者偷偷藏匿着的秘密吗?
同性?
倒也不排除这个可能。
回过神后,祁子昂再次看向蒋天瑜的表情中掺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之前警方所接触的那几位丁天朗的前女友亦或是暧昧对象可从未提出过这种揣测,要不是因恨而生的诋毁,那就是这个周雅一定察觉到了什么。
“周……”他刚刚张开了嘴。
然下一秒就被蒋天瑜给打断了:“祁警官,这个小小的、不起眼的推测可与我之前因为车祸而混乱的记忆没有关系,我这不也是刚刚发现了不对劲就迫不及待的同你分享了吗?”
她说话时,天生带着些稚气的圆润脸蛋上透着些许的狡黠:“不过昨天夜里回到家后,我还真又想起了一些有的没的。”
“我记得,案发当晚和丁天朗吵完架走出单元门后,看到了一个物业的保洁仍然在工作。”
“还有,出门左转我就在那栋楼旁边找了个长椅坐下修改方案了,但一直到我准备回家之前,都没听到什么声音。”
“也不知道是不是当时我工作的太专注了。”说到这,蒋天瑜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懊恼神情。
话音落下后,周边顿时陷入到了无边的寂静之中,只能听到大楼内隐隐传出来的人声及远处逐渐清晰的警笛声。
祁子昂一直维持着原本的姿势没变,身型极具压迫力的上下打量了蒋天瑜一番,并且成功的从她的言语中捕捉到了两个重点。
第一,时间很晚了依旧在工作的物业工作人员。
第二,丁天朗坠楼存在可疑之处。
“总之,祁警官,我还是要谢谢你们。”蒋天瑜整理了一下快要从肩膀上滑落的挎包,平静的脸色中夹杂着点点落寞:“虽然我和丁天朗之间的过往称不上愉快,但我还是希望能够尽快抓到杀害他的凶手。”
接着没有等祁子昂回应,她勉强扬起了一抹笑:“刚刚交警同志说今天就先到这,如果没有别的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祁子昂自是不会阻拦,就这样看着她转过身,出了交警大队的大门站在路边一边等车,一边按着手里的电话屏幕,好像正在和别人在社交软件上聊着什么。
忽然,陆黎不知道什么时候蹦到了他的身边,用左手臂勉强搭上了他的右肩膀,微微踮起脚尖向外张望:“又走了?”
“祁队,你说咱们今天来交警队折腾了一天,肇事车辆是找到了,可不还是没什么进展吗?”
陆黎还期望着能从肇事司机那里得到重大突破,或者被撞的当事人想起来什么也行啊,结果不说白忙活一场,那也差不多了。
没有理会他的抱怨,祁子昂在确定路边的周雅上了出租车后,慢悠悠的问道:“和交警这边协调好了?”
“我办事您放心!”陆黎将自己的胸膛拍的啪啪直响:“王队答应了,会指派专人负责那辆逃逸的吉普车当初被盗一案,不过到底时间有些久了,希望不大。”
“嗯,催一催技术那边加速处理从车内提取到的指纹和DNA等痕迹证据,没准能有新的发现。”
“知道了。”说完正事儿,陆黎那旺盛的好奇心便再次占领了高地:“祁队,我刚才在楼里面可是看到周雅和你闲聊了好一会儿,她是不是也像之前那些涉案人员一样,不停的想要力证自己是清白的?”
“恰恰相反。”祁子昂语气多少带点神奇。
他觉得这个周雅简直事事都在反其道而行之,自从在医院清醒过来后,一言一行无疑都是在进一步加深自己的嫌疑。
有时候他也会衡量,对方交代的究竟是真的还是想要扰乱警方的调查方向,从而达到她想要脱身的目的。
毕竟实在是没见过哪个被列为警方初步怀疑对象的涉案嫌疑人见天的在警察面前蹦跶,活跃的好像一个假号,甚至给他的感觉对方好像是在试图引导调查进程。
信。
还是不信。
两个选择摆在眼前,却让他难得的沉默了。
“相反?什么相反?”一旁的陆黎没有察觉到自家组长的异样,继续追问着。
祁子昂并没有解释,只是自顾自的甩开了肩膀上的手臂,晃晃悠悠的往前方停着的车子走去。
陆黎懵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自然是急忙跟了上去。
很快,前方就传来了祁子昂对于下一步的工作安排:“陆黎,一会儿上车就开始联系组里的所有人马上回局里开会。”
“是!”
“丁天朗那边,还要深挖一下,请专业人士确定一份现在市面上最火的同性交友软件名单。”
“是……嗯?”陆黎口中的音调忽然来了个九转十八弯。
面对他的错愕,祁子昂依然淡定的叮嘱:“联系一下英华苑方物业负责人,明天一早咱们过去一趟,需要他们配合调查。”
“好的。”
“还有,让技术科准备着手准备从丁天朗坠楼案现场带回来的证物及死者随身物品和泥土等证据的复检。另外明天再派几个人跟着咱们一起去英华苑。”
“等等,复检?!”陆黎终于因为过于惊讶而停了下来,站在车前瞪着这会儿已经做到了主驾驶上,准备发动车子的男人。
祁子昂降下车窗,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从车前走开:“嗯,特别是从丁天朗衣物上收集到的泥土、碎屑等物质。虽然英华苑园区内那几个大花圃里的土样是一致的,但总归还会有更微小的差别,让技术科找出来。”
“这是……”陆黎忙不迭的拉开车门上了车,扭过身子有些不可思议:“您这是觉得,21栋楼的1903户和楼下的花圃,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祁子昂不置可否,踩下油门控制着车辆冲出了交警队的大门。
若真是如此,凶手的反侦察能力之强,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刻意营造出案发现场被处理过的假象,让警方误以为他是不想留下任何指向性的证据才会毁坏了1903内的所有痕迹,让警方误以为他想要拖延时间才会在丁天朗坠楼后刻意修整了花圃的土地并在挪动死者后往其身上掩埋了薄薄一层的土壤……
那么问题来了。
第一案发现场,到底在哪?


第9章
第二天一早。
刚刚从电梯下来走进中元设计的大门,蒋天瑜就敏锐的察觉到了公司内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
因着起床之后接了一个客户的电话,导致她今天上班有些迟了,所以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未曾想还没等她回到工位上坐定,手边的电话就传来了提示音,拿起来看了看,她旋即扭过头看向了茶水间的方向。
只见段婀娜正扒在门框上,朝着这边招了招手。
蒋天瑜失笑,顺从的端着自己的咖啡杯走了过去,果不其然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冰箱旁边的赵璇。
段婀娜小心翼翼的将门给带了上,又因为茶水间的隔音不是特别好,特意把声音压的不能再低了:“雅雅,你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蒋天瑜一脸懵逼。
段婀娜抬眼看了一眼墙壁上时针指向了数字‘10’的方向,神秘兮兮的开了口:“大概一个小时前吧,好几个警察忽然冲进了咱们公司,直接就把邓思博带走了!”
“现在大家都在猜,他被带走和丁天朗死了有没有关系。”
闻言,蒋天瑜倒真是有些吃惊了,不过吃惊的是那位祁警官的动作未免太快了些。
从昨天晚上二人见面到现在满打满算不过十二三个小时,这就查出点端倪了?
“不是因为丁天朗,还能因为什么?公司要是出了什么事儿,第一个被带走的肯定是老板,哪里轮得到他。”赵璇一边搅弄着杯子里的咖啡,一边凉凉的说道:“不过老板刚刚特别强调了,私下不许随意讨论这件事,段婀娜你想被扣年终奖了?”
“他现在又不在公司,二十分钟前我亲眼目送着他出下的楼。”段婀娜显得得意洋洋,接着却又皱了皱精致的眉:“话又说回来,自从丁天朗出事了我感觉光是警察都来了好多次了,杀害他的凶手该不会真的就是咱们公司里的人吧?”
“关键是为什么呀?”
赵璇抿了一口咖啡,仍然维持着不变的语气:“要么为情,要么为财,要么为了一口气。”
说完,她侧过脸瞧了瞧一直没怎么作声的蒋天瑜:“雅雅,你可别像段婀娜一样,本来丁天朗和你之间就关系复杂,说了太多传出去对你没好处。”
段婀娜听到这话顿时老大不乐意,亮晶晶的红唇撅起老高:“赵璇,我最近也没惹你吧?”
然后两个人便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讥讽起来。
对此,蒋天瑜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捧着杯子站在橱柜前有一口没一口的小口的喝着水。毕竟在周雅那有限的记忆里,这两个人一直都是这种相处模式,她要是上前劝说,反而容易出问题。
和预料中的一样,没打几句嘴仗二人就十分有默契的停了下来,赵璇复又看向了在一旁看热闹的蒋天瑜,面上很是无奈的开了口:“雅雅,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应该继续在家休息一段时间才对。”
“案子一天没破,咱们公司上下就一天都不会消停,再加上你之前伤的那么重,我怕你吃不消。”
“总不能因为一个狗男人再没了事业,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哪会那么矫情。”蒋天瑜迎着对面两个人关切的目光,浅浅的勾起了一抹笑:“放心吧,我有分寸。”
见她如此回应,段婀娜和赵璇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
刚好茶水间的门被人打开,又有两名同事走了进来,几个人闲聊了一会儿工作上的八卦后,很快就各自散了。
和中元设计众人想象中的不同,邓思博刚过午休时间就返回了公司。
眼看着是没什么大事,但难免有那好奇的会凑上前变着法的想要从他这个当事人嘴里打听出点了不得的消息。
顶着一道道好奇的目光,邓思博说什么都静不下心来继续工作,最终只能沉着一张脸,一头钻进了位于公司西侧的消防通道。
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通向楼梯间的沉重大铁门重重关了上,紧接着就是一阵令人恍惚的沉默。
邓思博全身似是忽然力竭了一般的伸出手扶住了栏杆,缓缓地坐在了台阶上,回想着警方的尖锐及里面同事那不怀好意的打量,他只觉得呼吸困难,额角抽痛。
等到再次回了神,他惊觉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渗出了一身的冷汗,想要擦去这一脸的黏腻,可摸遍了全身也没能找到一张纸巾。
下一秒,他看着忽然递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的面巾纸,瞬间瞪大了双眼。
见他没反应,蒋天瑜没怎么客气的把纸巾塞到了他的手里,然后倚靠在旁边的楼梯扶手上,打开了手中三明治的包装袋,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邓思博条件反射般的站了起来,转身就想走。
然而在手搭上了那个有些刺手的铁质门把手后,他却犹豫了。一边是一向关系恶劣的周雅,一边是恨不得扒下他一层皮的同事,还真是向前一步万劫不复,退后一步万丈深渊。
就在他摇摆不定的时候,背后的蒋天瑜突然开了口。
“冒昧问一下,你和丁天朗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因为她的嘴巴里还有三明治,是以问出口的话还有些含糊不清。
但就是这含糊不清的一句话,对邓思博来说无异于一个炸雷劈在了头顶上,耳间顿时嗡嗡作响,下意识的就想要反驳:“不……”
“所以你觉得我是破坏你们感情的第三者。”蒋天瑜咽下了最后一口三明治,摸着下巴语气笃定。
这两天她有仔细分析过周雅那些零碎记忆里的蛛丝马迹,发现邓思博去年刚入职的那会儿,两个人的关系其实还可以。
真正恶化是在周雅和丁天朗在公司内公开恋爱后,一次项目会议上,邓思博揪住了周雅的一个错处当场发作,闹的很难看。
从那次之后,二人之间的关系便愈发恶劣起来,期间小摩擦不断,最后变得互相看一眼都觉得晦气。
握着门把手的手因为过于用力而青筋暴起,最终邓思博还是颓然的垂下了手臂,顺势转过身靠在了旁边的墙壁上。
他掀开眼皮静静的望向了正对面的女人,末了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意:“我知道其实整件事都和你没什么关系,因为当时公司里没有第三个人知晓我们之间的关系,严格来说,你也只是一个受到蒙骗的被害者。”
“只是……”他说到这的时候,语气已经开始微微颤抖。
只是他也是人啊,会恨、会嫉妒。嫉妒周雅可以当着所有人的面被丁天朗搂在怀中,嫉妒他们两个可以旁若无人的在茶水间打闹。
当时他才刚毕业进入中元设计工作,要不是因为玩了那个同城交友的软件,也不会……
从上一段略显痛苦的感情回忆中剥离,邓思博有些狐疑的微微眯起了眼:“警方是通过我和丁天朗在软件上的交流记录才找到我的,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和丁天朗断了之后,他又发展了一段较为健康的感情,这才看透了对方无非就是个喜欢同性,却又惧怕世人的眼光,从而用一段又一段异性关系去掩盖真正自己的垃圾!
以丁天朗的德行,一定不会在别人面前表露出任何的端倪。
“猜的。”蒋天瑜含糊着回应:“我们分手也是因为发现他劈腿,你知道的,他这个人……”
邓思博听到这话无言的抿紧了唇,下意识的认为是丁天朗自己玩脱了,毕竟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所以今天警察带你回去,就是为了问问你和他之间的事?”蒋天瑜见状又问道,随即嘟嘟囔囔:“你也不必太在意,我老早就去过公安局配合调查了,之前公司里不还流传着是我杀了丁天朗之后又故意冲到车前殉情的八卦吗?”
“嗤……”邓思博还真被她说的心下一松,想要笑却又觉得绷不住脸面,最终只能发出了短暂而又奇异的气流声,嘴角肌肉抽搐,神情复杂。
“总之我可没有杀他。”邓思博调整好表情后,无声的翻了个白眼。
他现在感情美满、生活幸福,说白了没有必要为了那个渣滓做出任何触犯法律的事。
蒋天瑜颇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短暂的和谐过后,一股尴尬的静默再次在楼梯间蔓延开来。
叮铃铃铃铃……
嗡——嗡——嗡——
二人皆十分迅速的掏出了各自的电话,她这边是段婀娜通知马上要开会,估计邓思博那边也是哪个要好的同事打过赖通风报信的。
相继挂断电话后,依旧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最终还是邓思博先走过去拉开了那扇大铁门,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去准备开会要用的相关材料了。
蒋天瑜则是不远不近的跟在了对方的身后,却在经过对方工位的时候无意中瞄到了什么,瞬间就停下了脚步。
许是因为附近的同事都在为即将到来的会议而忙碌着,包括邓思博在内的几个人竟都没有发觉她的异样,很快就都陆续的往会议室去了,这一处顿时就冷清了下来。
不引人注意的缓缓挪蹭到属于邓思博的工位前,她垂眸细细看了看。
唔……


第10章
那是几张散落在办公桌角落处的照片。
大概是因为整体员工比较年轻化的关系,中元设计的公司理念大多数时候也比较随意。
比如在工位的布置上,老板一向不会过多干涉,一眼望过去百(luan)花(qi)齐(ba)放(zao)勉强算的上是公司特色。
所以几张照片而已,倒是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只不过……蒋天瑜歪了歪头,这几张照片明显是被邓思博搁置在暗处的。
只是不知道是因为上午警方在搜查起工位的时候最后没有将物品归位好,还是因为方才对方着急翻找开会的材料,这些照片才会意外掉落出来。
让她能够突然注意到的原因也十分简单,是这些照片的背景。
每一张照片中,邓思博均穿着清爽,脸上笑容干净而又明朗。后面的背景有的看起来像是书店,有的是好山好水的景点,有的似乎是某家装潢高级的餐厅。
男人望向镜头的神情隐约透着炙热的爱意,不难想象帮他拍下这些照片的一定同他关系匪浅。
蒋天瑜惯性的伸出了手,却在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张夹杂书页中、只露出了大半张的照片前,成功停了住。
她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普通上班族,作出这种几近于窥探别人隐私的举动多少有些不合时宜,那些散落在桌面上的肯定没什么所谓,再多的就有些逾矩了。
清了清嗓子,她的视线又再次落在了那些照片上。
若是将照片中的人替换一下,这几张玩意儿,周雅家里也有。
就用磁吸片贴在了厨房的冰箱门上,一天到晚只要开冰箱就能瞟到,蒋天瑜想忽略都不行。
虽然角度或者拍照的方位会有一定的出入,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想到这,蒋天瑜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周雅的那些照片都是和丁天朗出去约会的时候对方拍的,那邓思博对面片拍照的是谁,应该就不言而喻了。
她略显无语的撇了撇嘴,感情丁天朗这货还自创了一条标准化流水线?把每一个交往对象都带去同一个地方,然后送点不走心的照片作为表达心意的礼物,果然对于这种敷衍,渣男是不会觉得亏心的。
脑子里的想法纷飞,眼睛也没闲着,蒋天瑜迅速的把桌面上的照片同周雅家中的做了比对,还真发现了点不同。
不管是记忆中还是冰箱门上,周雅都没去过那被书页压住大半张的照片内的场景,难道说流水线还分性别的?
就在这时,放在裤兜里的手机再次震动了起来,她掏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段婀娜。
估计会议已经快要开始了,她最后将那大半张照片的模样刻在了脑海中,随后快步的向会议室走去。
blood。
这是照片里邓思博身后的霓虹灯上,所写的字。
江城市一向是北方经济发展比较好的几个城市之一,所以相关的城市建设都相当的发达,夜幕降临后,蜿蜒盘旋着的高架桥在灯光的映衬下就像是一条华美的彩带漂浮在横贯了整个城市的母亲河上。
晚上八点。
这个时间对于江城市来说不早也不晚,高架桥上依旧是一副车水马龙的景象,出租车司机因为前方有车不守交规的加了塞,气的狠狠地按了两下喇叭,嘴巴里也是念念有词。
坐在后面的蒋天瑜听到动静抬了抬眼皮,随后扭头看向了窗外。
暗色下,河水沉静如墨。
约莫半个小时后,出租车停在了路边,蒋天瑜付过钱后抓着包包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