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剂量究竟是会使我high起来瞬间变身为一只野兽,还是会让我两眼一翻、人事不知。”
徐立达被她顶的一哽,侧过脸去瞪圆了眼睛看着自家的队长。
是他再次产生了错觉吗?怎么觉得眼前这个学生对警方的办案流程特别的懂,仿佛确定他们在初次审讯的时候并不会掌握太多的证据,更不会拿她怎么样似的。
祁子昂自然要比身边的人淡定的多,他唇角不着痕迹的动了动:“多谢任同学的提醒。”
“经技术科的检测,你手中握着的那把刀,上面只有你一个人的指纹,刀身也与死者身上的伤口一致,且上面的血迹就是属于孙天阳的。”他双手环胸,下巴微微抬起:“对此,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听完这话,蒋天瑜复又垂下了眸子,大概几秒钟后,她被拷在审讯椅上的右手忽然虚握成拳。
“从我醒来之后,我就是一直这样抓着那把刀的,姿势没有变过。”
她所回答的似乎和对方所问的,有些驴唇不对马嘴。
祁子昂对此的回应则是起身收拾好桌面上散落着的报告单,顺便还嘱咐了一句:“要是觉得不舒服,记得叫人。”
言罢,他便转身走出了这间审讯室。
徐立达自然是要跟上的,当确定审讯室的门关严实了后,他加快脚步冲到了男人的身侧,有些不解的问:“技术科那边不是说,凶器上的的确确只有她一个人的指纹吗?这算是铁证了吧,配合那么多目击证人的证词,我看这孩子是逃不脱的。”
说着,他还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就算想借着致幻剂的幌子什么都不说,也没用,物证总是要比人的自我辩驳更为有力量。”
“还有,她最后那句话什么意思?”他有样学样的抬起了右手,做了一个虚握的姿势,平常凶横的脸上此时挂满了不理解。
“我觉得她是在试图提醒我们。”祁子昂简短的回应了几个字,随即抬起手按下了电梯的上行键。
“提醒?”徐立达站在原地有些发愣,待到电梯来了,才忙不迭的跟在对方屁股后面也上了电梯。
看着亮起的楼层按键,他估摸着自家队长是要去技术科。
哒、哒、哒。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内回荡着,下一秒,门上贴有‘刑事技术科’字样的棕色实木门就被推了开。
“祁队,徐哥。”正坐在电脑旁边摆弄着什么的、戴眼镜的女人抽空打了声招呼,旋即就又埋头去忙活自己手头的事儿了。
“嗯,张姐,我想再看看有关昨晚这起杀人案的凶器检测报告。”祁子昂十分顺手的把文件夹扔在了一边的桌子上,一屁股坐在靠椅上,捏了捏眉心。
被称作‘张姐’的张叶在键盘上最后敲击了几下后便站起了身,绕过位于实验室中央的大桌子,走到了另一面。
手中拿着报告单往回折返的时候,她还无意识的随口问了一句:“你们两个倒是快,刚把任雨梦的血液报告单拿走,这就审完了?”
“怎么样,撂了吗?”
“撂个屁。”徐立达一边画圈摇晃着脑袋,感受着颈椎处发出的嘎巴一声脆响,一边抱怨道:“如果每个犯罪嫌疑人都能主动承认罪行就好了,这样我们的工作量就能减少一大半。”
张叶失笑摇头,将手中的几张报告单递给了椅子上的人:“刀柄上的指纹很清晰,比对工作完全没有任何的阻碍就顺利完成了。”
祁子昂默不作声的看了一会儿后,用眼神示意徐立达从证物桌上把那把匕首拿过来。
然后他学着方才蒋天瑜的模样,拳眼朝上拳心朝下,将刀柄握在了手中,刀尖垂直向下。
“和任雨梦本人说的没错,刀柄上这几枚指纹的确符合她案发前后握着的姿势,而且刚刚张姐也提过,指纹清晰没有移位,证明她的确没有中途更换过握姿。”
祁子昂这没头没尾的一番话,让其余二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祁队,你这是……”徐立达拉长了声音问道。
祁子昂回过神:“徐哥,你给法医打个电话,让他过来一趟。”
说完,他继续仔细端详着手中的那把匕首,更像是在喃喃自语的说着:“现在能够确定的是任雨梦全程都是这样握着凶器的,那么假设案发当时她和死者面对面的站着,这样刺过去动作是不是有些别扭?”
“当然了,也不排除她站在孙天阳身后,双手环住对方这样刺下去,或者死者仰躺在地面上,她或跪在其身边,或在其正上方出的手。”
徐立达刚刚打完电话,听了一会儿后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祁队,你是想做一个案发当时凶手行凶过程的一个模拟分析?”
“顺便确定一下任雨梦和孙天阳当时的位置,看看是哪个动作的角度最符合死者胸前伤口的情况?”
刀具从不同方向、不同高度、不同角度刺进人的皮肉,都会形成不一样的伤口性状,若是能够还原出来案发当时的真实情况,对于他们下一步的审讯工作也将是一大助力。
接下来几个人一拍即合,以张叶为主导,在一台电脑前聚做一堆,进行着一遍又一遍的实验。
直到外面的太阳从正当空到彻底下了山,光线也由原本的明亮转为了昏暗,技术科的实验室内依旧有‘滴滴滴’的电子音在有规律的响着。
徐立达和法医这会儿已经在旁边仰头坐在椅子上睡了过去,祁子昂则是站在证物桌便,不知在观察着什么。
忽然,张叶屁股下的椅子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紧接着便是一声无奈的叹息,略显烦躁的用力敲了敲键盘后,她开了口:“祁队,这可是最后一个任雨梦可能做过的动作了,要是再和死者胸前的伤口角度不符……”
回应她的,是祁子昂不轻不重的一声‘嗯’。
没过多久,张叶就又脱口而出一声‘靠’,果断从椅子上起了身:“祁队,若是以任雨梦那个握着凶器的方式,不管用什么姿势都无法造成孙天阳胸前伤口的性状!”
徐立达和法医眼下也被她弄出来的动静惊醒,均颇为诧异的望了过来。
揉着有些惺忪的睡眼,徐立达觉得奇怪:“怎么可能?案发时,在场的十七个目击证人都表示没见过其他人出入那个帐篷,不是任雨梦杀的,又会是谁?”
祁子昂微微眯起一双黑眸,伸出手在其中一个证物袋上指了指,那里面装的是案发当时任雨梦身上穿着的衣服。
“继续确定一下衣服上面的血液分布是否符合杀了孙天阳再把刀ba出来后,血液喷溅的规律。”
“盲猜应该也是不符合的。”他说到这,略微沉思了十几秒,然后又冲着张叶道:“麻烦张姐再往回推一下案发当时任雨梦体内致幻剂的含量。”
“有人在说谎……”
他最后这句话声音压的极低的,但却像惊雷一般在众人的耳边炸响。


第41章
吱嘎——
在审讯椅上垂头睡着的蒋天瑜听到了门口处传来的动静后,缓缓地抬起了头。
后脖颈处传来的酸痛刺激的她的神经迅速的活跃了起来,掀开眼皮看了一眼对面墙上的钟表,凌晨三点多。
“任雨梦。”祁子昂带着陆黎坐下,用笔敲了敲桌面,示意她清醒一下。
“是。”她应了一声,因为好几个小时没喝水了,说话的时候都透着一丝干涸的味道。
“你真的想不起来案发之前,到底为什么会跑到孙天阳的帐篷中去?”陆黎眉头微皱,一脸严肃的问道。
蒋天瑜闻言又半闭上了眼,这次倒不像是之前两次那样,原主的记忆完全缺失,需要靠一定的物品或者环境才能触发有关的记忆。
但对于她来说,难度却没有降低,或者可以说是……更高了。
任雨梦丢失的偏偏是最为重要的一段记忆,任凭她再努力,脑海中闪过的也只是一些摇摇晃晃、五彩缤纷的扭曲画面,甚至连人脸都看不清。
很明显,这就是致幻剂过量的后遗症。
沉默了一会儿,她维持着眼睛半睁着的状态摇了两下头:“不记得了,有关于那天晚上,我最后一个较为清晰的记忆就是自己坐在一棵大树底下,因为夜晚蚊虫的叮咬,小腿很痒所以我一直在挠来挠去。”
这个回答似乎早就在祁子昂的意料之中,只见他眉眼动都没动,一直维持着垂眸看手中报告单的姿势。
陆黎见他不准备出声,便只能继续开了口:“通过对街舞社那十几个人的问询,很多人都表示你和孙天阳之间的关系不同寻常,所以你们在谈恋爱?”
“……”蒋天瑜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谨慎的回道:“勉强算得上是暧昧期吧,我对他有点好感,至于他对我有没有,我不是很清楚。”
这时,祁子昂接过了话茬:“我们在死者体内也发现了一定剂量的致幻剂,如果今天你是警察,你对这个现象有什么看法?”
她听到问话却没有第一时间作出回应,反而是认真的打量了一番此时坐在审讯桌对面的两个人。
旁边的审讯人员从徐立达换成了陆黎,这就足以证明警方的态度了,想来是在带回来的证据中发现了什么可疑之处。
虽然不至于说她已经没了嫌疑,但最起码代表她的嫌疑正在逐渐缩小中,至少已经不必拉来徐立达吓唬着了。
“看法?”蒋天瑜习惯性的复述了对方话语中的最后两个字,斟酌着说道:“可能会觉得我和孙天阳是一对甜蜜恩爱的小情侣,在别人都开篝火晚会的时候,私下里相约着去帐篷里磕了药。”
“没想到剂量计算失败,一不小心磕多了,造成过多的幻觉,然后我瞬间没了理智失了手就酿成了悲剧。”
听到她的这番揣测,祁子昂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接着他没有过多废话的交代了几句:“经过技术科的计算,案发当时你体内致幻剂的含量很可能早就超出了你这个体重能够承受的最高线,所以……”
“所以我就两眼一翻,成了一条任人摆布的死狗。”蒋天瑜扬了扬眉。
对于她的这个形容,陆黎瞬间紧抿了双唇,脸部因为强憋着的笑意显得有些扭曲。
他是没见过遭遇都这样了,还能在警察面前开起玩笑的人,原本还觉得徐立达是在夸张,这回他倒是信了几分。
初次审讯就敢暗讽警方的人,的确是真实存在的。
“……对。”祁子昂点了点头:“再基于一些别的不方便透露的证据,最终……如果你没什么异议的话,看看这两份审讯笔录,确认无误签字后,你就可以离开了。”
说话间,陆黎已经走过去打开了审讯椅上的手铐。
稍微活动了一下略感滞涩的腕部关节,蒋天瑜快速而又仔细的阅读了一遍对方递过来的笔录,之后痛快的在上面签了字、按了手印。
她其实有想过原主是无辜的,也一直相信如果原主真的不是杀人凶手,警方最终肯定能够还她清白。
只是没料到,重案组的动作会这么快。
祁子昂站起身,将手机递还给了她,还颇为贴心的嘱咐:“看看能不能联系上同学或者家里人,让他们给你送来一套衣服,之前的那套作为案件的关键证物,一时半会儿是不能拿出证物室的。”
“就算拿得出来,我想也是没办法继续穿了。”
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正穿着的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宽大t恤和运动裤,蒋天瑜接过了手机,仰起头语气真挚:“祁警官,谢谢你,我就知道我可以相信你。”
眸光微闪,祁子昂面色如常的轻轻颔首,转身就走了。
落在后面的陆黎又啰里啰嗦的补充了两句,让她可以在休息室那边等人来接,休息室还有热水和泡面什么的,然后就赶忙追了出去。
在审讯室内恢复了原本的寂静后,蒋天瑜打开了手机屏幕,看着通讯录内的一排排姓名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等到她走出江城市公安局办公大楼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五点多了,天边微微发亮,空气中带着河边独有的湿润泥土的芳香。
过来接她的是原主任雨梦所在宿舍的两个室友,都是二十左右的年纪,好奇起来让人有些遭不住。
简单的回答了几个问题,那两个女孩许是也看出了她的疲惫无力,便一左一右半搀扶着她在路边等车。
没过几分钟,三人成功拦到了一辆出租车,你推我我推你的上了车后,很快就没了踪迹。
彼时祁子昂、陆黎和徐立达三人正站在办公室的窗前注视着这一幕,徐立达一边大口的咀嚼着面包,一边嘟嘟囔囔:“祁队,就这样把人都放回去了,会不会有点草率了?”
“不算死者一共十八个人咧,不如都拘起来好好磨一磨,保准有人坚持不住的说辞前后矛盾,到时候咱们的机会不就来了?”
“如果真这么做了,咱们头疼的日子还在后头。”祁子昂感慨似的开了口。
“家长、校方、媒体哪个不够你喝一壶,反正都是师范学院的学生,只要和校方沟通及时、管控到位,一个都跑不了。”
“况且案发当晚,这十几个人都喝过酒,你问上两遍他们就能说出三种不同的说法。有时候信息多了不是什么好事儿,咱们分辨其中的真假得浪费多少的时间和力气?”
听完解释,陆黎和徐立达都露出了赞同的表情。
之后陆黎见他仍旧站在窗边不动,便探过头往楼下瞄了两眼,刚好看到蒋天瑜和那两名室友上车了的场景:“祁队,你不用担心了,虽然这个任雨梦曾经磕了药,但基本已经代谢的差不多了,医生也给她做过检查,回去休息两天就好了。”
“再说,她身边有人照顾,出不了事。”
“我不是在担心她。”祁子昂收回了视线,语气竟然有着些许的不确定:“我只是不记得告诉过任雨梦,我姓祁。”
陆黎一愣,不过倒是没把这件事太放在心上:“没告诉过吗?没准是在出现场的时候,她有听到过哪个同事叫你吧!”
案发现场环境总是混乱而忙碌的,人多口杂,谁大声说了句什么那都是不一定的事儿。
对此,祁子昂不置可否,只是又说了一句:“当时她应该刚刚‘杀完人’,不仅没有六神无主还能分出心思去听别人之间的对话,真是挺让人出乎意料的。”
“而且当时她体内违禁药品的浓度应该不低,整个人的脑子不应该这么清醒才对。”
“说起清醒,她能从睁开眼就知道握住手中的匕首不放,后续还尽可能的保持了凶器不遭受环境感染破坏,哪里像脑子混沌的人能够做出的事儿。”
陆黎听到这话,有些错愕:“祁队,你该不会还是怀疑她……”
祁子昂并未应声,只是举起手略微舒展了一下宽厚的背,然后径直走回了自己的办公桌旁。
只留下陆黎和徐立达在原地,面面相觑。
……
安全的回到江城市师范学院后,蒋天瑜在宿舍整整躺了一天用于修养原主任雨梦这具被过量的药品伤害过的身体。
期间校方领导及她本班级的导员有过来探望和慰问,也都是走个过场罢了。
许是觉得她既然能从公安局走出来,一定是没多大事,校方显得并不是特别的重视。只是表明了会进一步和原主父母沟通交流后,就离开了。
毕竟真正令他们感到焦头烂额的是孙天阳那边,好端端的孩子在上学期间出了这种意外,虽然不是在校内发生的,但家属方面仍然不会轻易的善罢甘休。
命案发生后的第三天,任雨梦的父母就匆匆赶到了江城市。
这还是蒋天瑜第一次用别人的身体应付‘父母’,体验感多少有些新奇。
不过好在任家夫妻性格都很平和,只是心疼女儿遇上了这档子事儿把她接出去在出租屋休息,倒是没有当着她的面说些有的没的。
终于,在又一天的上午,任雨梦的手机里收到了来自街舞社团的消息。
名为‘炫街舞’的群内,社团负责人提议为孙天阳举行一个简单的送别仪式,意料之中的得到了许多人的附和,纷纷开始讨论起了相关细节。
经过深思熟虑,蒋天瑜还是穿戴妥当,和原主父母打了声招呼后,就出了门。
依着记忆在校园内摸索着找到了街舞社团所在的活动中心副楼,进去之后顺着一楼的走廊走到了尽头。
刚要推开那扇被贴的花里胡哨的玻璃门,忽然听到了从里面传出来的说话声。
她手上动作一顿,神色莫名的歪了歪头。


第42章
“所以你们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啊,我们几个有事没去,怎么就……”
“到底是不是像现在学校里传的那样?任雨梦真的把孙天阳杀了?”
“你们小点声!”
“怕什么?既然做的出还不让别人说了?我看她没准就是因爱生恨,满社团谁看不出来她就爱眼巴巴的往人家身边凑?”
“就是,明知道人家有女朋友……”
女朋友?
蒋天瑜还真有些好奇了,在原主任雨梦的记忆里,可完全没有这回事。
“真的假的?她竟然是这种人?”
就在里面众人的议论声进入白热化阶段的时候,画满涂鸦的玻璃门突然用力的弹了开。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的看向了门口处,等到看清楚来人的面孔后,现场的氛围一度变得有些奇怪。
大家神情尴尬,特别是方才说话的那几个,眼神飘忽不定,怎么都不敢再次看向门口的方向。
此时蒋天瑜的脸上挂着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她先是打量了一圈街舞社活动室。
在看到那面好大的落地镜前这会儿已经摆满了假的小白花,旁边还围了一圈蜡烛后,心下了然这里便是微信群内所说的送别会的‘临时会场’了。
收回视线,她缓步走到了活动室中央,居高临下的看着在坐在边上的几名少男少女,挑眉冷笑道:“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了?我是哪种人?”
“雨梦,大家只是好奇,也没有说别的……”本来盘腿坐在地板上的一名短发女生站了起来,脸上表情带着几分讨好,伸出手就想过来抓住她的手臂。
女生的脑袋上还戴着一条深色的发带,配上整体衣着造型,特别的能够彰显个性。
蒋天瑜勉强从原主的记忆中扒拉出了这位的身份,应该是叫郭桃。
街舞社的上一届社长因为已经大四,刚离开社团没有多久,郭桃就是她的接班人。
“在你们嘴里,我都快成小三了,还想说什么?”她微微侧过身,没怎么浪费力气的就躲开了对方的手。
周边的空气变得愈发的凝滞了。
就在这时,另一个染着黄头发,穿着露脐装的女孩猛地站了起来,冲到了二人中间,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将郭桃挡在了身后。
“任雨梦,你什么意思?有本事冲我来,和桃桃发火算什么能耐?!”
拥有一头黄色长发加脐钉的人叫邓博恩,名字虽然听起来有些男孩子气,但身型却是实打实的火辣。
当然了,脾气和外表的火爆程度都是成正比的。
静静的看着对方的嘴巴开开合合,蒋天瑜通过声音判断出了面前的这个邓博恩正是刚刚说死者孙天阳有女朋友的那个人。
“好啊,那我倒想问问了,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巴巴的往孙天阳身边凑了?”蒋天瑜的目光一一掠过在场的众人,许多甚至心虚的都不敢抬头同她对视。
在任雨梦的记忆中,明明她和孙天阳之间只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交往,即便偶有暧昧的说笑,那也是男孩子主动的。
怎么事情到了别人嘴里就成了另一番模样?
“你凑没凑自己心里最清楚!别做出一副冰清玉洁的样子,你要是真没点什么心思,怎么野营的时候钻进人家的帐篷去了?!”邓博恩嚷的更大声了,就好像真的掌握了什么确凿的证据一般,眉眼间尽是洋洋自得。
“钻帐篷又怎么了?我们都是单身,碍到你的眼了?”蒋天瑜像是有些气急败坏,情绪激动的回应道。
“单身?”对方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神情讥诮:“光是我就不止一次在学校里看到过孙天阳和那个外语系的王学姐一起吃饭遛弯儿,你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说话间,女孩尽显鄙夷,上下打量她的动作就像是在说‘你也配’?
外语系,王学姐。
蒋天瑜默默记下了关键信息,在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整个人反而很快就缓和了下来,和几秒钟之前可以说是判若两人了。
邓博恩显然也察觉到了她的变化,眼底多了一丝警惕。
未曾想,她忽然歪头挑眉一笑,开始伶牙俐齿了起来:“哇,那他们两个亲口告诉过你,两个人是男女朋友关系吗?!”
“……”
练习室内的所有人都被她的话问的一愣,其中有几个算是和邓博恩一样的‘知情人’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没人能够确定这一点。
邓恩博倔强的扬起了头,试图通过动作来加深自身的底气:“总之,出事那晚,我们那么多人亲眼看到你满身是血、还拿着刀从孙天阳的帐篷里走了出来!”
“事实胜于雄辩,我们当然更相信自己的亲眼所见!”
“所以你在质疑警察。”蒋天瑜淡定的看着对面的人开始变得逐渐狂躁起来。
“我……没……你血口喷人!”邓博恩气坏了,抬起手指着她,声音尖锐刺耳:“谁知道你是不是因为嫉妒孙天阳和王学姐,于是才因爱生恨的下死手?”
“反正当时帐篷里发生了什么没人看到,随你怎么说都行!”
“我怎么说都行?那我还说是有人嫉妒我和孙天阳,于是因爱生恨下死手之后黑心肝的嫁祸给我呢!”蒋天瑜这话说的很是意味深长,直勾勾的落在女孩身上的目光代表着什么更是不言而喻。
果然,对方瞬间暴起,试图冲上来理论。
好在一边的郭桃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邓博恩的腰,还叫嚷着让其他人上来帮忙。
瞬间,练习室里一派兵荒马乱的景象。
蒋天瑜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冷眼看着邓博恩的歇斯底里,那咒骂的声音却半点都没被她听进耳朵里面去。
究竟会是谁在那晚给任雨梦和孙天阳双双下了药,任雨梦又是怎么进入到那顶帐篷内的?
在场的那么多人,当真没有人在案发之前注意到一些异常的状况吗?
既然有人注意到了,那他会不会就是幕后的黑手?若不是凶手,对方又为什么要撒谎?
这样闹腾了好一会儿,终于在街舞社那几名男同学的劝说下,郭桃将邓博恩拽到了一边平复情绪。
瞧着哭哭啼啼、抹着眼泪、一脸委屈的女孩,蒋天瑜也是觉得奇怪,怎么不过是把她自己说过的话还给了她,这人反倒还承受不住了。
“差不多得了,咱们今天之所以聚在这里,不就是为了好好的送阿阳走完最后一程吗?”一名穿着紧身背心,身材壮硕的男同学开了口,语气不悦:“你们这样闹来闹去,阿阳看到怎么会开心?”
听到这话,众人很快就安静了下来,虽然气氛有些不对,但他们还是按照事先商量好的,挨个对着落地镜前摆着的那张照片献上了一支白色的菊花。
紧接着,练习室内竟猝不及防的响起了不大明显的啜泣声。
这声音就像是会传染一般,没过两秒,便此起彼伏了。
蒋天瑜只是面无表情的站在角落里,抽空把整个街舞社的人都观察了个遍。
许是因为她平静的太过格格不入了,才哭完两起的邓博恩转眼就忘了方才吃过的亏,表情刻薄的再次张了嘴:“某些人平日里看起来和孙天阳的关系不错,结果真到了这个时候,连眼圈都没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