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毛色。
熟悉的声音。
熟悉的异瞳。
谢薄声僵硬抬手,而对方已经主动用小脑袋壳去贴住谢薄声的手,亲昵、熟练地蹭了蹭,她好像很委屈,又有些终于被认出的喜悦。
“咪呜~”
谢薄声终于摸到她的猫耳朵,温热,熟悉的触感,耳朵根部和头发、皮肤亲密相连,他甚至能感受到这一对耳朵上的微弱血管脉动。
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耳朵,呼吸,心跳。
活生生的猫女。


第18章 喵喵骄傲
“喵喵喵喵喵~”
倘若不是亲耳所闻。
蓬松的尾巴轻轻摇摆。
倘若不是亲眼所见。
僵硬的手中,柔软的猫耳。
倘若不是亲手所触。
谢薄声的手终于从温热的猫耳朵上移开,不是什么cosplay,也不是什么精神病犯人勇闯教授房间。对方没有病,有病的大约是他。
谢薄声想,现在大约是在做梦吧。
或者,他最近太累了,需要和心理医生好好谈一谈,喝杯茶。
尽管父母有着一定的宗教信仰,但谢薄声接受的却是唯物主义教育。
这个世界上的确存在着许多用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只是谢薄声仍旧认为,那些无法解释的东西不过是现代人所理解的科学、尚未达到的高度。
人类在这个地球上所生存的时间,不过短短600万年,而地球诞生至今已有46亿年。于地球而言,人类同蚍蜉又有何异。人类又怎能以萤虫之躯,妄图早早参透皓月之长?
亘古万年,这世界上,多得是人力所不能及之事。
人生有涯,科学无涯。
譬如,现在拼命来蹭谢薄声、不停喵呜的,就属于那无涯中的一点未知。
谢薄声尝试捏了一下自己手,痛。
他又捏了捏猫女的脸颊。
她睁大眼睛。
“喵呜!”
谢薄声犹豫片刻,最终没有给心理医生打电话。
他需要缓缓,再缓一缓。
可惜如今出现在他眼前的人形桑葚并没有给他“缓缓”的空间,她亲密地舔着谢薄声的脸颊——喔,用她刚刚舔过小猫咪的柔软嘴唇和舌头。
意识到这点之后,谢薄声顿时眼前一黑,以至于想要短暂去世一秒。
不能如此。
谢薄声极力控制着这个好像并不具备人类意识的“大猫猫”,实在太困难了,这大概是谢薄声这一生中遇到的、第二困难痛苦之事——第一是第一次给小桑葚用温热棉签擦pp教她排便便。
“停下,”谢薄声说,“Stop,やめろ——”
他换了好几种语言,不出意料地成功确认,猫猫完全听不懂任何一种。
换句话说,桑葚完全不理解人类语言的意思,甚至还开开心心、变本加厉地尝试要舔他的眼睛。
谢薄声捂住她的嘴。
喵呜。
来不及发出的一声喵喵变成疑惑的钝,谢薄声看着对方的眼睛,一只天蓝,一只黄棕,此刻光线并不明亮,她的瞳孔竖起,疑惑地歪着猫猫脑袋,动了动猫耳。
没有穿谢薄声给她的衣服,只有一根看起来完全是长在身体上、而谢薄声不能去确认的位置,谢薄声脑子空白,他所接受过的教育、经历过的事情,绝对没有教导他该如何处理一只猫女。
报警?
不。
这是他亲手养大的小桑葚,倘若真的交上去……她会变成什么样?失去自由?被秘密控制,不要说作为一个人,她甚至不能作为一个猫好好生活。
在猫咪不安地尝试舔舐他掌心的时候,谢薄声已经果断地下了决定。
他没有触碰猫女,非礼勿视,非礼勿动,将挂在身上的猫女放下,他俯身,耐心同她沟通:“要穿衣服,知道吗?衣服。”
喵?
喵喵喵?
小桑葚呆呆地看着谢薄声,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不过可以从对方的语气、气味和肢体动作中理解,他似乎想要她做些什么,那应该是不得不做的事情。
是什么呢?
小桑葚蹲下,试探着仰脸,想要去舔一下他的腿——但谢薄声迅速后退几步,叹口气,又说了猫猫不能理解的东西。
小桑葚喵呜喵呜。
她有点开心。
信徒没有抛弃她!虽然她没了美丽的皮毛,变成一个丑陋的、光溜溜的人类,可他还是没有放弃猫猫!!!
尽管不知为何自己忽然变成这副模样,也不知信徒究竟想要做些什么,小桑葚还是选择乖乖等待,轻轻地摇晃着尾巴,像之前每次都做的一样,她蹲在地上,用尾巴尖尖将两只前爪爪围起,乖巧蹲等。
不过,低头看到又瘦又没有毛毛、没有利爪的“前爪”,小桑葚还是难过地垂下耳朵。
信徒很快回来。
他手上还拿着人类常披在身上的那种东西,小桑葚歪歪脑袋,听见他克制又冷静的声音。
好吧,还是听不懂。
幸好猫猫和人类沟通也并非通过语言,小桑葚还是乖乖地让信徒为她也套上人类的东西。猫咪都不喜欢约束,不要说什么项圈,衣服,就连伊丽莎白圈,也会让猫猫烦躁到拼命想要扯下……更何况是这种衣服,小桑葚完全不想加在身上,可是这东西对于人类的来说,就相当于保护猫猫身体的皮毛片?小桑葚不安又烦躁地喵了一声,想到当初白猫先生也是套着类似的东西,才勉强忍着扯下来、撕成碎片的冲动,伸开前爪和后肢,顺从地让信徒为她套上“人工皮毛”。
对于谢薄声来说,这绝对是一件艰难至极的任务。
猫猫天生爱自由,决不允许人类在猫猫身上附加任何东西。和狗狗不同,对于猫猫来说,无论是项圈还是衣服,都会让她们倍感痛苦。
也正因此,小桑葚,如今是。
纯粹而完全的空白出场设置。
谢薄声养了猫这么久,心中早就视作自己的孩子。他意志力坚定,本身又不爱好色与谷欠,即使是生理所必须的自我安慰,大约也不过一月或两月一次。绝非心理或者生理上存在什么问题,谢薄声只是感觉这种事并无太多意义,似乎只能带来一些放纵的、廉价的快乐,他能从书籍中获取到比这更愉悦的体验,已经不再迷恋纯粹的体欲。
他目不斜视,机械地让猫猫抬爪,套袖子,很好,再抬另一只爪,再套另一个,只有在将T恤往下扯的时候,听到猫猫小声喵喵。
很好,接下来是裤裤。
谢薄声没有伴侣,这里更不可能会有女性的东西,但又不可能放她这样乱跑,幸好他有囤备用品的习惯,找到没有穿过的衣服,包括内衣,这才能让猫猫不再衣不蔽体。
只是。
为猫猫穿后肢上的衣物,同样艰辛。
猫猫的头发很长,是那种亮亮的金色,长而卷曲,长长落下,能够盖住臀,她现在已经完全是“我的心已经死了你动手吧”的猫猫姿态,仰面,四肢蜷缩向天,大尾巴在地上甩啊甩,谢薄声完全找不到能兜住、或者放尾巴出去的空间,只能咬牙,连猫带尾巴一块儿套进去。
猫猫很安静,不反抗,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束起来的尾巴,尝试晃晃,带动着并不小的小裤裤也左右摆了摆。勇敢的猫猫不会为此屈服,她用力让小裤裤包裹范围外的地方成功晃了晃,并成功用尾巴尖尖飞快地掠过信徒的脚,她骄傲地一声喵。
谢薄声已经开始尝试给她套裤子了。
有了T恤和小裤裤的遮挡,再穿裤子时,谢薄声大大松口气。终于不用再瞧见不该瞧见的金色,他耐心地为猫猫提上裤裤,成功扣上纽扣,并系上腰带,唯独在拉拉链时犯了难。
这个角度,拉拉链的话,很容易就碰触到不礼貌的地方。
但不拉拉链的话,但凡有所动作,谢薄声都不可避免地从开口处看到猫猫的小裤裤。
谢薄声犹豫半天,他看着仰面的猫猫,尝试着做动作:“将它拉上,会吗?”
金色头发的小桑葚侧脸,猫耳朵动了动:“咪呜?”
谢薄声伸出手,而还没提裤子的小桑葚已经快乐地贴过来,将下巴放在他手上:“喵喵喵?”
她还以为谢薄声在和她玩游戏。
谢薄声:“……不是。”
他说了声抱歉,伸手捉住小桑葚的手掌,她没有缩回去,只是难过地低头,看着自己消失的、没有的肉垫。
谢薄声握着她的手,耐心教她抓握——用了一盆猫草做示范——他带动着小桑葚的手,去握住猫草,然后模仿着拉拉链的动作,捏住猫草,往上带。
“这样,”谢薄声仔细教,“学会了吗?”
小桑葚却吃惊地看着自己的前爪。
对于猫猫来说,并不存在“捏”这个动作。猫咪的身体构造让他们注定没办法做出和人类一样的细致动作,包括不仅限于“捏”,以及抠,或者其他,他们没有人类那样灵活的手指,取而代之的,是更适合捕猎的利爪。
这样的震惊让小桑葚目不转睛地盯着如今失去了肉垫的前爪,在谢薄声的带动下,安静而顺从地体验、学习着爪子的新功能。
猫猫震惊。
谢薄声具备着无穷的耐心,他毕竟是一名教师。师者,传道授业解惑。当初都能教猫猫用猫砂,现在教她用手拉拉链,似乎也不是一件不能接受的事情。
即使人猫语言不通,谢薄声还是坚持、耐心地教完了拉拉链的完整流程,在确定猫猫能够独立完成捏住猫草往上扯这件事后,谢薄声长吁一口气,握着猫猫的手,让她捏住拉链顶端,然后,松开手。
谢薄声鼓励:“可以了,将它拉起。”
“咪呜?”
猫猫迷茫看他半晌,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整只手从裤子上的开口处伸进去,和猫猫一样,她熟练地通过小裤裤上的空隙处将自己毛绒绒的猫猫大尾巴利索地掏出。
谢薄声:“……”
穿着他的T恤、裤子的金发猫耳少女,胯间却有这一条毛茸茸、蓬松、受到裤子开口处影响而向上的大尾巴,竖起,甚至还快乐地摇了摇,尾巴尖尖神气地扫着谢薄声的手。
自以为顺利完成信徒委托的猫猫,骄傲极了:“喵呜!”


第19章 猫猫三急
已经被惊到麻木的谢薄声,冷静地将猫的尾巴全都塞回去。
不,或许,给她穿牛仔裤和腰带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翻遍衣柜,谢薄声尽量找出只穿一次的运动裤,他总感觉,让小桑葚穿他的衣服很奇怪,尤其,她如今还是这种形态。眼下并无更好的选择,谢薄声麻木不仁地重复着之前的流程,幸好运动裤不需要拉链,束腰只需要简单系一下,运动裤要宽松许多,尾巴只能全塞在左腿中,鼓鼓囊囊地将左边裤筒撑开,小花猫还是很好奇,她还是并不习惯站立,仍旧蹲着,自己低头,用爪子去拼命掏裤筒,自娱自乐地逗自己的尾巴尖尖玩。
现在不过凌晨五点钟。
谢薄声赤足坐在沙发上,沉默着,一杯接一杯地喝水。
不知是玩累了,还是怎么回事,金发猫耳的少女以并不雅观的姿态……嗯?趴?还是俯卧?还是蹲?在地板上。
谢薄声无法找出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对方此刻的姿态。
她看起来还是一只猫,但已经不是猫了。
两条腿腿八字形分开,整个人趴在地板上,两只手臂却乖巧地交叠、放在胸前,整个躯体都俯卧,偏偏仰着脖子和有着猫耳朵的头,目不转睛地盯着谢薄声,偶尔喵喵。而那分成八字的腿之间,蓬松柔软的大尾巴被装在运动裤中,努力想要反抗地出来,却又被布料束缚,只能强行忍着,将灰白色的圆筒布料撑起一波又一波的小小山丘。
谢薄声想,或许是自己醒来的姿态不对。
或许他需要重新睡一觉。
“喵。”
谢薄声低头。
金色头发如花朵般散开,她小小打了哈欠,抬起右爪,仔仔细细地舔了一遍,整个人顺势往侧边摊开,不过现在露不出猫咪的肚皮来让人类rua了,谢薄声身形高大,T恤穿在她身上也大,严密地全部遮挡,保证不会露出任何不适的内容,严防死守,坚决不会暴露丝毫不该露出的东西。
“喵喵,”舔完手手的小桑葚开始自然地用口水和手背洗脸——先舔手,再用舔干净的手背来擦脸,在第二下时,谢薄声终于忍不住,起身,伸手,尝试将她拉起,“不是这样,我帮你洗脸。”
喵呜?
小桑葚完全不习惯直立行走。因为猫咪身体构造的原因,它们虽然能够短暂地用后肢行走,但这样会给它们的脊椎带来强大的压力。也正因此,现在的小桑葚,还是喜欢四肢并用的方式,如今强行被谢薄声拉起来,她惊讶地发现这时候的走路似乎比四肢都用要轻松一些(这种形态下),难怪,难怪人类都喜欢用后肢走路……
猫猫懵懵懂懂地思考着,任由谢薄声将她牵到洗手间中,谢薄声打开水龙头,小桑葚伸出爪子就要玩,但在水触碰到手掌时,看到下面渐渐积成一小汪的水,仍旧怯怯地缩了缩——猫咪大多害怕水,更不要说这种情况。谢薄声看着她害怕的手掌,转身去取了新的毛巾,用水打湿,仔细拧到半干,才去给小桑葚擦脸。
小桑葚躲也不躲,睁大眼睛。
猫咪和人类所看到的东西完全不同,她很好奇,对眼前一切熟悉又陌生的东西都有着探究心。
谢薄声:“闭眼。”
这两字出口,谢薄声又意识到自己失言。她不过是个小猫,能听懂什么?于是他另一只手去捂她眼睛,将小桑葚眼皮按下,才仔细给她擦脸。
在这个过程中,小桑葚乖乖巧巧,一动不动,任凭他动作。
猫能够感知到人类的善意。
尤其,她和对方相处这么久。
谢薄声很仔细,没有放过脸颊上任何一处死角。他是爱干净的人,养猫也是,家中始终一尘不染,频繁洗澡对猫不太好,他勉强固定了给小桑葚三月洗一次,每天都会耐心梳理毛发,有脏的地方,也会立刻用不含酒精的婴儿湿巾给她擦干净……
照顾人,和照顾猫,终究还是不同的。
谢薄声终于将小桑葚的脸擦得干干净净,一眼没看到,小桑葚又要趴地上,她看起来很困了,像是要休息。
正常情况下,猫咪一天至少要睡十六个小时。
谢薄声猛然意识到重要问题——
确认要接受她了,那么,她睡在哪里?
和谢薄声睡一块?
坚决不行。
且不说男女有别……还有现在两人的关系,无论如何,谢薄声都难以接受她以这种姿态睡在自己身侧。
谢薄声只希望再睡一觉,她还能变回猫。
那,给她重新收拾一个房间?
谢薄声的房子算不上特别大,不过三室两厅一卫,卧室是他在休息,一个房间改成书房,而另一个次卧算作半个储物间,虽然有张床,但床上连被褥都没有。不过倒也算不上多么困难,谢薄声挽起衣袖,打开储放被褥的柜子,将整整齐齐如豆腐块的被褥从纸箱中取出,开始铺床。
和往常谢薄声整理床褥一模一样,当谢薄声弯腰将褥子铺在床垫上时,小桑葚喵呜一声,快乐地跳到床上,兴奋地喵呜喵呜。
谢薄声:“……”
他用力拽床褥。
之前还行,一个猫再怎么重,也不过十几斤。
一个人就不同了。
劝诫无果,确认无法和猫猫沟通的谢薄声放弃言语交流,将小桑葚从床上抱下,重新铺,刚展开一个角,小桑葚嗷呜一声,又冲上去,这次力气大,直接将尾巴从运动裤中顶出,露着一截皎白圆月,谢薄声痛苦闭眼,冷静地将她的尾巴全部塞进去,并深刻思考,要不要给猫猫的裤子在后面专门开一个尾巴洞。
不能拘束猫的天性。
更不能拘束猫的尾巴。
反复经历五次——桑葚跳床撒欢——谢薄声抱人下床——谢薄声努力铺床——桑葚跳床撒欢之后,谢薄声终于在猫咪的干扰下顺利将床铺好,他轻轻舒一口气,尚未来得及欣赏自己的得意之作,一转身,看到小桑葚整个人以极其圆润的姿态努力把自己掰成一个小圆圆,缩入放被褥的纸箱中,大尾巴再度从运动裤中脱出,蓬松而惬意地盖在自己身上,呼呼大睡。
辛苦铺床的谢薄声:“……”
……
爱钻纸箱永远是猫的天性,它们喜欢将自己装进各种各样的小小空间中。
谢薄声最终选择将人和纸箱一同抱起,放在床上,细心地盖上毛绒毯。
疲惫的一夜即将过去。
而心神俱疲的谢薄声,在确认猫猫的确熟睡后,轻手轻脚回到自己卧室,直接倒在床上,开始尝试入眠。
太乱了。
他很累。
短短两个小时,谢薄声承受了一个古汉语老师不该承受的信息量。猫猫变成少女,还有猫耳和尾巴,甚至还保持着猫的习性……除了形态之外,她完全还是谢薄声熟悉的那只小桑葚。只是一切都不能再回到之前,就像谢薄声将脸洗了十遍,却还是无法忘记对方用舔小猫咪的舌唇来舔他脸颊的感觉。
谢薄声只能希望,等他彻底醒来,一切恢复原样。
还是猫咪,不是人类。
可惜梦境并不如愿,谢薄声置身梦中,仍旧是皎如月光的猫耳少女,不同的是穿着漂亮的、蓬蓬松松裙子,开开心心地贴着谢薄声的胳膊,快乐地叫他:“谢教授。”
梦中的谢薄声问了她的学业情况,但猫耳少女吃惊地睁大眼睛:“上什么学?我没有学习呀?我在生孩子呀!是教授你的孩子喔!”
在谢薄声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猫耳少女温柔地捧出一个小篮子:“谢教授,快来给孩子喂奶啦!”
谢薄声低头一看,漂亮柔软的小篮子中,足足有八只小声喵喵的乳白小橘猫,喵喵喵喵。
“喵喵喵喵……”
谢薄声从噩梦中惊醒。
他睁开眼睛,看到旁边急切的,咬着他衣袖的猫耳少女。
很好。
噩梦仍在继续。
谢薄声闭上眼睛,叹气:“你想吃什么?不,你现在能吃什么?猫粮?冻干?还是说,你能吃人类的食物?”
“喵喵喵喵!!!”
猫耳少女做了一个埋粑粑的动作,她看起来十分焦急,又有点委屈。
谢薄声明白了。
猫猫上厕所啊。
他还有些困倦,手搭在额头上,习惯性地想要拍拍猫猫,又克制地收回手:“去吧,没事,一会儿我给你铲。”
猫耳少女终于放弃,喵了两声,敏捷下床,手脚并用,干净利索地跳了出去,头也不回地冲出卧室,直奔客厅。
谢薄声猛然想起什么,他起身,向客厅中跑,及时阻止趴在地上、正尝试将头往智能猫砂盆中塞的金发少女。
“住头!”谢薄声疾声,“桑葚,你现在可以去卫生间释放了!”


第20章 猫猫吃饭
在没有猫砂的情况下,小桑葚在马桶上姿势怪异地蹲了许久,才小声而委屈地喵了一声。
猫猫怎么会知道人类如何上厕所呢?她只是一个小猫咪而已,卫生间几乎是猫的禁地。信徒在这个房间时,大部分情况下,都会将小桑葚关在外面,禁止猫咪窥探。
也正因此,小桑葚今天才学会了,如何以人类的姿态坐在上面。
信徒暂时回避。
小桑葚努力嗯嗯很久,失落地抱着尾巴——这也是信徒教的。
因为不抱尾巴的话,这个漂亮的尾巴会落进马桶的水中,弄脏美丽的皮毛。
小桑葚现在只有头上、尾巴和下面有金色的皮毛了,猫咪十分珍惜这些,轻易绝不会再弄脏。
就在半小时前,赤着脚从卧室中跑出来的谢薄声,用尽全力将小桑葚的头从智能猫砂盆中拔出——小桑葚还有些疑惑,明明头都可以进去了,为什么身体进不去呢?她那灵活的身体,已经开始不能像之前一样行动了……更糟糕的是,为了不弄脏人类的“衣服”,小桑葚在上厕所时必须要褪掉保护自己的东西。猫咪都很聪明,小桑葚已经从信徒的动作中学到该如何用前爪将这些东西褪下、提上,但让猫猫不能理解的事,信徒的动作……
在嗯嗯完了后,居然还要用那种白色的东西擦一擦、丢掉、然后再冲走吗?
可是没有猫砂没有猫砂没有猫砂……
小桑葚努力到猫耳朵都没有力气竖起来了,还是不行,她难过到垂着耳朵,抱着大尾巴,理所当然地用两条腿趿拉着一外一内、一大一小俩裤裤往外走——毕竟信徒刚才的意思,应该是,必须要嗯嗯完,擦干净净,才可以提裤裤。
现在不可以。
小桑葚打开门,看到外面的信徒。
她松开尾巴,焦急地做出扒拉猫砂的动作:“喵喵!!!”
谢薄声万万没有想到。
有生之年。
还能够看到猫女抱着尾巴,腿上趿拉着裤裤,因为无法正常上厕所而向他求助。
谢薄声已经连震惊的表情都无法做出了。
经历了这么多,即使现在有个人忽然出现,告诉他,明日地球偏离轨道朝太阳奔去,谢薄声也不会再有任何波澜。
顶多现在立刻开车载着小桑葚回家和父母团聚。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小桑葚急切喵喵,心脏巨震,然而不形于色,他深深吸口气,俯身,将大小裤裤提上。
没有和猫猫沟通,谢薄声放弃在这时候说话了。
还是留些力气吧,谁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些什么?
“喵喵喵喵喵~”
谢薄声甚至感觉自己已经能猜到对方的意思了,他握拳,轻轻撞了一下小桑葚虚空扒拉猫砂、做埋粑粑的动作。
谢薄声说:“要猫砂?”
“喵喵喵喵喵!”
谢薄声去拆了新的猫砂,小桑葚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她好像还不太习惯直立行走,跳几下再站起,不知是不是忍耐的痛苦,大尾巴不摇晃了,而是往下垂着,颤抖地晃晃,瞧着像是忍耐了许久……可怜极了。
谢薄声庆幸自己买的猫砂,都是可以冲入马桶的。
他往马桶中倒了一些,并不多,只浅浅地盖住水,而小桑葚眼睛明显亮了,她快乐地喵呜两声,甚至不在意谢薄声还没有离开,已经开始激动不已地裤裤飞飞马桶蹲蹲。
谢薄声:“……”
他默默地离开卫生间,将猫砂安置好后,叹口气,按了按太阳穴。
冷静,冷静。
莫生气,莫急躁。
她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猫。
……
教一个人认识这个世界有多困难?谢薄声不知道。
他没有教育孩童的经验,只有教猫猫适应和人类生活的经历——当然,猫和猫女,还是不同的。
至少,猫猫小桑葚不用穿衣服就可以在家中撒欢乱跑,也能当着谢薄声的面舔舔爪爪,舔肚子,舔猫咪的一切。除了pussy和后面花花之外,谢薄声不会感觉到尴尬或者惊讶,反而会认为猫咪这样的自我清洁活动十分可爱。
但。
谢薄声不能接受。
一个刚刚成功上厕所后的猫耳少女,立刻侧趴在地板上,翘起右腿,开始认认真真地从腰边缘的裤裤往下舔……
五分钟前,在确认小桑葚成功使用马桶、并学会自动冲水后,谢薄声大大奖励了她一通——给了她一根小鱼干,并不自然地在猫猫头拱他时揉了揉猫耳朵。
然后,快乐吃完小鱼干的猫耳少女就开始在他面前认真表演了猫咪的嗯嗯后自我清洁。
幸好有衣服,她只能努力而委屈地舔到运动裤。
谢薄声的世界观已经崩坏到不能再崩坏的地步了。
他不确定要给小桑葚准备什么样的东西——她现在能吃人类的食物吗?
谢薄声犹豫良久,还是决定让她自己选择。他细细查了猫咪不能吃的蔬菜类型,更改了今日的早餐计划,自己炒了五个鸡蛋,不加任何刺激性佐料、比如葱姜蒜之类的东西,炖了一只鸡,又煮了两人份的粥,煎了几个饼——在他做饭的过程中,小桑葚重新回到次卧中,半个身体趴在床上,半个身体钻进纸箱,甜甜入睡,愉悦打小呼噜。
紧锣密鼓地做早餐过程中,谢薄声还接到宠物医生的电话,对方想要进一步确认谢薄声的到店时间,而谢薄声犹豫地问:“医生,你曾遇到过猫说人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