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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重手?他自己先心软了。
康熙叹气,可算体会到了养儿子的苦恼。
这天胤祚又被康熙训斥了一番,然后被梁九功亲自押送回尚书房。
他先是真诚地向太傅们道了个歉,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他并不后悔,但对太傅们来说无疑是一种伤害。
太傅们其实并不在意,都是年纪不小的人了,风浪里趟过的,胤祚这点动静在他们看来压根就不是事。况且他们明白,胤祚并非对他们或他们的教学能力有意见,只是单纯更喜欢学医理罢了,那就更没什么好生气的了。
自然好印象也是没有的,只是勉强维持着一方定期告状、另一方定期被家长叫的微薄师生情。
既然到了尚书房,胤祚就认认真真上了一下午课,然后和四阿哥、五阿哥一起回宫。
五阿哥从宫人带着的食盒里拿出点心,先递给四阿哥和胤祚,遭到拒绝后自己抱着一块啃得津津有味,还要抽空关心胤祚:“你是不是又被罚了?”
胤祚轻轻叹了一声:“这次没罚,汗阿玛说下次再犯就要打我板子了。”
五阿哥吓了一跳:“那、那你还是好好上课吧。”
胤祚摆摆手:“嗐,没事!别看汗阿玛嘴上厉害,他就是只纸老虎,根本下不去手。”
说到这个胤祚有点得意,他持续刷了这么久好感,如今相当有恃无恐。
四阿哥和五阿哥一脸钦佩,在他们眼里康熙是威严又权威的父亲,既叫人敬慕又令人畏惧,偶尔见上一面都足够吓人,更别说被汗阿玛责骂了。不畏惧康熙的胤祚在他们眼里就太厉害了!
五阿哥悄悄和胤祚八卦:“四哥以前也不好好上课,背书十几遍就去练字,后来被汗阿玛说了他就改了。”
四阿哥恶狠狠瞪了五阿哥一眼。
胤祚惊讶道:“哇,四哥也不喜欢背书吗?我也不喜欢!我们这么聪明,背一百二十遍完全没有必要嘛,好浪费时间的,还不如做点别的事。”
他钦佩道:“难怪四哥写字这么好看!”
四阿哥成功被顺毛,嘴角不由微微勾起,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汗阿玛说我性格太急躁,需要好好磨一磨,我觉得他说得对,所以就听他的了。六弟不必学我,若有心学医理便用心学习就是。”
胤祚这回真的惊讶了,这是除了黛玉外第一个真正支持自己的人,就连林如海和德妃的支持也带着政治考虑。
他自然不会觉得四阿哥心怀不轨,只能说不愧是务实派的雍正帝啊!
胤祚觉得这位风靡后世的铁血帝王的形象正在逐渐变得饱满,仿佛看到了冰冷历史下真正的人,不由恍惚地点了点头:“我听四哥哒!”
四阿哥看了懵懂的五弟一眼,懒得和这个傻憨憨计较,转而问胤祚:“近来我听好几个宫人说起,你们的实践课已经开始了?”
因为宫里贵人的脉案不得随意查看,胤祚前些日子嫌病例太少不够学习,和院使提议加一门实践课,让教习厅的学生给宫女太监以及外面的栖流所等机构免费看诊,学生可以积累经验,对于病人来说也是难得的机会。
四阿哥也知道一些,此时便道:“很多人感激你们,你如今能单独诊脉了吗?”
胤祚听前半句颇为得意,听到后半句小脸立时一垮,蔫搭搭道:“还不能。不过我跟着打下手也学了不少,黄院判说我长进很快,说不定过两年就能单独治病啦!”
四阿哥点点头,胤祚不欲再继续这个话题,扭头见五阿哥若有所思,连忙问道:“五哥想什么呢?”
四阿哥也看向五阿哥,五阿哥挠挠头憨憨一笑:“我在想……四哥和六弟都逃课做喜欢的事,我是不是也能逃课吃点心。”
四阿哥黑脸:“我没逃课!”
胤祚连忙阻拦五阿哥的想法:“四哥后来不逃课啦!我逃课是为了学医,我们都做了自己觉得对的事,你觉得逃课吃点心是对的吗?”
“不是”,五阿哥蔫了下来。
四阿哥再次强调:“我没逃课!”
没人理会他,胤祚不敢让五阿哥思考逃课吃点心的可能性,再次狼狈转移话题:“你不是想知道我给太皇太后做了什么吗,我带你去看!”
太皇太后年纪大了,身体机能逐渐退化,腿脚也不太灵便,曾经能在大草原打马驰骋的女子,如今却只能待在宫室里,或者叫人搀扶着略走一走,憋屈地很。
五阿哥养在太后膝下,时常能见到太皇太后,故而对此比较清楚。胤祚偶尔听他说起,就觉得可以做一个轮椅,忙了几日总算做完了。如今一说,五阿哥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一行三人并下人浩浩荡荡涌入乾东五所。
胤祚把轮椅推了出来看,看上去不过是加了轮子的椅子,或者精简了的马车,五阿哥听了胤祚解说,兴奋地亲自坐上去试用。
他扫了一眼,原本要找个宫人推轮椅,没想到一直没说话的四阿哥默默上前握住了把手。
五阿哥一点没觉得不对,被推着在院子里逛了几圈,憨厚的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对胤祚敬佩道:“好方便,我怎么就没想到,六弟你太厉害了!”
胤祚笑道:“那五哥你带回去给太皇太后吧。”
五阿哥傻乎乎:“嗯嗯!”
四阿哥默默瞥了他一眼,犹豫片刻后拉过胤祚低声道:“这轮椅你还有吗?”
胤祚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皇贵妃缠绵病榻,听说极少出宫走动,难道不是为了养病,而是弱到走不动了吗?
他心里思量,面上不显,同样压低声音道:“我只有这一辆,不过这东西简单,图纸内务府就有,你要找内务府做就是了,快得很。”
四阿哥眼睛一亮,跟胤祚道了声谢。
胤祚摆手,却不能确定皇贵妃会不会用,其他不说,只这东西是他做出来的就足够叫皇贵妃警惕了,之前他和黄院判说要给皇贵妃把脉,对方可是找借口见都没见呢。
送走兴奋的二人,胤祚回去看了会儿书就睡了。
隔日五阿哥兴奋地反馈轮椅使用情况:“太皇太后这几天每天早晚都要出来逛逛,还说好久没来御花园了!她特别高兴,让内务府做了好几辆轮椅,给苏麻姑姑留了一辆,其他的都送到宫外去了!”
胤祚也很高兴,轮椅派上用场他就高兴,更别说他还收到了不少赏赐呢!不仅太皇太后,太后和皇上也都有。
只有四阿哥沉默地没说话,胤祚知道皇贵妃到底没用轮椅,他倒是没什么,只是四阿哥一片孝心,心中失落在所难免。
胤祚叹了口气,不知如何安慰。
正在此时,远远过来一行人,为首的少年一身杏黄常服,不是太子是谁。
兴奋的五阿哥立马消停下来,一直冷眼旁观的四阿哥也整了整仪态,一派正经地向太子行礼。
胤祚也收敛了神色,恭恭敬敬地行礼,口称“太子殿下”。
太子愣了愣,上次见面胤祚还热情地叫他二哥,怎么现在也变成了太子殿下了。
他心里略有些失落,但还是挂上温和的笑容:“小六也在,今日没去太医院?”
胤祚恭敬道:“这就要去了。”
太子点点头,他此行要去向太皇太后请安,见到胤祚才蓦然想起还有话和他说。上回本想叫人过来,恰好胤祚被皇上叫了去无闲得见,后来他忙起来也就忘了。
今日偶遇也算时机,太子措辞委婉,无外乎是劝胤祚好好上课,莫要沉迷医理的话,这种话胤祚在旁人处听得耳朵都要生茧子,但太子说来便有一层不一样的寓意。
胤祚听懂了,但他不敢信,于是假装没听懂,摆出与面对康熙时一模一样的乖巧敷衍脸:“小六知道了。”
太子:“……”
太子见胤祚和四阿哥五阿哥一般恭敬有余亲昵不足,轻轻叹口气,叮嘱胤祚有事找他就离开了。
目送太子带着人哗啦啦离开,三小只齐齐松了口气。
四阿哥和五阿哥:“你都不怕汗阿玛,居然会怕太子吗?”
胤祚忧伤:“唉!你们不懂。”
第17章
胤祚不敢亲近太子,也不敢相信他释放的善意,不知内情的四阿哥和五阿哥不懂,年长又聪慧的太子却心知肚明,也只能无奈一笑罢了。
时间倏尔过去,太子每日读书、处理政务,胤祚则忙着逃课和学医,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两人再也没有见过。
胤祚每日随着教习厅上实践课,课后根据脉案仔细研习,如饥似渴地吸收新知识,并以太医院众人难以理解的速度飞快进步。
除此之外,他每日去永和宫请安,亲自盯着德妃的饮食起居,德妃怀相越来越好的同时,胤祚逃课也越来越凶,康熙拿熊孩子没有办法,除了定期骂一顿、加大惩罚力度之外也只能由他去了。
冬去春来,夏意初至。
暖意融融的闰四月,德妃的预产期到了。胤祚担心德妃,这几日一刻不离地守在永和宫,之前好歹还去尚书房打卡,如今却是连面都不露了,太傅告状告的飞起,然而康熙不知是否体谅胤祚一片孝心的缘故并没有说话,竟是放任了。
然而这天,胤祚却不得不出去一趟,盖因今日举办太子出阁读书典礼,胤祚等人作为已经开始读书的皇子,被康熙要求观礼,感受皇太子的风采。
胤祚理解了一下康熙这句话,是想用学神唤起学霸的自尊心,好让学霸更加拼命的意思吧?
学渣胤祚站在保和殿内,看着上首侃侃而谈的太子,一点没觉得羞耻,并且因为听不懂而有点无聊。
他无所事事地观察这座极有文化底蕴的建筑,眼角不经意一扫,却发现殿中一位老大人脸色不对。
那老大人年纪很大了,胡子花白,脸上褶子能夹死蚊子,他看似在认真听太子说话,然而脸色苍白、嘴唇发青、身体还在微微发晃,显然是犯病了。
胤祚心道不好!
出阁典礼相当于太子的成人礼,亦是国之储君的一次重要亮相,有着相当重要的政治意义,若是有人在典礼上出事,势必会招来非议。
胤祚左右看看,见众人都在认真听讲,没人注意自己,便尽量放轻动作往那老大人身边挪。
汤斌已经意识到不妙了,他患有胸痹之症,数年来久治不愈。方才突然开始心悸、胸闷、呼吸不畅,头也昏沉起来,便知道自己犯病了。
这病犯的实在不是时候,偏偏在太子出阁典礼现场!汤斌理智上知道自己应该赶紧离开这里,可是病情让他双腿软绵无力,竟是一步也迈不动。
汤斌觉得自己快坚持不住了,又不敢闹出动静求助同僚,一时竟无计可施,心里正焦急,便觉得垂在身侧的手被一只软绵绵的小手握住了。
汤斌顺着力道低头,惊讶地发现自己腿边多了个小萝卜头。
汤斌:“六阿哥?”
胤祚“嘘”了一声,示意汤斌不要说话,皱着小眉头飞快给他把了个脉,心里有了点数,便在他手、腿和背部几个穴位上用力按摩。
汤斌看他因为用力小脸憋得通红,无奈一笑,正要劝阻,却突然轻轻“咦”了一声。
他发现自己真的好些了!
症状缓解了,腿脚也有了些力气。
竟真的有用吗,汤斌惊诧不已。胤祚这时松开手,悄声道:“大人能走了吧?快出去吧!我才疏学浅,您出去后务必请太医瞧瞧!”
汤斌点点头,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他冲胤祚微微拱了拱手,便悄悄退了出去。
胤祚松了口气,也悄悄回去。
几位皇子站成一排观礼,胤祚离开后,空着的位置本该十分显眼,幸而四阿哥机灵,脚步一挪站在他和胤祚位置中间,那点空白就没那么明显了,加上殿里众人心神都在太子身上,没什么人关注他们这些小阿哥,故而并没有人发现。
当然,也可能是假装没发现。
胤祚解决了危机,又悄无声息回到到阿哥队伍之中,仿佛从来没离开过,没注意到上面的太子状似无意地扫了他一眼。
之后胤祚时不时便眼神在殿内扫一扫,出阁典礼仪式繁琐,与会的又不少上了年纪的大人,他生怕再出一个犯病的。
幸而之后并无人出事,出阁典礼有惊无险地结束,胤祚出去后还找宫人打听了一下汤斌的情况,得知他后来看了太医,病情已经控制住便放心了。
胤祚判断汤斌是心脏病,这病日常禁忌多,他还想找到人交代几句,却有小太监匆匆找来,说德妃要生了!
胤祚哪还顾得上别的,当即回了永和宫。
胤祚回到永和宫之时德妃已经进产房了,宫里上下忙而不乱,也请了太医随时候着,没有胤祚的发挥余地,但他也不回去,就在外面等着。
德妃这一胎养得不错,胎儿不算很大,生产应该没什么问题。但这年头女人生孩子犹如一脚踏进鬼门关,若有万一,太医肯定是不能进去的,但他是儿子,年纪又小,说不得能有操作空间。
胤祚不肯回去,宫人也不敢狠劝,只能由着他去了。
胤祚等得心焦,干脆带着两位太医检查送进产房的每一样东西,又提前准备风险预案,针对每一种紧急情况开方,让人抓了药随时熬着……
康熙来的时候就见胤祚像一只小陀螺一般忙得转圈,浑身上下都写着焦虑二字。已经有了许多孩子,堪称身经百战的康熙轻斥了他两句,施施然坐到宫人搬来的椅子上。
康熙当然不可能一直等着德妃生产,国事繁忙,今日还是太子的出阁典礼,他能抽空来一趟已经很不容易。只打算略坐一会儿,表达一下对这一胎的重视罢了。
没想到他刚坐下,屋里就传来嘹亮的婴啼。
胤祚的焦虑行为戛然而止,充满怀疑和嫉妒地看了康熙一眼:“凭什么我辛辛苦苦照顾了她几个月,她还是更喜欢汗阿玛,您一来她就出来了!”
他的语气不要更酸,康熙听完哈哈大笑,莫名也觉得有点得意,见到襁褓里皱巴巴的小婴儿也多了几分喜欢。
胤祚巴巴问德妃情况,接生嬷嬷笑道:“阿哥且放心吧,娘娘这一胎养得好,生的极顺利,这会儿还有精神呢。”
德妃也在里面宽慰了胤祚几句。
胤祚听德妃声音并不虚弱,放下心来,这才看向襁褓里的婴儿,他已经知道这是位妹妹,见她哭声嘹亮,四肢有力,颇为健康,更是高兴地不得了,巴巴围着妹妹转。
康熙看着儿子傻样,心里那点失落也尽去了。
小公主的洗三和满月办得颇为盛大,后宫众嫔妃都来探望,德妃收拾得整整齐齐,看上去精神奕奕,嫔妃们见过的产妇不少,像德妃状态这么好的没有几个,不由啧啧称奇。想起传闻中德妃孕期六阿哥忙前忙后为她调理的话,心中各有思量。
小公主排行第七,才堪堪满月的奶娃娃,收礼已经收的盆满钵满。
皇上、太皇太后、皇太后赏赐丰厚自不必说,太子的礼也格外厚。胤祚本以为他是感念七公主生日与他出阁典礼同一天的缘分,然而唱礼时却发现里面有不少七八岁男孩适用的东西。
德妃诧异地看了胤祚一眼,不明白他什么时候和太子关系这么好了。
胤祚挠了挠头,也有点抓瞎。
但礼都送来了,不收肯定不行,德妃只能把属于胤祚的分出来给他。
除此之外,纳兰家托惠妃送了厚礼,以谢胤祚当日救纳兰性德一命的恩情,胤祚笑道:“我最喜欢纳兰侍卫的诗词,不如送我一沓子吧。”
众人大笑,惠妃也觉得面上有光,后来纳兰性德果真送了许多诗词作品给胤祚,胤祚挑挑拣拣,去掉不合适的,其他装订成册与信一起送去扬州。
喜欢纳兰性德诗词的不是他,而是黛玉。
胤祚常在信里与黛玉分享自己的见闻,与纳兰性德的交集自然也没瞒着,他在信里好生夸了纳兰性德一番,还附了两首他的代表作。
纳兰词在后世自成一派,《木兰词·拟古决绝词柬友》的“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是脍炙人口的名句,《长相思·山一程》更是入选语文课本,成为全国中学生必背作品,可见其优秀。
同为婉约派诗词小能手的黛玉看了这两首词,直接垂直入坑,自此成为纳兰性德迷妹之一。
胤祚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他就是要黛玉知道外面的人有多优秀,以后才不会看上贾宝玉那个绣花枕头。
纳兰性德允文允武,长得又好,跟他比起来,贾宝玉又算什么。
为了这个目的,他心甘情愿帮黛玉追星!
胤祚把信交给玉清就忙起其他的事,之后一个月没收到回信,他也没当回事,只当黛玉沉迷诗词没心思理他。
却不知道遥远的扬州,林黛玉的心提了起来。
师兄每隔几日必有一封信送来,然而她已经大半个月没收到信了,莫非京城出了什么事?
第18章
扬州,巡盐御史府。
正值夏日,午后的阳光几乎能把人晒化,黛玉居住的如意院静悄悄的,正院的门窗敞开着,用来遮阳的细纱层层叠叠,随着微风轻轻摇曳。
窗下的美人榻上,黛玉正在午憩,或许是太热的缘故,她睡得并不安稳。
她的身体不好,即便夏日也不能用冰。为了避暑,她特意挪到府里最凉爽的院子,然而作用也总是有限。
断断续续小憩两刻钟,黛玉便再也睡不着了,她不想动弹,便只斜倚在榻上,把窗纱掀开一条小缝往院子里看。
守在门口的大丫鬟朱莺听到动静,连忙进来伺候。黛玉就着她的手喝了半盏温热的水,眼巴巴问:“前院可有东西送来?”
朱莺顿了一下:“没有。”
黛玉的期待落空,垂下眼扭过头不说话了。
朱莺连忙安慰:“姑娘莫要多想,六阿哥被什么事绊住也是有的,前儿不是还说宫里的德妃娘娘有孕了吗,想来六阿哥忙着看顾娘娘呢。”
“你哄我做什么,我又不是傻的,他难道第一天这么忙吗,怎的从前能写信,如今就不成了?”黛玉用帕子捂住脸呜咽出声,“你别瞒着我,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朱莺:“姑娘多心了,六阿哥是皇阿哥,宫里有皇上和德妃娘娘在,他能出什么事?”
黛玉红着眼睛反问:“若身份高就万事大吉,当年师兄为何留在扬州养病?”
朱莺被黛玉问的哑口无言,她自然不能保证胤祚没事,事实上她也不知道为何这段时间胤祚杳无音信。
黛玉不愿往坏处猜,只是她心里恐慌,便忍不住胡思乱想,一时担心胤祚伤了病了,一时又害怕胤祚厌烦了她,再不愿和她来往,越想越害怕,眼泪便掉个不停。
朱莺和王嬷嬷焦急不已,想要安慰吧,偏黛玉极聪明,一般说辞根本哄不住!贾敏如今病得厉害,轻易不敢打扰,林如海上衙不在府里,一时竟无计可施。
黛玉哭了小半天,直到累极睡了过去才罢。朱莺用温水绞了帕子给黛玉擦掉脸上泪痕,见她梦里还在抽噎,不由和王嬷嬷面面相觑。
王嬷嬷叹气:“等老爷下衙,无论如何问清楚吧。”
早前她们就提议让黛玉问问林如海,只是黛玉总觉得为了这点子事打扰父亲不大妥当,不肯答应。她们看黛玉没什么要紧,只当她并不在意,便也就罢了,谁成想今日竟突然哭成这个样子。
朱莺心有余悸地点头:“姑娘心思也太重了。”
“姑娘自来便是这个性子,小小年纪就大人儿似的”,王嬷嬷道,“也是咱们不仔细,以后再小心些吧。”
朱莺自是应了,二人做好了打算,只等林如海回来就去求见,哪知事情这么巧,不等她们动作,黛玉竟先发起了热!
……
林如海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马车在府门前悠悠停下,林如海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他近日颇感劳累,一则公务繁忙,二则家里琐事也多。夫人贾敏病情时好时坏,最近还旧事重提,想要给女儿黛玉和侄儿宝玉定亲。
林如海对贾家没什么意见,但不想这么早给女儿定下婚事。夫妻俩争执几回,贾敏的身子愈发不好,林如海被公事私事两面夹击,颇有焦头烂额之感。
想到回家就要面对贾敏,林如海颇觉负担。思及贾敏的病,心中又隐隐愧疚。
僵持这么久,他心里已经开始动摇,犹豫是否答应妻子的要求。幼年定亲纵然有千般不好,但能叫贾敏顺心便是一桩大大的好处。
且贾敏说得不无道理,黛玉没有兄弟,他们也不再年轻,没有比把女儿嫁回岳家更叫人放心的了。
林如海心中转着诸多思量,在下人的搀扶下下了马车,一抬眼就见眼熟的小厮一脸焦急地等在门口。
林如海皱眉:“何事着急?”
小厮急道:“老爷,您快去看看吧,姑娘病了!”
林如海脸色一变,登时顾不得许多,匆匆往如意院而去。
如意院。
贾敏已经到了,比起一年前,如今的她憔悴地多,身形单薄得仿佛一张纸,风一吹就要飘走似的。
她虚弱地半靠在侍女身上,紧张地看太医为黛玉把脉,手里的帕子快要被搅成麻花。
看到林如海进来,贾敏松了口气,美目含泪:“夫君……”
林如海顿时心软,叫人把她扶到椅子上坐下,自己则去看黛玉。
小小的女孩儿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眉毛微微蹙着,仿佛梦中都感到难受。
明明这一年已经康健许多,但这一刻林如海看着女儿,仿佛看见了从前那个羸弱不堪,随时可能离他们而去的女儿。
就像他幼年夭亡的儿子一样。
林如海眼眶微红,不敢打扰太医诊脉,只询问丫鬟黛玉的情况。
朱莺犹豫地看了贾敏一眼。
林如海:“说罢!”
“是”,朱莺细细把下午的事说来,“……姑娘哭过便睡了,没多久就发起了热。”
贾敏听得难受,捏着帕子泣不成声。
林如海安抚地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眉毛却皱得更紧了:“姑娘为什么哭?”
这才是林如海疑惑的地方,黛玉这一年开朗多了,只在胤祚回京时哭了一回、贾敏病情凶险时哭了一回,其余时候是极少哭的,怎么好端端就哭了呢:“可是姑娘遇到什么事?”
朱莺更犹豫了。
林如海斥道:“你这丫头怎的吞吞吐吐?”
朱莺无法,只好低声道:“京城那边……许久未来信了。”
“京城?”林如海愣了一下才明白指的是胤祚,“昨天不是还有信到,怎么会……”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想起来,黛玉的信他都是交给贾敏,由贾敏转交的。而贾敏月前曾因两个孩子大了,以及黛玉要议亲的缘故,向林如海提议阻止他们通信,当时他没有同意,后来贾敏也没有再提,本以为她忘了此事,如今看来……
林如海迟疑地看向贾敏,果然见她面露惊疑,摇摇欲坠。
林如海登时大怒,偏碍于主母的脸面不能发作,一时脸色非常难看。
恰好太医诊脉完毕,林如海连忙上前两步:“陈太医,如何?”
“忧思过度,郁结于心”,陈太医冷冷说出自己的判断,脸色比林如海还黑,“早就说过她受不得气,怎么还弄成这个样子?”
身为大夫,陈太医最讨厌不遵医嘱的病人,黛玉年纪这般小,有什么烦心事自然都是做父母的错,因此他对林如海一点好脸色都没有。
林如海惭愧不已,连连认错:“玉儿的病……”
陈太医:“发作出来是好事,喝上几副药,将养几个月就行了,再憋下去才要坏事!”
林如海大松口气,陈太医开了方子,林如海连忙吩咐人抓药,亲自盯着人熬药、喂药,直到黛玉退烧,一直高高提着的心才彻底掉回肚子里。
夜色已然过半,林如海拖着疲累的身躯回到正院,贾敏身子不好,回来得略早些,此时却也没有睡下,倚在床边默默出神,脸上尤带着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