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院判:为什么是皇子?到底为什么?!
胤祚叹了口奶里奶气的气:“熬夜伤身,难怪身体这么不好,你愁什么呢?”
纳兰性德不说话。有些事是不能随便与人说的,若是能说出口,他也不会把自己憋成这样了。
胤祚和黄院判也不再问,黄院判下了自己判断:“伤了底子,需得尽快调养。最好不要当值了,以你现在的身体,吹一点风都可能着凉,且一旦染病极容易恶化,难以控制。”
要是控住不住,他就要凄惨扑街了。
胤祚记得历史上纳兰性德好像就是英年早逝,他现在已经而立之年了,若不好好治病,死期只怕就在眼前了。胤祚当即要求纳兰性德把工作移交给副手,他自己则好生休息调养。
接下来的时间,胤祚跟着黄院判一起研究病情,查阅医书,修改药方,忙得不亦乐乎,黄院判也仿佛变了个人,没了从前那种“莫挨老子”的避之不及,非常积极地教导胤祚,小孩儿一天倒是有大半天沉迷在知识的海洋里,快乐地仿佛掉进米缸的小老鼠,初上船时那点伤感早就飞到天边去了。
与此同时,纳兰性德也在逐渐好转。
半个月后,纳兰性德治疗结束,胤祚也精神抖擞地回到了紫禁城。
……
胤祚走在通往乾清宫的路上,好奇地看着这座比记忆里年轻了几百岁的建筑。
他曾经数次参观后世的故宫,但相比后世泛着古旧时代色彩的文物,现在的紫禁城更富有生气,巍巍皇权令它每一个瓦片反射出的光都显得庄严神圣。
胤祚心情复杂地想:啊,我家真有钱!
到了御书房,梁九功为难地拦住他:“皇上在批折子,容奴才先行通报。”
胤祚小鸡啄米般点头,心说不用为难,我知道的嘛,每一个有钱家庭背后都有一个呕心沥血的家长!
可以理解!
于是等梁九功叫他进去时,作为一个梦想啃老的小纨绔,胤祚露出了面对金主的甜蜜笑容:
“汗阿玛——”
康熙正在出神。
他很久没听到胤祚的名字了。
胤祚大病初愈那几日,他们父子相处的可以说不错,然而半年时光过去,他在忙忙碌碌中几乎忘了这个儿子,胤祚只是个孩子,只怕也已经忘了他吧。
想到半年前父子间的亲昵,再想想从前的生疏,康熙默默叹了口气。
这就是帝王的命运,高高在上的孤家寡人罢了。
康熙再怎么沉稳,此刻也不由有点伤感,就在这时候,殿外传来小奶音由远及近的呼喊:“汗阿玛~我回来啦!”
康熙一愣,胤祚已经一脸欣喜地从外面跑进来,小炮弹一样冲到他怀里,一把抱住他大腿,仰着小脑袋高兴道:“汗阿玛,我回来啦!”
亲昵热情一如当初,仿佛他们中间不曾隔着半年光阴似的。康熙沉重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脸色不由柔和下来,嘴角也带了些笑意:“病好了?”
“嗯嗯嗯”,胤祚小鸡啄米般点头,“小六和黄院判都有好好努力,身体变得棒棒哒!”
康熙点点头:“不错。”
胤祚已经顺着康熙大腿爬到他怀里坐下,絮絮叨叨说起自己这半年的情况,衣食住行,事无巨细。康熙也仔细听着,丝毫没有不耐烦。
胤祚说得累了,接过梁九功端来的温水喝了两口,仿佛不经意地往康熙腰后看了几眼。
康熙会意,从身后把靠枕拿出来:“这靠枕不错。”
胤祚见康熙还在用,笑容瞬间变得更加灿烂:“汗阿玛腰好一点没有?”
康熙颔首:“好些了。”
这靠枕确实有用,他腰疼的毛病缓解不少,还叫人做了许多分给臣子,大家都很感念呢。
儿子给自己争光,康熙挺高兴的,而且:“听说你救了容若?”
容若是纳兰性德的字,船上发生的事早就通过信件传到京城,康熙自然知道了,事实上纳兰明珠还曾专门向康熙谢恩。
纳兰性德是纳兰明珠长子,难得的文武双全,家里对他寄予厚望,只是谁都没想到他看着好好的,竟然病得那般严重!听说一只脚已经迈进鬼门关了,要不是胤祚和黄院判,说不得真的要丢了小命,明珠听说后后怕不已。
“对呀对呀”,胤祚把小胸脯挺的高高的:“幸好我和黄院判学了点医理,发现了纳兰侍卫的问题,否则他就要惨了,他阿玛肯定会伤心哒!纳兰侍卫太不小心了,汗阿玛你可不要和他一样老不睡觉哇!”
康熙笑着指点他:“学医理可以,但不可劳神,也不可耽误功课。《孝经》可背完了?改天朕要抽查的。”
胤祚丧丧地“哦”了一声,康熙看得心情莫名大好。想起他刚才的话,若有所思道:“你说容若是因为夜不能寐才会患病?”
“嗯嗯,他多思多虑,所以晚上睡不着,身体可不就熬坏了吗”,胤祚漫不经心回答完,就搂着康熙脖子,用自己嫩嫩的小脸蛋贴上康熙的大脸,奶声奶气道:“小六每天都想汗阿玛,汗阿玛有每天想小六吗?”
康熙顿了一下:“额……自然。”
康熙反应很快,然而聪明如胤祚已经明白了,小豆丁立时垮下小脸,控诉地看着康熙,然后钻出他怀抱,伤心地跑走了。
跑出御书房的那一刻,他还回头看了一眼,泫然欲泣的样子不要太委屈。
康熙:“……”
康熙委实没见过这种玛丽苏戏码,愣了好一会儿才揉揉额头:“从朕私库里找点小六喜欢的东西送给他,去永和宫告诉一声,朕今日去用晚膳。”
又过了一会儿,他才“嗤”的一声笑出来,对梁九功道:“你说他怎么那么滑头呢,那么大点人,还能看出朕在哄他了。”
梁九功笑眯眯的:“六阿哥聪明呢,奴才见过这么多孩子,可没几个能比得上六阿哥的。”


第11章
胤祚出了御书房就恢复了正常,心情不错地回永和宫。
在乾清宫门口,他遇到了太子。
太子不过十二三岁,身着一身杏黄常服,长身玉立,举手投足间尽显储君威仪,嘴角常年带着的两分笑意,令他威严中带了几分亲和。
胤祚扒拉了一下记忆,发现这位兄长其实并不是很亲和,至少他对太子的记忆就十分模糊,印象里只在宫宴上见过寥寥几次,太子总是坐在康熙身侧,高高在上,难以亲近。
不过也可以理解嘛。
他生来就是太子,受尽了宠爱,也承担了无数期待,在后世还是个小学生的年纪,他却已经成了一个非常合格的储君,言行有度,文韬武略,亦不乏治国之才,小小年纪就能为君父分忧,被朝臣百姓交口称赞。
这般优秀的人,肯定很忙啦,哪有时间和他这种小屁孩玩,人家忙的都是国家大事好不好!
再说,就算他高傲一点怎么啦,这么厉害还不允许人家骄傲啦?
已经被太子送来的糖衣炮弹腐蚀的胤祚表示一点问题都没有!
他高兴地跳了跳,和太子挥手:“二哥!”
令胤祚惊讶的是,太子居然停下来同他说话了:“六弟身子好了?”
胤祚:“好多了,多谢二哥送来的东西,那些药材都是难得的好东西,黄院判说外边买都买不着呢,好些我都用上了!”
太子颔首,笑道:“既能得用,便是它们的造化,六弟日后还需好生保养身子,缺什么药材只管找我就是。”
二人略说了几句,因太子找康熙还有事便各自散了。
胤祚没头没脑地被太子关心一通,挠挠头没多想,转身蹦蹦跳跳往永和宫而去。
德妃早就在等着他了,胤祚一到,还不等看清人,就被拉进怀里轻轻捶了一下,随后便有温热的液体落到他的脖颈。
胤祚感受着女子身体微微的颤抖,立时不动了。安安静静伏在德妃怀里,希望能给这位胆颤心惊的母亲一点安全感。
好一会儿,估摸着德妃情绪发泄的差不多了,胤祚才笑眯眯道:“额娘您抱够了没有,我喘不过气啦!”
德妃:“……”
德妃松开胤祚,拉着他仔细打量了一会儿,泪中带笑:“高了,也胖了。”
胤祚这才看清德妃的模样,做为一个以宫女出身一路做到太后的牛逼人物,德妃有一张堪称大杀器的脸,清丽素雅如雨后初荷,见之令人忘俗。
然而比起记忆里的样子,现在的德妃却憔悴了许多,仿佛被掐下来的荷花失去水分滋养,显出一种苍白的羸弱。
胤祚知道,这都是因为他的缘故。
这段时间,德妃过得很煎熬吧?
胤祚心里叹了口气,伸出小手给她擦掉眼泪,奶声奶气道:“额娘瘦了。”
德妃把儿子抱在怀里,珍惜道:“小六回来额娘就会胖回去了。”
“嗯嗯嗯”,胤祚小鸡啄米般点头,“我知道黄院判有好吃的药膳,明天就学来做给额娘吃,不仅能胖回来,还能变好看哒!”
德妃笑了出来:“那额娘就等着我们六阿哥的孝敬啦!”
胤祚骄傲地拍拍小胸脯,逗得德妃和宫人都笑。
二人平复了情绪,又各自重新梳洗,外面已经开始摆饭了。
因着康熙要来的缘故,今日晚膳格外丰盛,胤祚努力忽略外间飘来的香味,把在康熙那边说过的话又和德妃说了一遍。
无外是吃什么穿什么,玩玩闹闹之类的,但德妃听得很认真,并从零零碎碎的信息里拼凑出儿子这些日子的生活。
他每天酉时休息,卯时起床,午时还会小憩半个时辰;他早上跟林如海学一个时辰《孝经》,午后跟黄院判学一个时辰医理;他有一个玩伴,是林如海家的女儿,比他小一岁,他们一起读书、一起画画,还一起想办法给林如海的夫人治病;他吃得变多了,不会穿少一点就生病,跑跑闹闹身体也能承受,健康了许多的样子。
德妃越听脸上笑容越多:“你的日子倒是不错。”
胤祚嘻嘻笑着投进她怀里。
然而在胤祚掰着手指数谁给他送了什么东西的时候,德妃的笑容却顿住了:“你说太子送东西给你?”
胤祚点点头,疑惑地看着德妃。
太子给他送东西是奇怪了点,但也不用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吧?
再不亲近,好歹也是兄弟呢。
德妃犹豫许久才下定决心般叹了口气:“你已经满了六岁,该去尚书房了,额娘不能一直护着你,今日便告诉你一句话……”
胤祚睁大眼,还没从即将上学的打击中回过神来,就被德妃的话吸引了注意。
他有预感,额娘接下来的话很重要。
片刻后,胤祚精神恍惚地想,德妃的话确实很重要,尼玛三观都被颠覆了啊!
难怪太子一反常态亲近他,原来原主的死和他也有关系!
那些礼物是封口还是赔礼?
他以后还怎么面对太子啊!
胤祚对太子刚刚升起的那点好感刷刷刷降了下来。
德妃道:“害你的人是太子亲自处理的,该抄家的抄家,该处斩的处斩,丝毫没有手软。我猜他也不希望皇室手足相残,与你亲昵便是表明他的立场。不过……”
胤祚还是比较相信德妃的判断的,闻言竖起了小耳朵。
德妃摸了摸胤祚的小脑袋:“……有时候,不是他怎么想就能怎么办的,你这个名字……日后还是离他远些吧。”
胤祚使劲点头。
远一点!
不敢接近了!
见德妃眉间微蹙,显见是替他担忧,胤祚想了想,缓缓跪了下来。
德妃:“……?”
胤祚:“额娘,我与你说一件事。”
“我想学医!”
德妃拉他起来:“想学便学罢,跪着做什么,地上凉,快起来。”
“不,您没明白”,胤祚说,“我想以后做太医!”
德妃:“……什么玩意儿?”


第12章
德妃只觉得脑子嗡嗡的,胤祚还在叽叽喳喳夸耀自己:“……我很厉害哒,黄院判都说我很有天赋,我要学医,以后当最厉害的太医……”
德妃:“不行!”
胤祚小脸垮了:“为什么?”
德妃说:“古往今来哪有皇子去做大夫的?”
胤祚掰着手指数:“李后主喜欢诗词,宋徽宗喜欢书画,明熹宗喜欢木工,他们还是皇帝呢,都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我为什么不可以?”
德妃:……你怎么不看看他们的下场?
李后主亡国了,宋徽宗也亡国了,明熹宗倒是没亡国,他幸运地早死了几年,把黑锅甩给崇祯背着了。
胤祚只是皇子,倒不会如上面几位那般凄惨,但皇子学医,好说不好听呢!
德妃气得不行,胤祚缩了缩脖子,心说有些女人表面看上去清丽秀雅,岁月静好,生起气来一样吓人,看看这个德妃,头发都快竖起来了啊!
胤祚心里惴惴,但为了自己的小命,退缩是不可能退缩的,他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仰着脑袋嚎道:“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学医,林大人都支持我学医,我不管我不管,哇——”
德妃:“……”
德妃:“你说林如海林大人也支持你学医?”
胤祚一边嚎一边使劲点头。
德妃无语地看着儿子,心里想着林如海的用意。胤祚是小孩子,德妃不可能什么事都由着他,但林如海就不一样了。
德妃压根没想过林如海会对胤祚不利,一则没必要,二则即便胤祚果真学医术,也只是名声不好听罢了,他身为皇子,没人敢轻贱他。
德妃能从包衣出身的宫女奋斗成为人生赢家,脑子不是长了好看的,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关窍。
若为保命之故,她自然无有不依。她本就没有叫儿子上进争储的野心,这些年也极尽低调,若非小胤祚自己聪慧又上进惹了人眼,未必会有此次灾祸。
一味低调已然不成,学医倒是一条好路。
德妃思虑良久,看着早已安静下来,坐在地上默默看着她的儿子:“你知道学医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他将和兄弟们走上完全不同的路,寂寞、孤独,永远差兄弟们一筹,甚至再没有退路。
胤祚道:“我知道,意味着我以后就要治病救人、行善积德,为研究天下病症付出所有心血,我要学很多东西,诊治很多病人,特别累特别苦,我都做好准备啦!”
德妃:“你是认真的?”
胤祚郑重点头。
德妃沉默片刻,还是不能下定决心:“看看再说。”
她心里已经倾向于同意了,可是胤祚年纪还小,尚未经历过许多事情,如今凭着一腔热情便要学医,日后后悔又该如何?
且再看看吧。
胤祚并不强求,得了这话就够了,总之他会一直走下去,总有一天德妃会明白他的心思。
他得意地嘿嘿一笑,德妃提醒道:“额娘同意没用,你汗阿玛只怕不会同意。”
胤祚拍着小胸脯道:“额娘放心,我会说服汗阿玛哒!”
德妃想起胤祚方才“说服”自己的办法,不是很想知道他打算怎么做。
母子二人刚说完话,门口帘子轻轻动了动,德妃见状拉胤祚:“起来吧,你汗阿玛来了。”
胤祚麻溜地起来,下一瞬外面传来唱叫声,不等胤祚和德妃出门去迎,正殿的帘子一挑,康熙已经大踏步走了进来:“免礼吧。”
“说过话了?”康熙看着德妃和胤祚微微发红的眼角,眉毛微微一挑。
德妃笑道:“是,小六这次能平安康健,多亏了林大人和黄院判,臣妾正想着如何报答一二。”
康熙点点头,问胤祚:“小六怎么想的?”
胤祚可记得他还在生康熙的气呢,闻言嘟着嘴“哼”了康熙一声,“不情不愿”道:“林夫人缠绵病榻,林大人最想要的就是太医了,至于黄院判……”
胤祚捧起自己的小脸:“……黄院判有我做学生,就是他最大的赏赐啦!”
德妃:“……”
康熙朗笑两声:“说得不错!”
此时尚未看清胤祚熊孩子本质的康熙真心觉得胤祚是个聪明又乖巧的好孩子,黄院判能得这么一个学生属实赚了,后来发现胤祚真面目又封了厚礼给黄院判不提。
德妃却是伸出一根纤长手指点了点胤祚的额头:“你这孩子,怎么和你汗阿玛说话的?”
康熙拦住她:“孩子还小,不必苛责。”
德妃:“……”
德妃见了鬼一般看了看康熙,又看了看胤祚,深深怀疑儿子这一趟不是去扬州,而是去了闽南,否则怎的这般会蛊惑人了?
不说德妃心情如何诡异,胤祚倒是因为康熙的话对他露了一个笑脸,康熙顿时心情大好。
说了会儿话,晚膳便摆好了,三人各自落座。
宫里规矩一向严苛,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然而因为今日久别重逢之故,饭桌上并没有那么多讲究,康熙因着心虚,一直哄着胤祚说话,胤祚便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鸟,手舞足蹈地说一些趣事,康熙认真听着,时不时接几句话捧场,还像模像样地分析几句,父子二人那点小小的不愉快飞速消失,关系突飞猛进。
德妃默默听这父子俩说话,时不时夹一些他们喜欢的菜到各自碗里,温柔地叮嘱胤祚不要呛到,气氛温暖又融洽,仿若真正的一家三口。
康熙有些恍惚,多久没有这样温暖的感觉了?
晚膳用罢,天色已经不早了,康熙赶胤祚回房休息,胤祚了然地看了他一眼,轻哼一声背着小手离开,还不忘叮嘱:“汗阿玛记得给林家派太医哦!”
康熙笑骂:“就记得林家!”
胤祚一点也不心虚,哒哒哒跑回自己房间,头一件事就是给林黛玉写信。
唉,胤祚有点得意又有点心疼地想,这段时间一直在船上,通信不方便,故而没有给黛玉写信,不知道她又哭过没,不会误会他在骗她吧?
胤祚花了一个时辰,把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写了下来,什么机智救侍卫一命啦,学医之事征得德妃同意,迈出坚实一步啦,最后还表示他求了太医给林夫人,让黛玉不用担心,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上千字写下来,若非纸面上有许多小方框,以及比其他字大了一圈明显现学的字迹,也勉强称得上洋洋洒洒。
这封信字数颇多,但因为用得是铅笔,纸张并不多厚,写完装进信封,胤祚心满意足:“明天送给汗阿玛,让他派人去扬州的时候一并送过去。”
至于现在,还是不要打扰他们啦!
胤祚觉得自己真是太贴心了!
天色已经不早了,胤祚叮嘱何嬷嬷明天早点叫他,洗漱完躺到床上,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还没亮,他就被何嬷嬷挖起来,匆匆穿好衣服就往正殿跑,在门口堵到了正要出门的康熙。
胤祚把信封递给康熙,巴巴道:“汗阿玛能帮我把这封信送去扬州吗?”
康熙看着信封上的“林大人亲启”五个字,用头发丝想都知道是写给林家女儿的,他才懒得替小儿女传信,直接从身后叫来一小太监,对胤祚道:“这是德清,朕把他给你,有事叫他去办就行!”
胤祚惊喜不已,这就有了自己的通信渠道了!虽然德清是康熙的人,他做什么都逃不过康熙的眼睛,但有什么要紧?!
他又不打算干什么。
胤祚高兴地谢了恩,还冲康熙卖了个萌做为感谢,然后就带着德清回了自己房间,走之前还把那封信拿了回来。
既然有了自己的人手,那当然不能只送一封信这么简单啦!
胤祚又收拾了一些好玩意,一并装好了叫德清送去。
德清看着一堆东西:“……”
事情安排下去后已然天光大亮了,胤祚用完早膳,在房间里溜达了一圈,郁闷地发现自己无事可干。
从前这个时候他正在读书,下课后再和黛玉玩一会儿就到中午了,用完午膳小憩片刻,下午去找黄院判上课,回来再自己看会书或者随便做些什么,时间安排得也算满当。
如今突然不用读书了,也没有人一起玩,乍然空虚下来,胤祚竟然有点羡慕正在尚书房读书的大阿哥他们。
不!住脑!不许羡慕!
不知道清朝皇子读书有多苦吗?有什么好羡慕的!
胤祚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回书房拿了本医书,溜溜哒哒找黄院判去了。
他已经和康熙报备过,现在可以光明正大学医,黄院判也不用再提心吊胆啦!
当天下午,金乌西坠之时,德妃从小憩中醒来,就闻到一股奇异的味道。
香中带涩,苦中含甜。
德妃:“这是什么味儿?”
嬷嬷拧了帕子让她梳洗,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咱们六阿哥说娘娘身子弱,特特和黄院判学的药膳,亲自在小厨房给娘娘做呢。”
德妃:“胡闹,怎能让六阿哥亲自下厨?”
嬷嬷道:“六阿哥一片孝心,说他亲手做效果更好,咱们拦都拦不住。”
德妃眼里不由带了点笑意:“咱们瞧瞧去。”
儿子第一次下厨,她可不能错过!


第13章
永和宫小厨房。
胤祚打开炖锅盖子,小心翼翼往里面加了点盐,搅了搅后用汤勺盛出一点尝了尝,皱着的小眉毛不由松开,脸上露出些满意之色。
他于厨艺上没什么研究,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嘛,有煮泡面煮粥的经验,加上长期做实验和手术培养出来的手感和严谨,他在有详细菜谱的情况下,成功做出了人生中第一锅药膳。
胤祚非常满意。
德妃身体底子不差,只是这段时间殚精竭虑,有些亏空罢了,正经吃药未免小题大做,但自然恢复周期又较为漫长,用些药膳就正正好。
太医院许多太医手里都有不错的药膳方子,出身医药世家的黄院判更是如此,可是从前药膳在后宫并不盛行,盖因药膳虽好,但大部分味道令人难以忍受,还不如吃药呢。
胤祚今天忙的就是这个,即便是为了调养身体,他也希望德妃可以吃得愉悦一些。
在这个时代,药膳虽然称作“膳”,但更多作为药用,谁又会在乎药的口味呢?没人在乎,自然没人想着改良味道。
但后世不同,在吃货遍地走的年代,真是药膳都能玩出花样来。胤祚所在的家族也很注意药膳的收集和改良,胤祚从小耳濡目染,在这方面略有心得。他和黄院判一起,他提供思路,黄院判则陪着他一起改良,并为他把关。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努力,改良后的药膳不能说多么好吃,至少比从前好些了。
德妃来的时候,胤祚正指挥着人把炖锅从灶上端下来,小小的人儿背着手在一边指手画脚,颇有些小主子的威严。
德妃心里好笑,面上却不显,只淡淡道:“你们做什么呢?”
小厨房里众人被这一声惊到,齐齐跪下请罪。
胤祚却是眼睛一亮,哒哒哒跑过来拉德妃的手:“额娘你别怪他们,是我想要做药膳给您吃,书上说我亲手做的您吃了会好的更快哒!”
德妃轻斥:“哪本书这么写?”
胤祚不答,只拉着她往厨房走,嘴上叭叭道:“这药膳是我和黄院判一起改良的,费了好多心思呢,您快尝尝好不好吃。”
德妃并不觉得药膳会好吃,她自小吃过许多药膳,极少有好吃的。但这是儿子的心意,德妃从善如流地进了厨房。
胤祚亲手舀了一小碗,清冽的汤水中是切成小块的猪肝和瘦肉,另有合欢等药材点缀其中,德妃不由皱了皱眉,她最不喜欢肝脏,无论怎么烹饪,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腥气,平常饮食尚且如此,不注重味道的药膳里的猪肝更是令人作呕。
然而儿子巴巴捧着碗站在面前,德妃看着他衣袖上蹭上的汁水,沉默片刻,还是接过了碗。
淡淡的香味涌入鼻腔,德妃不由一愣。
方才远远闻着,她只觉得香中带着苦涩,然而凑近了闻,气味里的苦气却被香味压制,形成一种微妙的和谐,竟不显得难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