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给林立泽转学的学堂便也定了下来。
林立文此时又说,待林立泽去县城学堂念书后,自家往后给黄家再多置办些东西送去。
一家子的亲戚,谈钱怕林二姑不肯要。但她既嫁去黄家,林家就还得考虑黄家的态度。最好的办法,便是自家多送些东西去,让黄家帮忙也能帮得情愿些。如此一来,林立泽在那边念书,家里人也能更放心些。
对此,林老二忍不住感叹:“大郎,劳你为二郎这么费心了。”
“我家二郎命好,才能得了大郎这般为他着想的兄长。”林杨氏也是一脸的感动。
林立泽则红着眼眶,哽咽着唤了一声:“大兄。”
被唤的林立文心里也为之触动,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去了县城念书也莫怕,若是有什么委屈的地方,一定要回来与大兄说。”
作为原文男主,林立泽是懂事的。可再是如何懂事,在林立文眼里,他也不过是一个今年才刚满十岁的孩童。
将要独自一人去县城念书寄宿,再是有林二姑他们帮忙照看,林立文心里总还是挂念的。然周夫子这边,却是真不适合再让林立泽继续留在那念书了。
因为有一事,林立文一直没有对林家人去说。
周夫子那日说愿意重新收下他做学生,林立文总觉得是冲着他留给林立泽的那对猪蹄来的。
其实若周夫子真开口了,林家为着还在他学堂念书的林立泽,是无论如何都会卖他这个面子的。而且按照林立文对林老头的了解,最后这对猪蹄还会是白送。
只是周夫子这个人,生性高傲,甚至跟当初的原主性情上极为相似,是最为信奉“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为着即将到来的秋闱,周夫子明明很是想要猪蹄,可前有这猪是他看不上而打破头后又将其赶出学堂的林立文养的,且他还在学堂又说过不少劝诫大家勿要去学林立文的话……他着实是拉不下脸来寻林家购买。
再者,林家也早就告知大家猪蹄不卖,是要留给林立泽的。周夫子自持身份,更不好再去与自己的学生抢猪蹄,便只能摆出一副严师的姿态,说他愿意重新收下林立文做学生。
再到林立文来拜师时,周夫子只需稍微提点一下,林家便会主动将猪蹄送上了。
然而周夫子怎么也没想到,林立文压根就不愿意再进学堂念书了。而且他还在看出周夫子的意图后,直接将林立泽转学去县城!


第46章 传授养猪
因着林立泽现在还有许师爷教授课业,且林立泽还私下与家里人说了,许师爷讲授的课让他受益匪浅,故林家便厚着脸皮继续麻烦许师爷。
于是给林立泽转学去县城学堂的事,林家便准备拖到许师爷回县衙之后。
许师爷还不肯收取束脩,于是林家就只能在生活上,将许师爷照顾的格外精心。
许师爷所住的房间,每日换下来的衣物等,林老太帮着打扫和清洗。在吃食上,林家也着实舍得了一把。
一日三餐,那是顿顿干饭。
至于菜肴,猪肉是没法日日食用。毕竟这年头购买不便,林家自养的猪又不能待着一个劲宰杀,但林老二隔上几日还是会架着牛车跑去堰塘镇上买来。
如鸡鸭鱼这类好弄来的菜,林家便更舍得了。
林立文还去找寻过林猎户,在他家买了不少熏物回来。且还与他说好了,若是得了什么野物,别忘记告知一下,他家需要购买。
刚开始时,林猎户自认自家今年得了林立文所赠的棉苗,又学了他种棉的法子,他家的苗花也因此大丰收,便怎么也不肯收林立文的钱。
林立文却也不愿意白拿人家的东西,便说道:“你若是不肯收钱,那我只能麻烦一点,上别处去买了。”
林猎户便只能收下,但每次称重时,秤头总是撬得高高的,与林立文算钱时,也经常喊着要抹点零头
对此,林立文委实没有办法了。
因为不止林猎户一家是这样,与其他村民们购买鸡鸭等物时,也是如此。
他们虽未直接得了林立文赠的棉苗,但后面也用了他所教授的育苗法子育出来的棉苗,给棉地补苗过一次。且还有那灭棉铃虫的法子,以及打顶增产的技术,都使得大家今年的棉花收成或多或少有了增加。
村民们对林立文心怀感恩,这便导致一些人在听说林家需要购买鸡鸭等物时,还主动上林家来喊:“大郎,我家的鸡今年养得很是不错,你需要买去我家抓啊!我绝对给你算便宜些!”
这场景简直跟现代一些业务上门来跑销售时一模一样了。可不同的是,村民们嘴里说的,全都是真心实意的话。
说给林家便宜那绝对便宜,甚至买上一只鸡或者鸭时,一些村民们还又非得塞林立文几颗蛋。说林立文身板还是太瘦了,必须拿些蛋回家煮着吃,好生补补身体。
“大郎确实过瘦。”再次目睹林立文被一老者硬塞了几个鸡蛋的许师爷笑着打趣他。
林立文:“……我这是在长身体抽条。”
这具身体今年冬日才满十七岁,算起来正是长身体最厉害的阶段,所以如今的林立文瘦是正常的。
许师爷就笑着伸手拍了拍他肩膀:“唔,那就多吃些,再长高点。”在林家住了这些时日,许师爷与林立文也熟了起来。如今两人相处时,玩笑话也能开上一些了。
许师爷在林家待了一月左右的时间,这才与刘衙役一并回到县衙。且回去之时,他不仅带了几种棉花样品,还有一份林立文写下的他家今年棉地的种棉过程。
从最开始的耕地下肥,育苗移栽……再到之后的杀虫,打顶等,林立文都格外细致的写上去了。
等回到县衙后,许师爷便将自己登记的数据和这份种棉过程一并交于王县令。
王县令看过数据和种棉过程后,再去仔细的查验了一遍棉花。
第一批采摘下来的棉花质量果然是最好的,让人见着就满心欢喜,且第二批也未必第一批差许多。便是第三批,王县令瞧着也能称得上一句上品了。
实在是往年棉花不仅产量低,且还饱受虫害又未进行过打顶,故长出来的棉花质量便很少能碰见这般好的。
待王县令把棉花都逐一查验完毕后,再也忍不住感叹道:“果然不愧是生了一双种地点金手的林家大郎啊!”
荒地都能变良田,棉花更是增产惊人……这可不就是点金手么?
“我现在就得去写奏折,然后派人快马加鞭上报圣上!”王县令叹息完后,突然又一脸急切的说道。
许师爷便忙道:“那我去帮大人研磨。”
林家村这边。
周夫子毫无意外的落榜了,心情委实不佳。但让他心情更添上一层乌云的是,林老头带上林立泽上家里来赔罪——因为他们家要将林立泽转去县城念书了。
当然林老头将话是说得极好听的,说什么他们得了圣上的嘉奖,决定一心一意替圣上把猪养好,把田地种好……所以他们要把全部的心思放在种田上,便没有多少精力来照顾林立泽。
但好在,林家有外嫁女嫁在县城,十分体贴娘家众人为圣上养猪种田的决心,故愿意帮他们照看侄子林立泽……
周夫子是从未听说过,有人还会为着种田连家里儿郎念书都照看不了的,他听得都想喷上一句“本末倒置”与“愚昧糊涂”了!
借口,一切都是借口!
说白了,林家是瞧不上他这个夫子了。
“哼!这林立文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他以为靠着种点地,会养几头猪便了不起了?井底之蛙!再是如何会种地养猪,也是在地里辛苦刨食!我还未嫌弃他林大郎愚钝,好心想给他一次机会,他竟然还先来嫌弃我了……”
只要一想到自己一位堂堂的秀才老爷,念了一辈子的圣贤书,却被一家子泥土草民这般嫌弃,周夫子便满肚子的恼火。且他一向来自持身份,还是头一次遭到这样的羞怒!
“你这话在家里说说就算了,可莫要拿到外面去说。”周罗氏在一旁出声提醒他:“现如今的林家大郎可不就是了不起了么?他可都得了圣上两次嘉奖了!便是没有圣上的嘉奖,如今这附近的乡邻们,哪一个提起他林大郎时不是满口的夸赞和尊崇啊。”
周夫子虽因为秀才和先生的身份也一直都受到村民们的尊敬,但他真要往外说了林立文的坏话,大家顾忌他的身份或许不敢反抗,但背地里肯定会遭来大家的不喜。
偏他们还要在村里生活,维持家里生存的也是周夫子的教书学堂,所以周夫子还真不敢轻易就往外说林立文的坏话了。
毕竟林立文终究不是当初的林立文了。
“他再是如何得圣上的嘉奖,那也还是一草民……”周夫子奈何不了林立文,便冷哼一声,半是轻蔑却又半是酸涩的说道:“殊不知,他身上但凡能有一点功名在……”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再开口后语气都变了:“比如我这般的身份,那圣上的嘉赏便不再只是银钱……”
所以周夫子觉得,他骂林立文“愚钝不堪”都算是轻的了。
而且越说下去后,周夫子也就越发觉得林立文这人很不识好歹。他都主动给出台阶了,对方不仅不肯接下,居然还来嫌弃他!
“他不来便不来!我倒要看看,就他这种平民身,一辈子能有什么出头!”周夫子越说越气愤了。
“行了!他就一平民,哪值得你这般惦记。”周罗氏这般开口说道。
因为对林立文不肯重新回来念书,导致自家夫君没能吃上猪蹄,害得他最后落榜这事,周罗氏心中其实也有几分不满的。
至于真正落榜原因实则是周夫子的学问还未到位这事,这两口子在这会全都默契的抛到一旁去了。
林家最近又变得格外热闹了起来。
因为前几日,林立文突然告知村民们,说他将要把养猪的法子传授出来。若有村民们想养猪的,可去他家学习。
当然在传授大家之前,林立文是得先跟林家众人解释清楚的。毕竟养猪这事在林家人心中,是自家可以传给后世子嗣的秘法。
“算算时日,再等一月左右,那两头猪便能献至圣上面前了。”林立文说道:“此次祭天一过,咱家的猪从此便要闻名天下了……”
林家众人听闻这话,脸上便不由得带上了笑容。
可接下来,林立文说的话又让众人脸上的笑容快速消失:“然养猪的法子,县太爷也从我这拿走,一并献与圣上了……只怕要不了多久,这法子也会如先前的农具一般,传遍天下。”
“既如此,那我们不如现在就把这法子传授给大家吧……这样还能得上大家一句好。”林立文便这般说道。
林家众人虽万分惋惜养猪秘法自此公开,可思考了一番后,大家到底还是同意了林立文将法子现在就告知村民们的事。
就人林立文说的,早先告知大家,能得大家一句好,他们在乡里的名声也才能更好。
名声这个东西,以前林家人是感受不到的。可真等切身的感受一番后,便也不得不承认,有个好名声后,自家不论做点什么事都变得格外的容易不说,也使得一些人不敢再轻易的欺辱他们。
比如说周夫子。
林立文不肯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台阶重新拜师入学,且还将林立泽转学去县城这事,林家便是狠狠的得罪他了。
这要是放在去年林立文刚穿越之时,林家哪敢如此行事。难道当初林立文被周夫子拿砚台砸破头昏迷的事,林家众人不心疼,不气愤吗?
可他们便是再气愤和心疼又能如何?
自身太过弱小时,很多时候即便是受了委屈,也只能含着血泪吞进肚里。
林立文想现在就把养猪法子公开便也有这个意思在!
他先一步将养猪的法子传授出去,让附近的村民们现在就养上猪。这样等到祭天过后,堰塘林氏猪闻名天下时,即便朝廷将养猪方子公开,提前得了林立文教授的村民们还能吃上一波大红利。
毕竟猪肉本就不便宜,更别说是被天子用来祭天的名猪了。
林立文相信到那时候,绝对少不了从全国各地赶来购猪的富人和官绅。而猪肉的价格,只怕也会在他们这般争抢中,出现短时间的暴涨。
村民们能借此多挣来些钱,便也能有了底气。林立文只希望他们在日后若遇到当初原生被打破头的不平事时,也能生出反抗之心,以及拥有一定的反抗能力。
于是这消息一出来,何止是林家村沸腾了起来,一些外乡的村民们在得了消息后,也纷纷跑到林家来求学。
甚至还有一些人是直接抱着小猪仔来学的。
因为林立文这次不仅把养猪的方法告知大家,他还把阉割技术也一并教了。
“饲料养猪法可使猪快速长成,且猪膘肥厚。”林立文一边教授大家如何阉猪,一边还对大家说道:“然,猪其实在阉割之后,猪肉便可变得味美……如这种法子喂养下去的猪,虽不如饲料喂养来快速,但养足时间后重量依旧能上来,且肉质会更佳。”


第47章 上报
养猪的法子都传授给了村民们,那么林大姑与刘家更是不能忘记。
林立文还在帮着村民们阉割猪之时,细心的与刘保田讲解其中的要点。待刘保田记熟了之后,他又拿自家刚抱回来的几头猪仔与他练手。
“大郎,你看我这猪可算是去势好了?”刘保田虽脑子不属于活泛的那波人,但是他手稳,心态好。
一直在旁边盯着的林立文,又过去仔细的查验了下伤口,然后笑着夸赞道:“嗯,大姑父这猪阉得甚好!”
“真的!”刘保田高兴的很,又说道:“哈哈哈!我也觉得阉猪一点都不难……我刚就拿着刀一边割上一下,再用力往两边的伤口一挤,那猪的玩意便被我挤出来了。”
“阉猪这事是不算难。”林立文也笑:“但寻常人第一次上手,也难有大姑父这般稳又利落的手法。”
只可怜那小猪仔,刚经历过去势之痛,嘴里还在嚎叫着,耳朵边便还得听两人站在身边说这么一番话。
而刘保田被夸的分外高兴,便说道:“那大郎,剩下的猪仔便都由我来阉割吧!”
林立文便笑着点头:“那阉猪这事便都交于大姑父了。”
自这之后,不管是哪一位村民们抱猪仔来,林立文都会让刘保田去动手。
一开始,村民们还不怎么敢把猪仔交于刘保田动手。可林立文却不愿再动手了,还与大家说道:“我家大姑父这阉猪的手艺已经出师了……便是万一出现失误,诸位且来寻我便是。”
起先,林大姑和刘保田都很是不解,林立文为何要如此。
直到林立文与他们说:“这次是为着传授大家养猪的法子,我这才来给人免费阉猪的……”
可林立文却是不可能来个人抱上一头猪仔,他依旧还去这般的给大家阉猪。
“阉猪法子虽不难,但还需心稳和手稳……大姑父且先把这法子学了,待日后大家都知晓阉猪的好处后,这也能成为一门手艺。”
钱或许赚不来许多,却是细水长流的。
知晓林立文原来还有这样的打算后,林大姑感动到不行。回婆家便与大家说了这事后,林大姑还红着眼眶说道:“我都晓得的,以前你们背地里有说我顾娘家,可如今算下来却是娘家在护我……”
这话让刘家人听着,真就不知是什么滋味了。
在林立文努力传授大家养猪技巧时,王县令这边也在为棉花的事情忙碌着。
为了能更快的把棉花一事上报给到朝廷,王县令还先安排一行人带上棉花和奏折快速赶至衡县其归属洲——牧州。
牧洲刺史还是王县令本家人。
之前,王县令能轻易的把农具上报和说给圣上进献猪头就能进献的原因就在此。
棉花之事王县令也早就先报过王刺史了,所以当王县令安排的人带着东西赶来后,王刺史将棉花和奏折仔细查验一番后,便立刻安排骏马,用上了“八百里加急”的方式,快马加鞭的将其送至京城。
在这样的情况下,棉花和奏折竟然比早一个多月便动身了的两头活猪,还要快一步呈现在了永兴帝的面前。
当颜色洁白,入手柔软的棉花和奏折一并被永兴帝看过后,他当即就发出爽朗的大笑,还高兴的招手唤来随伺一旁的吴大监:“你也过来摸摸这上上上等的棉花。”
吴大监在进宫之前,家里也是种地的。且是因为家境实在太过贫寒,为了谋求一条活路,家里人才忍痛将尚且年幼的他送去做太监。
永兴帝上位后,格外注重农事。吴大监又是农家子,他便是因为这,才开始受到永兴帝的看中。
“喏!”吴大监先躬身朝着永兴帝行礼,这才恭敬的走上前来。只见他伸出双手,小心的触碰了一下棉花后,立刻惊呼道:“这棉花怎能如此饱满厚实!”
虽幼年留在家中的时日已经久远,可吴大监却对那些过去记忆尤深。如这棉花,吴大监记忆之中可从未见过这般饱满厚实的,所以刚才才会圣前失仪,惊呼出声。
但永兴帝并未怪罪于他,还高兴了的对他说道:“奏折上还说,那林大郎是用去岁才刚开垦的荒地种出这般好的棉花来的。”
吴大监便再次惊呼:“竟还是荒地!”
只这一次,他这声惊呼便是三分真,七分假了。
对棉花是从荒地上种植而来的事,吴大监确实震惊到难以置信。可他也是看出来了,永兴帝很满意他能有这份震惊的表现。
永兴帝果然更高兴了:“不仅如此,棉花产量竟还达到了亩产三十余斤!”
须知道,皇朝新建至今,棉花产量最高记录还不足二十斤。
于是只听得“噗通”一声,是吴大监重重的跪在了地上。只见他朝着永兴帝拜了拜后,便神情激动的大喊:“天佑我皇,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永兴帝虽知他此举实乃奉承居多,但此刻他也确实被棉花一事而勾得热血澎湃了起来。
待到第二日上朝之时,永兴帝便在朝堂上说起了这事。
待群臣看过棉花样品和奏折所写内容后,朝堂上立刻变得一片哗然。一群平日里素来仪态端正的朝中重臣,一个个都变得神情激动了起来。
“荒地竟能种植棉花?还能如此高产?”
“我生平还从未见过这般品质的棉花……”
“若这种植之法实验成功,其确实可行后,这林家大郎当赏,且得大赏!”
……
面对朝廷这纷杂的讨论声,坐在龙座上的永兴帝一直都保持着心情愉悦的好神色。今日他还很有耐心的等到群臣们讨论的差不多了后,才开口表示,实验是一定要进行的,而林家大郎也是必要重赏的。
且不仅林家大郎得赏,便是牧洲刺史和衡县县令也该有所嘉奖。
毕竟这林立文乃是他们负责辖区的百姓,也是他们发现其才,并多次将其成果上报与朝廷的。
永兴帝还笑眯眯的问大家:“那诸位爱卿觉得,这次该对林家大郎进行何种赏赐?”
“林氏家贫,臣觉得圣上便如上次那样,多多赏赐他些钱财?亦或者是赏赐他家一些良田?”一大臣这般建议道。
“圣上不可!”几乎他话音刚落,便有另外一位大臣站了出来,高声道:“臣觉得,林大郎已为我朝农事上面屡立大功,再如之前那般只赏赐他钱财或是良田,未免有点薄待与他……”
“可那林氏大郎终究只是一草民,身上未有任何功名……便是圣上赏赐他旁的东西,只怕他也承受不住!”
“还未曾试过,你又怎知他不行?再者,这林大郎虽未有功名,可据说他也是在学堂里正经念过好几年书的!”
“念了好几年书都还未能考取一个童生,这林氏的肚子里又能有多少学识?”
“圣上要林大郎有那么多学识做什么?招他来是给圣上和天下百姓种地的,又不是让他来给圣上做学问的!”
“……”
上一次,林立文想出来的各种好使农具在经过试验后,永兴帝决定对其嘉奖,然后来询问众大臣时,也是这般闹腾了起来。当时有人就提议,林立文既然在农事上有这般的天赋,便该将他招来京城,在工部给他个一官半职的,这样也能更好的为朝廷和天下黎民做出更多的贡献。
可这事才刚被人提出来,便有人开始反对。反对的原因便是上面所说的,林立文身上没有任何的功名,这样的他不适合做官……于是闹腾到最后,在众臣们的议论和建议下,最终永兴帝奖赏了林立文五千两白银。
但这一次,永兴帝在众大臣狠狠的争执了一番后,才让大家安静下来,然后开口问道:“不知诸位爱卿可曾还记得,奏折中一并写上的棉花种植之法?”
可这些大臣们当时的注意力都在棉花质量,以及它的亩产数据上去了。至于种植之法,他们倒是扫过几眼,可却并没有太过上心。所以印象是有,但他们却知永兴帝会这么一问,必然是这种植方法中,有很是特殊又重要的地方。
于是朝堂站着的一大片大臣,开始皱紧眉头,努力的回想先前所看过的奏折。
但也有臣子对那棉花种植之法上心了的。
“回圣上,臣记得。”在这时,之前争吵中站招林立文入朝做事这一方的一位大臣便站出来回话道。
此人姓严,任职工部侍郎。
严侍郎在回话后,他还将奏折上所写的棉花种植之法又大声的背诵出来。
这一次,众大臣都听得分外认真了。
也正是因为他们都认真听了,所以哪怕严侍郎都已经背诵完棉花种植之法许久,朝堂里也依旧是一片安静。
这时,龙座上坐着的永兴帝再度开口问道:“不知诸位爱卿现在又是何想法?”
“回圣上,臣认为应该立即传召下去,将林大郎速速招来京城!”严侍郎率先开口道。
之前的争执在大臣们都知晓棉花种植之法后,已然不复存在了。毕竟此刻能站在这金銮殿里的大臣们,也是这世上最聪明的那一波人!
这些大臣之前的争执,其实也是一种党派之间的利益之争。虽林立文只是一草民,可他却是归牧州王氏所献上来的。
如林立文所立功劳越大,王氏一党便也能跟着一起获益。而他们这位坐在龙椅上的君王永兴帝,是不会因为派系上的这种小争执而生气的。可这种争执若放在真正的朝中大事上,却是绝对不能够有的。
林立文若只是想出一些好使的农具,亦或者是在荒地上种植出高产的棉花……他们已经得了设计图和技术,便都有理由继续争执下去,可那棉花种植之法上面却记载了一种育苗移植技术。
这技术放在南方,作用只是能使得棉花高产且避开秋寒。可这法子要真能行的话,那便意味着棉花也能在北地种植了。
所以这不仅仅是一个棉花种植的方子,它还很可能从此改变北地万千黎民的生活。使得他们也能有棉布可穿,有棉衣可保暖。
然北地毕竟从未有棉花种植成功过,所以哪怕有林立文所写的棉花种植之法在,这些大臣们也不敢轻易开口换其他人来接下这差事。
所以这一次,朝堂上便再无反对之人。
永兴帝也点着头,神情愉悦的对着下面站着的终于安静如鸡的众大臣说道:“既如此,那便下旨传召林大郎入京吧!”


第48章 脱棉籽与绿肥
一晃,时间便到了永兴六年的冬月,又是一年之中服徭的时候。然林家今年得了圣上嘉奖的五千两巨款,大家便终于舍得花钱买去服徭的事。(注1)
前些日子家里还花了不少钱,添置了五十亩上好的水田。而买下的这五十亩的水田是可以传给子孙后代的桑田,故一家人伺候的可精心了。
所以林老大今年不用去服徭,但也没能闲下来。
因为在水稻收割完时,林立文就趁机提出了绿肥。所谓的绿肥便是在已经收割完的水田里,撒上一直被大家用作喂食猪牛家畜等的野草紫云英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