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文解释说道,棉株顶心若是不摘,棉花便会疯涨株杆。这样一来肥力和营养都给了生长,反而不易结铃。便是果枝好不容易结铃,后面也会因为肥力供给不足而易脱落。
这说法林大姑还是第一次听说,好些村民们也都半信半疑。
“竟还有这说法……”
“摘了顶心,棉花当真能长得更好更多吗?”
“那我们呢?要不要也与大郎学这打顶的法子啊?”
一时之间,村民们开始议论纷纷。
林大姑此刻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便只拿眼睛去看林老头他们。
“大家都勿要着急。”林立文开口道:“行不行的,便用我家棉地先来试一试。”
被林立文这么一提醒,村民们才想起,林家棉地是早他们一个多月种植的。且用的还是育苗移栽的法子,他们确实是可以等着看林家打顶后的结果再做决定的。
村民们顿时便无话可说了。
再者这棉地到底是林家的,林家人都没有什么意见了,他们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便是先前那般拦着,都说得上一句有点多管闲事了。
只林大姑还一脸担忧的在那说道:“可这要是不成呢?”
“不成便多养几头猪!”林老头回道:“大郎反正都答应我了,这地他今年要是没种好,明年会与我多多养猪的。”
林大姑立即不赞同的喊道:“爹,没你这么说话的!”她也觉得大郎可以多养猪,可断没有说为了让大郎安心多养猪,便拿家里这般好的棉地去折腾的吧?
“我这话说的也没错啊!大郎善养猪,地种不好让他去养猪,哪错了?”林老头还说林大姑:“这事你也莫管了,有我们看着呢。”
“爹你这是嫌我这外嫁女,多管娘家的事了。”林大姑忧心娘家的事才巴巴的赶来,却被林老头这么一说,心里顿觉有些伤心了起来。
“你爹不是这个意思!”林老太瞧着闺女眼眶都有点红了,便瞪了林老头一眼,安慰她道:“我们都知晓你是为着家里好……”
“对,大娘啊!爹不是那个意思。”林老头也是平日里把“大郎多养猪”的话挂嘴边挂习惯了,再者现在他对林立文种地的本事心里其实已经信服了几分,担忧林大姑还会继续阻挠,这才顺嘴说了刚那一番话。
毕竟自己生的女儿的脾气,自己还是了解的。若林大姑打定主意要拦,那可真就有一番好闹腾了。
好在林大姑听了爹娘的话,这事便算过了。只见她拿衣袖把湿润的眼眶一擦,嘴里说道:“那我去与大郎帮忙。”
这下好了,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朝着她看了过来。
被众人盯着的林大姑一脸的莫名,不明白自己哪句话又说错了。她只是想着自己来都来了,既如此,索性便帮娘家干点活再回去了。
“我来教大姑。”林立文倒是高兴的很。
给棉株打顶的事,林立文自是在家里就与林家众人说过了的。只大家虽不拦着他做事,却也不肯来学打顶。
用林老大的话来讲,便是他们下不去手。
林家人如此,村里人这会的想法也差不多。饶是林立文解释的再清楚,可一向来爱惜作物的心使得他们舍不得去动这手,便不免犹豫了起来。
当然也不是没有来帮忙的,如林猎户,他现在对林立文是深信不疑,加之心性又果决,便也紧跟着林大姑一块进了棉地。
“咱们今日只需打顶这片棉地。”林立文一边耐心的教授林大姑与林猎户打顶,一边对着两人又说道。
林大姑:“可是怕干不完?大郎莫急,待我回去将你姑父喊来与你帮忙。”
“不是。”林立文忙道:“是这边的棉地长势弱,我们就早打顶。另一片棉地长势很好的,我们可以再晚个几天……”
林大姑一脸疑问:“为何要长势弱的先打顶?”
“正是因为它们长势弱……故把顶心打去后,肥力才能及时的给到分枝去。”林立文解释道。
林大姑似懂非懂的点着头。
而林猎户却坚定的说道:“我都听大郎的!不是谁都能像大郎这样,想出育苗移栽的法子,还把荒地种得比露田还好!”
只因今日林立文打尖的长势较弱的棉地,便是林家原来的那几亩地。
棉苗是同一处苗床里育出来移栽的,但是种进地里后,却让众人震惊的是,长势反而让不如山地那一头才开垦出来的十亩荒地!
可这会见着林猎户提起这事,林立文却想叹气了。
还是因为这里人种地的方式,匮乏到毫无技巧可言。如棉花种植,何止是肥力,育苗等原因啊,便是这地的问题都很大。
须知棉花这作物,并不适合在同一片土地进行长期连作的。在长期连作下,是会使地里的土壤所含肥力下降,从而导致棉株生长不良,使得棉花产量低下。
对这一点,当时林立文是有跟林家众人提过的。
林老头:“那往地里多施点肥?”
“大郎你说,需要啥肥?腐殖土还是农家肥?”林老二也说道。
可越是这样,越说明他们当时是没怎么理解和相信的。
对此林立文只能想法子尽力去改善,便说道:“光补充肥力还不行,还需得弄一些客土来。”(注1)
让林家人帮着把客土弄回来后,林立文再往客土里面拌上肥料,最后一并下到了棉地里。
若非如此,眼下林家这片棉地的长势只怕还要差上一些。
在林大姑与林猎户进了棉地开始学着林立文给棉株打顶后,陆陆续续的也有几个村民进了棉地。
“这打下来的顶心也勿要丢在地里。”林立文也一心想把技巧传授给大家,便还不忘提醒他们说道:“棉株顶心是最爱遭虫的部位,将其打下来带走,也可减少棉地里的一部分虫害。”
村民们也是头一次听见这说法,但经过仔细回想后,却发现林立文说的都是真的。
今年因为喷洒了林立文想出来的治虫药水便没怎么瞧见虫子了,但往年可不是这样。且因着棉株顶心部位最为鲜嫩,每年生虫最严重的也是这里。
待到将林家的这几亩棉地打顶完后,林猎户又请求林立文去他家棉地帮忙看了看,得到林立文回复说也可以打顶了后,便立刻喊上自家人忙活起来了。
还惹得好多村民们也去瞧了。
把自家的几亩棉地忙完,之后又等了三日,林猎户便又跑去帮林立文打剩余的那十亩棉地的棉株顶心。
林大姑也来了,她这次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还把刘保田也一并喊来。
因为上次回家后,刘家两个老人便把林大姑喊去仔细询问了一番。待把事情问清楚后,两个老人私下更是狠狠商量了起来。
林老太问道:“你说大郎这么做,它真能使棉花增产么?”
“管不管用的,林家不是先来试了么?反正咱家地里的棉株也还未长出果枝,不如先让老大两口子过去跟大郎学了……若是后面真如大郎说的,可以使棉花增产,那咱们便也跟着去打顶!”刘老头是这般对着刘老太说的。


第42章 石磙与谷风机
在村里人都紧盯着林家打顶过的那些棉地时,林立文的那二十亩小米便也到了能收割的时候。
这种未经改良的本地穀,成熟时间委实有点长。春二月初播下的种,竟到了夏六月中旬才能收。林立文算了算这其中的时间,竟足有四个半月了。
“种子真是个大问题啊!”对此,林立文没少暗自叹气。
然跟林立文的愁绪不同的是,林家众人对此却是格外的欢喜。
“大郎,这穀长得真不错!”林老头站在地里,手里抓着一把刚扯下来的饱满穀穗,一脸欢喜的说道。
村里那些来与林家帮忙收割的村民们,望着眼前一片片的金黄色,也都是满口的夸赞:“万没想到,那样贫瘠的荒地,竟真能种出这般好的穀来。”
在时人心中,没有水源便意味着地里不会有太多的收成。这就是为什么,明明这一片的荒地地势平坦,却一直以来都无人跑来开荒。
而就是这样的一片荒地,林立文不仅在上面成功种植出穀来,他竟然还能让地里变得这样丰收,众人一面惊叹他的种地天赋,一面更是急切到恨不能赶紧也跑来开荒!
时下老百姓都不怕吃苦,种地便是再累,只要能有收成,他们内心都是无比欢喜的。更别说林立文还给大家想出了许多好使的农具,让他们如今种地变得也比往年要轻省了许多。
便是连种植技巧,可以说每一次林立文都是毫无保留的教授大家。反倒是他们,有好几次因着种植方式太过新奇,一个个的心生犹豫还不敢尝试。
想到这里,众人内心对林立文不由得升起几分愧对感,给林家干起活来便更卖力了。
林家的镰刀等农具不够用没关系,村民们都是有过给林家干活的许多次经验了,这次他们出发前便预料到了这些事,便从自家拿了些农具过来……
在村民们帮着收割小米时,林家人则跟着林立文一起分别背着一个大背篓,来回的在地里行走。见着长势很好,穀穗也够饱满的,他们便伸手将其掐了下来,单独放进背篓里。
最后一大群村民们仅花了不到一上午的时间,便将林家这二十亩的小米全收割完了。而林立文这边也掐够了好几大担子的饱满穀穗。
村里人在帮林家把小米割完后,还又帮着将其挑了回去。
只穀穗不似小麦和稻米,用打谷机脱穗的效果并不是那么理想。好在林立文也早就想好了法子,他前段时间就开始让林老二编织一种专门用来晒粮食的竹席。
这种竹席质地偏轻软,不用时可以将其滚成一团后能如放大许多倍的画轴一样收起来不占地方。且竹面编织的很是严实,便是细小如小米这样的粮食铺晒在上面也不会轻易漏出。林立文便把收割回来的穀穗铺晒到一张张的竹席上,待晒了几日后,小米变得干燥起来了,他再来将其进行脱粒。
给穀穗脱粒这天,村民们又跑来瞧热闹了。
就见着林老大将一个打磨的圆滚的大石头绑上麻绳后,双手放后反手抓着麻绳的一头,开始来回的在晒干的穀穗上行走。
而他在前面行走时,其背后圆滚的大石头便也顺着他的行走,将铺在下面的穀穗进行碾压。这时候,林立文就站在其旁边,拿着一个竹耙,将那些被石头碾压过的穀穗进行来回的翻面。
穀穗经过前面几日的大太阳暴晒,已经足够干燥。再被大石头碾压几次后,很快穀粒便开始脱粒了。
都是常干农活的,村民们对于农具的敏感度大家可都不低。
“呀,这东西看着挺好使的,让我来试试吧……”
伴随着人群中一人大喊出声后,林老大拿石磙碾压穀穗的活便这样没了。而林立文拿竹耙翻动穀穗的活一样也被人抢了去。
“这玩意真好使!”
“我瞧着这东西一点也不比拿打谷机给谷子脱粒差!”
“还是大郎脑子聪慧,总能想出这般好使的农具出来……”
村民们一边陆陆续续的试用着石磙碾压穀穗,一边对着石磙的效果满口的夸赞。
其实这石磙除了能用人力拉,各种畜力也是可以的,且还会轻松许多。只是林立文考虑到村里养牛的人家甚少,故今天演示给大家看的时候,便是人力劳作。
同以往一般,在村民们一一试验了一番石磙碾压穀穗后,林家今年收来的穀穗便算脱粒完了。
只这样脱粒下来的穀穗,里面所含杂质较多。
往年村民们用来去除这些杂质的农具便是一种孔隙相对细小的碳筛,通过来回抖动,将谷粒与其中的杂质进行分离。
然而林立文这次,却又给大家带来了一样从未见过的新农具——手摇谷风机。
这东西放在林立文穿越前,大家已经开始喊它老式手摇谷风机了。不过它却可以说是伴随了林立文几乎整个童年,一直到他大学毕业回乡搞大规模种植后,家里才换成了机器自动化的。
对林立文来讲,谷风机的整个工艺并不算难。所以早在去岁时,林立文就有心想做出来了。
只是当时林家条件尚未得到改善,连制作打谷机尚且用的是木头,于是林立文便只能暂时作罢。但林家如今也算得上小有积蓄了,因此里面的制作谷风机有部分需要铁的地方,林立文都能从林老头手里要到钱去县城铁铺定做。
林老二帮着林立文做了不少农具,如今的木工手艺比之去年更胜一筹了。他这次做出来的手摇式谷风机就相当不错,早先林立文便试用了一下,将刚脱粒完的麦粒倒入最上面的入粮口后,他再轻轻转动风机外面的转轴,干净又饱满的麦粒便从一个出口处出来,落入到下面早就摆放好的箩筐里。
而那些分离出来的杂质,则从另外一个出口吹出。
眼下,大家在经历过争抢着试用一番后,果然便迫不及待的询问起林立文:“大郎,此刻可易制作?”
“不算难。”林立文说道:“只这风机有些地方最好用铁制。”
一听说要用到铁来制作后,在场大部分的村民们立刻就沉默了起来。
要说这手摇谷风机好用吗?
那确实是好用的。
但还是那句话,这年头铁价太贵,村民们如非必要,轻易不会舍得去花这个钱的。而手摇谷风机再是好使,它与村民们的作用也并非大到非做不可。
毕竟给谷物进行分离杂质这一步时,都已经处于最后阶段了。这时谷物已经从地里收割回来,且更是已经脱粒完并晒得足够干燥了。所以即便是用碳筛麻烦些,他们也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慢慢来弄了。
面对村民们这样的反应,林立文心中也早就有了预料。
其实林立文会做的农具还很多,可每一样农具制作出来时,他必须还得先考虑这些农具对时下老百姓的作用。若是作用并非必需品,且还耗费银钱不小时,那么即便林立文拿出来了,也会如现在的谷风机一样,找不到愿意花钱去制作的人。
林立文想了下,便与大家言道:“若是不想花费银钱的话,谷风机也可用全木来制作。不过这般制作出来的谷风机,不如铁制般耐用。”
“又或者,大家日后若是有需要,也可随时上我家来借用这谷风机。”于是林立文便这般对着村民们说道。
“哎呀,这怎好意思。”众人推辞。
之前虽没少使用林家的各种器物,但大家或是给了豆渣米糠做资费,又或是付出了劳力。可听着林立文刚刚那话,这谷风机完全就是免费给他们使用的意思了。
“这有何不可?真要说起来,我家今年的地,可全都有赖大家帮忙干活了。”林立文笑着说道。
虽说村民们这般争抢着帮林立文干活,更多的是为着试用农具和学着技术而来的。可林立文却并不是那种爱占人便宜的人。
而且这些村民们在给他种地时,但凡林立文交代的,他们都一丝不苟的去执行。便是林立文未曾交代的,他们干活时也格外的细致。
就拿这次收割小米地的事来讲,村民们可是秉持着一根穀穗都舍不得落下的认真态度,帮着林立文去收割的。
林立文就觉得,他现在虽然开不了村民们工钱,可让村民们干活时能更轻省快捷的农具,他还是能帮得到一些的。
且这次的事,林老头他们也是同意的。
林杨氏甚至还说出了:“我瞧着我今年人都变白了……”之类的话。
但这话还真不是什么夸张话,原来的林家众人虽种的地远不如今年多。但一年到头下来,也只有冬日里那一两月得闲。可今年却大不相同,家里的地虽多了五十亩,可细算下来,林家人下地劳作的时间却甚少。
农活干得少了,何止是林杨氏一人瞧着变白了,家里现在只除了林立文这一人因为往年在学堂念书的原因,皮肤一直较白皙外便不明显外,大家其他人都或多或少的变白了一些。
此刻,村民们仔细思考一下,一些人还是决定自家制作一台全木的谷风机。便是没那般耐用也没关系,就跟那打谷机一样,他们也用得好好的。最多便是坏了一些零件的时候,大家再想办法把它修补上。
但即便是村民们决定自己制作全木谷风机了,也还是有人拍着胸膛大喊道:“那大郎你往后地里有什么活要干了,只需要喊上一声,我一定来与大郎你帮忙!”
往日里爱占便宜是一方面,但村民们也并非不识好歹的人。林立文这些日子但凡有什么好技艺,都肯教授大家,他们也都记在心里。
“对!往后地里有活只需招呼一声!”
“……”
“如此,我也得好生谢谢大家了。”林立文也笑着对大家拱手道谢。
村里人一边摆着手忙道不用谢,可脸上过于灿烂的笑容却将大家的心情全表露出来。
趁着这股高兴劲上头,一些人赶紧跑去摇动谷风机帮林家把剩下的穀穗分离杂质。而另外一部分的人,见着谷风机那边没了位置后,则围到了林立文身边,询问起给棉花打顶的注意事项。
先前林立文掐掉棉株顶心招到了村民们的阻拦,可在大家瞧过林家打顶完后的棉株上花蕾的长势后,这一次便再也用不着林立文主动去劝说了,现在是大家自己想要学打顶技术了。


第43章 再次嘉赏
王县令再次来林家村的时候,正值七月下旬,水稻成熟收割之季。
林家的水稻早在几天前就已经被村民们帮着收割完了,如今都铺晒在竹席上,只等着晒干便可入仓。
然而王县令带着衙役们赶到林家时,却发现林立文并不在家,且家里仅留有林老太一人看家。
林老太独自一人面对王县令也显得颇为紧张:“回大人的话,我,我家棉地近日成熟,故大郎他们现都在棉地里采棉。”
“你说你家棉地现在就已成熟,且能采摘了?”王县令一向来关心农事,所以对于本地棉花采摘的时间,他也是知晓一二的。
因着为了避开春寒,棉花多在四月上旬种植,所以采摘时间都得九月中旬才可开始。可眼下不过才七月下旬,哪里来的棉花可采摘啊!(注1)
林老太便忙解释说是因为她家棉地用了新的育苗法子,使得棉花能比以往的种植早了一个多月,故棉花的成熟期也因此提前。
不仅如此,她家棉地里的棉花长势还非常的好,今年注定是个大丰收年。
王县令听她越说越激动,心中只觉得难以置信。也就是林老太是林立文的祖母,而林家大郎的本事他也是亲眼瞧见过的。要不然换个人说这话,王县令早骂他夸大其词了!
像之前林立文说的只需要花费三四个月的时间,便能养成一头两百来斤大肥猪的事,王县令一开始也不大相信。可最后,林立文还真交来硕大的一头猪与他。
故王县令这会哪怕再如何认为不可能的,也都没有表现出来,只对着林老太询问家里的棉地在哪。
王县令今日的到来未曾给林家传过任何讯息,所以也不存在林家弄虚作假的可能。那么棉花早熟又丰产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他亲自去地里瞧上一眼便能知晓了。
于是林老太是战战兢兢的给王县令带了路。
待到见着林家的棉地后,瞧着棉株上面果真开着一朵朵的纯白棉花时,一群人全都看直了眼。
王县令头一次见到开得这般好的棉地,整个人是直接就冲进了棉地里,将一朵饱满的棉花摘到手里捏了捏,激动无比的说道:“真的,竟是真的!”
而且这还不够,王县令喊着喊着还“噗通”一下,面朝着皇城所在的方向跪了下去,口中更是高声大喊道:“天佑我朝,天佑我朝啊!”
王县令一边大喊,还一边磕头跪拜。
那些跟随王县令一并而来的衙役们也紧随其后,全都跪了下来,齐声大喊:“天佑我朝,天佑我朝!”
这么突然的一幕,直接把原本在棉地里采摘的众人给吓了一大跳。之后更是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在场的所有人先一并跪在了地上,跟随王县令一并叩拜大喊起来。
林立文自是也跟着大家一起跪在了地上。
一直到王县令的这股突然而来的热血澎湃消散了些后,他才站了起来,然后走到林立文的面前,跟对待什么奇珍异宝一般,动作轻柔的将他从地上搀扶了起来。王县令脸上的笑容也是前所未有的和蔼可亲:“大郎你有这等种棉的好本事,怎就还如此沉得住气,一直未曾听你提起过呢?”
虽此刻棉地里的棉花才刚开始采摘,具体的产量还未能得知。可王县令只凭着如今所瞧见的便能看出,林家棉地的产量绝对惊人。
而且还不仅是棉花产量高,这棉花的质量也可称之为上上品。
至于王县令为何会如此激动,还是因为这年代的棉花产量极其低下。
要知道棉花一直属于难种之物,如衡县的地理位置尚属于偏南方,所以棉花收成虽低,但总归还是能种植得出来的。
而像一些北地,因天气寒冷,棉花根本无法种植。故当地富人天冷着皮衣,天热穿细布,丝绸。但普通老百姓却不行,甚至有些百姓还“不知有布帛”。(注1)
也正是因为棉花这般难种植,故朝廷对其征收的赋税便有个说法叫“十取一”。即老百姓种植十亩的露田,只需要向朝廷缴纳一斤棉花的赋税。
在这样的一个情况下,能够把棉花种植成早熟且丰产的林立文,对于王县令来说,他可不就是一个绝无仅有的稀世大宝贝了么?
王县令会说刚那番话,也正是因为他有点按捺不住了,此刻嘴里还一个劲的说道:“这事得上报……还必须加急上报!”
“大人莫急!这棉花采摘期才刚开始。”棉花并不是一次就全部成熟的,它是有采摘期的。尤其是在这里种植的棉花,还未曾喷过促熟等药水,更是如此。于是林立文便对他说道:“……大人不如等具体的产量出来后,再连带着棉花一并上报?”
任何事情,再没有什么比自己亲眼所见更有说服力了。
就拿王县令本人来说,之前刚听到林老太的话时,心中不也是不信?因此他把林立文的话也听了进去,还连连点着头道:“大郎考虑的甚是周到。”
王县令很快便也稳住了。
之后他又在棉地里查看了许久,并且针对棉花种植的事,与林立文仔细的了解了一番,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说起了他这次前来的目的。
王县令此次前来是有两个目的。
其一,便是传达圣上对林立文所制农具的嘉奖。他告诉林立文,说圣上在皇家庄子里把那些农具都一一试验过了,东西确实好使。然后因为当初王县令在上报时,提了一句林立文因为家境贫寒,无银钱去铁铺定制,故打谷机只能暂用木头来制的话。所以上一次,圣上才会嘉奖林立文一台铁制打谷机。
而这一次,圣上更直接了。
林立文不是因为家贫导致农具所需铁都制作不起么?于是圣上这次直接赏赐了林立文白银五千两,让他以后制作农具不必为银钱发愁。还道林立文日后若还能想出其他好使农具后,再有钱财之需时还可直接寻当地父母官求助。
林立文伸出双手,接过王县令亲自递过来的赏银。随后与林家众人一起高声谢圣上恩,并恭敬行礼。
在遥谢过圣上的恩赐后,林立文再与林家众人一起,对着王县令行礼。
王县令是笑着伸出双手扶在林立文双臂上,将其扶正站好后,他才说起这次来的第二件事。
便是他二月份交于林立文养的那两头猪,到如今算下来,已经有五六个月了。
这两头猪林家伺候的自是无比精心,如今被养得更是圆滚滚的,王县令瞧着只觉得比去年宰杀的那头来得还要肥硕几分。
“大郎这猪养得甚是不错。”王县令不住的夸赞道。
只是在夸赞完后,却见着王县令脸上又挂上了几分愁容,还朝着林立文问道:“大郎,你这养猪的法子,难度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