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嘛,不是只说不陪我上佛塔吗,结果连等都不等我了……”
白茶不满地抱怨了一句,用脚踢开了一颗小石子。
想到昨夜谢九思匆匆离开的身影,好像是真的一刻也不想停留的样子,她心下一慌。
“等等,该不会是真的生气了吧?可是我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啊。”
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去找谢九思问问清楚,一个黄褐色身影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无妄尊者。”
无妄见只有白茶一人,又想起昨日好端端不睡觉,大晚上跑去竹林练剑的青年。
“你们闹矛盾了?”
你们?
白茶一愣,反应过来他问的是她和谢九思。
“……应该没有。”
昨天那个情况是有些微妙,但是应该还不至于到生出矛盾的程度。
“没有就好。”
无妄听到这话眼皮跳了下,两人这矛盾来的太巧,正好是白茶从七情池出来当日。实在不难让他多想。
“对了,冒昧问一句,昨日你可有在七情池里看见我?”
她猛地抬头看去,“尊者来过?”
白茶一脸震惊,一副“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佛修”的眼神,无妄沉默了一瞬。
“……别多想,我就是随口一问。”
见她这个反应应当是没有,那这就不关他的事了。
看来这根骨是保住了。
无妄松了口气,想起了正事。
“天斩和入坤刚从剑冢出来戾气太重,我将它们先放入了佛莲池中去去戾气。”
“你既在七情池中未生幻象,一会便随我入塔吧。”
灵山虽有佛塔三千,唯有金顶三处浮屠有驱邪祟散魔气的佛光。
像白茶这种只是单纯受到魔气侵蚀的修者入塔时候只在三重之下,三重上至七级处才是那些修行出了岔子,走火入魔之人待的地方。
和万剑云宗的九重剑阁是一个道理,越往上走佛光越甚。
无妄倒是不担心白茶承受不住佛光度化,他担心的另有其事。
昨日他试过她的道心,其实以白茶的情况并不需要入七情池。
只是这段时日因为入境取剑的弟子众多,其中不乏有不少和白茶一样不慎受到魔气侵蚀而上灵山的情况。
修为相差太大的话,强者会收敛气息,前者就算身有魔气,于后者来说也是微不足道,其影响更是微乎其微。
可若是修为相当的话情况反之,两者互相压制,魔气失控,很容易大打出手。
而白茶和他们大都修为相当,为了以防万一,这才让她去了一趟七情池。
这是其一,其二是因为终南老祖的小徒弟也在前日上了灵山。
“他比你早来几日,一上山便入了佛塔。不过和你的情况不同,他不是入境受到魔气侵蚀的,而是他本身问题导致。”
无妄对此只点到即止,并未多说。
“你到时入佛塔时候最好避开他一些。”
白茶听后颇为惊讶,“他被魔气侵蚀得很严重吗?”
严重到竟然要刻意避开的程度。
“不是严重不严重的问题,是君越鸣的体质和天赋有些特殊。”
无妄口中所说的君越鸣正是那少年。
其实不只是这个原因。
他们两个是没什么仇怨,偏他们师尊不大对付,准确来说是沈天昭单方面不喜那终南老祖。
和沈天昭一步登天的天赋流不同,终南山那位老祖两千有余,在前者两百岁步入太虚境的时候,后者也至太虚。
后来他渡飞升劫时,对方堪堪太虚中期。
如今距离沈天昭身消道陨这五百年里,去尘这个小辈都到了太虚境了,他竟还停滞于中期。
有人说他只是单纯悟性太低,难以突破,也有人他是心怀苍生,故意压制着修为,不愿飞升。
这些无妄无所查证,唯有一点,就算这终南老祖是故意压了修为,也不是为了苍生。
不然当年神魔大战之时,以身祭剑的也不会是沈天昭一人。
大约是沈天昭觉着对方道貌岸然,假清高,又或是两人单纯三观不合,总之他还在世的时候和终南山闹得很不愉快,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程度。
那终南老祖如何看沈天昭的无妄不知道,不过即使不讨厌也不会有多好的感观。
这种不好不坏的因果,在佛门里称之为“平缘”,而平缘没定性,更容易生变故。
因此无妄觉着白茶最好还是不要和君越鸣接触为好。
……
无妄嘱咐了几句之后,便带着白茶入了佛塔。
和前两日上灵山时候一样,因为身上沾染了魔气,她前脚刚踏进去,后脚就被佛光给摁在了原地。
甚至比之前还要难受。
等到她好不容易适应了这逼仄的威压,这才看清楚了佛塔之中的样子。
和剑阁晦暗无光的环境不同,里头佛光普照,宛若白昼。
白茶所在的佛塔是第三重,除了她之外还有许多仙门弟子在内,估摸着不下三十人。
在佛光之中隐约有黑雾从他们身上渗出,她的承受能力还算好的,只在入塔时候才疼得闷哼了一声,其他人又是哭喊又是痛得在地上打滚的。
她记着无妄之前的提醒,说那些情绪波动越大的越是濒临失控,很容易动手伤人。
白茶观察了下周围,找了个动静小的,没什么人的地方坐下打坐。
不想刚一坐下,一个粉衣少女气喘吁吁小跑着到了她面前。
“抱歉,我实在被他们鬼叫得受不了,不介意的话我能坐你旁边吗?”
“啊当然可以。”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旁边挪了下位置,对方道了声谢后挨着白茶坐下。
少女模样娇俏,眉眼灵动,一靠近白茶就嗅到了一缕清浅的桃花香气。
“道友可是桃源的弟子?”
对于白茶猜到她的身份她并不觉得意外,一来她也没可以隐瞒,二来着粉衣的不是合欢宗的便是桃源,她身上有桃枝,香味散出去想不让人知道都难。
“对,也是今年入境择剑的弟子的之一,我叫苏桃。你呢?”
“我叫白茶。”
苏桃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缓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
“看你和我年岁相当的样子,估计也是刚从无量之地出来的吧。”
“唉,我们也是够倒霉的,要是换作前几年肯定能安然无恙出来,谁知道万剑云宗那个沈剑仙的徒弟今年也入境来取剑,把我们这群人折腾得够呛。”
白茶本来不想要搭话的,听到这里一脸莫名,“这和我……她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整个修真界都传开了的事,你不会不知道吧?”
见白茶摇了摇头,苏桃解释道。
“就前几日沈剑仙那徒弟入境取剑,取走了天斩不说,还把之下镇压它的另一把神兵也取走了。神兵移位,没了压制,整个剑冢的剑气肆虐横行,搅动得天翻地覆。我也是在那时候被剑气给卷到了一处魔修秘境,这才被魔气给侵蚀了。”
“不仅是我,就拿那边那个大块头来说,他也是这次的受害者之一。好不容易取到了本命灵器,结果灵器也染上了魔气,要不是他入灵山及时,不然灵器就被反噬成魔器了。你说是不是很可恶?”
白茶在取走天斩和入坤的时候谢九思临走前提醒过御飞流,说封印松动,让他们尽快择剑离开。
她只以为影响的是取剑的那座剑山,不想整个无量之地竟都受到了牵连。
“……嗯,那是挺可恶的。”
白茶庆幸自己刚才留了个心眼,没自报家门,不然她可能又要成为众矢之的了。
怕说多错多,见对方一脸愤慨,还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白茶有些生硬地换了个话题。
“对了,我之前进来的时候就想问了,那边那几个人身上并未和我们一样有魔气渗出,他们为何也在佛塔之中?”
苏桃顺着白茶的视线看去,见那几个弟子鬼哭狼嚎的样子皱了皱眉。
“你说他们啊,他们只是单纯的道心不稳。”
“一般来说佛塔只让那些被魔气妖气侵蚀的修者进入,以佛光祛除戾气。这种道心不稳的去七情池泡上个几日也就差不多了,偏有的因此生了执念,执念一出就易出心魔。这种情况七情池只能缓解,无法根治。”
白茶惊了,不为别的,执念和心魔这种东西不是一蹴而就的。
就算她如今因旁的事乱了道心,等成心魔少说也得是百年之后的事情了。
“不是,你会不会搞错了啊?那几个人看上去和咱们一般年纪,怎么可能不到双十就有生出心魔的迹象?”
“可事实就是如此。”
苏桃无奈耸了耸肩,而后往那个角落里两眼放空,一副生无可恋的少年方向微抬了下下颌。
“不信的话你仔细听听他嘴里念念有词的在说什么?”
白茶之前没注意,对方这么提起她才引灵力放大五感去听。
“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他在背菜单?”
“没错,他的执念就是吃。我听他们说在未入道之前这人是人间的一个难民,风餐露宿,食不果腹。估计是饿怕了,哪怕之后辟谷了也每日会食几碗灵米。”
苏桃是仙门出身,对饥饱没什么概念,提起时候也多是同情唏嘘居多。
而白茶不同,她入道时候还没学会辟谷,知道挨饿是什么滋味,当时她一天不吃饭就抓耳挠腮的了,何况是流离失所之人。
一月,一年,甚至十年如一日的这般挨饿下去,就算生出执念再正常不过。
她心下闷闷的,得知了那人背菜品的原由后不想再听下去,打算将灵力撤回。
不想他旁边一个女修也在喃喃说着“馋”“想要”之类的字眼。
白茶问道,“她的执念也是口腹之欲吗?”
和面对少年的可怜遭遇的不忍不同,苏桃看向那合欢宗女修时候嫌恶地皱了皱鼻子。
“她不是。”
“那她嘴上说着馋什么?”
“馋人身子。”
“……”
作者有话说:
白.直球茶。
本章最佳,这位合欢宗弟子√
我坦牌了,那个馋人身子的大sai迷就是我,我是老色胚()


第七十章
馋身子?什么玩意儿?
这里可是佛门,这么狂野的吗?
虽然白茶什么也没说,但是她的表情管理一向很差,苏桃看着她一副瞳孔地震的样子,觉得她实在有些小题大做。
“不是道友,你用得着那么震惊吗?你既然认得出我来,应该也能辨认出那人是合欢宗的吧。合欢宗以双修功法闻名修真,像她们这种不正经的修士,表面上就算看着老实,脑子里成天想的也都是黄色废料。这人只是在佛光下原形毕露而已。”
桃源和合欢宗的服饰多以桃粉为主,唯有合欢宗的少主和宗主是朱红。
所以苏桃才会觉得白茶都分辨出来她,自然也知晓合欢宗。
“我是知道,可是我……”
白茶尴尬地挠了挠面颊,想要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她脸皮不算薄但也还没厚到大庭广众之下聊什么双修之类的话题。
“不是人大惊小怪,是你太不矜持了,哪有姑娘家张口闭口就是身子,双修的?”
一旁的一个青年修者原本头枕靠着胳膊侧躺在地上闭目小憩,原本是不想加入这个话题,见白茶为难这才开了口。
“还有你没看到吗,她虎口处有茧,不是用剑的便是用刀的。像她们这样的修士一样清心寡欲,你说这些如同给一个和尚看春宫图,人不害臊才怪。”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苏桃的师兄林之。
青年一身青色衣衫,乌黑的头发随意用一根白玉簪子束着,大约是刚醒没多久,眉眼慵懒,清俊的面容带着几分倜傥风流。
和苏桃是入境受了白茶牵连被魔气侵蚀不同,林之是下山历练时候不慎被魔兽伤了才入的佛塔。
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抬眸不着痕迹打量着白茶,觉察到了什么一顿。
“等等,你好像不是单纯被魔气侵蚀。”
林之是金丹初期修为,能隐约感知到白茶身上那人的残魂。
见被发现了白茶也没隐瞒。
“道友猜的没错,我是被入魔的修士自燃魂魄所伤。和你们相比程度是要更重一些,不过好在没有伤到内里,无妄尊者说只要在佛塔里待上三日,等尘尊者出关,届时由他来帮我拔魂超度应当就没什么大碍了。”
听到这话,苏桃和林之都有些惊讶。
魔修虽疯却最为惜命,少有会偏激到自燃神魂的情况。可见白茶是把他逼到了绝路。
苏桃半调侃半感慨道,“可以啊白茶,真是人不可貌相。你看着文文静静的,是怎么把魔修给得罪成这样,非燃魂报复你不可?”
她有些郁闷:“……我没得罪他,是他自己找茬。”
尽管她如今以后平安从无量之地出来了,然而一想起当时那人疯魔自燃的画面,白茶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看白茶脸色不大好,苏桃以为她是生气了。毕竟没有人希望和魔修这种晦气的东西扯上关系,她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抱歉,是我失言了。”
苏桃抬起手拍了拍白茶的肩膀,笑着宽慰道。
“不过你也别太在意,被魔缠上虽然晦气,可换个思路想其实也不全是坏事,你能碰上这样的魔修还能全身而退,也算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是吧。”
要知道能被封在无量之地的修者大多都是陨落在神魔大战的修士,能在五百年之后还有神魂残留的随便拉出来都是金丹以上修为。
白茶一个凝心修者能安然离境的确是个奇迹。
“后福?我看未必吧。”
苏桃这么说是让她往好了想,去去晦气。
谁知她话音刚落,林之又和她唱起了反调。
先前怼了她一次也就算了,现在又来泼她凉水,苏桃忍无可忍。
“师兄你什么意思,你今日是吃错什么药了还是起床气,干什么老针对我?”
“不是我针对你,而是实话实说。”
青年被她吼了这么一嗓子耳朵都疼。
“你说她大难不死我同意,毕竟能在魔修自燃魂魄的情况下死里逃生的确少之又少,可你说福气就有些牵强了,人魔气都险些生成诅咒了,算哪门子的后福?”
苏桃噎住了。
也是,不是不死就是好事,这生成了诅咒可是生生世世,比死了还难受。
白茶看气氛有些微妙,连忙打圆场说道。
“没事,其实苏桃也没说错,我这不是及时入了佛塔,没生成诅咒吗?等到一会金顶佛光下来去除了魔气就好了,不是什么大事。”
金顶佛光每逢正午时候便会从塔顶落下来,佛塔里修者也在那时被佛光映照,借此祛除魔气。
金顶佛光?
糟了!
不说这话还好,原本还躺在地上休憩的青年不知想到了什么猛地坐了起来。
还没等白茶反应,林之一把拽着苏桃的手腕把她带了过来。
林之双指一并,在白茶所在位置处划了一条界限,不让她靠近。
在青年划出界限的瞬间,不单是他,其他人见到了这界限也慌忙往界限后面过去。
一线之隔,宛若楚河汉界。
白茶愕然,不明白刚才还好好的,对方为何要用灵线把她隔开。
怎么回事?该不会是发现她是导致他们被魔气侵蚀的罪魁祸首了吧。
不应该啊,她既没自报家门,手中又无灵剑,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她咽了咽口水,“道友,你这是干什么?我和你今日第一次见面,无冤无仇的,你就算不喜我我不靠近便是,何故用界限隔开?”
被魔修所伤和被魔气侵蚀是两个不同概率,前者的程度要重上许多。
而要是身上还残留着魔魂,就更加危险。
随时有入魔的风险不说,还有可能吸干周遭人的灵力。
不过既然无妄能放白茶进佛塔那她的道心应当极为牢固,并不会失控。
林之担心的不是白茶会伤人,他担心的是其他人会被魔气影响。
“白道友得罪了,我这么做并非是对你有什么偏见,刻意针对于你。只是你或许没事,佛塔里其他道友却不一定不会受你影响。为以防万一,我不得不暂时将你和他们隔开。”
被魔气侵蚀之人会互相影响,哪怕白茶不会失控,佛光落下时候会把体内魔气强行逼出,她身上魔气那么重,一旦散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林之身上的魔气其实早就祛除殆尽了,本来他该回桃源的,可后脚苏桃也进来了。
因为放心不下少女,他便打算在灵山再待几日,和苏桃一起回去。
好巧不巧在苏桃入塔的当日君越鸣也上了灵山。
佛塔不能随意开启,无妄也不可能随时都在。因着这个变数,他便委托林之入塔留意塔内情况。
若是君越鸣有任何失控,也好及时出手制止。
这几日君越鸣灵力暴走过一次。
这也是为什么林之一划界限,他们以为君越鸣又出了什么状况,立刻跑到了界限后面躲着。
先前白茶还觉着佛塔人多拥挤,在青年划下界限后,她才发现竟还有这么多的空间。
在得知他们并不是认出了自己,白茶反倒松了口气。
“这样啊,那我离你们远些,等到金佛光过后你们再过来吧。”
白茶说着往后退去,不想刚退了一步身后有什么东西抵在了她的背。
她心下一惊,回头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黑衣少年手执竹剑,不让她继续往后。
“啊抱歉,我不知道你在后面……”
白茶一边道歉一边不动声色观察着眼前的人,他身材颀长,拿剑的手骨节分明。
脸上覆着一张银色面具,看不清真容。
面具之后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在这佛光普照之地也幽深晦暗,透不进一点光亮。
少年见白茶停下了动作,这才收了剑。
他抱着手臂靠在一旁,没有再分给她一个眼神。
白茶并不在意对方冷淡的态度,准确来说他不搭理自己最好。
不为别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她入塔之前无妄叮嘱她尽量避开的君越鸣。
苏桃刚才提起那个合欢宗女修的时候,也顺带提起过少年。
说这女修其实那方面的欲求也没那么强,只是临近金丹雷劫,想进来佛塔是来稳稳道心以求突破。
谁知道刚一进来,这道心没稳便撞见了君越鸣。
君越鸣生的俊美,那女修一见就犯了色瘾,想要勾搭他。
一开始还好,她顶多是骚话多一点,君越鸣觉着烦断了听觉倒也还好。
可到了后面女修竟动手动脚了起来。
少年的修为和她相当,同为凝心巅峰,尽管在佛塔被压制了灵力,剑修同等级无敌手,两三剑便把人给打晕在地。
怕女修再来纠缠,这才戴上了面具,隐匿了气息。
那女修被君越鸣弄得心神不定,道心大乱,醒来之后找不到对方这才出现了刚才神志不清,胡言乱语的情况。
白茶想到这里,余光看着不远处倒在地上一边傻笑,一边不争气的眼泪从口水流了下来的样子,陷入了沉默。
【……我有点好奇,君越鸣到底长成什么样子能让一个一步金丹的修者道心大乱,变成这副德行。】
不仅是白傲天,白茶也挺想知道的。
不说和谢九思比,和风停云御飞流比的话他们谁更胜一筹?
她眼眸一动,小心翼翼将视线落在少年优美的下颌线条,往上一点是他微抿的薄唇。
即使是这样,也能看出那唇形饱满漂亮,色若海棠。
“你在看什么?”
君越鸣掀了下眼皮,凉凉扫来。
那声音和他面上覆着的银铁面具一样冷冽,没什么温度。
“没,没什么。”
白茶慌忙收回视线,尴尬的红了脸。
佛塔里的人看不到塔外的情形,外面的人却能瞧见里面。
谢九思本来是不打算上佛塔的,可听无妄说君越鸣也在里面,他放心不下最终还是过来了。
谁知一来便看到白茶偷看对方被抓包的画面。
无妄颇为意外地挑了挑眉。
“这两人相处得还挺好。”
“你眼睛什么时候瞎的?”
谢九思冷笑了一声,神情少有的凉薄。
“那是我师妹聪明没有暴露身份,终南山的修者可不是好相与的,他若是知道了白茶是沈师叔的弟子未必能这么和颜悦色。”
无妄莫名,觉得对方阴阳怪气的。
是沈天昭和终南老祖不对付,又不是谢九思和他不对付,他怎么火气这么大。
“你的意思是更希望他们拔剑相向?”
“不是,我……”
他反驳了一半,对上无妄的视线后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有些刻薄。
“我自是希望他们能好好相处。”
谢九思这话骗骗其他人也就算了,却骗不过无妄。
和其他修者不同,谢九思体内流有一半凤凰血脉,灵兽天生有佛性,亲万物。
和佛修后天修行才悟佛法,渡众生不同,他本性使然,心有慈悲。
因此谢九思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
而如今他却无故对君越鸣表现出不满,这本身就很奇怪。
“谢九思,你是不是也被魔气给影响了?”
“什么?”
也不等青年反应,无妄眼眸一动,有金光流转。
“你别动,让我看看。”
谢九思皱了皱眉,“我又未乱道心你开佛眼做什么?”
无妄的佛眼可看世间善恶因果,这也是之前为什么谢九思会说无妄是“观心之人”。
“我不看你道心。”
昨日谢九思无故练了一晚上剑,今日他又少有没控制住情绪。
他担心对方是不是被那魔魂影响了心神。
好在谢九思剑心澄澈,没有一点被诅咒的迹象。
无妄松了口气,正要收回视线,余光瞥见一点殷红,那本该为道缘的金线隐有变红的迹象。
可等到再看过去,又什么也看不见了。
……
白茶并不知道谢九思此时也在,她估摸了下时间,还有一柱香时间的样子便是正午。
到时候金顶佛光一下来,便会把她身上的魔魂和魔气逼出来。
刚才的事情实在尴尬,她原本不打算再和对方搭话的。
只是马上佛光就要落下来了,一旁的少年却依旧不为所动。
白茶顿了顿,出声提醒道。
“那个,你不过去吗?”
“你刚才应该听到了,我身上有魔魂,佛光一下来可能会影响到你。”
君越鸣对于白茶的话并没有什么反应,抱着手臂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分毫。
“我本就是为了磨砺道心入佛塔的,里面的魔气越强,对我来说反而是好事。”
以魔气磨砺道心?
白茶下意识想到了玄灵子,他当年遇上瓶颈难以突破也是行了这偏激之法。
不过他修为深厚,寻常魔气对他没有影响,他便直接入了魔渊。结果突破未成,反倒险些成了堕仙。
最终还是他师兄终南老祖把他从入魔边缘给拽回来的。
没想到君越鸣年纪轻轻也用了这样的修行之法,而且他也是终南山出身。
这很难不让白茶怀疑这是终南山的传统。
真是要修为不要命了。
好在万剑云宗虽卷,但却没有变态到这种程度。
白茶在心里吐槽道,却也没说什么。
他要如何修炼是他的事,与她无关,他不躲一会出什么事情也不干她的事。
只是那个倒在地上半梦半醒的女修还什么都不知道。她本身又没被魔气侵蚀,她不能把人给害了。
眼看着金顶佛光将至,白茶走到那女修旁边,一把把人给抱了起来。
“你别怕,我不是坏人。我把你抱到安全的地方去。”
感觉到怀里人在挣扎,白茶柔声安抚道。
女修意识本就不清明,听到白茶的声音眼睫微,抬眸看了过去。
因心神大乱,她如今看什么都重影晃动。
她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瞧不清楚白茶的模样,只得凑近了些去嗅着辨认。
合欢宗的女修擅制香,对于气息十分敏感。
偏白茶刚才一直和君越鸣挨着,少年身上的冷香多少也沾染在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