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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要是不好好利用一下,就太对不起今天晚上陆孟和那个小辣椒浪费的那些吐沫了。
那个小辣椒只是看着辣,但是陆孟知道,乌大狗才是真的辣。
于是陆孟抱着抱着,微微抽噎了一下,当然是装的,干打雷不下雨。
然后陆孟说:“你到底有几个好妹妹?”
乌麟轩:“……”他没有吭声,皱起了眉,心口位置像被打了一拳似的。
陆孟抬起头哭丧着小脸,看着他说:“你还送过她发带,十岁就定情!”
“那是因为……”乌麟轩刚要解释。
陆孟立刻松开他捂住自己的耳朵,打断到:“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谁要听他们说什么过往,陆孟只想用这件事儿达到某种不可言说的目的。
不过很快陆孟又瞪着乌麟轩,说:“把你的发带解下来!给我!”
乌麟轩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没动。
陆孟凶狠道:“快点!”
乌麟轩只好伸手解了发带,他看着陆孟的眼睛,里面是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愧疚。
陆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手中把玩着他的发带。
然后对他说:“今天的事情,王爷想要让我不计较,就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乌麟轩问道:“什么?”
他应该警惕,这个时候不能胡乱答应一个女人的要求,他知道自己现在是不理智的。
可他确实在不理智地想做出点什么补偿。
这就是很经典的又当又立。
陆孟攥着手中的发带感叹,这个小人渣。
然后说到:“你先去洗漱,洗漱了之后我再告诉你。”
陆孟说完就坐在床边上不说话了,然后乌麟轩站了一会儿没办法,就去洗漱。
等到他洗漱回来的时候,帐篷里的蜡烛吹得只剩下一根。
陆孟也被婢女伺候着简单的洗漱了一下。
屋子里面幽幽暗暗的,乌麟轩带着一身的水汽,洗了凉水清醒了一点。
眼中带着些紧张问陆孟:“你想让我答应你什么?”
“你先坐到被子上,把两只手伸出来,平举着并在一起。”
“看我干什么照我说的做,要不然回去我就搬去将军府!”
乌麟轩直觉不是什么好事儿,可是他听到他的王妃又威胁他要去将军府,乌麟轩又生气又害怕。
他害怕的是上一次他们两个闹别扭那种感觉,憋屈致死,无处宣泄。
所以乌麟轩暂时妥协,坐到了床上按照陆孟说的,把两个手臂并排,平举在身前。
陆孟这个时候还没有上床,她在桌子旁边最后看了一眼乌麟轩,看他这一副“白给”的样子,心说这年月,来一炮少一炮啊,陆孟借着昏暗的灯光,将乌大狗此刻潮湿迷茫的样子,烙印在自己的眼球上。
然后转身熄了最后一盏灯。
接着陆孟爬上了床,乌麟轩感觉到她的凑近,正要再问她要做什么,突然间僵住了。
“你在做什么?!”
“你给本王放开!”
“放肆!”
“长孙鹿梦,”乌麟轩声音里裹挟着的怒火,简直像是喷发的火山,“我看你是真的想死!”
陆孟手上非常利落的系了个死扣,心说她长孙鹿梦死不死,和我陆孟有什么关系?
第42章 咸鱼诡辩
乌麟轩不知道自己的王妃会提出怎样的要求,但是他心中有一个界限,在那个界限之内,她想怎么样都行。
他可以做出一些补偿,更纵容她,给她买她想要的任何东西,像她希望的那样保护她的安全。
而且他就算是真的娶了银月郡主,也只是为了百里王的势力,他不可能跟银月郡主多么恩爱。
乌麟轩是个皇子,天生就是凤子龙孙,他的眼睛生来就是长在头顶上的,他的脚天生就是踩在别人的肩膀上的。
他能为了一个女人感觉到愧疚,甚至生出了想要补偿的心理,这已经是极其难得的。
这要得益于他还年纪很小,得益于他的定力还不足以让他对和她水乳交融的女人太过绝情。
这样就太过火了。
这世上没人敢这么对他!
他的男性尊严,他刻在骨子里头的骄矜,不允许他被一个女人束缚住。
这几乎和踩在他的自尊上没有什么区别,这个女人是疯了吗?!
乌麟轩整个人气得直哆嗦。
屋子里最后一盏灯熄了有一会儿,他的视线已经能够适应一些光线,看到了自己手上额角青筋突突暴跳。
陆孟在自己的世界开奶茶店之前也尝试开过网店,卖一种小糕点,会在网上发很多的快递,也专门学过包装,后来因为感兴趣,她学会系特别多奇怪的绳结,像这种死扣不是发带断了是根本挣不开的。
陆孟就跪坐在乌麟轩的不远处,双手还抓着他的手,在黑暗之中有些紧张地看着乌麟轩。
乌麟轩一把甩开了陆孟,怒火冲天道:“本王真是太纵着你了,竟让你如此放肆,你将本王当成了什么人?!”
这世界上会被这样对待的除了罪犯,就是那些纨绔子弟在青楼妓馆里面,最上不去台面的玩法。
一般有这种特殊癖好的客人,就连楼里面的姑娘不是走投无路都不会接的。
这是最轻贱的一种方式,毕竟这个世界里面连家养的奴隶都不会带着手铐和脚镣。
只有那些战服,那些被畜牲一样拴在一起等着人挑选的奴隶,那些为了一点钱彻底出卖自己尊严的妓子,才会这样任由别人将他们束缚起来。
这对乌麟轩来说,是难以想象也无法容忍的事。
他的成长,他接触到的一切,未必没有阴暗和脏污,但他绝对不会将自己置身于这种境地,他是宁可死也不肯受这种侮辱的。
而且他的骨子当中,说到底接触的都是君子做派,他在床笫之间,绝对没有任何无法启齿的爱好,自然也理解不了这种行为。
乌麟轩觉得,他的王妃是故意在羞辱他,因为银月郡主的事情怀恨在心!
乌麟轩转身要下床,他整个人像一壶即将烧开的水,再在这床上待上一刻,他都会怒火沸腾。
陆孟不可能让他就这么走了,见他反应这么大,其实并不意外。
乌麟轩的骄傲,这些早古文男主角的骄傲那是刻在石碑里面风化不掉的,陆孟读了那么多小说看了那么多电视剧,早已经深刻地意识到了。
但那又怎么样呢?
陆孟也毫不客气地一把勒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摁回床上。
她就是要这样。
她想了很久了,他的一双手,经脉突起,修长有力,太适合这样了!
给温顺的小猫系上绳子没任何的感觉,但是给一匹猛虎,一头恶狼系上锁链,看他暴怒,看他挣扎,最终臣服,谁会不兴奋?
陆孟才不关心什么女配男配,不关心什么争权夺位逐鹿天下。
不关心男主角乌大狗最后都娶了谁,和谁生了几个孩子。
她就只关心今天晚上能不能开心。
今朝有酒今朝醉,过了这个村可就没了这个店了。
陆孟今天回忆剧情的时候,才想起,才意识到乌大狗也就只有眼前可爱。
他是玩弄权术杀人不眨眼的帝王预备役,剧情里面他中了情蛊,却根本就没有像银月郡主想的那样,离不开银月郡主的身体。
乌麟轩想了一种非常恐怖的办法,他身体当中的子蛊,需要贴近母蛊,或者说感知到种了母蛊的人身上的气息才能安定下来。
他一时半会没有办法除去情蛊,就将银月郡主身上的血放干,将这些血储存起来,令人制成药丸,直接在蛊毒发作的时候服用。
然后将银月郡主扔下了蛇窝,让她受万蛇噬咬而死,最后再捡回她的骨头,打包送给了百里王。
不可谓不狠毒。
当时因为是读者的视角,陆孟看这一段的时候对于这个狠毒的女配的下场,只觉得心中爽快。
可身临其境现在想一想,乌麟轩是什么好说话的人?
庆幸的是他现在还没有进化成那个变态的样子。
等他娶了其他女人,陆孟绝对离他远远的。
他的愧疚之心,等到他再长大一些就绝不会有了。
因此陆孟说:“你发什么火?我怎么了?你的小情人都骑到我的头上撒尿了,我不能质问,不能折腾你吗?!”
“乌麟轩,你问问你自己,你心中是怎么想的?你想让我怎么样,你又想怎么样?”
“你对得起我吗?”陆孟质问。
陆孟在黑暗之中按住了他的肩膀,翻身骑跨在他的腰上,抓住了他试图挣扎的双手。
哪怕是看不清楚,陆孟也能够感觉到他手上的筋脉暴凸,愤怒的浑身都在颤栗。
陆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顺便给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幸亏把蜡烛给吹熄了,否则乌麟轩在她露出意图的那一刻就会把她推开。
乌麟轩呼吸急得要着火了一样,羞辱感将他淹没。
他此刻像一匹不甘被驯服的战马,他的心脏在疯狂地撂撅子,翻滚,撕咬。
妄图挣脱,挣脱得不是这根细细的发带,而是他对一个女人的纵容。
陆孟抓着他的手,和他面对面。
鼻尖凑近乌麟轩,轻轻蹭了一下他的鼻尖。
说道:“你可以离开,我也可以今晚就回女眷那边。从此以后,做一个安分守己的,你后宅的女人,你让我给你可爱的小妹妹让位也没有关系,我绝不再打扰你。”
这就是在明目张胆的威胁。
陆孟穿越过来之后赌了很多次,唯独这一次没有赌,她根本就不在乎他跟乌大狗之间的感情。
在陆孟看来他们之间没有感情。
最一开始穿越的时候陆孟会害怕他,因为自己的身家性命都系在他的身上。
但现在陆孟根本不怕了。
她身边有侍卫,南疆有姐姐姐夫,手里拿着风曲国的信物,还有皇帝亲口承诺的免死金牌,岑家也会护着她。
做不做建安王妃她从来都不在乎,乌麟轩敢轻易动她?
他不敢。
因为他还想要天上的那个位置。
陆孟手里抓着的这些,不足以和乌麟轩势均力敌,却是足够让他顾忌的。
所以陆孟不怕乌大狗暴怒,如果他真的不愿意,并且因此要远离她,那就正中陆孟下怀。
她就可以从此安心躺在后院,那些个狗屁的女配和男配,总不能爬建安王府的墙去找她吧?
陆孟算盘打得噼啪乱响,陆孟和乌麟轩呼吸交缠。
感觉到他的怒火,他的屈辱,他的狂躁,陆孟兴奋得头皮发麻。
她从前交往过那么多男朋友,都是在现代世界,陆孟还真没有发现过自己有这方面的爱好。
这也要全怪乌麟轩太纯了,不是说他不谙世事,他的心眼儿多到陆孟觉得他肚子里就没别的东西。
可他在两性关系上面是一片空白,是陆孟捡了一个漏,亲手塑造出来的。
这就像抓在手里的橡皮泥,解压球,你总是控制不住想使劲儿的去捏去蹂躏,想知道他的极限在哪。
两个人无声地对峙,谁也不肯让。
从陆孟说了那一堆要跟他断情绝义的话,乌麟轩一句话都没再说,他就只是不断的剧烈呼吸。
像一条渴水的鱼,像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猛兽,随时都能够冲破牢笼,越回大海。
他不该被这“脆弱不堪”的牢笼囚禁,更不该被这一方无水的海岸逼到窒息。
可他就是没有动。
两个人不知道这样无声的对峙了多久,陆孟感觉到他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尝试着去亲吻他。
乌麟轩之前怒火滔天,但此刻他嘴唇冰凉。
他意识到自己竟然没有离开,他害怕了,他怕到浑身冰凉。
不过他很快又热起来,陆孟踩到了他的底线,或者说是踩在了他的底线上,翩翩起舞。
这一次跟以往的每一次都不同,黑暗像一双大手,捂住了羞耻,却压不下某些已经在肆意沸腾的东西。
他们之间的交锋沉默而疯狂,视线被黑暗遮蔽之后,其他的感官,和滋生在黑暗之中的放肆占据了一切,他们仿佛暂时抛弃了所有。
尊严、猜忌、愤怒、不安、恐惧、凉薄,都在黑暗之中离他们远去。
他们在这种什么都看不见的状况下,反倒阴差阳错地触碰到彼此最不为人知,一生都不可能暴露在人前的一面。
他们摸到了彼此的逆鳞,彼此的命门,从轻轻的触碰,到重重撕咬。
结束的时候,陆孟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整个人都眩晕不已。
她向后仰躺,脖颈拉出了天鹅一般的弧度,后脑枕着的,是乌麟轩始终没有放开的手。
陆孟闭着眼睛,感觉到自己的脸上滴落了什么灼热的东西。
陆孟抬手用手摸了一下,是一滴湿漉的水迹。
陆孟浑身一震,试图抬手去摸身上人的脸,但很快她后脑枕着的,一直缠在一起的双手,“呲啦”一声,什么东西被生生扯断。
这两根细细的发带,根本束缚不住一个会武的人,像两根面条一样轻易的被扯断。
乌麟轩直接起身下地,飞速穿上外袍,一句话也不说,裹上了披风之后就从营帐当中离开了。
陆孟抬手去摸他脸的手悬浮在半空,什么也没碰到,片刻之后垂落在床上。
她扯过被子裹紧,好一会儿呼吸才平稳下来。
刺激!
真带劲儿啊……
罪孽啊。
乌大狗好像哭了。
陆孟脚趾在被子里头蜷缩在一起,特别遗憾自己竟然没看到。
这也太不经欺负了,这就是未来成长之后的鬼畜男主角吗?
呲溜。
是的,陆孟因为小辣椒的出现,对剧情的回忆增多,有了一点实感,她意识到乌大狗以后会长成一个鬼畜暴君。
陆孟在心里告诫自己,就这一次这种事情以后不能再干了。
所有暴君的成长,国际惯例都是因为在年幼的时候有一个大变态虐待他,陆孟不能当那个变态。
而且她手里这点筹码,现在或许能逼一逼羽翼未丰的男主角,利用他的愧疚之心来这么一场。
后面是肯定不行,可以让他愤怒,羞耻,但不能让他憎恨。
陆孟懒得起身洗漱,现在余韵悠长不想叫婢女进来。
随便用干净的帕子擦了擦,又吃了一个避孕小药丸就睡觉了。
唉,过了今天以后怕是不用吃小药丸了。
陆孟没多久就睡着了,十分的没心没肺。第二天早上起来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沐浴,沐浴之后又吃辛雅专门给她做的饭。
而乌麟轩从半夜跑了之后,就一直没回来,连洗漱都没回来。
陆孟就随便问了一句,辛雅也不知道建安王去哪儿了。
然后比陆孟想象的还要严重,她把乌麟轩给逼哭了之后,乌麟轩一连三天都没回来。
每天陆孟都会问一句,辛雅都会告诉陆孟建安王还是在比赛的。
那这就是离家出走了。
可真出息。
自己的帐篷都不回了不知道去哪儿了,啧。
狩猎比赛紧锣密鼓地进行着,陆孟并没有去,因此不知道这些世家子和皇子们之间的竞争有多么激烈。
陆孟这几天除了吃吃睡睡就是喂马,偶尔骑一骑马,让猎场给她弄了一套马鞍,陆孟已经能够踩着脚蹬上马了。
女配可能被刺激狠了,没有再找过来,陆孟乐得清静,乌大狗一连好几天不回营帐,陆孟心里也不慌。
爱怎么样怎么样吧,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呢。
辛雅最开始还替陆孟着急,想要劝她去猎场,在王爷比赛获胜高兴的时候,哄一哄两个人就和好了。
可是慢慢的她也不急了。
因为辛雅发现现在这个状况有点不太对,正常来说,但凡是夫妻之间闹矛盾,都是女子受委屈,跑回娘家去。
那还得是有靠山的才能跑回去,若不然就是女子被驱赶了,或者被禁足了,被下人苛待了,要低声下气地把夫君哄好才能过正常生活。
可是辛雅现在知道王妃和王爷闹矛盾了,跑的那个人却是建安王。
王妃的日子照样悠哉悠哉,那个银月郡主也没有再来找过麻烦。
那天晚上营帐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辛雅完全不知道,可是看现在这种情况的话……怕是根本就不用她操心。
再者说王妃自己说了,她志不在天上。
辛雅陪着后宫那些娘娘们斗了那么多年,现在竟然觉得志不在天也挺好的,如果只是自保的话,那么王妃现在拥有的这些足够了。
于是主仆都开始散漫起来,最开始还有人跑去猎场问一问乌麟轩的事情。
等到乌麟轩消失第五天,九月二十二,下了一场秋雨。
气温一下就冷下来了。
狩猎比赛进入了最后的阶段,这天气山中泥泞,不适合再继续狩猎,因此狩猎比赛短暂停止。
而乌麟轩帐篷这边他带来的奴仆,加上他王妃的那些奴仆,没有一个出现在猎场。
没有人接他,没有人询问他,他这些天都是在山里过的,身边带着几个贴身护卫,慕天席地夜宿火堆。
乌麟轩并不觉得苦,他不是一个不能吃苦的人,他想要这天下最尊贵的位置最好的东西,他已经准备好了付出各种各样的代价。
可是这些代价并不包括……被捆上。
乌麟轩那天晚上虽然做了,但他还是根本无法接受,尤其天色一亮,他觉得自己像一个无所遁形的老鼠。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简直碾碎了他所有的自尊,那是连看过剧情的陆孟都无法理解的,属于一个天生帝王的自尊。
因此乌麟轩一直都在逃避,他像个丧家之犬一样流连在山里头,最开始两夜彻夜未眠。
后来疯了一样地狩猎,用他手中的弓箭,去撕裂猎物的身体,去贯穿猎物脆弱的脖子,掠夺猎物的生命,这样才能让他短暂的平静下来,让他找回自己的那份蔑视一切的信心。
而不是作为一个猎物,被捆缚着,逼迫着……
乌麟轩闭了闭眼,骑着马从山中出来。
他的马背上全是成串的猎物,血水随着马匹的步伐滴滴嗒嗒地落了一地,连马的下半身都被染红了。
几夜没睡好他的眼中赤红一片,因为淋了一些雨,他的长发成缕地贴在脸上,却并不狼狈。俊美无俦的眉目之上挂着稀疏的水点,苍白而冰冷,整个人透出一种长刀出鞘般的冰冷和锋锐。
他不想去回想那件事。
可是现在比较现实的一件事,比秋雨还要冰冷的摆在他的面前。
他得回营帐去换衣服,这些天虽然在山里洗了泉水澡,但他的衣服没得换。
现在泥水加上雨水,贴在身上难受死了,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这么脏过。
可是猎场当中那么多来接人的奴婢和仆从,没有一个是建安王府的。
他骑着马从山中满载而归,他那些个皇兄和皇弟,那些世家子们,没有一个有他狩猎多,有他狩猎的猎物肥。
毕竟谁也不会疯了一样耗在山中好几天,狩猎的时候像得了失心疯。
这一次的比赛只剩最后一轮个人赛,他能拿所有的第一。
但他淋着雨回来,却没有人接他。
本来平时这些事情都是陈远弄的,陈远是乌麟轩身边伺候的唯一一个让他舒服的。
乌麟轩身边根本不习惯婢女的伺候,他这次带来的除了护卫,只有一些平时不在人跟前伺候的粗使,打扫打扫卫生什么的。
没有人指使的话,这些下等奴仆是不可能自发地跑来接建安王的。
最重要这次秋猎陈远根本就没有跟来,他留在王府当中处理事务。
辛雅本来是能够顾及到的,可惜辛雅现在跟王妃穿一条裤子,虽然是偷偷地穿一条裤子,但银月郡主的这件事,辛雅到底还是站在王妃这边的。
而且辛雅很清楚,建安王绝对不会因为她没有殷勤地凑上前去讨好,比如给他安排奴仆接他回帐篷,就问责或者是生气。
建安王胸有沟壑,不是那种会给女子穿小鞋的人,否则陆孟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也不可能在建安王府过得那么舒服。
反正种种原因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建安王一个人在瑟瑟的秋雨当中,骑着马去把猎物交了,带着他的护卫,像一群落水狗一样无处可去。
建安王在猎场当中骑着马匹不动,他身边跟着的死士伪装的护卫,自然也不敢离开。
这些死士们平时都不说话,更不可能过问主子的事儿,月回是他们的头头,稍微有点了解建安王。
猜想他应该是跟王妃闹别扭了。
可饶是月回这样的死士,他也不太明白为什么建安王和王妃闹别扭了,反倒是建安王要夜宿野外。
一群人在猎场当中骑马站着的样子实在是傻透了,此时猎场伺候的太监们,恭恭敬敬地上前询问建安王是否要一间帐篷休息。
乌麟轩差点就答应了。
但是他不能答应。因为他答应了等于告诉别人他不回自己帐篷。
在山里面狩猎夜不归宿,可以说成是求胜心切,但是不回自己的营帐,反倒要在猎场当中的临时帐篷休息,这些人还不知道要猜想出什么来。
于是乌麟轩拒绝了太监提议,非常冷酷地一抽马屁股,掉头回了帐篷的方向,并且终于大发慈悲地对月回说道:“带着人回去休息吧。”
月回应了一声,乌麟轩自己骑着马匹回到了帐篷外面。
先把马匹交给了专门给他喂马的人,然后冷着脸就这么湿漉漉地走到了自己营帐的边上。
刚要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交谈的声音。
“王爷已经好几天没有回来了,王妃不派人去问问吗?”
这声音是辛雅的。
陆孟的声音很快响起:“我今天早上想自己去接他,可我把王爷给惹生气了,我怕他在猎场上看到我,一生气直接一箭把我射死。”
陆孟和辛雅挤眉弄眼,两个人早就知道乌麟轩回来了,报信儿的独龙才从门口离开,乌麟轩就已经到帐篷门口了。
这一对儿把建安王完全忘到脑后的主仆,这是在这儿搭戏呢。
“让你炖的红豆粥炖好了吗?下了秋雨等会儿王爷回来了,喝点热乎粥,说不定能原谅我一点。”
陆孟视线扫了一眼帐篷外面的方向。
发出惆怅的声音:“唉……女子就是命薄啊,嫁了王爷我还以为我就能够高枕无忧了,王爷那么英俊又那么有能力,这世上真是没有比他再好的夫君了。”
“可是现在冒出一个女子要跟我抢夫君,我甚至连表现得嫉妒都不可以,”陆孟说:“这样的日子过着还有什么意思呢?等以后那个长得又美艳性子又烈的银月郡主进了门儿,王爷的眼中哪还有我?”
陆孟越说越来劲儿,故作可怜的话,其实里面带着对听她说话那个人的威胁。
“等到王爷回来了,我主动一点跟他求一封休书,就算我没有办法再回到侍郎府,那里已经容不下我了。但我至少还能回将军府……”
“王妃可不能说这样的丧气话!”
辛雅情真意切地上前一步,拉住了陆孟的手说:“王爷的心中是有王妃的,王爷只是求胜心切,奴婢猜想,王爷并不是故意不回来的……说不定王爷一会儿就回来了呢?”
“等回来了,王妃和王爷说两句好话,这些天王妃眼见着都瘦了一圈,王爷看了肯定心疼就不生气了。”
陆孟对辛雅眨了一下眼睛,眼中满是称赞。
不愧是曾经在宫中伺候娘娘的女人,这些话说的,好像她对乌大狗情根深种了似的。
也怪今天阴天睡得太香了,没有什么比下雨睡觉更香的,辛雅忙着去给她煮粥,准备下午的吃食,还替她又去了一趟岑家那边送温暖,彻底把乌大狗给忘了。
谁知道雨越下越大,主仆两个听说狩猎暂停的时候,山里的人都已经出来了,再去也来不及了。
就只好让独龙偷偷地去看着,演了这么一出戏。
陆孟摸了摸自己腰上这几天趴出来的一圈肉,现在无比喜欢这个世界的衣服,宽松啊,藏得住住的,只要乌大狗不上手仔细摸,基本上看不出她是胖还是瘦。
“可是王爷他不肯回来我怎么办呀?我难道要进山里去找他吗,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雨,我真的好担心……”
陆孟正说到这儿,营帐门帘突然间被掀开了,落汤鸡一样的乌大狗站在营帐的门口,抬起眼和陆孟对视了一眼。
他的眼中冰冷而无情,麻木的仿佛他们根本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