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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嘴里也叼着一根烟,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一边结账,还一边跟收银的小姑娘调笑。
他趴在柜台上那样儿,真是活脱脱一……大流氓。
兰亭暄这一点完全比不过卫东言,因此她识趣地没有走进去,只是在门口站着,手里也拿着一支烟。
她倒是没有抽,但是觉得这样比较能融进环境里去。
卫东言拿着烟出来,对兰亭暄说:“周末这里来的人很多,先去看看那个地址住的谁。”
以前卫东言虽然来过,但没有那么详细的资料,只能广撒网,瞎捕鱼,效果当然不高。
这一次从兰亭暄和她生父沈安承共用的邮箱那里得到详细地址,情况就不一样了。
要知道这里虽然是城乡结合部,可这是海市的城乡结合部,常住人口有五百多万,比得上别的地方一个小国家的人口了。
要在五百万人里漫无目的找一个自己都不知道是谁的人,不亚于大海捞针。
而这一次,他不仅知道精确到门牌号码的详细地址,还知道一个像是外号的人名。
妥妥的鸟枪换炮。
卫东言嘴里叼着烟,和兰亭暄一前一后来到那个地址门前。
这是一个很狭窄的弄堂最里面一个小院子。
黑色砖瓦上覆盖着厚厚的青苔,墙面斑驳,石灰掉落了一半,露出里面的青砖。
院子里以前是那种老式楼房,现在又加盖了两层,显得不伦不类,摇摇欲坠的感觉。
卫东言先飞快地扫了一眼脏得看不出颜色的门牌号码,确定是这个位置之后,才眯着眼,拿脚踹了踹门。
开始没有人应门,卫东言又踹了两脚,才有人骂骂咧咧走过来:“踹什么踹!夭寿啦!哪里来的小赤佬……”
大门被拉开,开门的是个瘦成一根麻秆的中年男人。
他在看见卫东言杀气腾腾眼神的瞬间弯下腰,像只虾米一样讨好地问:“先生您找谁?”
卫东言哼了一声,淡淡地说:“芳姐呢?我找芳姐!你去把她叫出来!就说别以为她躲了九年就能躲开我大只官的债!”
那人愣了一下:“您找谁?”
侧头过来,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芳姐啊!这是她家,你以为我不知道?!”卫东言立即翻脸,手一伸,握住那人脖子上的衣领,直接把他拎起来挂在门上。
那人挣扎着,脸上涨的通红,结结巴巴地说:“芳姐……芳姐早就不在了……您难道不知道吗?!”
卫东言闻言手一松,那人顺着大门滑了下来。
那人捂着自己的脖子,拼命咳嗽了两声,又喘了口气,才说:“大哥,您别吓唬宁好伐?!芳姐九年前就车祸死了,还一尸两命呢……她如果欠了您的债,那只有下辈子再还了!”
兰亭暄本来跟在后面默不作声,这时也有点着急了,走上前冷声问道:“你说死了就死了?证据呢!就算她死了,她还有房产呢!你继承了她的房产,那债就该你还!”
卫东言刚才太惊讶,竟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现在兰亭暄给查缺补漏了。
他赞许地看了她一眼,直接拎着那麻秆一样的男人进屋去了。
兰亭暄也快步跟进去,顺手关上了门。
第228章 俩个狠人
屋子里的陈设很简单,甚至有些简陋。
进门的地方是一间客厅,南方也叫堂屋。
只摆着一张古旧的八仙桌和几把漆成桐油色的木椅子。
墙角有个晶体管二十吋电视机,摆在一个桌子上,特别大,上个世纪很流行,现在很吸引眼球。
兰亭暄都忙里偷闲,瞥了好几眼。
卫东言却目不斜视,把那麻秆一样的男人扔到地上,恶声恶气地说:“芳姐真的死了?!不会是死遁逃债吧?!”
“大哥!大哥!真的死了!我没撒谎!”那男人吓得都快哭了,都没说方言了,说起了不标准的普通话,“我是房东,这房子也不是她的,是她租我的。我没继承她任何东西!她死了,这房子租不出去,我就自己住了……大哥!我没撒谎!我有房产证!”
卫东言瞪着他,没有说话,但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了。
兰亭暄走上前来,半蹲在他面前,扫视着他的面容,冰冷至极地问:“你的身份证呢?”
房东:“……”
他愣了一下,才从裤兜里掏出自己的钱包,把里面的身份证给兰亭暄看。
原来这个男人叫贾才宁,身份证上的地址,就是他们现在待的这个房子。
“房产证呢?”兰亭暄不死心,继续追问。
“在在在……在里屋,我我我……我去拿……”贾才宁简直是手脚并用,爬着离开堂屋。
兰亭暄担心他闹幺蛾子,跟着他走进去。
贾才宁确实打着进屋找帮手的主意。
不过当他刚偷偷摸摸拿起手机,就被兰亭暄从后一个猛踹,把手机准确地从他手中踢开。
“啊——!”贾才宁杀猪般一声喊,捂着被兰亭暄踢过的手腕,疼得快要断气了。
“你再试一下,你的手腕就不是疼,而是粉碎性骨折——壮士断腕了。”兰亭暄威胁道。
贾才宁见这俩人中,连女人的身手都这么厉害,不敢再打鬼主意,从一个藤皮箱子里找出一沓房产证,把其中一个拿出来,给兰亭暄看。
兰亭暄拿出卫东言给她的特制手机拍了照,冷冰冰地说:“我们会去房产部门查你房产证的真假,要是被我们知道你拿假的房产证骗我们……”
兰亭暄一句恐吓的话没说完,贾才宁已经急急打断她,连声说:“不是假的!不是假的!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房产部门查!”
“你想得美!”兰亭暄扯了扯嘴角,把他带了出来。
贾才宁又把手里的房产证给在堂屋的卫东言看。
卫东言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把房产证扔回给贾才宁,又问:“芳姐真的是死了?谁给她办的丧事?她的遗物呢?她的亲人在哪里?——冤有头债有主,你老老实实说出来,我就不找你麻烦。”
贾才宁真的哭了:“大哥!大哥!芳姐她一个人啊!我们都知道她是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的,后来没考上大学,就在我们这里的便利店打工。她长得好看,想包养她的男人很多,但她都不愿意……”
兰亭暄听着有点意思了,忙问:“然后呢?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贾才宁被打断了思路,噎了一下才问:“你怎么知道她肚子里有孩子?你认识她?”
“你刚才说她一尸两命,这不就是肚子里的孩子?”兰亭暄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你少东拉西扯,说重点!”
贾才宁知道这些要债的都是亡命之徒,他可不一样,他在这个城乡结合部有很多房产,还等着拆迁暴富呢……
因此他很珍惜自己的生命,有问必答。
见识过兰亭暄的“武力”,他不敢小看她,忙说:“……后来她都二十多岁了,越长越好看,有个道上的大哥忍不住了,想强她,结果被个斯文人给救了。芳姐就跟了那个斯文人。”
说着就拍着大腿骂那个斯文人:“……呸!真不是个东西!还不如那些流氓混混呢!他把芳姐的肚子搞大了就消失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终于说到重点了。
兰亭暄和卫东言对视一眼,兰亭暄马上说:“那个男人呢?芳姐那个男人,也就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爸爸?我们的债,可要落到他身上了!”
贾才宁摇了摇头:“不认识,我们都不认识那个男人。就芳姐觉得他好,叫他王先生,一心一意跟他做夫妻呢。”
“王先生?”兰亭暄矢口反问,声音有些不受控制地急躁。
贾才宁老实点头:“嗯,芳姐不怎么喜欢跟我们说那个王先生,只跟她便利店的小姐妹阿芬说得多一些。”
卫东言眼神微闪:“便利店?我进来的时候怎么没看见这里有便利店?”
“……就是弄堂口那个超市啦,我们本地人都习惯叫便利店。”贾才宁对着卫东言点头哈腰,笑得十分谄媚。
兰亭暄站在贾才宁后面,拍拍他的肩膀,冷声问:“那芳姐的死亡证明呢?既然她是孤儿,那她突然去世,谁给她办的丧事?”
“……她的死亡证明在她小姐妹阿芬那里,我们街坊邻居凑钱给她办的丧事,她剩下的遗物都在我这里……我可以都给你们。”贾才宁急于摆脱这俩个狠人,完全是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架势。
“去拿。”卫东言气场全开,气势十分骇人。
贾才宁打了个寒战,比刚才更恭顺地往里屋跑去。
兰亭暄照例跟了进去。
等她出来,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卫东言看了看她。
兰亭暄拎着一个小小的皮箱,大大方方地说:“我把他打晕了。”
“走吧。”卫东言转身离开。
如果兰亭暄不动手,他也要动手把贾才宁打晕的。
不能让他看见他们去哪儿了。
卫东言和兰亭暄接着又回到弄堂口的超市。
卫东言再一次进去,向那个收银小妹打听芳姐的小姐妹阿芬的消息。
因为收银小妹才十八岁,肯定不是那个九年前芳姐一起打工的小姐妹阿芬。
“大哥侬问芬姨啊?她早不在这里做了。”
“那她去哪儿了?她欠我一笔钱,到处找不到她。”
“哈哈哈!大哥真会说笑!欠了钱当然要跑路啦,怎么会守在这里等你来要债!”
“是吗?那你知不知道芬姐现在在哪里?你要是知道,我给你这个……”卫东言说着,不动声色把一张百元大钞退了过去。
那收银员小妹笑嘻嘻接过来揣到怀里,扯过来一张黄色便签纸,写下一个地址:“大哥侬真是问对人了,我姆妈跟芬姨挺熟的,她跟我妈联系,说过两天还要回来呢……”
“她要回来?回来干嘛?”卫东言明显觉得这是个很有价值的线索,又递过去一张百元大钞。
收银员小妹高兴的不得了,忙说:“她以前有个好姐妹,叫芳姐,过两天是她的忌日,她要回来拜祭她。”
“芳姐的忌日?”卫东言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具体是哪天,你记得吗?”
收银员小妹看在那两百块钱份上,想了想说:“应该就是下周二,我姆妈说要多准备点菜,请芬姨吃饭,还要请她给我找个工作呢。”
卫东言一琢磨,下周二这个日子,不正是兰亭暄生父沈安承“自杀”的第二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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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
第229章 谁比谁心硬
卫东言迈着七弯八拐拽上天的步伐从超市里出来,搂着兰亭暄的肩膀,流里流气地吹了一声口哨,笑嘻嘻地说:“过两天就能要到账了,到时候哥哥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因为是在超市门口,外面有路人路过,里面有人在买东西,是公共场合,兰亭暄只好配合他演出,娇笑着靠在他肩膀上,被他带上那辆林肯,然后嗖地一声开走了。
上车之后,卫东言才正常下来,皱着眉头说:“……我刚知道芳姐的忌日。”
“哦?怎么了?”兰亭暄站在超市门外,并没有听见里面卫东言跟收银员小妹的交谈。
卫东言把日子说了出来,兰亭暄一下子就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她才淡淡地说:“所以,是我爸爸见了她的第二天,她就遭遇车祸了?”
“嗯,过两天,那个阿芬会回来拜祭她,我们再来一趟。”
……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兰亭暄和卫东言又来到芳姐的那个地址。
因为上一次跟这里的人都见过了,两人还是化妆成上次的样子,就是换了身衣服。
兰亭暄直接一身暗红色阿迪女士运动装和跑鞋,肩膀、袖口和大腿上都是白色条纹。
卫东言则是一身安德玛运动装和跑鞋,肩膀是绿的,腰身和裤子都是纯白色,看着居然没那么猥琐了。
兰亭暄一路上都拿眼角的余光瞥着卫东言,唇角不自知地微微上翘。
卫东言也没有看着兰亭暄,但是面容舒展温和,完全没有平时的冷峻疏离。
两人从车上下来后互相看了一眼,才同时调整自己的面部表情。
必须要敬业了。
他们来的比较早,那个贾才宁居然也起来了,正在院子里忙碌。
不大的草坪上放了一张方桌,最上方放着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里是个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鹅蛋脸,大眼睛,双眼皮,长长的黑发侧束在脑袋一侧,看上去有点俏皮。
这应该就是那个芳姐。
照片旁边摆着香烛纸马,水果糕点,几盘熟肉,还有一大束少见的白色水晶菊,满满地挤在一个白色瓷碗里。
方桌前面放着一个火盆,火盆旁边则是准备好的纸扎元宝,以及一辆纸扎的小轿车。
兰亭暄急忙低下头,才没有让人看见她微抽的嘴角。
卫东言倒是神情一点都没变,朝正在忙碌的贾才宁点点头:“贾才宁,你也拜祭芳姐啊?”
贾才宁豁然转身,呆若木鸡地看着卫东言,像是完全没有预料到他会又过来一次。
兰亭暄轻咳一声,冷着嗓子说:“我们听说阿芬今天会回来拜祭芳姐,所以过来看看。反正芳姐的债,不是在你贾才宁身上,就是在阿芬身上。”
贾才宁顿时委屈得眼圈都红了。
他捏着拳头,尖着嗓子,浑身发抖地说:“你你你们别欺人太甚!”
“我就欺你了,怎么着吧!”兰亭暄也学着卫东言,摆出一副流氓架势,一抬手就把贾才宁,也拎起来了。
贾才宁这时好像才回过神,恢复正常了,扒拉着兰亭暄的手腕,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大姐……这位大姐……饶了我吧!我真跟芳姐没有关系!我就是看她可怜……”
兰亭暄哼了一声,松手让贾才宁跌坐在地上,拍了拍手,嫌弃地说:“叫谁大姐呢?看看你的年纪,你这句大姐怎么叫得出口!”
贾才宁被训得头都抬不起来,只能改口说:“姑奶奶……我是真的跟她们没关系啊!我就是看她可怜,从小没爸没妈,在孤儿院长大,结果又遇到一个坏男人,不仅没了命,连孩子都没了!宁说说,要是我们不记着她,给她烧几张纸,她在地下该是多难过啊……死了也是孤孤单单一个人啊!”
兰亭暄没想到这个麻秆一样其貌不扬的贾才宁,还基本的同情心和同理心。
她悄悄缩回手,没有继续了。
卫东言担心她露陷,大步走过来,把兰亭暄拉到身后,对贾才宁吼道:“别扯这些车轱辘话!今儿我们要是见不到阿芬,我们就拿你的房产证抵债!”
贾才宁大惊失色,连连摆手说:“不能不能不能!你们不能这么做!你们要是敢抢我的房产证,我我我……”
“你你你——你要怎么样?”兰亭暄伶牙俐齿地抢断贾才宁的话,横了他一眼。
贾才宁一咬牙,跺脚发狠说:“我就一头碰死在这里!”
他指着身旁的大树,一脸的苦大仇深。
兰亭暄差点没绷住,几乎笑出声。
她飞快转身,正好看见院门口一道月白色身影一闪而逝。
兰亭暄飞快追了出去。
她动作奇快,又是练过的,因此没两下就把在前面跑得气喘吁吁一个中年女人给追到了。
这女人穿着一件月白色上衣,黑色长裤,黑色浅口皮鞋。
短发齐肩,用一枚发夹别着一侧的短发。
她抬起头,惊慌失措地看着兰亭暄。
兰亭暄只看见她鼻翼旁边两道深深的法令纹,让她看起来比她真正的年纪还要苍老。
兰亭暄冷声问:“……李芬?你跑什么?”
阿芬姓李,卫东言昨天就从那收银员小妹那里套出来了。
李芬下意识点头,然后又飞快摇头,嚷嚷说:“你们找错人了!我不是李芬!我不是李芬!”
“既然你不是李芬,你更不用跑。”兰亭暄反剪着她的胳膊,“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把戏就不要玩了。”
李芬一下子泄了气。
“行了,别扯洋相了,跟我进来。”兰亭暄拽着李芬的胳膊,把她拉进贾才宁住的那个小院子。
结果她就离开一会儿,小院子里居然站了很多人,好像整个弄堂的人都过来了。
他们沉默地站在贾才宁准备好的供桌前面,排着队给芳姐上香,烧纸。
李芬胆子壮起来,忙推开兰亭暄,和贾才宁站在一起,并肩给街坊邻居回礼。
好像他们是芳姐的亲人一样。
兰亭暄看着这一幕,心情有点复杂。
卫东言也收起刚才那股流里流气的样子,和兰亭暄站到最角落的地方。
那些街坊邻居拜祭完芳姐之后,都会和李芬握一握手,说“放心”。
然后才一个一个离开贾才宁的小院子。
自始至终,他们都像没有看见兰亭暄和卫东言。
就连那个收银员小妹也白着一张脸,跟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过来拜祭。
这个中年妇女后来一直拉着李芬的手,非常歉疚的样子,还拽着她那个女儿过来给李芬鞠躬。
李芬跟她们说话的时候,才抬头看了看站在墙角的卫东言和兰亭暄。
等人都走了,贾才宁也去收拾供桌,李芬才走到兰亭暄和卫东言身边,一脸警惕地说:“阿芳从来不借钱,你们来找她,不是为了钱吧?”
兰亭暄看了卫东言一眼,她已经不想用欺骗的方法获取线索了。
李芬和贾才宁这两个人,让兰亭暄觉得,继续欺骗他们是一种错误。
卫东言却不会感情用事。
他淡漠着一张脸,冷峻地说:“你又不是郭芳,你能打保票她从来没有借过钱?”
芳姐姓郭,这也是卫东言昨天打听到的。
李芬盯着他看了很久,才说:“……阿芳都死了,那个男人还想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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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斯文人
卫东言心里一动。
这个阿芬知道跟芳姐有孩子的男人是谁?
那她是不是也有鼹鼠的线索?
因为芳姐孩子的父亲,应该就是鼹鼠本人。
卫东言心念电转,脸上却露出嬉皮笑脸的神情,轻佻地说:“既然郭芳已经死了,那她的债,就该你来还了吧?”
“我说了阿芳不可能欠人钱。”李芬沉下脸,“还有,如果你坚持说她欠你钱,那欠条呢?”
“这就对了,去那边屋里,我给你看欠条。”卫东言朝贾才宁那房子的堂屋撇了撇嘴。
因为是贾才宁家里,李芬也没什么好怕的。
她跟着卫东言进了堂屋,兰亭暄跟在她后面进去,随手关上房门。
卫东言转过身,脸上那股不正经的样子已经没有了。
他看着李芬,严肃说:“郭芳的死亡证明是不是你手里?”
气势十足,俨然变了一个人的样子。
李芬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兰亭暄也上前一步,跟卫东言并肩站在一起,低声说:“李芬,你跟郭芳是好姐妹,那你知不知道,谁是她孩子的父亲?生父?”
李芬一听“孩子的父亲”五个字,立刻警惕起来:“你们果然是那个负心汉派来的!那个男人就是个孬种!他骗阿芳说他是单身,阿芳才跟他在一起!虎毒不食子!他居然丧心病狂到连孩子都不放过!”
卫东言沉默一瞬,还是坚持说:“郭芳的死亡证明是不是在你手里?”
“你们要这个干嘛?”
“我们要证明郭芳是真的死了,还有她的死亡时间。”
李芬低下头,从手包里拿出一张折的皱巴巴的纸递过去:“喏,就是这个。九年了,你们知道我多难受吗?阿芳跟我是一个孤儿院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那么多男人打她的主意,她都看不上,最后看上了那个斯文人……我跟你们说,斯文人才是最心狠的!”
卫东言接过那张死亡证明看了看,“你不介意我们拍一下吗?”
李芬摇了摇头。
卫东言拿出手机,把那张死亡证明翻拍下来。
兰亭暄跟着问:“那你有没有见过郭芳那个斯文人男朋友?也就是她孩子的生父?”
李芬明显犹豫了一下,才点头说:“见过一次。他每次来见她,都是下午,阿芳都要跟我换班。唯一一次我头疼,提前下班,在那边房子里看见阿芳在给他做东西吃。”
兰亭暄精神一振。
过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个见过鼹鼠的人没有死了。
她忙追问:“那你有照片吗?”
“我哪里有照片啊?九年前也没有现在那么多手机可以拍照啊。而且那时候就算有可以拍照的手机,我也买不起。”李芬苦笑了一下。
兰亭暄刚有些失望,没想到李芬又从手包里拿出一张明显从杂志上撕下来的图片,说:“不过我有这个……阿芳死后,我搬走了,在别的地方上班。有一次在财经杂志上偶尔看见了这个。”
兰亭暄接过来一看,连呼吸几乎都停止了。
那张从某本财经杂志上撕下来的图片,竟然真的是王建材!
那是七年前的杂志了,王建材静静看着镜头,一副英俊儒雅沉稳潇洒的金融精英模样。
兰亭暄记得,在卫东言“横空出世”之前,海市金融圈最有名的出圈人物就是王建材,因为他帅,还是外资风投公司的高管一号人物。
如果他不是早早就结婚了,那个黄金单身汉排名,肯定一直蝉联第一,当然,是在卫东言之前的时代。
虽然在那天知道芳姐的男人是“王先生”,兰亭暄就有了心理准备,但这次实实在在确认了王建材就是“鼹鼠”,她还是被震撼的说不出话来。
不过她在短暂的失语之后,很快恢复过来。
兰亭暄看着那张撕下来的图片,突然问:“这么多年了,你居然还随身带着这张撕下来的图片?”
李芬淡淡地说:“今天是阿芳的忌日,我每年都会撕一张这个披着人皮的斯文人照片,烧给阿芳。”
兰亭暄:“……”
卫东言本来也要问这个问题,被兰亭暄抢先了,他就没有说话。
李芬这个回答,也蛮出他意料的。
他瞥了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的兰亭暄,淡声说:“你既然知道害死郭芳的人是谁,为什么不报给警察?为什么不找他算账?”
“他那么有钱!我怎么会是他的对手!警察都帮他的,说阿芳就是车祸!是她自己的责任……过马路没看红灯!我知道他的真正身份后,才想明白他为什么要让阿芳和她肚子里孩子的命!”李芬激动起来,“这个人有老婆孩子的!还是上门女婿!要是被他岳家知道,他就什么都没了!”
“你们看杂志上都报了!他是精英!还是海归!我们阿芳连高中都没读完!我就知道阿芳喜欢跟斯文人!可斯文人狠起来,比那些小流氓还要狠一百倍!”
想知道的都知道了,卫东言也没有继续挖掘线索的打算。
他点点头:“那打扰了,我们去找这个人要债。”
李芬愣了一下:“阿芳真的欠你们钱?那欠条呢?”
卫东言痞痞地一笑:“这就不劳你操心了。我们找这个披着人皮的斯文人要债,你不应该高兴吗?要不要到时候帮我们做个证?”
李芬昂起头,发狠说:“要是你们真的能让他身败名裂,我帮你们作证!”
“我们干嘛要让他身败名裂?我们只是要钱而已。”卫东言耸了耸肩,朝兰亭暄使了个眼色。
兰亭暄很大姐大地拍拍李芬的肩膀,“芬姐好样的!我们帮你的小姐妹报仇!让那个斯文人出大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