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岳母要来,林源住的院子,又多收拾出一间屋子。小院远不如林府的宽敞,江云康只能从细节入手。
同样的,林家的宅院也让人先打扫了。等他院试结束,岳母和林源就会搬过去。
回到三房时,听丫鬟说林氏去了林源的院子,江云康又转身出去。
刚到隔壁,便听到林源在和林氏抱怨。
“侯府那么大,为何偏偏要让母亲与我住一个院子?”林源绕着姐姐转,眉头紧拧,“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母亲那是多么凶悍的一个人,若是她和我住一个院子,往后我三更天就得被叫起来背书。”
林氏拍了下弟弟的手,警告道,“你都是过了两场考试的人了,说话还这般没遮拦,等明儿母亲来了,小心我告你去。”
“可别,千万别。”林源怂了,转头时看到院门口笑眯眯的姐夫,不由叹气,“姐夫,你可算回来了。你看看我姐姐,她越发凶悍了。”
江云康笑着走到林氏边上,看林氏的茶盏空了,帮着倒茶,也不去看林源,只问林氏累不累,“这次要带累岳母了,辛苦她特意跑一趟。”
“母亲心里肯定是高兴的,她得知我有喜时,都好些天没睡着。”林氏的眼里也只有夫君,连余光都没去看边上的弟弟,“而且你这次院试把握极大,她也愿意来。”
“我是觉得院子太小,委屈岳母了。”江云康道。
“不碍事,母亲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林氏也给江云康倒茶。
林源:……当他不存在吗?
他走过去,抢过姐姐给姐夫倒的茶,赌气似地喝完,“你们两个,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江云康“啊”了一声,诧异转头,“你说什么?”
林氏也是一副不解的表情,夫妇俩一起望着林源。
林源感觉头顶要冒烟了都,看看姐姐,又看看姐夫,放话道,“你们等着,总有一天,我也会有娘子的!还会比姐姐好看,比姐姐温柔!”
江云康淡淡地哦了一声,摇头说不可能,“那你可能要做梦才行了,世上再没比我娘子更好的人了。”
林氏抿唇偷笑,看着弟弟气急败坏地进屋,倒是觉得十分有趣。
再次确认屋子里没有缺的,林氏才和江云康回去。
林氏的月份大了,虽说是在月底生产,但就怕这几日情绪太激动,这才提早把林夫人请来。
两人回去说了一会话,很快到了第二日。
天刚蒙蒙亮,江云康便去隔壁把林源叫了起来。
他们一起去西城门外等着。
城外雾水中,远处的路都看不清有来人,林源是既害怕,又有点期待,毕竟离家几个月,临近重逢的时间,到底有些不安。
林源下了马车,绕着马车转来转去,不时伸长脖颈往远处眺望。
江云康带了个小马扎,坐在马车边上,手里拿着茶壶,他倒是不急,既然岳母在路上,总是会到。
“姐夫,你说我母亲,会不会带个十几车的东西来啊?”林源有点担心。上次他来京城时,母亲就让他带皮草和珍品,但他觉得那样太张扬,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商贾。
江云康对岳母的印象,都是来自原主的记忆,他想了想,点头说有可能,“岳母是个大方的人,她出门时,确实可能带上许多礼品。”
事实上,陆氏确实带了好几车的礼物。
她想着,儿子在承安侯府住了几个月,怎么说也要多送点礼物来,往后若是来了京城,互相也是照应。况且,林家多的就是补品和古董,一些身外之物能帮女儿撑撑面子,她是一点都不吝啬。
故而快正午时,太阳晒走了雾气,林源远远地看到林家一排的马车时,当即就有些无力。
“我不是说了,别带那么多东西的么!”林源叹气跺脚,“带了那么多,侯爷也不会对咱们改观,何必呢!”
江云康也觉得没必要送那么多东西,他起身拍干净衣衫,等林家的马车停到跟前后,再和林源一同走过去。
帘布被迫不及待地掀开,陆氏自个儿先跳下马车,目光在江云康可林源身上来回转悠,最后笑道,“好啊小四,你长高了,快转个身让娘看仔细一点。”
陆氏有些高,和林氏一样的杏眼,但她笑起来时,更多的是打量。
林源不太情愿地被拉着转了一圈,神色惆怅道,“母亲,这里风沙大,咱们进城说话吧。”
陆氏说不急,再转头去看女婿,见女婿眉眼弯弯,想到女婿连着两次中了头名,心中更是欢喜,眼神仿佛能滴出蜜来,“三郎,辛苦你来接我啦。”
“是岳母辛苦了,劳烦您特意上京城一趟,实在是有劳您了。”江云康一边说,一遍行礼,余光看到四周进城的人往他们这里张望,也开口道,“您一路奔波疲惫,咱们先回侯府吧。”
“不累,这点路程算不了什么。想当年我与你岳父去巴蜀买蜀绣的时候,连着翻山越岭大半个月,我都没喊累。不过我也确实想姝儿了,咱们快些回去吧。”陆氏道。
回侯府时,林源就跟陆氏一辆马车,江云康则是自己一辆。
前面三辆马车坐了人,后面还跟了七辆车马,还真是浩浩荡荡。
马车停在承安侯府门口,陆氏再下来时,面色便不如最开始的那般轻快。再看江云康,也没了最开始的热切。
不用想,江云康就知道林源说了最近承安侯府的事。
孟氏好歹是亲家太太,陆氏再不愿,刚上门也得去正院打声招呼。
他们到正院的时候,林氏也在这里。
看到陆氏时,林氏抿着唇,眼眶红红的,忍着泪水哽咽道,“母亲,您辛苦了。”
陆氏看到女儿,心头不由软了几分,抱住女儿哭了一会,再看女儿面色红润,气色极好,才放下心中的巨石,去和孟氏问安。
“这段日子,辛苦侯夫人照顾我家姑娘了。”陆氏坐下后,大致扫了眼屋子里的人,都是见过的,心中也有数,“这次来京城,又要叨唠侯夫人。我让人准备了一些鹿茸补品,都是补血益气最好的药材,最适合侯夫人。”
说到“照顾”两个字时,陆氏特意拖长了语调。她本来还准备了古董字画,但孟氏待自己女儿不好,他才不要拿出来。
孟氏面上的笑意很浅,语气也是强挤出来的平和,看着陆氏道,“许久没见,亲家夫人倒是圆润不少,近来可好?”
“我这是心宽体胖,家里人口简单,没有什么糟心事,两个儿媳也是管家厉害的,不用我操心。”陆氏笑眯眯地看着孟氏,两人的视线对上,又都很快移开,也都看出对方的厌恶。
陆氏在正院坐了一会,把带来的东西分配后,再勾着林氏的手去三房。
等陆氏一走,向氏就拖长语调,冷哼道,“上不了台面的臭商人,随便拿点药材和皮子,当打发穷亲戚呢。”
安和郡主淡淡开口,“陆氏送你的那张火狐皮,毛色发亮,颜色纯正,光是一张皮子,就得几十两银子。方才秋菊出去看了一眼,说林家的人抬了十几箱去三房。”
承安侯府最近用度吃紧,从裁减下人,到吃穿都在缩减。安和郡主自己有钱,所以影响并不大,拿私房出来补贴就好。但向氏的嫁妆不如安和郡主丰厚,日子便也跟着紧一些,这会看到陆氏带了那么多东西,却只送他们零头一点,便有些眼热。
人也见完了,安和郡主如今身子沉,她又是个做不到不操心的,孕像比起林氏差多了,起身和孟氏告辞。
“你注意身子。”孟氏也有些乏了,摆手让张嬷嬷送他们出去。
向氏本还想多说几句,但母亲都摆手了,她也只好跟着大嫂往外走。
出了正院,向氏就忍不住感叹道,“还是大嫂好啊,自个手中有钱,大哥又是个上进的,不像我家那位,成日里不务正业,反而越发肆无忌惮。”
“二爷又宠红梅了?”安和郡主不是很在意地随口问。
“红梅一个破败身子,他哪里会稀罕那么久。”向氏撇撇嘴,想到屋子里多出来的其他女人,眼神恶狠狠地道,“他看上我屋里的其他人喽,以前他哪敢有这个心思,现在全变了,我命苦啊。”
安和郡主眼珠转了转,不动声色道,“我劝你别和二爷硬着干了,对三丫头也好些吧,日子是你自己过的,不把屋里收拾干净,我们也不好帮你。”说实话,安和郡主觉得向氏是咎由自取,完全不懂得夫妻的相处之道。不过这都和她无关,现在先得平安生下孩子,那才是最重要的。
这边向氏和安和郡主回去,陆氏也到了三房。
刚三房的正屋,陆氏就迫不及待地拉着林氏坐下,仔仔细细地打量完林氏,才松手去拿茶盏。
江云康坐在她们对面,见岳母喝茶,便起身道,“我去隔壁看看,还有没有缺的,岳母和姝儿先坐会。”
陆氏说辛苦了,看着江云康走后,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看姑爷对你倒是不错,就是你那个嫡母和妯娌们,看着不太行。方才林源都和我说了,他们办的叫什么事,庶子就不是人了吗?这般对待庶出的,那当初承安候还生什么庶子,干嘛把那玩意绑孟氏身上,还纳妾干什么,真是奇了怪了!”
林氏听得眉头直跳,赶忙摇头让母亲别说了。
“你呀你,就是这般小心谨慎,一点也不像我和你父亲。”陆氏嫌弃完,又心疼女儿,“你家这个嫡母,看着就不好相处。还有那两个妯娌,算了,不说这些糟心事了。听你兄长说,你肯开铺子了?”
林氏点头说是,“以前太在意别人的说话,可现在看到他们过得紧巴巴的,觉得没必要让自己吃那份苦,又不是手中没铺面。”
“这就对了嘛,你要自己能立得住,往后才能挺直腰板。”陆氏想到女儿吃的那些苦,有些后悔了,“早知今日,当初我就不该同意这门婚事。那会还是承安候自己提的结亲,我还以为他是真心感激我们林家,不曾想是这般随意。”
林氏却说不后悔,“如今三爷有成绩,对我也好,屋里还没其他人,我很知足。”
对于女婿屋里没其他人,陆氏倒是很满意,光是这一点,就比承安候强上许多。
母女俩一直说到晚饭,江云康和林源才回来。
小厨房另外开火做了一桌子的菜,江云康还让书砚去外头买了菜回来,大家一块坐下,陆氏擅饮,江云康陪着多喝了几杯。
夜里大家各自去休息,江云康洗漱回来,看到林氏拿着一个木盒在笑,走过去后,看到里面放了一份清单,是陆氏这才带来的礼物。
他让林氏好好收起来,“你匀一些好的出来,这段日子徐国公看着面色憔悴,我改日给他送一点去。”
林氏说好,盖上木盒,再转身时,便看到江云康脱了外衣,露出修长的两腿,“本来这里有一半,母亲都打算送给嫂嫂她们,但后来母亲又不愿意了,便让我自己处理。我想着,也给二姐送些去,你觉得呢?”
自从江芸和离去了庄子,侯府里的其他人便鲜少提到她,只有林氏还和她保持着来往。前些日子,江芸还托人送来一些小孩衣裳,都是江芸亲手做的。
江云康没有意见,“等我院试结束,亲自给二姐送去吧。她在庄子虽然自在,但一个人久了,难免也会想我们。”
“都听你的。”林氏看江云康伸手来扶,便拉着他的手,一块去歇下了。
从陆氏来承安侯府后,三房的小厨房就没停火过。大多时候,都是陆氏自己下厨,给一家人做饭。她说味道可能不是最好,但自从林氏出嫁后就没吃过她做的饭,便坚持给大家做饭。侯府的下人都以为陆氏本该衣来伸手,反倒是很意外。
而这几日,江云康才觉得多些家庭的氛围。
没过几天,便到了院试这日。
江云康和林源天不亮就起床,他没让林氏来送,因为林氏身子重,但陆氏坚持送他们到大门口。
“都好好写,想清楚再作答。”陆氏看着两个小辈,其实手心已经紧张得出汗,但面上还是装着很淡定的样子,“也别紧张啊,木须先生那么出名的人,你们好歹跟他读了那么久,不用有压力。我今天做烧鹅,等你们回来吃鹅腿。”
林源本来很不安,但听到能吃烧鹅,注意力又被分散去一些,不由咽口水道,“娘,你挑一只肥一点的,那样才好吃。”
“行,就挑肥的。”陆氏看着儿子和女婿上了马车,依旧不舍回去,等彩萍催了句,才叹气道,“这俩小子,可一定要中啊,不然我这日日洗手做饭,岂不是白费功夫。”
彩萍安抚说一定会的,“等三爷和公子都中了,您也能松一口气。”
马车里,林源双手合十地祈祷,“菩萨保佑,我这次一定要中秀才!”
江云康不由笑了下,等听到林源也祈祷他能中时,又有点暖暖的。
院试的流程规则和府试差不多,就是院试只考正试、复试两场,不需要再拖那么多天。也不会每场考试都放名次,只能两场考试都结束之后,才贴榜告知谁中了秀才。
其中,成绩名列一等的秀才称廪生,可以获得官府每月给的廪膳,用于补助生活。而廪生名额有定数,每个朝代的每个时期都可能不一样,江云康这次的院试,只有获得前二十的一等考生,才能称廪生。
能中廪生的,都是同期中的佼佼者。往后的乡试等头名,也大多是廪生。而同州县里通过府试几百人里,要想考进前二十,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之前木须就和江云康说了,江云康得在院试得前三名,才会收他为学生。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马车停在考场外时,天还黑蒙蒙的,林源深吸了一口气,下马车时多少有点腿软。
江云康下马车后,看到前面已经乌泱泱等了一群人,心里也有点紧张。他跟着深吸一口气,和林源一起朝人群走去,排队等候考官的到来。


第39章 (捉虫)
排队的人很多,江云康找到自己的五人小组后,就站着等考场里出来人。
林源为了转移紧张,一直在和边上说说话,东拉拉,西扯扯,等问清边上人家住哪里,有没有娶妻等,考试也快开始了。
“江兄,你早啊。”孙哲看到江云康,过来打招呼。
江云康方才还舒展开的眉头,再次蹙了起来,淡淡地点头,“你早。”
孙哲看了眼四周,这次倒是没说江云康一定会中案首的话,而是问江云康,“我看江兄胸有成竹,真是羡慕你的信心。江兄觉得,这次院试的案首,会是谁啊?”
江云康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反问道,“你觉得会是谁呢?”
孙哲眉毛轻轻抬了下,摇了摇头,自嘲道,“反正不会是我。不过我听说了,江兄好像有和侯爷保证过,若是院试不能中,往后再不谈科举,这是可是真的?”
这话的声音并不小,四周的人都看了过来,不由好奇谁敢说这样自负的话,等看到是江云康时,好些人又觉得可以理解,但还是有人小声嘲讽。
江云康放话这个事,当初确实传到了江家族学,有不少江家人知道。但古代没有手机电脑那些通讯设备,消息其实比较闭塞,江云康又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人,京城人没闲到都来关注他。所以对于孙哲知道这个事,他多少意外了一下。
他就说,孙哲不会无缘无故来打招呼。
江云康看着孙哲没说话,过了会,眸光慢慢沉下来,再次反问孙哲,“孙公子问这个的意义何在?你是想看我考不上呢?还是考不上呢?”
孙哲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看江云康眼中的不悦,才知道江云康两次都是问“考不上”。他随机笑了下,露出一个有些傻的表情,“我就是好奇随口一问,毕竟四郎和我说这个事时,我实在太惊讶了。寻常人家,哪能说这种话,谁都想家中孩子能科举成功啊,你说是不?”
虽然江云康和承安候的关系不好,但这个事吧,只能是在承安侯府里说说,拿到台面上来,这就是很不礼貌的话了。
江云康放下脸,眼睛半眯,“我不知道孙公子这话什么意思,你想挑拨我家中的关系,实在没有必要。”余光扫了眼看过来的人,继续道,“我们两家也有姻亲,孙公子积点口德吧。不然这个事被你堂哥知道了,还不知道他会怎么想你呢。”
孙哲就是知道堂哥不喜欢江云康,才会说这些,但他又不能这样说,不然把堂哥牵扯进去,他也有麻烦。
再想说什么时,考场的大门开了,从里面出来侍卫和考官,让大家快点排好队。
孙哲只好先回自己的队伍中。
排好队之后,林源站在江云康后面,小小声地道,“那个孙哲真的太讨厌了,这次院试,我一定要赢了他。往后他要是再叨叨,我就拿名次压他。”
江云康想到孙哲上次的名次,算是中上一点的水平,如果正常发挥,想通过院试并不难。不过私心里,江云康还是希望孙哲不要过,省得再遇到孙哲。
想到这里时,廪生叫到他的名字,赶忙应了到,走出队伍去接受检查。
第一场正试考的八股文。
刚穿越时,面对古代的文字,江云康适应了好几日,才缓过来。若不是原主背了许多的书,要他自己背书考试,怕是没那么快能参加科考。
但现在看到试卷,江云康就能轻松阅读。
一番思考整理答案后,江云康就开始做题。
而另一边,林源的运气确实不好,上次分到一个通风口,这次还在考进厕房的位置。虽然不是最近的那个,但时不时有气味飘来,他本就心态一般,被弄得心脏“砰砰”跳,花了好半天的功夫才冷静做题。
最后从考场出来时,林源的脸都是绿的。
江云康问他怎么样,也不肯多说,只是摆手说不要多问。上了马车后,林源没忍住,背对着江云康一抽一抽地哭起来。
看林源这样,江云康暗道不好。他让书砚把马车停到路边上,再去看林源,“一场没考好而已,你别影响下一场的情绪。”
“呜呜姐夫,我为何那么倒霉啊?”林源心都快碎了,虽然最后写完了,但最开始浪费了许多时间,以至于到后面他写得飞快,现在越想越没劲,“我竟然被分到靠厕房的位置。”
江云康听懂了,也大概猜到林源的问题,“你可完整写完了?”
林源哭着点头,虽然觉得这样哭很丢人,但他心里难受,实在忍不住,“写是写完了,就是不懂写得怎么样。而且写得太急,你要我现在默写,也不能默出全部。怎么办啊姐夫,你说菩萨是不是不满意我上次给它供的金身,要不要再去拜拜?”
江云康差点就被林源逗笑了,都这个时候,还能想到菩萨的金身。
“既然写完了,就还有希望,考都考完了,先别想这个,后日还一场考试呢。”江云康安抚道,“你想想,如果你第一场其实还可以,但因为现在心情不好,而影响了第二场而没过院试,你得多气?”
“对啊,你说得对!”林源反应过来了,但情绪还是很崩溃,他泪眼婆娑地望着江云康,“可……可是姐夫,我还是好难受怎么办?”
道理明白了,但坏心情不可能那么快离开。
江云康想了想,最后让书砚带着他们往城南去。
城南有一大片的林子,这个时辰,林子里面几乎没有人。
下了马车往林子中走一段后,江云康带着林源爬上一座不算高的山,他让林源对着山下大喊。
“你用力去喊,把所有的情绪都喊出来。”江云康道。
林源最开始不好意思,但江云康给他做了一次示范后,才彻底放开。
因为这个事,他们回去也就迟了。
马车刚停下,江云康和林源还没下马车,就听到陆氏的声音。
“我的两位祖宗,你们怎么迟了那么多!”陆氏看到马车上下来的人,想说自己在这里等了好半天,但话到嘴边,又改成,“那么迟回来,我还以为你们两个掉河里了,快点回去吧,我让人把烧鹅热一热,这会肯定凉了。”
林源虽然宣泄完负面情绪,但这会看到母亲,又忍不住想要过去撒撒娇,挨着陆氏一起往内院走,“娘,您真好。”
“废话,我不对你们好,那还对谁好?”陆氏看儿子一脸疲惫,很是心疼,她自己一直等着没吃饭,想来考试的两个人更没有吃,拉着林源又走快一点,发现江云康没追上来,忙转身道,“三郎你也快一点,姝儿在等你呢。”
“好嘞。”江云康笑着加快步伐。
比起承安侯府这样冷冰冰的地方,他倒是更喜欢林家这样的家庭。若他在这里能有个像陆氏一样的母亲,想来心中也会欢喜。
回到三房小院,江云康和林源先去洗漱。
陆氏则是带着丫鬟去热菜,林氏肚子大了不好起身,就坐在一旁看江云康擦身子。
“我看源儿的眼睛有点血丝,可是没考好哭了?”林氏比较细心,弟弟进门没多久,就发现弟弟没之前活跃。
“不至于没考好,院试比较难,他年纪小又想压孙哲,所以压力大一点,娘子不用太担心。”江云康换了干净的外衣,听到陆氏在外间摆饭,过来扶起林氏,“你也知道他小孩子心性,现在有点压力也好,反正都考完第一场了,安心等他考完第二场吧。”
考都考完了,多一个林氏担心也不可能改变结果,还不如不要多说。
林氏心中大概有数,“你放心,待会我不提这个。”
陆氏做了满满一桌菜,都是林氏和林源从小吃习惯的口味。
林源化悲愤为食欲,连着吃了三碗饭,把肚皮吃得滚圆,最后还是被书砚和江云康抬着去隔壁。
陆氏是当娘的,自然能感受到林源的情绪转变,但林源啥也没说,她就没多问。
等林源被抬走后,才小声问女儿,“姝儿,三郎有没有和你说源儿考得如何?”
林氏嘴唇动了动,长又翘的睫毛闪了下,“三爷说还好,想来不会太差。这两日咱们就当着不知道,等源儿考完再说。”
“哎,行吧。”陆氏一心期待儿子和女婿都能高中,有了秀才的功名,那可就不一样了。但现在又这样,让她有种希望要落空的感觉。
不过在江云康回来时,陆氏又马上笑盈盈地道,“源儿到底年纪小,吃饭都能把自己吃撑了。三郎明日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做?”
江云康笑着道,“您的手艺做什么都好吃,您看着安排就行。”
“那好,明日我看厨房什么新鲜,我就做什么。”陆氏看时辰不早,就此告辞。
江云康送陆氏到院子门口,再折回来,看到林氏坐在烛台边上看绣花的图案,过去帮她拿走,温声道,“不是说了么,最近就不要做这些,多费神。之前做那么多,咱们就一个孩子,如何能穿得完?”
“穿不完就留着嘛,以后还能再用。”林氏靠在江云康怀里,“这段日子,脚水肿后,我都不好出门。每日待在屋子里也没事,就想着多做一点手工活。对了,我给你做了件新衣裳,就在衣柜里,你拿出来试试,若是有不合适的,还能再改。”
江云康拿出新衣裳后,看到林氏用了最好的锦缎,针脚也绵密,想来花了很多的心思。
他换上后,很是合身,“果然还是娘子最了解我,竟然刚刚好。”
林氏让江云康走到她边上,给她转了一圈看看后,确认是刚好合身,才松口气道,“你这么穿起来,身板看着宽阔不少,人也挺拔,真是好看。”
江云康嘿嘿笑了下,突然附身亲了下林氏的脸颊,“多谢娘子。”
林氏瞬间红了脸,微微低下头,害羞了。
一夜无话到天明,江云康怕林源还没缓过来,醒来后就去隔壁找林源。
等他过去时,看到林源还在睡觉,就知道这小子没大事。
陆氏从屋里出来,看到江云康过来,喊了一句三郎,“咱们别叫他,昨晚他屋里的灯亮到深夜,让他多睡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