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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孩子心性,这会肯定睡不着。”江云康喝完醒酒汤,人舒服了一点,却也没睡意,坐着看了会书,才去睡觉。
次日天还没亮,江云康就听到有人敲门,迷迷糊糊地睁眼问是谁,就听到林源的声音。
“姐夫,是我。我们是不是该出门看榜了?”林源一晚没睡着,他倒是很困,可同时又很兴奋,过了会又想叹气,一晚上反反复复,看再有一会就天亮,等不及地过来敲门。
江云康听到林源的声音,揉着眉心躺回被窝,“还早呢。”
“哪里早了,天马上就要亮了,姐夫你再不开门,我爬窗户进来喽。”林源说爬就爬,翻窗进了屋子,站在床边,大大的眼睛看得江云康想骂人,却只能起床。
不过,人虽起来了,却也不能出门,得等放榜的时辰去才行,不然去了也要等。
江云康洗完脸,就端着茶盏,坐在窗沿边上看小鸟。
林源在屋子里里走来走去,艰难地熬了半个时辰,才拉着江云康出门。
上了马车后,林源就让书砚快一点。
可真到了放榜的地方,林源却不敢下马车了。
“真不下去看看吗?”江云康问林源。
林源把头摇成拨浪鼓,“我不想去看,反正你们会帮我看,我在马车等着你们就好。如果我没有中,就不要和我说,直接带我去春一楼喝酒,我要喝个烂醉!”
这一次,江云康倒是想去看看,就和书砚一起下了马车。
等他往前走两步,就感受到林源炽热的目光,转身又把林源拉下马车。
林源被江云康拉着,心跳得非常快,想去看看吧,可是又还怕没有好结果,越是靠近榜单,越是纠结。
榜单前已经围了不少人,江云康不用挤到最前面,就能看到榜单上的字。
他第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名字,与此同时,书砚也压着嗓子低声惊呼,“三爷,您又中了!是府试案首!您也太厉害了!”
江云康看到那个一甲头名,唇角也忍不住上扬,知道自己会还不错,和真的看到时的感觉,还是差很多。
不过他还不急着高兴,因为在前二十里,他还没看到林源的名字,这就不由让他有些不安。按理来说,林源的学问,过个府试还是容易。
林源也紧张地往后面看,每次没看到自己的名字后,心就猛地抽一下,他觉得这个时间太磨人了,比把他放在油锅里煎一样难受。
而江云康也很不安,在第二十三看到孙哲的名字,却还没看到林源,他用力掐了下自己的大腿。
孙哲这是就站在自己的名字前面,所以江云康看到他这里时,他便发现了江云康,笑着说恭喜,“江兄果然不负众望,又是案首。”
伸手不打笑脸人,加上江云康急着看林源的名字,所以笑着和孙哲点下头之后,就继续往后看。
孙哲也跟着他移动,“江兄是在看林公子的名次吧?方才我看到二甲第十,都没看到林公子的名字,也不知是不是在前面?”
“你闭嘴吧!”林源没看到自己名字,本就心情不好,结果孙哲还要说二甲第十都没有他,哪里忍得住,当即就凶了一句。说什么不会在前排吧?他要是在前排,还用这样一直往后找?
孙哲没想到林源那么直接,余光瞥了眼四周,还要开口时,却被江云康给挤开,直接挡在他面前。
江云康没了耐心,一目十行地扫过去,走得也很快。
当他在二甲第十一看到林源的名字后,先是大大地笑出一个弧度,再激动地转身喊林源,“源儿,你也中了!”
“啊?”林源愣了下,赶忙往江云康那走,等看到自己名字后,激动地抱住江云康,差点就要哭出来,“我……我们快回家,我要和我姐说这个好消息!”
就算名次在二甲,不算是个好成绩,但林源已经非常满意。他的目标就是每次都能过,就算是秀才的最后一名,那也是秀才。
现在过了府试,也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不愧他辛苦读书十几年,又在菩萨跟前虔诚许愿。
“我要去给菩萨镀金身!”林源要去还愿,好好地感谢菩萨。
孙哲就站在江云康和林源的身后,他刚才是从最后一名往前面看,所以是知道林源中了,刚才故意那么说的。现在看林源和江云康那么高兴,他拳心微拧,默默退出人群。
来的时候,林源让书砚快一点。回去时,林源让书砚更快一些。
他两腿岔开地坐在江云康对面,得意地挑眉,“姐夫,我就说菩萨会保佑我,是不是?”
“是,你说得对。”江云康有点敷衍地哄道。只要林源能过府试,接下来再过个院试,他们便是都有功名的人。
书砚把马车赶得飞快,迫不及待地想回去说这个好消息。前两回三爷就是府试没过,可这次却是案首,他得让那些人瞧瞧,他家三爷多厉害。
等马车停在承安侯府门口后,书砚还不等门房问话,先笑着道,“三爷中了案首呢。”
“啥?我的老天爷诶,咱家三爷可真是文曲星转世!”奉承的话,门房信手拈来,等看到三爷从马车上下来,立马拱手说恭喜,“三爷您这次,可真是一鸣惊人啊。”
江云康笑着给了赏钱,他让林源先回去给林氏说好消息,他则是带着书砚去了正屋。
承安侯听说他又是案首后,惊得愣住。
“你说什么?”承安侯一脸不可思议,“你怎么可能是府案首呢?”
这个话的质疑意味太大,江云康撇撇嘴,说他就是呢。
好半天的功夫,承安侯确认没听错之后,才拍手大笑,“好,真不错。以前是为父小看你了,还好让你继续科考。”
顿了下,他又道,“这段时间你考试辛苦了,院试在八月,还有四个月的时间,你得好好准备。为父也不要求你院试再得案首,只要院试能中个二甲就好。”
“对了,这么好的事情,派人去和你的几个姐姐说一声,明日先不请其他人,就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个饭,好好给你庆祝一下。”
江云康本想说不用这样,府试过了也还是童生,得院试过了,那才算是有功名的人。但他看承安侯那么高兴,知道不会听他的话,就不多说了。
这段日子,承安侯身上不舒服,一直在家里闲着,早就憋得很,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找点事情做。
江云康回到三房时,林氏已经和林源哭过一回,再看到江云康,又忍不住抓着江云康的手,感动地喊三爷。
江云康牵着林氏坐下,抬手帮林氏擦了眼泪,“你倒是眼泪多。”
“我高兴嘛。”林氏有种在做梦的感觉,想到府里还有人用三爷的考试做赌局,现在就觉得解气,最好输死那些压三爷没中的人。
承安侯要设家宴,本想让江云康把徐放请来。但江云康拒绝了,他们只叫了江家人,若是单单叫一个徐放,弄得徐放不好意思,他也尴尬。而且承安侯的那点心思,他倒是明白。
不过,次日家宴时,大姐和大姐夫倒是把孙哲带来了,这倒是让江云康很意外。
孙哲看到江云康,立马上来说恭喜,“昨日就想好好恭喜江兄,可你走得太快,我实在追不上。你看吧,我就说了你能中案首,你就可以吧。”
江云康抽回被孙哲拉住的手,疏远地和孙哲客套一句,再看想大姐夫,打了个招呼。
孙靖夸了江云康一句不错,再补充道,“孙哲说以前在江家族学读过书,又与你要好,一个是来感谢一下父亲,还一个是想恭喜你,往后你们还要一起参加院试,可以多来往才是。”
当着众人的面,江云康不好拂了大姐夫的意思,点了点头,就带着他们一起进屋。
今日除了在庄子里的江芸没来,出嫁的江蕙和江芯都带着夫婿回来。
一大家子人,加上一个孙哲,坐了三桌。大家一开始都在恭喜江云康能中府案首,等承安侯多喝了几杯酒后,便成了他的主场。
“要我说啊,三郎以前就是不够用功。你们看,这次我给了他一点压力,他就能连中两元,以前可都是连府试都过不了的呢。”
承安侯有些醉了,孟氏劝他别喝太多,毕竟身上的伤还没好全。但承安侯的酒劲上来,哪里会听孟氏的劝告,“如今大郎前途一片光明,要是三郎也能中个功名,往后也能帮着大郎一些。”
“三郎,我和你说,这次中了案首,你可不能骄傲,要是院试都过不了,那老子还是要打你。不过院试能中就好,老子也不指望你中进士,最多也就中个举人吧。”
……
承安侯站得歪歪扭扭,最后没站稳“噗通”坐下,弄疼了臀部,这才清醒一点,被小厮扶到后面去吐。
听到这样的话,江云康心里并没有什么波澜,倒是林源快把筷子给掰断了。
等吃饱后,林源就忍不住和林氏小声道,“侯爷也太看不起人了,真想看姐夫中个状元,让侯爷好好想想今日的话。”
林氏本家很高兴夫君能中案首,可听完公公的话,心里也憋屈,但这里是正院,只能让弟弟先别开口。
酒足饭饱后,女人们坐一起聊京城最近的新鲜事,男人们则是去阁楼喝茶。
江云康喝了两盏茶后,到长廊里透透气。
没过多久,孙哲也跟出来。
看到孙哲第一眼,江云康就在想,孙哲是不是又要说点不讨喜的话。
但孙哲却说起了承安侯,“听我祖父说,承安侯打小课业就一般,却又很好面子,官路很有局限。”低头笑了下,转身看向正在高谈阔论的江云帆等人,忽然叹气道,“承安侯这般喜爱嫡子,这些年,江兄在承安侯府过得很不容易吧?”
平心而论,江云康觉得自己还没和孙哲好到可以说这种事的地步。
但孙哲说的这些,又都是事实。
他不想否认,也不想承认后给孙哲留下把柄。
“据我所知,孙公子的父亲,也对庶子十分不重视。你上面有个出色的嫡兄,堂兄也很受重视,你在伯爵府里,也很不容易吧?”用魔法攻击魔法,孙哲怎么问,江云康也怎么回。
孙哲哈哈笑了下,江云康以为他会一样敷衍过去,但孙哲点头说是啊,“所以我才说,我们同病相怜,会有很多话能说。不过你比我好一点,你家嫡母只是漠视你,但不算特别苛刻。承安侯呢,又没有大智慧,不难应付。”
“怎么样,要不要交个朋友?”
看着孙哲微微笑起的眼睛,江云康突然感觉,孙哲这个人怕是很复杂。
他摇头道,“我们不是一路人。”
“为何不是?”孙哲露出疑惑,“一样地不受宠,一样地想靠科举出人头地,难道不是天生的朋友吗?”
“还是说,你只想要徐世子那样家世显赫的朋友,却看不上我这种不受宠的庶子?”
“自然不是。”江云康听孙哲这么说,就直接说明缘由,“那日在茶楼,你撞了一个人,眼神中透露出来的戾气,就代表你和我不是一路人。”
江云康确实也想往上爬,但他的方式绝对和孙哲不一样,通过刚才的谈话,他能明显感受到孙哲心里的阴暗面。就像他现在拒绝后,孙哲脸上有着藏不住的愤恨一样。
“行,那就先这样。”孙哲侧身对着江云康,抬了抬浓眉,突然自信道,“不过我相信,我们总归会是一路人。”
这日的聚会持续到傍晚,等送走所有的客人后,江云康才得以回去休息。
这种应酬,比考试还要累,回去简单洗漱后,便和林氏一块歇下。
原想着次日没事,可以睡到比较迟,但是天刚大亮,宫里就来圣旨了,江云康夫妇只能急忙去正院。
第33章
“宫里怎么突然来旨意了?”林氏眉头紧锁,不是逢年过节,家中更没人有喜事到能让宫里来旨意。
江云康也不懂,但有个不太好的预感。他摇头说不知道,“娘子别着急,待会到了正院,便知道了。”
三房住得远,等他们匆匆赶到正院时,江家的人已经到了大半。
承安侯和孟氏也是一头雾水,想和宣旨大监套个近乎,人家却不搭理他们,弄得承安侯他们更心慌。
人都到齐了,大监开始宣读旨意,只是刚开始的几句,就让承安侯差点晕死过去。
皇上的意思是,承安侯不过是受了五十板子,本就给了一个月的休息时间,却又再告假一个月。嘴上说着身子骨不好,昨儿个却能饮酒庆贺,觉得承安侯不是身子不好,而是对皇上有了怨言。既然如此,也别再回原来官职了,去马场看马吧,这样能锻炼身体,指不定哪天就生龙活虎。
这道旨意,不仅贬了承安侯的官,还让承安侯去看马场。一个侯爷沦落到去看马场,这可是把承安侯的脸面丢在地上,给京城的人笑话。
“大……大监,皇上这是何意?”承安侯艰难抬头,接旨的时候,两只手都在抖。
大监撇撇嘴,吊着嗓子道,“侯爷还是好自为之吧,奴才可揣测不了皇上的圣意,您自个儿做了什么事,心中该有数才是。”
一番话说完,承安侯的脸色惨白,看着大监就这么走远后,喉咙突然涌出一股腥咸味,转身定定地看着江云康,恶狠狠地瞪了老半天,才吐出一句话,“好你个扫把星!”
一句话说完,承安侯便吐血晕厥过去。
“侯爷!”孟氏就在承安侯边上,伸手扶住承安侯,忙喊其他人帮忙抬人。
等江云帆背着承安侯进屋时,孟氏突然转身,厉声和江云康夫妇道,“你们不许进去!”
林氏牵着江云康的手,微微用力,心里的委屈快要爆出来。
江云康用另一只手回握住林氏,低声安抚道,“娘子别激动,父亲这个事,并不是真的因为昨日的家宴,而是皇上一直就想罚父亲,怪不了我们。”
上一回,承安侯只被打五十板子,其他去劝谏的官员不是贬官就是流放。那会皇上心里就对承安侯有了疙瘩,心里一直气着,今日的旨意不过是随便找了个理由,其实就是想罚承安侯。
不然只是寻常家宴,又没有开门收礼宴请宾客,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事。
正院里人来人往,很快大夫就进去,但还是没一个人来和江云康夫妇说话。
好半天过后,江云帆才愁眉不展地出来,喊了一句三弟,“你们先回去休息吧,父亲是急火攻心,需要静养,他现在不太想看到你们。”
顿了下,江云帆叹气道,“我知道这个事不怪你,皇上之前打了父亲五十板子并不解气,我早就预料到还有惩戒。父亲不过是情急上头,才说了那样的话,等他缓过来,能想明白的。”
江云康点头说好,面色淡淡的,“那就有劳大哥辛苦伺候了。”
承安侯这次被贬官,其实是很简单的道理,等大家都冷静下来,肯定能想明白和他没有关系。
但承安侯这人,本事不大,心眼却小,就算不关江云康的事,他也会继续迁怒江云康。
这就是无能的人,自己没有本事让皇上收回旨意,选择弱小的撒气。
不过经此一事,承安侯算是彻底败了,承安侯府也要迅速走下坡路,所有的担子都要落在江云帆身上。
原著里,倒是没有这件事。原著的承安侯府会因为江云帆的步步高升,而越来越受人追捧,承安侯也因为有个才能出色的儿子而水涨船高。
眼下看来,江云康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也连带着改变了四周人的命数。
回到三房后,江云康把门关了,一个伺候的人都没留。
他和林氏坐在床沿,仔细交代道,“父亲之前参与夺嫡纷争,上次被父亲侥幸逃过去,但皇上心里还是记着这个事。但这次被贬官后,想来皇上也不会再记着父亲了。”
林氏担忧道,“那父亲的爵位,皇上会不会收回去?”
江云康摇头说还不至于,“削爵不是随便就能削的,父亲这段日子都夹着尾巴做人,所以皇上找不到出气的地方,才找了个家宴的理由。”
承安侯被贬官这事,实际上确实和江云康没关系,可皇上的旨意却带了昨日的家宴,也算江云康倒霉。
江云康搂着林氏,有些愧疚道,“实在是对不住你,本来我这次科举不错,还想让你在侯府里挺直腰杆。如今父亲被贬官虽然不怪我,可父亲不是大哥,他肯定不愿意去责怪他自己。”
侯府世家,轻易分不了家。若是单单把三房分出去,世人便会觉得江云康人品有问题,往后科举肯定没了希望。但承安侯又健在,更不可能一起分家,不然子孙都会被说不孝。
想到承安侯的身子,江云康紧皱的眉头,又慢慢舒展开。
林氏心里虽觉得委屈,但听到夫君解释那么多,心里又舒服不少,柔声道,“你不用这么担心我,左右不过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初一十五再去请安就是,反正母亲本就不待见我。”
无非是回到刚嫁进侯府时的日子,不过现在好上许多,至少夫君向着她,林氏倒也没太绝望。
“不过,这个事会不会影响到你的科举啊?”林氏比较担心这个。
江云康摇头说不会,“我才刚过府试,连秀才功名都没有,皇上都不知道有我这么个小人物。等我乡试时,已经是一年半后的事情。像皇上这么忙的人,哪里记得现在的这点事。”
“还一个,皇上只是贬了父亲的官职,却没有动大哥,就说明不会因此牵连到我。”
其实江云康觉得承安侯被贬官挺好的,承安侯这个人,但凡给点颜色就灿烂,本事又不大,眼皮子还浅。
听完圣旨时,江云康虽然为自己的前程多少担忧了一下,但心里还是有些爽快。
即使承安侯不被贬官,日后对江云康的官路也不会有帮助,可能还会利用官位来压他,让他去辅佐大哥。但承安侯自个成了个看马场的小官,只要江云康自己有本事,承安侯便不敢多言其他。
眼下是会在府里受点挤兑,但等他有了功名,这些人的嘴脸又会马上转变。
说来说去,要想过得好,还是要自己厉害。
同样在说这个事的,还有徐放和徐国公。
徐放听说外祖父贬了承安侯的官,着急得想立马进宫去找外祖父,但被徐国公给拦了下来。
“父亲,皇上这么做,岂不是让承安侯记恨上云康兄?”徐放坐都坐不住,站着徘徊道,“他本就在承安侯过不好,现在又出个这样的事,岂不是更受排挤?”
“你懂什么?”徐国公淡定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皇上心中一直有气,迟早都要收拾承安侯,现在贬官,总比日后江三郎在殿试时想起来的好。况且,这也不见得是坏事。”
“怎么就不是坏事?”徐放不理解。
“承安侯为官平平,还不太聪明,有时得罪人还不知道。而且他之前一个劲地参与夺嫡,这可是会连累全家杀头的事。现在他去看马场,就是想帮太子做事,太子也看不上他,彻底绝了他攀龙附凤的心思。”徐国公停下抿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道,“只要承安侯的爵位还在,对江三郎的影响就不大,他照样是侯府的出身。不过是现在吃点冷眼,但只要他科举能中,往后咱们帮上一把,前程不会差。”
说了一大段后,徐国公再看自己儿子,叹气道,“如果江三郎是你这种心性,那真是不行。与其担心别人,你还是多想想你自己的未来吧。我与你母亲商量好了,既然你不愿意做正经事,就先娶亲吧。”
儿子不行,就趁年轻,多教养几个厉害的孙儿,也能稍微安心些。
徐放年十九,也不小了,现在开始说亲,明年成亲正好。
但徐放一听到要给他娶妻,本来嚣张的表情立马顿住,过了会才摇头说不要,“我才不要娶妻,大丈夫应该先立业,我不要!”
他说着就起身往外走,却不小心撞到凳子,“砰”的一声后,差点踉跄摔倒,却再次强调道,“我说了啊,我不要娶亲!”
徐国公看儿子慌张跑了,没忍住笑了起来,“臭小子,还会害羞了!”
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皇上的圣旨到承安侯府的次日,京城里的人大多都知道了。
心思明白点的人,都知道皇上这是厌弃承安侯,而不是因为什么家宴。
江云康在家待了两日,等正院传来承安侯醒来的消息后,过去探望过两回,但都被承安侯给挡回来。
方才江云康过去时,孟氏只是冷漠不搭理,向氏则是直接开口说是他害的承安侯。
无奈之下,江云康只能关起门来读书。不过,一起读书的还有林源。
这个时候不好去族学,江云康便日日带着林源读书。
院试在八月举行,只要院试过了,便是秀才。如果能中院试前十名,便是廪生,往后每年都有国家补贴的钱粮,虽然不多,但那也是吃国家饭的人。而且也相对应的有了特权,可以不跪衙门,如果家中有天地的,还能免掉相对应的田税。
总言而之,只要通过院试,并获得前十名,便是百里挑一的人才。就算承安侯再不喜欢江云康,那也不能随意对待。
林源本以为过了府试,就能出去好好玩几日。
可皇上贬官的圣旨一来,整个三房都压抑得很,有时想抱怨几句太累了,可想到如果姐夫不能中秀才,他姐姐也要跟着受苦,就只能咬牙跟着读书。
期间徐放也来找过江云康几次,他怕江云康被苛待,还找了个读书的由头来找江云康,这样别人也不好说什么。
不过呢,他是真没啥读书天分,每次来了后,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但江云康发现了一个事,只要把书中的内容解释成故事,徐放就能听进去,有时候还能回答出一些问题。
事实上,也确实因为徐放经常过来,承安侯才没敢把江云康叫过去日日教训。只是江云康每次去请安时,都要让江云康在天井下站半个时辰以上。
四月底的天儿,就算是早上,阳光也颇猛烈,就这样晒到五月,江云康比之前黑了好些。
直到五月初三这日,江云康收到木须先生的信,说木须要来京城了,让江云康帮忙打扫下院子。
江云康在家里闷了许多日,便带着林氏和林源一块出门,找了几个婆子帮打扫。
林源帮着从水井提水,只要不是读书,即使干体力活也很高兴。
“姐夫,我知道这个木须先生。”林源又提了一桶水上来,“我在金陵的先生,就曾经想拜他为师,但木须先生眼光太高,没看上我的先生。听说木须先生门下的学生,个个都有建树,要是你真能拜他为师,岂不是也要当大官了?”
林氏先开口道,“还不一定的事,你不要乱说。不管能不能拜师,木须先生都对你姐夫不错,你快帮着打扫干净一点。”
林氏坐在院子里的藤架下,彩萍在一旁伺候着。
江云康和林源则是里里外外地搬着打扫。
几个月没有住人的房子,落了不少的灰,从门窗到地砖都要清扫干净。
林氏出了承安侯府,心情便好了许多,一只手摇着蒲扇,另一只手拿着辣牛肉干吃。
她刚把一块辣牛肉干放进嘴里,门口就走进来一个人,头发斑白,望里面张望着。
“您好,请问您是?”林氏起身过去问话。
钟庆打量了林氏一眼,再道,“我是木须先生的学生,看到木府门开了,但门口却没有人,就先进来了。可是先生要回来了?”
林氏点头说是,“木须先生说已经从平洲出发,估摸着再有三四日便会到京城,我和我夫君过来帮忙收拾宅子。”
“您夫君是先生新收的学生吗?”钟庆好奇问。
“目前还不是,只是得了木须先生的一些指点,故而来帮忙做点事。”林氏看眼前男人面色不太好看,像是久病缠身的人,问他要不要坐下。
钟庆摇头说不用,“既然先生还没来,我就不耽误你们干活,辛苦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