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一场,二百年。
也许神明过去的记忆是残酷的冰霜和严寒,舒棠出现在噩梦里,就裹上了糖霜,在这场幻境里,把冰霜,变成了冰糖。
*
舒棠回想起来之后,觉得自己不是做了一场梦,而是真的进去和神度过了二百年的时光。
一切都历历在目,包括每个人的生动表情、一言一语。
也包括他们在梦里做的事。
舒棠醒过来之后,人鱼睁开了眼睛,两个人都安静了许久,都在各自发呆,仿佛在那个梦里真的过了二百年。
舒棠有很多感想,惆怅了许久之后,一发呆手就下意识去摸鱼,等到惆怅完了,她一看自己摸的鱼,就控制不住想起了那一夜的旖旎。
舒棠:春天的梦,好刺激。
舒棠:说好的古墓派清纯神,没想到他是这样的鱼,好野。
她虽然有点感觉有点记忆模糊了,但是他当时在她耳边说的话,她还是记得的,主要是禁欲的神,突然间露出了那么恶劣的一面,说着与他外表孑然不同的话,实在是让人印象深刻。
直到舒棠听见了懒洋洋的凶兽说,
“记不得了,需要帮忙,回忆起来么?”
舒棠从他身下钻出去,立马溜走了。
春节过了就是春天,外面还是白雪皑皑。
舒棠没溜多远,主要是饿得头昏眼花。
他们足足睡了两天,舒棠的肚子咕咕叫,还饿过头了,只能喝粥。
这场梦的后劲非常大。
具体表现是,舒棠看见了祭台,当了二百年阿飘的她就会下意识想要爬上去吃祭品。
神显然也后劲很大,很自然地把棠小鬼抓下来。
然后神发现舒棠有点重量;
舒棠也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有身体了。
两个人都怅然若失。
舒棠:好想在祭台上翻滚吃祭品,那种在神眼皮子底下偷吃供奉的感觉,让人迷恋。
神怅然若失的,主要是梦里舒棠是小鬼的时候,可以随手放在肩膀上,但是现在要是随手放,舒棠就会觉得自己被当成三岁小孩。
两个人都怀揣着一丝丝的遗憾。
喝完粥,舒棠打开了手机,就看见郭导的消息,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郭导:
【小棠,下周重新开拍,地点在潮声乡。那里风景很好,不过是乡村,要做好准备,到时候节目组会去接人,还会做一个小家访!】
下面就是几个流程文件和须带物品的提醒。
“潮声乡?”
这个名字太熟悉了。
海神的神庙一般是在沿海地区,但是潮声镇不一样——
这是唯一一个内陆、并且供奉海神的小镇。
那里有一座很奇特的峡谷,还有溪流从峡谷下流过,每天夜里夜风刮过,都有类似于潮水、海风的声音,所以叫做“潮声”。
七百年前叫潮声镇,现在叫潮声乡。
海神被背叛后,神庙被打砸殆尽,仅剩下了一个潮声乡神庙——因为当年内陆的消息比较闭塞。
神庙仅仅是被遗忘了,没有被打砸。
所以梦里舒棠和神,就是在那座荒草从生的神庙里,度过了最后的几十年。
现在节目组说,要去潮声乡?
舒棠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又觉得似乎有些古怪。
——可是仔细一想,七百年前的事了,知道这些过去的人只有她和神明,其他人都已经死光了。
*
舒棠突然间注意到人鱼的耳鳍有点发红,她以为出血了,一想:不对呀,人鱼的血是蓝色。
而且那颜色还怪好看的,仿佛人鱼拥有了粉蓝色的耳鳍,漂亮得让舒棠摸了还想摸。
然而一贯大度的人鱼却似乎小气了起来,她还想要摸,就被人鱼一尾巴拍倒。
人鱼不给她摸了,而是转头说,“先去医院吧。”
舒棠跟着神出现在了小叔叔的病床前。
他正紧闭着双眼,面色苍白,有些痛苦的样子;婶婶抓着他的手,正在给人打电话。
没人看得见他们的存在,但是舒棠有点紧张,抓住了神的手。
叔叔的胃癌,舒棠以为要改命才能救。
——所以舒棠很难开口。
谁知道神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舒建山,竟然开始望闻问切。
舒棠当小鬼的时候就知道海神博学,似乎看过医书,但是他是什么时候学的中医,什么时候实践过的?怎么没在梦里见过?
神:“亲爱的,因为那时,你一天睡十二个小时。”
舒棠感到了一丝羞愧,为什么她在梦里也那么能睡?
神道,“不用改命,可以治。”
有本失传了很多年的《海内医经》,里面记载过深海里有种名叫海琼枝的药材,碾磨入药,有奇效。
但是,这种药材,只生长在深海里,极少数的可能才会被人类从鱼腹当中得到,因为太少见,几乎成了传说。
不过,深海之神当然知道,哪里有这种海琼枝。
他们要去一次海里。
*
舒棠背了个小背包,神带着她来到了一片海域,这里是神沉眠时所在的那片海域,深海处,长着一从海琼枝。
漂亮的人鱼鱼尾一摆,消失在了海里。
他游过的地方,有蓝色的光点像是海里的萤火虫,一路洒落,久久不散。
那是人鱼流光溢彩的鱼尾留下的。
和每一次神去杀海怪一样,他将舒棠放在最安全的礁石上。
舒棠听神说在这片海域睡了七百年,突然间很想知道深海里究竟是怎么样的?看着蓝色的光点久久不散,她摸了摸海水,被避水珠改造过的身体,并不觉得春日的海水寒冷,反而觉得暖融融的,和外面的冷空气孑然不同。
舒棠怕黑,黑黝黝的海水应该让她害怕,但是蓝色的光点要很久才会散去,舒棠就不怕了。
她换了一条包里的粉色泳装裙子,裙摆像是花瓣。
她猫猫祟祟地下了水,于是人鱼的身后,就缀上了一只小尾巴。
深海之神如有所感,但是只是甩了甩鱼尾。
这是海神的地盘,只要在海里,她安全无比。
海水包容、温暖,舒棠感觉到了海水真的很喜欢她,几乎不用用力,就可以很轻松地游动。
她可以在水里自由地呼吸,而顺着人鱼留下的痕迹游下去,周围的鱼群都不敢靠近。
舒棠感觉自己也变成了一条美人鱼,自由自在地在海里游动。
顺着人鱼的踪迹,来到六百米以下的深海中的时候,这个深度,足够普通人类死于水压,可是舒棠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
深海六七百米的地方,已经没有什么光线了,全靠着人鱼的蓝色光点。
周围一眼望过去,只有深深、沉默的黑色。
就连鱼类都变得很少。
舒棠看见了一条会发光的鱼,好奇地游过去,然后伸手戳了一下。
银色发光鱼立马下颌扩大到了两倍,露出了一口利齿!
舒棠掉头就跑!
她被一条还没她手臂粗的鱼大张着嘴狂追了一路。
远处的人鱼:……
撩猫逗狗属性的舒棠不敢随便伸手了,老老实实地跟着蓝色的光点游。
深海的鱼类长得都很丑,十分让人掉san,毕竟深海里,光线小,食物匮乏,就是天然的修罗场,生存变得十分困难,进化成什么样都有可能。
舒棠终于到了人鱼的住所。
她以为人鱼住在大贝壳里,结果看见了一个很大的珊瑚洞。
怀揣着女朋友第一次去男友家的心情,舒棠漂进去,准备去看看一条单身鱼的居所。
可是这里和梦里的神庙孑然不同,很简陋、只有一张类似床的地方。
洞穴很大,可以透过珊瑚看见外面,如果没有周围的蓝色光点,就像是陷入了一个漆黑的世界里。
自闭,避世,沉默,不见天日的漆黑。
珊瑚像极了铁窗,怎么说呢,有种沉浸式入狱的体验感。
因为没有什么好看的,舒棠就上去躺了一下。
舒棠躺了一会儿——
舒棠:有种入土为安的感觉。
的确很好睡,而且有种死后必然长眠的感觉。
舒棠睡了一下就立马爬了起来,感觉自己再睡下去可能要长眠了。
但是她回头看了看那座“海底监狱”。
那种黑得窒息的孤独感。
监狱里会惩罚罪犯关小黑屋,可是人鱼在这样的地方待了七百年——
以黑暗为家。
舒棠把手上的黄色丝带摘了下去,回去绑在了铁窗上,这才像是一条小鱼一样离开。
她是偷偷跟过来的,要在蓝色的光点消失之前回到礁石上。
一直到了有些光亮的海水,舒棠才感觉到,和深海之处无尽的漆黑相比,浅海里是那么可爱热闹,小鱼都显得格外鲜活。
舒棠一边往上游,一边想:小鱼,真活泼。
这些可爱的小鱼中间,一条格外活泼的小鱼,朝着她游了过来。
舒棠定睛一看这条活泼的小鱼:大白鲨。
舒棠:!!
她扑腾着游走,但是蓝色的光点即将消失,就在即将上演海底大逃杀的时候,下一秒,有力的胳膊搂住了她的腰。
大白鲨感觉到了人鱼极度危险而恐怖的气息,立马逃了。
舒棠惊魂未定,想要和他说话,一张嘴就是气泡咕噜噜。
她只好抱紧了人鱼矫健的腰身,然后缠着人鱼贴贴安慰自己嗲毛的神经。
她下意识地去摸人鱼的耳鳍,在海水里,那耳后的鱼鳍,似乎更加粉红了一些。
也不知道摸到了哪个地方——
矫健凶残的深海之神突然间微微一顿,澎湃的危险气息,如同潮水一般袭来,充满占有欲地搂住了她的腰,微微一提。
有着美丽外表的凶悍深海之主,似乎叹息了一声,然后,极其凶猛地吻了上去。
耳鳍开始泛起红色,是人鱼某个特殊时期即将开始的征兆。
一开始只是耳鳍,人鱼变得敏感容易被撩拨;等到了流光溢彩的鱼尾也渐渐开始泛红,凶残的人鱼就会陷入无尽的欲念当中。
人鱼亲得像是要将人拆吃入腹。
月光一般的长发在海水里飘散,像是晕开的月光,和她飘散的黑发纠缠,在无边无际的海里。
明明不需要呼吸,她还是感觉到了,即将要在海底窒息。
长发散开,捧起她的脸,流光溢彩的蓝色鱼尾摆动,美丽的人鱼,手指插入了她的发间。
在海里,深海之神的领域里,她无处可逃,只能被迫承受着这个侵略性极强的吻。
一直到了“哗——”地一声,浮上了水面。
舒棠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海底塞壬的眼底如同深黑,涌动着陌生的欲念,蓝色的耳鳍张开,水珠顺着长发滑进了人鱼修长而爆发力极强的苍白身躯、再滚落海里。
舒棠背靠着海上的礁石。
漂亮的人鱼高大、矫健,有力的鱼尾如同利器;相比之下,少女柔软、娇小,甚至于——一只骨节分明的苍白大手,就可以托住她的臀。
她下意识后退了一点。
他们时常接吻,但是这一次似乎很不一样。
这让人胆战心惊的凶兽,看着她,喉结微微地滚动了一下。
修长的手指插进了柔软的发丝,人鱼迫她抬起下颌,几乎撕咬一般地回吻了过去。
她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梦境里的混乱,在人鱼疯狂迷恋和拥有占有欲的视线和落下的吻中,被一寸寸烫化了。
体温是凉的,可是侵略极强的气息铺天盖地落下,触碰都是滚烫的。
水里诱人的塞壬贴在她的耳侧,托着她的臀,让她依靠在礁石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挑开了粉红色的泳装裙轻薄的布料。
以这种随时可以沉入海底的姿势。
停顿,低笑。
“Sweetie,”
塞壬的吐息炽热,语调如同暧昧的大提琴,一挑、一勾,低哑、蛊惑,
“you're wet.”


第76章
她在礁石上散开了长发, 捂住了面颊。
拱起了腰像是一条渴水的小鱼。
在海风里,发出了哭声,又被大风吹散。
腿在发软, 靠在了礁石上,无力支撑, 又像是一条煮得太软的面条, 无力地滑了下去——又被人鱼有力的大手捞起。
在海边的礁石上,塞壬咬住了她的锁骨舔舐, 灼热的气息打在她的锁骨上。
舒棠感觉自己变成了一条溺水的鱼。
在唯一可以依靠的大手里, 逐渐被迅疾的海浪掀翻、一浪浪地剥夺呼吸,像是溺水,湿淋淋地,在这汹涌又暴戾的黑色大海里, 逐渐窒息。
溺水的鱼想要跑,被狠狠的大浪掀翻, 啪地一声拍在了潮岸上, 发出了哀鸣,然后任由涨水的暴戾大海一浪浪地前进。
她破碎地求饶说,“冷, 冷……”
人鱼歪了歪头, 于是,周围的空气就变得温暖。
可是一会儿她又哭, 说太热了。
人鱼问她究竟是冷还是热,她又说不清楚, 只是一直哭, 于是人鱼一头白发, 笑得如同流水一般乱颤, 抵在她的耳边,吐息炙热。
……
……
舒棠趴在了礁石上,感觉自己一根手指都动不了,浑身像是没了骨头一样,眼睛红红的,还有生理性的泪水。
人鱼叫她亲爱的,她也不理他,脑袋扭去另外一边,想要抱住礁石浮在水面上,结果浑身软趴趴的,腿软得像是面条。
高大的人鱼把少女送上了岸。
舒棠一贯准备充分,背包里带了毛巾和小毯子,人鱼一去开背包,舒棠就立马从死鱼状态精神了,伸出了手刚刚想要阻止,人鱼就一抖,还掉出来了一包人类婴儿灭绝器。
舒棠缓缓地再次躺下。
她捂住了脸,感觉自己面如死灰,美美去世。
人鱼看了看,歪了歪头,又塞了回去,看了看舒棠。
意思是——用不了。
舒棠躺得像是一条被晒干的咸鱼,她破罐子破摔,眼神呆滞像是被掏空:好了,知道了,型号买错了。
人鱼还很“善解人意”地解释,“要先,适应一下。”
舒棠:……
人鱼是很强悍的物种,虽然人类有很多关于美人鱼和人类的传说、爱情故事,但是其实,人鱼凶残又嗜血,大部分只会爱上自己的同类。人鱼之间的缠绵也很凶残,是要将彼此镶嵌进骨血里的。
和脆弱的人类,完全不一样。
和梦里完全不同,梦里像是飘浮在云端,所有的感受都像是雾蒙蒙的,隔了一层纱,可是这一次不一样,真实地能感受到那强大的威胁感,他对她,似乎有着疯狂的迷恋和炙热的恶欲,她能够感觉到威胁贴在她的后腰,让她觉得人鱼陌生又充满了侵略性。
人鱼的体型和人类完全不一样,高大矫健修长的身躯,爆发力惊人,而且刚刚后腰上的存在感那么强烈,让她腿发软想要跑。
人鱼察觉到她的想法,似乎笑了一声。
舒棠把毛巾捂住头,大有要把自己闷死的架势。
仿佛他再笑,她就要自尽。
人鱼伸手把她一捞,抢走了她的毛巾,把她塞进了怀里。
背包里她带了毛巾和小毯子,人鱼把她裹进了毯子里,然后细致地把身上的水珠给擦干净,仿佛在打理一只皮毛湿漉漉的小猫。
——如果眼神不要那么贪婪、有侵略性,也许会更好些。
她的皮肤在礁石上蹭得发红,面颊也红,眼睛也红红的,头发被他握在毛巾里,细致地擦得毛茸茸的。
人鱼最后把她打横抱起,带着她回了神庙里。
吹风机吹干了她的头发,然后把她塞进了被窝里。
避水珠改造了她的身体,她虽然不至于感冒,但是还是打了个两个喷嚏。
人鱼给她熬了一碗热乎乎的姜汤。
舒棠闻到了姜味儿就皱鼻子,不想喝,开始磨叽找别的东西吃,人鱼抬眸看她,没说话,开始解袖口,修长的手指泛着如玉的光泽。
一副一言不合床上谈的架势。
舒棠立马捏着鼻子喝完了。
她就像是一个疲惫而不中用的男人,面对家中如花似玉的娇妻,有心无力,来了一次就感觉身体被掏空,来两次就要说老婆我不行了,来三次就哭着觉得人生没有希望了,再来,就要嗑药了。
舒棠也隐约察觉到了人鱼的特殊时期来了,舒棠饱含期望问人鱼,“有多久?”
三天,三个小时?
人鱼告诉她:“三个月。”
舒棠缓缓在床上躺下了。
唯一感到安慰的就是,好歹人鱼的尾巴还没发红,给她一个缓冲期。
舒棠看着人鱼处理海琼枝,挽起的袖口眉目沉静,像是天上仙君下凡。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姜味儿一冲,鼻子通了不说,还整个人昏昏沉沉想睡觉,双腿发软,腰腹还酸酸的,于是她在床上窝了一会儿,就沉沉睡着了。
冬天,果然是猫咪最喜欢睡觉的天气。
人鱼把她的被子掀开,给她上了些药,她在梦中蹬了人鱼一下,但是软绵绵地没有力气,大概是累着了,又翻身睡着了。
神明把海琼枝混在了中药里,只要吃上个半个月,差不多就能根治,他直接去了医院。主治医师将药交代给了舒董事长——他似乎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一个西医给人开了几幅中药是不是哪里不对。
舒董虽然疑惑,但是也很听医生的话。
神算过舒建山的命格,这叔侄俩,的确不算是什么好命,命中有一场大劫,度过则平安顺遂,能活到八九十;若是度不过,则会壮年去世。
这一回,算是度过了。
*
舒棠一觉醒过来,腿还是软的,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一转头,发现人鱼竟然也在睡觉。
自从那次噩梦醒过来之后,舒棠才知道,人鱼不是不可以睡觉,只是因为一闭眼就是噩梦,睡觉对于神而言又不是刚需,于是就干脆不睡了。
可是那次舒棠和他一起入梦后,人鱼似乎再也没有做过噩梦了。大概是冬天太好睡觉,又被舒棠的懒散所传染,这只大型凶兽也喜欢上了搂着她睡。
舒棠感觉神明变懒了,明明八百年前是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自律好神,但是现在和她一起睡到了日晒三竿。
不过,舒棠绝不承认这是近墨者黑。
她一动,人鱼就睁开了眼睛,处于特殊时期的人鱼会躁动、不安,对自己的雌性有着极强的占有欲,他蹭了蹭舒棠,舒棠下意识要去摸他的耳鳍,低头一看,耳鳍更红了。
舒棠想跑,竟然跑到了床边,她心想不对啊,于是回头看了看人鱼。
人鱼一副随她的样子,舒棠心中一喜,就要溜,然后就被人鱼捞住腰,抓回了被窝里。
她又哭了,趴在他的肩膀上。
裙底起起伏伏,小腿无力地发抖跪倒,企图抓住他的手,可是她的力气根本就是蚍蜉撼大树,他在她的耳边暧昧道,“亲爱的,这样就受不了了么?”
声线低哑好听,因为早晨起来,还有点儿沙哑,于是更加增添了一点诱惑。
如此暧昧的语气在她耳边响起,让舒棠想起了从前夸人声音好听,光是听着声音就会颅内**的话。
人鱼一顿,歪头,“啊”了一声。
舒棠:……
舒棠腿一抖。
人鱼本来是人狠话不多的类型,但是发现她喜欢之后,开始说话了。
舒棠:……
舒棠:啊啊啊啊!
她感觉到了背后的威胁,似乎比水里的感觉更加清晰了。
人鱼就声音沙哑地对她说,“夹好。”
一时间,她有种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的感觉。
因为和梦境里如出一辙,包括磁性的嗓音、人鱼疯狂又恶劣的眼神。
她也知道了为什么人鱼说,要适应一下。
因为,两个物种真的很不一样。
人鱼矫健又凶残,加上鱼尾的话,身形远远超过一般人,但是修长、矫健,有种暴力的美感。
相比之下,舒棠就很小只了——毕竟,当臭小鬼的时候,都能坐在神的肩膀上。
腿发软,脑袋发飘。
比梦中更加清晰,一切感觉都像是开了4k高清。
她感觉自己变成了流体,只有一个支撑,不然就会变成一滩水流下去。
……
舒棠再次醒过来,看着天边的黄昏,回忆了一下自己荒那个淫的一天,深深感觉到了时间的浪费、人生的堕落。
舒棠意识到了特殊时期的人鱼,真的很可怕;更可怕的是,他好像还挺克制的。
她感觉自己不能这样下去了,再这样下去,那不就和某po文学的女主角一样了么?
她要坐起来,结果一动,就感觉辟谷有些钝痛,腿内侧倒是不痛,主要是人鱼用神力治愈过。
舒棠感觉自己要多出去走走,总之就不能在家里躺着了。
容易出事。
舒棠要去探望叔叔,她之前就买了对鹦鹉要送给叔叔,于是三令五申让人鱼在家,她振振有词,什么已经说好了综艺结束再带他见家长这样的借口,然后捂着辟谷溜走了。
不过,舒棠也的确是想要去看叔叔的。
因为神说叔叔要静养,绝对不能这个时候回去工作了,舒棠知道叔叔闲不住,就想让他养只鸟儿找点事做过去。
小叔一看那鸟,就苦笑着说,“哎呀,我这回是提前过上了退休生活。”
舒棠幽幽地叹息:“还是活着好啊。”
小叔立马骂她,“小兔崽子,你这不是乌鸦嘴么?”
舒棠:……
舒棠磨蹭了一个小时,把地都给小叔拖了,以至于他认为她闲着没事做,把她骂走了。
回去的路上,其实舒棠怪高兴的——心中沉沉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叔叔不用英年早逝了。
她这种脑袋空空又很简单的人,难得有事会让她心情沉重,一旦解决了这件事,她就立马松弛了下来。
一路哼着歌,东逛逛、西逛逛,回家了。
因为这鹦鹉是一对对卖的,舒棠在神庙的家里也留了一只。
所以舒棠一进门,就听见了鹦鹉在上面叫,“亲爱的!亲爱的!我不行啦!”
舒棠死亡凝视,去追鹦鹉,让鹦鹉不许学——
鹦鹉就立马学着舒棠,发出了一串活灵活现的呜呜呜声。
舒棠竟然从这只鸟的脸上,看出来了一丝丝的贱兮兮。
舒棠企图捂嘴这只鸟,但是鸟会飞。
还飞到了祝延的肩膀上,人鱼伸手抓住了鹦鹉的嘴,鹦鹉就被禁言了。
人鱼松开了手,鹦鹉就飞走了。
舒棠很得意,回头一想:不对,为什么要为吵架吵赢了一只鹦鹉高兴?
但是舒棠看见了人鱼,就有点腿软。
尤其是人鱼看她的眸子微微眯起,她就感觉自己紧张起来了,她感觉自己离po女主,好像不远了。
幸好,这天夜里,上床前舒棠收到了丁珊珊的消息。
丁珊珊:【舒明悠说还想和你谈一次,她想请一个好一些的律师,要联系她么?】
是的,和瑞鹏一丘之貉的舒明悠,一旦瑞鹏倒下了,她身上的官司又麻烦无比,根本没有大律师愿意接。
舒明悠面临的刑期,比她想象中要沉重得多。
本来她还抱着一丝丝的侥幸,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舒明悠就开始急了。最后还是没有办法,只能和舒棠低头了。
舒棠很积极地和舒明悠通了电话。
舒明悠一上来就很急切道:“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作为交换,你帮我找一个好律师。”
舒棠答应了。
舒明悠,“的确有人来找过我。”
“他告诉我如何找到世界意识的神像。我还知道了一个秘密……”
舒棠久久不语,舒明悠:“你就不好奇么?”
舒棠:“不好奇。”
舒明悠咬牙:“你有没有想过,七百年前,有人活下来了?”
舒棠:“没想过。”
舒明悠:“你知道世界上有人是不死者,已经活了几百年了?”
舒棠:“不知道。”
舒棠:“但是现在知道了。”
舒明悠:……
靠,舒棠看着很不聪明的样子,竟然还会套话!
舒明悠咬牙,“只要你捞我出去,我就告诉你究竟他是怎么永生的!”
舒明悠很自信没有人可以拒绝这个秘密的诱惑,但是下一秒——
舒棠无情戳穿:“你要是知道,你还怕坐牢么?你的刑期才20年呢。”
舒明悠:……
她竟然变狡猾了!
舒棠挂了电话,立马屁颠屁颠去找神谈正事了。
感天动地,舒棠终于可以和神说一点不带颜色的话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