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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手把提前冻好的冰块一起放进浴缸,冰化成水后从浴缸里漏下去,所以楼下的人听见了水流声,而脚的腐败速度比其余部位要快一点。”
黄哥在白板上继续写:“所以凶手有钥匙,可以随意出入这个房间。”
何川舟闭着眼睛沉思片刻,犹豫着给了个矛盾的评价:“我认为凶手对于如何控制死亡时间其实并不清楚,他不专业,他只是希望适当地误导一下我们。整个现场布置得……嗯……既缜密又粗糙,既充分又大意。做得越多,反而留下了一堆的破绽。看来是个新人,不是个变态。”
邵知新现在对“新人”这个词的反应要更加强烈一点。
他暗中思忖了会儿,新人的反义词原来是变态吗?
邵知新回到座位,举起右手谨慎发言:“如果凶手需要有钥匙的话,那保洁跟保安的嫌疑是不是就很大?”
黄哥说:“这个先不谈,我们先把线索整合一下。”
他走到另外一面,在空白的地方写了个“窗户”,用手背轻叩板子,说道:“客厅临窗的位置有被雨水打过的痕迹,但窗户关着。”
众人点头。
何川舟说:“A市二三月不常下雨,我没记错的话,除了今天,上次降雨应该是在3月21号到3月23号之间,再往前是3月1号那天才下过一场暴雨。”
徐钰拿出手机,手指飞速滑动:“我们后来去医院找过保洁,这是对话录音。何队让我确认的几个问题,我先找一下。”
她翻到音频文件,将音量调到最大,放在桌角处。
前面一小段是无关对话,随后是徐钰那熟悉的柔和音线。
“你这个月在陶先勇家的打扫工作是怎么安排的?”
保洁的普通话不大标准,咬字听着含糊:“我不记得,我要翻一下那个记录。”
半分多钟的沉默里夹着保洁粗重的呼吸声。
她声音很大,凑近了对徐钰道:“我是14号的时候,陶先生给我打了一个招呼,说他这两天可能要回去住一会儿,让我提前搞一下卫生,我15号过去,然后给他发信息确认。”
“一般来讲啊,陶先生不住的时候会再给我打个电话,让我把床单什么的洗一洗换一换。他以前都是住两天就离开的,可是这次我等了很久他都没给我发消息,我打他电话嘛他也不接。到25号,我每个月惯例会去清清灰尘,我就想要么去看看。结果一进门,哎呀,吓死我了!”
徐钰安抚了两句,又问:“你觉得陶先勇是个什么样的人?”
保洁“呲”地吸了口气,略带纠结地道:“我真不知道,我平时很少跟他见面,都是错开时间过去打扫的。不过陶先生人挺好的,他人很好的。他……给钱很爽快,不拖欠工资,也不找我麻烦。我挺喜欢在他家做事的。”
徐钰问:“那你15号过去打扫的时候,客厅的地板拖干净了吗?”
“那肯定的呀!”保洁听到这话激动起来,原本就高的嗓门像是在嚷嚷,“他一个月给我四千块钱工资诶,就扫一两次,顶多三四次。我每次去不打扫得干净一点我这钱都拿得不安心。而且我要是地都拖不干净被他看出来,我工作就没了!四千块啊!我很认真打扫的!”
“好的好的。”徐钰忙跳到下一个问题,“那你为什么第一时间不选择报警,而是联系门口的保安呢?”
“啊……”保洁古怪地支吾起来,最后敷衍地回了一句,“我不知道啊。”
徐钰笑了:“你不知道?”
“不是,主要是陶先生跟他很熟吧,比较信任他,让我有什么事都先去找他。还特意跟我叮嘱过很多遍,不允许其他人随便进那个房子,更不能随便动他柜子里的东西。我一进去看见陶先生被人杀了,我这脑子,我这……就一瞬间眼睛都黑了,光想到给他打电话了。”
徐钰“呵”了一声:“那位保安觉得是意外,你觉得是他杀,你们两个的观点挺有意思的啊。”
保洁似乎被吓到了,之后开始反复地说“我不知道”、“我随便猜的”。
徐钰按下暂停。录音骤然结束,使得房间里的安静变得尤为突出。
她说:“没什么其它重要的了,后面她不肯说了。”
众人调整坐姿,外套摩擦的声音窸窸窣窣地响起。
何川舟整理了遍思路,顺着先前的话题往下道:“所以雨渍应该是3月15号到23号之间留下的。”
张法医说:“虽然具体时间我还不敢保证,但死者的死亡时间肯定是在这个范围之内。”
“所以凶手杀人之后,再次回到现场,调整了尸体姿势伪装成意外现场,并特意把窗户给关上了?”邵知新觉得这事简直匪夷所思,他挠着自己的头发,真诚发问,“为什么呀?”
何川舟说:“关窗的不一定是凶手,也可能是其他人。”
邵知新:“啊?”
何川舟站起身,从黄哥手里接过笔,在空白的地方画了个房间的草图。
“我不知道大家是个什么习惯,反正我在家里的时候,不喜欢把所有的门都开着。尤其是卧室跟书房的门。
“我偏向于认为,陶先勇死亡后,被人放到浴室里,还没来得及进行转移的期间,第二个人出现了。他过来之后,可能下完雨的天气还很潮湿,也可能是风很大,反正他第一时间把窗户关上了。”
何川舟在草图上画了几条路线。
“他喊陶先勇的名字,但是没人回应。于是他先去了书房,紧跟着是卧室、与卧室临近的这个厕所,最后是靠近大门的厕所。在这儿看见了尸体,惊慌失措中离开了。”
徐钰摩挲着下巴,疑惑道:“那这个人看起来跟凶手没关系啊,为什么不报警呢?”
“也许不想让人知道他跟陶先勇之间的关系吧。”何川舟把笔还回去,“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黄哥说:“我赞同你的猜测。我觉得这个逻辑更合适一点,否则无法解释凶手为什么无缘无故要去关个窗户。而且技术人员在窗户把手上提取到了多个完整指纹。凶手都提前准备那么多了,戴个手套不过分吧?”
一同事举手道:“另外还有一点。保安、保洁,陶先勇,其实都是老乡诶。”
邵知新:“老乡很重要吗?”
黄哥笑着说道:“老乡很重要。团伙作案的许多人都是老乡,你看古代搞起义的一帮亲信都是老乡。当你亲戚朋友不够多的时候,老乡某种范围内,等于自己人。”
邵知新宛如一只迷途羔羊,虚心求教:“所以我们的调查重点,到底是不是保安跟保洁?”
何川舟往自己的桌子走去:“我倾向于不是。他们两个人虽然鬼祟可疑,但不一定是凶手。逻辑上对不上。”
“保安在现场乱逛感觉只是为了找某个东西。听保洁的口供,她更害怕的也是别人动陶先勇家里的某样物品。等保安处理完,洗完手,他们就报警了。可是真正凶手有这里的钥匙啊,不用等到最后时刻才着急忙慌地进行处理。这很违和。”何川舟端起自己桌上剩着的半杯水,喝了一口,“不过你们也可以做做保安的流动调查,再确认一遍。”
众人若有所思地点头,没人提出异议,觉得她说得确实很有道理。
邵知新下意识地问了出来:“那凶手到底是谁?”
“我怎么知道?”何川舟半坐在桌上,单手支撑,“我又不是先知。”
邵知新心道,哇靠,你居然还说自己不是先知吗?
你不是有着“上帝之眼”的人类吗?
第4章 歧路04
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众人都没什么精神,一时间没有继续发言的声音。
黄哥将板上的内容全部擦干净,重新做了个总结。
目前可以确定的是:一、陶先勇是他杀。
现场遗留的出血量、尸体不同部位的腐败速度,死者头部颅骨骨折的形状与受撞击的角度分析等,目前看来都跟现场展现出的情况不一致。
具体结果还需要等待尸检报告。
二、凶手应该有陶先勇家里的钥匙,可以自由出入。
凶手缺乏足够的专业知识,虽然有长时间的准备,却没有打扫“干净”现场。
三、保洁跟保安,暂时嫌疑不大。
讨论分析过后,他们排除了两个错误答案,选项也成功清零了。
就挺突然的。
张法医打完招呼,先回去休息写报告。
何川舟把杯子递给前面的人:“还有热水吗?给我也倒杯咖啡。”
黄哥说:“别喝了,不早了。”
众人都看着何川舟,等她安排任务。何川舟却只缓缓把杯子放回桌上,继而跟黄哥点了点头。
黄哥意会,单手插在腰间:“徐钰,明天去交通队申请一下广源小区附近街道的监控,确认陶先勇回家的具体日期。顺便跟小区的监控录像做时间对比,看看是否真实。然后让技术部门的人帮忙解锁陶先勇的那个手机,顺便申请一下通讯记录。从屏保上看,他死亡那么多天,只收到了保洁的几个未接来电跟十几条广告信息。我不确定是凶手删除了记录还是他真的不常用这个手机。”
徐钰应道:“好。”
黄哥:“然后你们三个,明天再去调查一遍这三位关键人物的人际关系。就算保安真的不是凶手,说不定也能从他身上找到突破口。”
“诶。”
“还有一些口供需要确认一遍,明天继续走访,看能不能找到目击证人。顺便要再排查一遍小区内的监控点。”黄哥拍了下手道,“今天大家都太累了,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吧,明天可有的忙。”
众人稀稀拉拉地起身。
邵知新搬着自己的座椅,走两步还是忍不住回头问了一句:“那保安跟保洁,他们要找的东西,会跟这次的案子有关吗?他们到底想找什么?”
何川舟没直接回答,披上外套的时候反问了一句:“你会随意给一个不怎么工作的保洁开一个月4000块的工资吗?”
邵知新表情麻木地道:“我的钱没像陶先勇一样多到烧得慌。”
“他肯定也不烧得慌。”何川舟笑了笑,“不是买命,那就是买她闭嘴。”
“见不得人的东西其实也就那些。不是贵重物品。陶先勇很少去,所以应该也不是什么重要文件。看那两个人讳莫如深的态度,表现又不怎么恐慌,多半已经处理完了。”黄哥叹着气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放缓脚步往门外走去,用力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放松,在额头挤出一排抬头纹,漫不经心地道,“不过我们目前也没有任何证据,先放一放吧。后续如果找到什么线索,可以提供给隔壁禁毒大队的人,看他们能不能给我们带来惊喜。”
邵知新愣愣点头:“哦……”
众人感觉只是一闭眼的功夫,A市已经在不算明媚的晨光中转亮。雨倒是停了,路边的树叶上还留着未干的水,时不时滴落,冻得路过的行人一个哆嗦。
何川舟回家了一趟,到分局的时候黄哥不在办公室。
徐钰跟她说:“联系到死者家属了,对方来挺早的,黄哥刚过去了。”
何川舟脸上没什么表情,“嗯”了一声,跟她一起翻昨晚带出来的小区监控,见时间差不多了,起身去找冯局。
结果冯局也不在办公室。
何川舟在走廊上漫无目的地站了会儿,影子斜斜地坠在身后,片刻后准备回去,不想那么巧,半路在楼道碰见几个熟人。
何川舟右眼皮应景地跳了一下,脚步不停地朝几人走近。
对面正在低声安慰陶思悦的中年男人止住了声,顺势看过来,本来第一眼还没认出何川舟,见陶思悦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瞧,又朝她多看了几眼,随即认出她工作牌上写着的名字,惊呼出声:“她是你们公安局的警察啊?”
黄哥不动声色地回了句:“这是我们何队,怎么了?”
何川舟本来想从边上直接过去,闻言也停了下来,略过临近的几人,朝最前面的女人说:“冯局,刚有事想找你。”
冯局飞快道:“嗯,你跟我去办公室吧。”
楼道里的光线并不明亮,还有刑警队的同事偶尔拿着资料从边上借过,发觉氛围不对,好奇地回头张望两眼。
所有人的表情都被阴影蒙得晦涩难懂。
何川舟微低着头,将手伸进衣兜里,双脚却定在原地没动。
没出两秒,余光中的黑色身影果然朝她这边转了过来,陶思悦开口问道:“照林说你现在是警察。我爸爸的案子,是你负责的吗?”
何川舟这才第一次将视线落到她脸上,没什么避讳地打量着她。
没有化妆,脸比记忆中的要苍白一点。穿着冬天的厚重衣服,看不出太过消瘦的四肢,但露在外面的一截手腕几乎没什么肉,脸颊两侧也有些病态地向里凹陷。
她面色更多是憔悴,看不出太浓郁的悲伤。不过陶思悦五官本身就有一种婉约内敛的柔弱感,眸光浅淡,看起来楚楚可怜。
多年没有见面,即便对方与过去依旧有七八分相似,再见的心情却没有何川舟想象得热烈,只有掀不起浪的陌生。
见她不说话,陶思悦又跟冯局道:“我不希望她负责我爸爸的案子。”
何川舟笑了,语气嘲弄地说:“你以为这是哪儿?还能让你点单?要不要再出个名单供你选一选?”
她边上的男人顿时怒了,跟点了火似地跳脚:“你怎么说话的?你是刑警就这个态度吗?”
“这里是公安分局,这位是我们重案中队的中队长。”冯局收起那份和颜悦色的表情时,如同截然换了一个人,严厉而不近人情,“不管是什么诉求,是不是应该给个合理的理由?”
男人直指何川舟的鼻尖,冷笑着道:“她自己应该知道!”
黄哥直接握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按了下去。
在他面前这么对他领导,分明是不给他面子。
何川舟的眼神与表情都没什么波动,说话的语调也是她惯常的那种淡漠:“我知道,所以我确实懒得管。就是不知道陶女士知不知道。”
陶思悦鼻翼不自觉翕动,脸部肌肉也略带僵硬,隐约透出一种防备的姿态。她回视着何川舟,张开嘴想回应什么,可却组织不出语言,最后眼珠转动,投向了走廊的深处。
何川舟平静阐述:“你知道刑警是怎么侦查命案的吗?查死者的社会关系,查他做过什么事、得罪过什么人。确认凶手的杀人动机,是求财还是报仇?在现代信息系统下,所有留下的痕迹都会被一一起底。说是在查凶手,也可以算是在回顾死者短暂的一生。所以,做了坏事的人,确实应该恐惧死亡。”
陶思悦提起一口气,又朝她看过来。
何川舟直白地注视着她,脸上带出淡淡的笑意:“恐惧一是来自于死亡本身,二是来自于人生的过往。”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口,陶思悦仿佛能听见她在自己耳边问:
你父亲,经得起查吗?
陶思悦怔神中,低声说了句:“跟我有什么关系?”她又不在乎。
“何川舟。”
冯局招了下手,率先走开。这次何川舟转了方向,跟了过去。
等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办公室,关上房门,冯局才问:“你刚才说是有什么事吗?”
何川舟道:“正好想跟您说,陶先勇的这个案子还是交给黄哥负责吧。广源小区安保设施齐全,地理位置也不偏僻,凶手留下的线索其实不少,已经有大概的侦查方向。根据监控录像将相关人员排查一遍,不难侦破。我手上还有别的嫌疑人要提审,不能把全部精力都投到这个案子上。”
冯局点头:“也好。落个清净。”
侧面的窗户开着,从何川舟的角度可以看见外面栽着的一棵香樟树,这个季节的树叶落了大半,远没有夏天茂盛。
何川舟说完话,对着那棵树莫名出了神。
冯局等了会儿,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何川舟扯扯嘴角:“我在想,人活着的样子,像什么。”
冯局欲言又止,靠近一步,搭着她的肩拍了拍。不等她说什么,何川舟又恢复了她坚如磐石的模样,不在意地道:“开个玩笑。我先走了。”
黄哥回到办公室,邵知新买好了早饭,招呼他赶紧来吃。
黄哥大步流星地过来,举起筷子先去抢邵知新碗里刚剥好的粽子,还恬不知耻地说:“饿死我了。”
邵知新也没介意,帮他把塑料袋的封口拆开了,放他面前去,又回头望了眼门口,问:“何队呢?”
“跟冯局谈心去了。”黄哥对他的服务很满意,不住点头,揶揄道,“那么关心你何队啊?”
邵知新说:“没有啊。”
吃了两口,邵知新又说:“何队看起来挺靠谱的。”
黄哥差点把嘴里的东西喷出来。他想这孩子成绩那么好,脑子应该不笨啊?怎么看起来不好用的样子。
摆在他眼前的事实他现在才得出结论?
“你这不是废话嘛?干侦查的女刑警一共才几个?像何队那么年轻能做到这个位置,你真以为学历好,专业对口,长得漂亮就行啊?”
邵知新觉得隐隐有哪里不对,盯着黄哥看了数秒,狐疑地道:“黄哥,你还没告诉我,以前带何队的几个大队领导都怎么样了。”
黄哥还以为他要说什么:“这还用说吗?当然是升职或者调岗了啊,不然何队怎么往上升?你怎么一点幽默感都没有?亏你还是个年轻人。”
邵知新大失所望,叫道:“啊?就这?”
他要有点怅然若失了。甚至觉得这平平无奇的答案配不上何队的身份。
黄哥咬着灌汤小笼包,饶有兴趣地问:“不然你想的是什么?”
这个不好形容。
主要是黄朝志之前吓唬他,他潜意识里觉得何队的形象不那么的社会主义,起码可能不那么的文明和谐。
邵知新斟酌着道:“感觉何队……太有统治力了。她其实不凶,可她面无表情看着你的时候,会让你有种寒毛耸立的危机感。她一看就是做副本boss的人啊。”
黄哥视线飘了飘,脸上是快要憋不住的坏笑,凑近了问:“是不是,就是现在这种感觉?”
邵知新隐隐感觉到什么了,所以不敢回头,而是将脑袋压得更低了一点。
然而一双手从他余光中伸了出来,按在他的肩膀上,他瞬间感觉那人离得更近了,就站在他身后不到半米的距离。
对面两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尤其是徐钰,肩膀抖动着,被豆浆呛了一口,只能弯腰躲到桌子下面咳嗽。
邵知新缓缓转身,绝望地抬高视线,慢放一般,从对方的衬衫领口转至她的脸。
何川舟半阖着眼皮向下斜视时,极具压迫力。
邵知新又有了一个新的发现,比起面无表情,何川舟假笑着看他的时候,显得更恐怖了。
他也扯了扯脸上的肌肉,僵硬赔笑道:“嘿嘿。”
何川舟唇角又往上扬了扬,不过这次是忍俊不禁的那种坦率笑容,眼角也弯了下来。分明只是细微的变化,却让她身上锐气顿消,生机焕发,看起来温柔不少。
何川舟退后一步,跟对面两人说:“看戏记得付费。”
黄哥爽快认领,笑着点头道:“这顿我请。多吃点啊,小新,吃少了亏。”
第5章 歧路05
今天开始升温,十点过后出了太阳。
阴了半个月的天气久违地开始放晴,勉强算是这段时间里一个难得的好消息。
何川舟整理完手头的资料,去了趟看守所,等回来已经是下午两点多。
办公室里空了大半,同事要么在隔壁翻监控,要么被黄哥派出去找线索。
何川舟去楼下拿外卖,低着头在备忘录里翻阅重要记录整理思绪,迎面听见一阵脚步声逐渐靠近,下意识抬头扫了一眼。
对方目不斜视地走着,一身西装板正笔挺,外面披了件长款大衣,比何川舟高约十五公分。
何川舟愣了一下,站在原地没动。一直看着他与自己擦身而过,迈着长腿阔步向前,甚至走得比边上的黄哥跟邵知新更快一些,熟稔地拐进了楼道,消失在她视野内。
像是全然没注意到她的存在。
连邵知新都停下问了一句:“何队?有事儿吗?”
何川舟的思维诡异得变得迟钝。
她听见了邵知新的话,但又跟屏蔽了一样没有思考怎么回答,大脑单纯地回放了一遍刚才的画面,进度播放至斜视对方侧脸的那一幕时尤为清晰。
线条从他凸起的喉结流畅延伸到微抿的唇角,唇线紧薄,眼皮慵懒地半垂着,表情沉着且带着刻意的冷漠。
或许是短时间内一连两次见到意想不到的人,那些本来记不大清楚的旧事在颠簸摇荡的画面里奇异地冒出了头。
让何川舟觉得很不真实。
她阖上眼,又重新睁开,在邵知新等不到回答准备离开的时候,叫住他道:“你过来一下。”
“诶!”
邵知新颠颠地朝她跑来,又跟着她去了角落。
何川舟问:“怎么回事?”
这段话邵知新明显已经汇报过一遍,或者打过腹稿,脱口而出语速飞快:“哦,是这样。我们翻了一早上的监控,结果发现广源小区的监控点根本不完整!他们东北区出入口的摄像头角度是交错的,偶尔还会关闭,根本没拍到陶先勇的画面!最后是在街道的监控录像里,确认了他在3月18号回到光源小区。”
何川舟的耐心在飞速消耗,她克制着,听对方把话说完,才说:“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你刚刚那个人怎么回事。”
邵知新:“周拓行吗?我们在小区正大门那边的访客记录里,发现他在18号当天登记过拜访陶先勇。另外,他还主动承认自己在跟陶先勇的交流过程中发生了一些纠纷。对方主动攻击他,他防卫的时候把右手给扭伤了。目前他应该是最后一个见过陶先勇的人,也是嫌疑最大的一个人。”
他语气轻快,为能如此轻易找到有利线索感到高兴,精神都振奋了不少,说完才发现何川舟一脸沉思,试探地问:“何队,您还有事吗?”
何川舟摇摇头,示意他先上去。
黄朝志见人走得快,心里有些古怪,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积极配合的嫌疑人。
然而进了询问室,这人的迫不及待就告罄了,心不在焉地椅子上一坐,摆出个生人勿近的架势来。
黄哥敲了敲桌面:“姓名。”
周拓行反问:“何川舟呢?”
“认识我们何队啊?”黄哥两手环胸,不以为意地道,“她不在。你们很熟吗?”
周拓行轻飘飘扫了他一眼,移开视线,默不作声。
黄哥继续问:“18号那天,为什么要去找陶先勇?”
周拓行注视着自己垂放在桌上的手,认真打量着。手指骨节分明,微微曲张又翻转了一面,随后十根手指交握在一起。
黄哥看着他慢条斯理的动作登时就毛了,不明白他怎么忽然变了个态度:“你不配合啊。是我们这房间有哪里让你不满意吗?”
周拓行抬起头,又问了一遍:“何川舟呢?”
黄哥不得不承认,这世上有人可能就是天生欠揍的。他还从没有因为别人叫了两次他上级的名字就那么想骂脏话。
词穷时忽然想起何川舟的话,借用了过来,阴阳怪气地道:“你以为这里是哪儿,能让你点单啊?要不要再出个名单,给你选个组合?”
不想周拓行闻言竟然笑了出来,兴趣盎然地问:“她跟谁说的这句话?”
黄哥心道见了鬼,这都能让他猜中,难道还真是何川舟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