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载承重挺强啊!白麓眼睛亮了。
灵甲实在忍无可忍:“白麓姑娘,路上这么大一条白蛇,会吓死人的。”
白麓不赞同:“胡说,灵潮都没吓死人!一条蛇怎么了?看我们小王,眉清目秀的,长得多靓仔。”
灵甲很难从这个蛇头上看出“眉清目秀”,但这不妨碍他拒绝:“但是他那么大的个子要赶路,得吃多少?你再想想咱的老黄牛,虽然拉的行李不多,但是只用吃草啊。”
白麓沉默了。
看小王的样子,也不像是愿意吃草的。
她犹豫片刻,随即道:“小王,是这样的,我们赶路很危险,外面灵潮也很危险——你要不留在这里等个亲爹?”
小青也赶紧劝道:“是啊,爹还是亲的好。”
小王却是大力摇头,晃得湖水水波重重:“那不行,我爹要作诗,我也不是没文化的——我要写文章,路上不断增长见识,然后一书成名,闻达天下!”
“新爹,你放心,我能给你长脸的!”
“这些年来,我日夜斟酌,已经想好了题目:《七旬老汉藏歹心,俊美王郎遭折磨!》”
白麓:……
小青:?!!
时阅川:……一口老血要喷出来。
灵甲:灵甲已经死掉了。
好半响,白麓才搓了搓手:“啊这个……这个……其实我还挺想看的……”
大力伯在岸边来回走动,时不时看着湖水,百般犹豫。
远远看去,那个仙人球还屁股朝天的撅在水里——是的,根须朝天。
证明底下应该没事吧?
可怎么呆了这么久,湖水刚还起大浪呢?
湖里到底是不是龙?
唉,阿麓瞧上的这位贵人虽然身子确实虚,但好在还有两份担当,凑合吧,也能过日子……
他东想西想,借此缓解自己的焦虑之情。
就在这时,只见仙人掌终于艰难翻了个个儿,慢悠悠向湖边荡来。
再一看,白麓等人竟然被一条白蛇抬了出来!
大力伯瞬间瞪圆了眼睛——
妖怪啊啊啊!!!
差点就白眼一翻撅过去,却见白麓在湖面与他招手:“大力伯!稍等一会儿,我让河神把水收回来,咱村里就不发大水了!”
叫小王未免没啥威信,还是叫河神吧。
低头看看小王撅撅的嘴,白麓辣眼睛的扭回头——就这尊容,活似整容没成功,也不好说是龙吧。
河神?!
垂死病中惊坐起,如听仙乐耳暂明!
大力伯瞬间不再害怕:“河神?!不发大水了?”
作为一个朴实的庄稼汉,他立刻二话不说,先跪下来梆梆梆磕了三个响头。
“河神大人!您是要肉供奉,还是素供奉,还是荤素搭配供奉?”
河神却委屈地小声与新爹讲:“攒了几百年,野猪把堤冲垮我才找个机会吐水玩,有口水有肚子里的水也有眼泪水……如今再吞回去,有点恶心啊爹。”
白麓踩了踩它的头:“等我到了帝都,会请人写下你今天的功德——《爱的供养:王郎吞下呕吐物,竟是为了这位阿伯?》”
“你把琉璃鱼多搞一点来,等我攒了钱,说不得,还能请大儒为你作序!”
“一朝成名天下知,搞不好能和你旧爹的诗集刊在一起!”
“小王啊,做蛇呢,最重要的是豁得出去啊!”


第25章 思无邪
小王倒是挺能豁得出去的。
这碧波湖的瀑布源源不绝,并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个哭包,而是困在这湖里太久,作为一条年少就成精的蛇,他也是有点看家本领的。
这不,闲着也是闲着,在湖里硬是灌了一肚子水。
那次灵潮出现,有野猪撞过来,可算是几百年来少有的新鲜事,他一时兴起,肚子里的水就咕嘟嘟往外喷……
所以碧波湖的湖水这才没下降,瀑布也仍在哗啦啦的流。
此刻折腾了这半天功夫,当他不再吐水,众人在岸边看了看水位,明显往下降了一丝了。
只不过之前积攒的太多太多了,以至于底下山脚处大片大片被淹……
白麓很不赞同:“你这个吐水又无人观赏,也没人打赏金银,很不划算——更何况还伤了庄稼,糟蹋粮食是要挨天谴的呀!”
她都打听过了,因为水势循序渐进,不是十分凶猛,所以周边波及的地方并无人员伤亡。
但是,恰逢春夏之交,田间庄稼损失可是让周边村民们大伤元气。
——是挺遭天谴的。
小王低头,惭愧地露出了脖颈上狰狞可怖的伤痕。
时阅川微微叹了口气——倘若不是前朝那位道人和三皇子私欲过重,也不会有今日之灾。
说来说去,还是人祸。
他提议道:“碧波湖的湖水太高太远,并不能浇灌庄稼——大力伯曾说村里取水困难,倘若小王有心弥补,不如去到周边受波及的村庄,帮他们通一通河道,或引地下水。”
“哪怕多通两口井,于村庄来说也是大有裨益。”
多年经历,使得他并不是只会纸上谈兵。关于民生,百姓多艰,时阅川也是深有体会。
小王呆愣愣的,犹豫半天后,这才看向白麓:
“就这?”
——那多简单啊!
就他这样威武雄壮的身子,只消得顺着地下河道多游两圈,想往哪里引水不成?
河道,想往哪里改往哪里改啊!
水井,要几口有几口啊!
“这便行了。”
时阅川也松了口气:“于你或许不值一提,但于这些村民,却能使得他们能度过旱年或水灾,平日里往田间灌溉,不知省下几许功夫……”
“天长日久,也算为你累下功德了。”
白麓后知后觉。
——哦,原来在古代,打口水井也是很难的。
此时此刻,她倒对时阅川刮目相看:
“大漂亮,原来你也不光是绣花枕头啊!”
唉,可惜如今明显人的身价更贵,10斤大米,怕是追求不到啊!
不然看大漂亮这张脸——唉!唉!唉!
两辈子,她都没有跟这么漂亮的人谈过恋爱呢!
想着这遗憾,眼神便黏在对方脸上挪不开了。
时阅川微微一笑,仿佛天山之巅盛开的雪莲,实在剔透。
但很快,他对上了白麓直白又火辣的视线,忍不住又愣了一愣。
这无奈又窘迫的感觉啊……
待到转过头去,耳根都已微红了。
此刻。
只见小王已盘在碧波湖的周围。
这几百年来,或许是不长脑子光长肉吧,以碧波湖的宏大,他竟也能头尾相连,圈成一个圈。
再之后,对着哗啦啦流淌的瀑布,张开血盆大口,尖尖的獠牙看得大力伯心头狂跳,忍不住心想——
这位河神大人,怕是不吃素吧?
下一刻,只见飞流直下的瀑布突然倒悬,水流仿佛被天空召唤,直接自下而上飞悬至半空,又进入了小王大张的嘴!
而那长长的身躯蠕动着,半点儿也没增大。
哗啦啦的水波涌入,泥淖污物全部被挡在外头。
白麓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心旌动摇——
“你说我要是有这么个随身空间,装一肚子的吃的,多妙啊!”
小青:?
什么叫随身空间?
没等他问,只见白麓又开心起来:
“不过,如今我好大儿有这本领,也不错嘛哈哈哈!”
时阅川把她的快乐听在耳中,此刻垂下眼睫,静默无声。
而灵甲左看右看,总觉得大公子好像有哪里不对头——可转而看到这条惊天白蛇,忍不住又惆怅的叹了口气。
“公子,你说……他一顿得吃多少啊?”
这是个很致命的话题。
白麓已经脸色严肃的看了过来:“我刚问了,灵潮那次他尝过了,如今食物不吃也饿不死——以后让它变小点,一顿给个鸡蛋吧。”
想了想,赶路的时候,鸡蛋也挺珍贵的——
“算了,我去给他捉癞蛤蟆吧。”
时阅川耳根的红色褪去了。
至于说为什么情绪恢复的这样快——
任是什么旖旎心思,都抵不过现实的一只癞蛤蟆吧。
——这就是白麓姑娘对待好大儿的爱呀!
小王还不知道自己未来跟癞蛤蟆纠缠一生的命运,此刻仍如抽水机一般兢兢业业的吸水。
碧波湖的湖水恰巧卡在大堤边缘,瀑布早已停止。
而他则顺着下头显现出来的淤泥道路一路蜿蜒,迅速顺着石缝钻进了土里。
——山间的地下河道纵横,而他已确认过村庄方向。
这次大水,除了万水村,周边共有四个村庄遭难。
他所要做的,就是开拓地下河道,将水引去,顺带再用头戳几口井出来吧。
山体里传来沉闷的声响。
这是项大工程,若非小王对这里实在熟悉,能够保证山体河道的坚固和不垮塌,周边村庄想要引出水来,哪敢轻举妄动呢?
但随着声音越来越小,小王离开的越来越远,时阅川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咱们引河道过去,有没有通知几个村庄啊?”
可别大伙儿正躲水灾呢,突然水里头就出来一条大白蛇!
——想想这个画面就很惊悚。
众人面面相觑。
随后,白麓头也不回的往山下跑:“我去通知那头的樟木村!”
跑了两步又赶紧回来,伸手揪起了花盆中的小青:
“小青啊,赶紧变成球,我把你往另一个村子扔,你滚一滚,这样会快一些……”
顺带还拉起时阅川的手,白麓怜惜道:“大公子,还有两个村子,你可千万要快些,也要保重身体啊!”
成年男人的手,热烫又骨节分明,上好的肌肤如白玉一般。
白麓郑重的嘱托着,表情格外认真。
时阅川耳根隐隐发红,此刻胳膊抽了一下,硬是没抽动。
灵甲却是瞪圆眼睛:“白麓姑娘!男女授受不亲!我们向来以礼相待,你怎可有如此登徒子行径?”
白麓瞪他一眼:“你胡说!大男人,心思怎么这么不纯洁?”
随后又看着时阅川,真心实意赞道:“大公子,你真好看!”
时阅川叹了口气——他这几天叹的气实在太多了些:
“白麓姑娘,我能保证思无邪。”
“但你能先放开我的手吗?”


第26章 红配绿,多俊呐!
放手是肯定要放手的,等一下还有正事要办,白麓不是那样肤浅的人!
但是,眼看着她洒脱松手后迅速在林间飞窜,灵甲心疼的看着时阅川:
“公子,您……受委屈了!”
若非为了那仙人掌,公子又怎么会白被人家占便宜呢?!
可恶,这世间怎有这样厚脸皮的女子!
时阅川脸色闷闷。
因为他也意识到了——白麓松手松的这样利落,根本半点不留恋,仿佛就是在占自己便宜!压根儿不是真感情。
可这话要说出来,岂不是显得很挫败?
他打断灵甲的话:“咱们还是快些去通知其他村子吧!”
说罢,不待灵甲回答,找准方向后,也迅速消失在山林间。
看这模样,根本瞧不出来上山时还需要人背。
毕竟,小青下水前为以防万一,他已又用了一根刺了。
灵甲痴痴看着他迅捷的背影,此刻竟觉得,白麓那样的登徒子也不是不能忍耐。
——毕竟,大公子已有一年多没有这样利落的身形了。
那……
那只能先委屈公子了。
毕竟白麓姑娘乃当世奇女子,小仙人掌被她忽悠的不知南北,世所罕见的白蛇认了她做爹,打又打不过的样子……
大公子还是稍做一些牺牲,先从了吧!
他心虚的转过这个念头,也赶紧下山去了。
小王这条成了精的白蛇,放在以往,那解释起来当然是千难万难。
但如今,灵潮已经好些年了,哪怕再偏远的山村也都出现过。
大伙反而觉得,世上没什么事接受不了了。
——不就是个河神吗?
听说也不要供奉,而且很快就走,免费给他们引水来——
有这样的好事,还怕什么呢?
几个村庄聚居地的庄稼汉们激动的不行,大姑娘小媳妇儿全在岸边踮脚,期待的想要看河神一眼。
前朝那会儿,他们还给河神送新娘呢!
后来皇帝不乐意,说本就人口稀少,哪个村子敢送新娘给河神,课税加一层!
实打实的交罚款比什么都重要,大家伙再不提什么老祖宗的规矩和河神庇佑了,从此就没了这个习俗。
顶多是风调雨顺的好年景,上供一些好牺牲。
如今,因为灵潮,真有河神现世,大伙就想看看——
什么样的河神才年年都要娶媳妇呢?
哎哟!
成了家的男人们互相使着眼神——这神仙也不知道吃不吃得消啊?!
正琢磨着,只见地层一阵拱动。
下一刻,坚硬的石层破裂,浑浊的泥水瞬间迸射出来,随后便又慢慢淹没周边。
小王便将自己仍有些撅撅的嘴挤了出来。
他蓝色的大眼珠得意地看着众人,心想:
这也就是我小王爱惜名声,以后要著书立传的。不然,哪能受了这么多年折磨后,还给你们通河道呢?
小王啊小王,你怎么这样优秀?!
而岸边大家伙齐齐瞪圆了眼睛,大张嘴巴!
之前是有万水村的贵人来报信,说河神的原型是条大蛇,他们也做好准备了——
可没说这么大呀!那大嘴,一口一个人吧。
简直就像个妖怪!
等到小王眼神转过来时,扑腾腾地,竟连倒好几个。
大家伙缩在岸边说不出话来——河神新娘吃不吃得消,他们已经没法再考虑。
老天爷啊!
原先那会儿送的是啥子新娘哦?送的是点心吧!
岸边密密麻麻的人太多了,假河神小王也不关心谁倒没倒,此刻借着泥水看了看自己依旧俊美的倒影,美滋滋的又将头扎了进去。
“瞧着啊,我先给你们钻个井来!”
“河道也已疏通,你们顺着我游过来的这条道挖一挖,以后就不愁水了。”
这连绵大山,山清水秀。地下河道,不知凡几。
打破了石层阻隔,哪有缺水的呢?
他那扁扁的蛇头用力向下拱动,很快便如钻头一般,钻出一个深深的水井来。
随后,又一口抽干了淹在田里的大水,这才美滋滋的打了个嗝,接着赶往下一个村子了。
——这都是功德啊。
待得自己文章发表,配合如此光辉的事迹,他小王,说不得要流芳百世呢!
爹啊爹,虽不知道你的诗做的如何,但你的好大儿明显瞧着要比你出息啦哈哈哈……
四个村庄散落在这连绵大山的山脚下,以小王那纵横的身躯,其实除了通河道,也没多费工夫。
而当他最后来到最外围的万水村时,天色已经黑了。
白麓等人留在村里,正和大力伯一起等待他的到来。
黑夜里,岸边篝火熊熊,淹没山林土地的湖水早已顺着其余河道蜿蜒散去。
大伙沉默的看着自己那被淹的摇摇欲坠的房屋和颗粒无收的田地,一时也说不出是高兴还是难受。
大力伯并不知道发洪水的真正原因,只以为是灵潮撞毁大堤而造成的,此刻反而跟着里正一起劝大伙:
“虽说今年的粮食没了,但今年也不交税,南洲城里粮食比咱们往年一整年的收成都要多,还有衣裳鞋袜也不愁。”
“等下河神来了,再多打两口井,以后咱们的田地就不愁灌溉了,更加不必跟隔壁村因抢水再起争斗……”
每说一条好处,大伙的眼睛便更亮一分。
白麓和时阅川等人沉默着,已然决心隐瞒真实——
不然要怎么说呢?
难得糊涂啊!
很快,还湿软的土地中便有了白蛇蜿蜒的痕迹。
大伙儿之前见识过小青从仙人掌变人的模样,无形当中,倒比其他几个村里更容易接受些。
年迈的阿婆踮着脚看了看,随后中肯的评价:
“小青啊,这河神瞧着是比你威风些!哎哟,看那蛇信子,老长老长的。还有那个牙……”
小青却没有半点不乐。
毕竟,这河神是个假的,而且白蛇还要对着姐姐喊爹!
而他小青,可是最得姐姐疼爱的!
他相信在姐姐心中,自己的地位肯定在小王之上!
到时候各论各的,小王管姐姐叫爹,自己管他叫小王。
多完美啊!
他的表情美滋滋的,显得心胸很是开阔,阿婆也欣赏:
“好孩子,你不用担心,阿婆今儿白日里给你做了顶特好的帽子,谁都比不过你来——你瞧!”
对方手一伸,一顶大红色的云锦小圆帽便出现了。
“红配绿,多俊呐!”
阿婆得意极了。
小青攥着小红帽缩在一边哽咽地自我安慰,然而“最疼爱他”的姐姐却压根没放在心上,反而扭头期待的看着灵甲:
“灵甲,你看这大好日子,大公子武力恢复,今天运起灵力跑得多快呀!咱们还有了拉行李的小王,村民们也都开心极了——”
“值此良辰美景,好歹炖两个锅庆祝一下吧!”
“比如那湖水中,我让小王收起来的琉璃鱼——今晚上是做酸菜呢?还是红烧或炖汤?”
灵甲:……
他委屈的看向大公子,却见时阅川目不斜视,只在他灼热的视线里伸手抚了抚鼻子,随后虚弱道:
“灵甲,你……唉!你还是从了吧!”
毕竟论起厚脸皮,主仆俩加一起都没赢过啊!
更别提,这位还是徒手断玄铁的好汉呢!


第27章 要你这大儿有何用
深夜。
一轮朦胧的月挂在高空,四周凉风习习,虫鸣蛙叫,树枝摇曳,如此悠然。
大水退去后,这半山腰除了层层淤泥,越发显得空旷寂静。而由于水淹没多久,周边顽强些的草木竟还能救上一救,倒越发显得生机勃勃了。
村民们欢腾着,共同期待着明天能够回到村庄,此刻早已强压着激动睡去了。
然而在林子里的空地上,却充斥着压迫与痛苦。
“我要你这大儿有何用?!”
白麓生气极了——本来给自己找了个超大型的搬运工,却没曾想,这玩意儿中看不中用!
小王也万分委屈:
“我就是这样走的,没办法呀!”
他是蛇呀!
成了精也是蛇呀!
蛇怎么走路?
那必定是靠着肋骨与腹鳞之间的连接处蠕动向前。这种方法代表着,他没办法在圆圆的光滑的身上捆扎行李……
不然就爬不顺畅了。
沉默的老黄牛没了下岗危机,此刻悠闲的反刍着,大且温和的眼睛里全是无辜。
而小王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作用消失,反而伸长脖子,看了看另一处的灶台——
“好香啊,这就是人吃的吗?什么时候能吃?我要吃五……不,十锅!”
白麓看了看他缩小后只有三尺长的身体,月色下白润润的鳞片格外光滑。
“十锅?”
她残酷极了:“哪来这么多东西给你吃?你不是不吃也饿不死吗?今晚凑合尝一口得了。”
小王愣住了。
“是饿不死,可……可我馋啊!爹,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还是不是我亲爹?”
白麓冷哼一声:“不是。”
这回答接的太过流畅,以至于小王不大的脑仁儿都反应了好一会儿。
“可可可……”
他反驳不了,情绪有些暴躁,眼看着身躯变大,整条蛇都凶狠起来——
“不给我吃,我要——”
大嘴刚一张开,便被白麓一左一右拽住了两根尖牙,而后狠狠往地上一磕——
两颗牙便被插进了土里。
而他肥壮的身子被迫翻转着,仿佛一条雨后无力翻滚的蚯蚓。
白麓一脚踩着他的头。
“你怕是忘了谁把你捞出来的。”
小王:……
他想起了那遗落在湖中的坚硬玄铁,此刻泪如雨下:
“等我找到了我亲爹,我,我不会放过你的呜呜呜……”
他感受到了残酷与无可奈何,生活的痛苦也激发着他的灵感——
“《白蛇情变:俊美郎君惨被羞辱,狠心女子这般为何》……呜呜呜呜,我要写书曝光你!”
月色下,白麓撸了撸袖子,笑容越发温柔。
灶台处。
灵甲正拿着大勺搅动着锅里的鱼汤,时阅川沉默的坐在一旁静静添柴,神态很是平和。
林子里的哭嚎声太过悲惨,尤其时阅川五感过人,挡都挡不住。
灵甲搅动汤水的功夫往后偷瞄了一眼,很快又心有余悸的转回头来。
“大公子,白麓实在太过嚣张肆意了,虽有她在咱们一路会安全些,但……公子着实太委屈了!”
时阅川表情不变,火光跳跃着,映得他眉眼也温和许多。
“哪里委屈了?”
说起这个,那简直是罄竹难书!
灵甲便打算一一细数。
然而张了张嘴,好半天,硬是没想出来。
——白麓究竟有什么恶霸行径?
不尊重人?
大公子是自家公子,跟白麓也不是主仆关系,有什么尊重不尊重的……
不肯刷锅洗碗……
放在灵潮之前,有这样的厉害人物肯随身护卫,灵甲给她刷锅洗碗也是甘之如饴的。
那……
那……吃的太多了些,还让自己背黑锅?
对,没错!这是个很大的缺点!
灵甲振振有词:“吃得多动得少,而且还觊觎公子你的美色!倘若天长日久,我,我怕是护不住公子!”
——哪壶不开提哪壶。
时阅川平和的表情都绷不住了。
他忍了又忍,到底不肯承认自己只有美色,正欲辩解,却见灵甲又是一番艰难挣扎,到底守住了自己的忠心:
“真到那个时候……唉,公子……唉!我,我愿以身饲虎!”字字铿锵,显然十分豁得出去。
时阅川:……
他实在忍无可忍。
“灵甲,你想的着实太多了些!”
“如今这种情形,主动权可不在咱们手里。”
再一扭头,头顶上戴着红嘟嘟小帽子的朱青正站在树林边缘,叉腰得意的看着小王挨揍。
那表情,是个人就能看明白——辣鸡白蛇,姐姐最爱的果然是我!
主仆俩默契的又扭回头来。
半晌。
灵甲才迟疑的转移话题:“公子,一天两次针刺,身体是否还有其他不舒服?”
时阅川摇了摇头。
“除了额头略略发胀,其余并无不适,身手也跟之前一样。”
倒是这种微微发胀的感觉,像是有一团什么东西在他脑海中不断冲刷涌动,像极了从小练功时身体里的气流。
时阅川垂下眼睫,其实已然断定,这必定是自己从灵潮漩涡出来后未能显化的灵变能力。
听说世间诸人各不相同,比如朱青便能化身仙人掌。
而白麓姑娘力大无穷。
自己原以为五感过人便是自己的异变之处,如今看来,恐怕只是自己能力显化之前的一些小小征兆。
倘若灵变成功,自己的能力必定不同凡俗——若非如此,之前又怎会受此折磨?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体肤。
他有种预感——
当自己能力涌现时,便是再不需要这仙人掌的时候。到时候,到时候……要把这对姐弟怎样?
时阅川没想过。
再看看白麓姑娘撸袖子揍蛇的样子,那样的蛮横不讲理。
而一旁小青缩头缩脑又忍不住雀跃的坏心眼……
月色下如渺渺仙人的大公子默默收回视线,心中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