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他不信。
眼看着,又是几日过去,京城已经入了十一月。
初雪已经下过,天气愈发寒冷了。
好在宫中有地龙,尤其慈安宫,怕太后着凉,宫人们将地龙烧得尤为暖和。
今日是太后的最后一个疗程的最后一日,尽管燕姝的肚子已经大如皮球,今日仍特意赶来陪着太后叫荀太医诊脉。
此时,眼瞧荀太医将诊脉的手指挪开,她赶紧问道,“如何?”
荀太医忙道,“请娘娘放心,太后娘娘的病灶已经根除,不必再担心会犯旧疾了,只是天冷之时依旧需要注意防风保暖,以免染上风寒。”
闻言燕姝终于彻底放了心,忙对太后道,“恭喜娘娘,往后不必再担心了。”
太后颔了颔首,对荀太医道,“你医治有功,哀家该赏你才是。”
荀太医却忙跪地道,“医治病人乃医者天职,更何况贵人们已对臣恩重如山,臣不敢邀赏。”
太后却道,“你不邀赏那是你的事,哀家赐赏是哀家的事,不必客气。”
说着吩咐宫人道,“赐荀太医黄金五十两,再加鹿皮手套一副,云靴一双,如今天冷了,你来回走动,也要保暖才是。”
闻言荀太医只好赶忙磕头道谢,满脸惶恐的模样。
燕姝却兴奋的差点起身拍手叫好——
哼,她的大佬就是这般大方!喜欢一个人就拿真金白银来砸,霸气!
正在此时,却见太后又同她道,“接下来,哀家只等着你的娃儿出生了,算一算,也就还有一个来月了吧?”
没等燕姝回答,荀太医忙道,“太后娘娘说的不错,不过再有半月,皇嗣就算足月了,到时无论哪天出生都是正常的。”
太后颔了颔首道,“还要你烦劳好多操点心,好好看顾宜妃。”
荀太医赶忙应是。
正在此时,却见那殿门的棉帘被掀开,一个穿着鹤氅的高大身影进了来。
殿中众人赶忙行礼,太后则道,“陛下怎么这阵子过来了?”
宇文澜道,“朕记得今日是母后疗病的最后一日,想着过来看看情况如何。”
温雅燕姝忙道,“陛下放心,太后娘娘的病已经好了。”
宇文澜松了口气,颔首道,“这便好。”
却见燕姝又问他,“陛下肩头怎么湿了?”
宇文澜唔了一声,“外头下雪了。”
又下雪了?燕姝眼睛一亮。
却听太后叹道,“陛下还如小时候一样,下雪不爱撑伞,若是着凉了可怎么好?”
宇文澜笑道,“朕是乘辇过来的,不过下车走的几步淋了点碎雪,母后放心。”
太后这才没说什么。
却见燕姝笑嘻嘻道,“下雪天最适合吃锅子了,不若晚膳吃羊肉锅吧?”
咳,反正在座的都知道她是吃货,她也就不装了。恰逢今日大佬康复,也应该庆祝一下嘛!
哪知却见太后笑道,“你们二人去吃吧,哀家吃不太惯那味道。”
宇文澜也道,“母后确实不太喜欢羊肉。”
燕姝只好应是,大佬吃不惯也不好勉强,只能她跟皇帝吃了。
却听太后又嘱咐她,“下雪天冷,明日大约会结冰,你也不必过来,在殿里待着吧,这个当口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
燕姝赶忙应是。
而后便随皇帝一同告辞了。
待出了殿门,果然见天上正飘着雪花,二人登上御辇,一起往甘露殿行去。
燕姝肚子已经饿了,脑间全是涮羊肉的美味,此时忍不住道,“等会儿要叫御膳房准备六盘羊肉才成。”
宇文澜挑眉,“要这么多么?朕只要两盘就好了。”
却见她一怔,道,“哦对,还有陛下呢,那就要八盘吧。”
宇文澜,“……”
合着方才那六盘羊肉里就没算上他的?
吃完了锅子,又沐浴过后,二人齐齐上到榻上。
没了棉衣外袍的遮挡,燕姝的肚子可就愈发清晰了,此时圆滚滚像只西瓜。
宇文澜看在眼中,忍不住关问道,“这么大,会不会疼?”
燕姝唔了一声道,“现在倒不疼,不过不知道生的时候会有多疼。”
话音才落,却见肚子上鼓了个包。
她眼睛一亮,笑着摸着肚皮,同里头的小家伙道,“崽崽是想同娘说,到时一定会乖乖的,不叫娘疼很久对不对?”
话音落下,却见鼓包滚动到了另一个方向。
临近出生,小家伙的胎动也愈发明显多样,鼓包滚动甚至抬手伸脚,愈发叫人期待他的模样。
宇文澜也忍不住将手放了上去,笑道,“崽崽一定会听娘的话。”
话音落下,却见小家伙又鼓了个包,似乎是在回应的样子。
宇文澜心间一片柔软,又道,“崽崽是好孩子,夜深了,早些睡,叫你娘也能睡个好觉。”
别说,肚子里的小家伙似乎能听懂话一般,渐渐的竟真不动了。
燕姝眼睛一亮,“看来崽崽真的能认出陛下的声音,很听话呢。”
宇文澜挑眉道,“那是自然,朕的崽崽,一定会像朕一样聪明。”
说着又吻了吻她的额头,道,“早些睡吧。”
燕姝嗯了一声,便在他怀中闭上了眼,呼呼睡了过去。
这一夜,窗外落雪无声,宇文澜梦到了一个月后,孩子出生的情景。
他抱着自己的崽崽,小家伙抬手踢腿,一个劲的对着他笑,还张口叫起了爹。
梦里的他就想,果然是自己的娃儿,连说话都比寻常人早,真是聪明!
第二日有朝会,宇文澜照例早起去了乾明宫。
昨夜的雪已停,天气果然很冷。
朝堂之上,大臣们纷纷奏禀要事,宇文澜则关心道,“昨夜之雪可有造成灾祸?可有受冻的百姓?”
户部侍郎忙道,“请陛下放心,昨夜的雪并不算大,因而没有成灾,今早京兆府已经在城中开设了三处粥厂及避寒之所,应该不成问题。”
宇文澜颔了颔首,道,“不止京城,各处降雪之地都要效仿才是,若缺少银两,可向户部申请,但一定要严格把关,莫叫有心之人中饱私囊,朝廷的银两一定要落在百姓身上。”
户部侍郎忙应是。
却见大理寺卿上前道,“启禀陛下,臣今早接到京兆府通报,近来京城时有孕妇小产之事发生,有医者察觉不对,便向京兆府报了案。”
这话一出,众人皆有些意外。
有人道,“莫不是天冷结冰,孕妇不小心跌倒所致?”
却见大理寺卿道,“此怕并非主因,据京兆府统计,近来只有两场降雪,都并不算大,因而路上并未有什么冰,且那些有孕的妇人,大都在家中避寒,甚少出来走动,却好端端小产,此事颇有些蹊跷。”
话音落下,宇文澜凝眉道,“这样的事有几起?”
大理寺卿忙道,“据京兆府的禀报,近半月之间,便已经有十余起了。”
半月之间,居然已经有十余起了?
也就是说,几乎每一两日就会有一起?
宇文澜已经想到了一个人。
还他记得,燕姝曾跟他提及,那白鹤真人用人胎盘炼丹一事……
再加之前些天锦衣卫说那白鹤真人坠崖,他下令追查之后,眼下尚未再收到什么消息。
他一顿,立时要开口吩咐。
哪知却见大理寺卿又道,“臣还记得,约莫四年之前,京城也曾发生过这样的事件,短时间内有不少孕妇小产,不过那时是在夏日,并非如现在一般是严冬。”
这话一出,宇文澜又是一愣。
四年前的夏日……
不正差不多是先帝驾崩之前。
那时,那个白鹤真人尚在宫中,整日陪着先帝修道……
难道当年此人已经开始用此法炼丹了?
那……先帝知不知情?
正在回想间,却听大理寺卿又道,“启禀陛下,臣认为此事或有什么人在背后作恶,该好好追查,以免有更多孕妇受害才是。”
宇文澜回了神,立时开口,“不错,命京兆府,大理寺,刑部即刻追查此事,京卫司立刻派人手在京城彻查,若有不明身份的道士,立时捉拿。朕怀疑,那白鹤道人已经到了京城。”
这话一出,众人立时纷纷应是,不敢怠慢。


第114章
燕姝一觉醒来,才知道今早朝堂的事。
惊讶气愤之余,她与宇文澜一样,立时就猜到了是那白鹤道人干的。
只是她还有些不解,那妖道不是在闽越么,前些天还听说他被锦衣卫追的跳了悬崖,怎么会忽然就来了京城?
却听系统跳出来道,【因为跳崖的那个根本不是他,是他早给自己找好的替身,锦衣卫追那个替身的时候,他便趁机逃出闽越,他已经来了京城了。】
燕姝闻言瞪大了眼,【这妖道居然还能找到替身?】
系统,【那不是还有人给他建道观么,千万不要小瞧他洗脑的本事。】
燕姝,【……说的也是。】
所以说,这妖道的确诡计多端,单凭一己之力居然造了这么多孽!一不留神又叫他在京城祸害了那么多没来得及出生的性命!
不成,眼下她既然知道了,如何还能袖手旁观?
于是立时跟系统问清了对方的位置,走到桌前用纸写好,叫忍冬赶忙送去了乾明宫。
想了想又觉得不太放心——此事她知道了都尚且如此生气,太后必定会更加动怒吧?
可她的大佬昨日才结束疗程,千万别再触发旧疾才好。
于是又叫人准备轿辇,待吃过早饭,便披上厚衣去了慈安宫。
待到了地方,太后却有些意外,问道,“昨日不是嘱咐你不必过来的?怎么还是来了?”
燕姝道,“昨夜的雪已经化了,臣妾看地上并不滑,担心娘娘一个人闷,便过来陪您说说话。”
太后颔首道,“难为你有心,不过哀家正想找人问问呢,才刚听说京城有不少孕妇小产,不知是何情形?”
燕姝便道,“是有这么回事,说起来八成还是那个白鹤妖道所为,听说其在闽越之时,便曾用胎盘来炼什么丹药,陛下知道后勃然大怒,这才命锦衣卫前去捉拿,但前些天在闽越跳崖的那个,其实是他找的替身,此人近期已经逃窜到了京城。”
话音落下,却见太后眉间一凝,“什么?竟然又是那妖道?”
燕姝忙点头,“此人表面是个道士,实则是反贼,心胸极为恶毒,偏偏诡计十分多端,听说今早朝堂上还有大臣提到过,说几年前也曾有过这样的事,那时他应该就在京城,所以除过他,应该不会有旁人了。”
这话一出,却见太后颔了颔首,没再说什么,心间却已经咬牙道,【那老贼竟然还在干这种丧尽天良之事!
我当时怎么没杀了他!狗男人,这都是你引出的祸水!】
这话一出,燕姝心间凝眉
太后用的是“还在干”。
也就是说,太后当年便已经知道这老道士的所作所为了。
那,先帝应该也知情吧。
却听系统道,【不然你以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若没有先帝默许,他一个道士,能在京城干得下去?】
燕姝一愣,没忍住我去了一声,【先帝可是一国之君啊!他怎么能如此纵容老妖道祸害自己的百姓?】
说着一顿,心间立时又升起一个毛骨悚然的可能,【……那先帝是不是也吃了?】
系统,【没错啊,他一心想长生不老,既然知道这是“好”东西,岂能不吃?】
“呕……"
话音落下,燕姝下意识感到恶心,一时没忍住,差点当场呕出来。
太后吓了一跳,忙关问道,“这是怎么了?”
燕姝抚着胸口道,“臣妾也不知怎么,就忽然有点不舒服了。”
太后忙道,“快回去歇着吧,赶紧叫姜太医去看看,这几日千万要小心。”
燕姝忙应是,又劝太后道,“娘娘也不要太生气,那妖道离得近了也不是坏事,陛下英明神武,京城也是人手充足,定然能将这人捉拿归案。”
呜呜呜摊上那么一个荒唐无道的狗皇帝,太后也太不容易了,这么有正义感的人,当初一定给气坏了。
好在那狗皇帝已经死了,可她的大佬千万不要再生病才是。
却见太后颔了颔首,道,“不必担心哀家,如今你才是最要紧的。那妖道诡计多端,虽则是在宫中,也万不可掉以轻心。”
燕姝忙应是,便又告退回了甘露殿。
一想起先帝跟那妖道干的事,燕姝便恶心的要命,连累的晌午都没什么胃口吃饭,只简单吃了些粥便睡下了。
待歇晌起来,天色已经昏暗,眼看又要到传晚膳的时候了。
她还惦记着要事,忙跟系统打听,【那妖道抓住了没?】
哪知却听系统道,【没呢。】
燕姝皱眉,【怎么回事?不是都告诉锦衣卫是洒金巷附近的宾至客栈了吗?连房号都说了,怎么还没抓到人?】
系统,【早跟你说那妖道诡计多端,锦衣卫赶到之前那妖道便又换地方了。】
燕姝闻言简直要吐血了,这时代又木得什么通讯工具,她不能实时指挥锦衣卫抓人,如今大着肚子,又不能如上回抓那人贩子一样亲自去现场,眼下时间就是生命啊,可怎么能立时把那妖道给抓住呢?
正在此时,却听系统道了句,【没准眼下能抓住了。】
燕姝一愣,“啥?”
哪知却又听系统道,【不过先检查一下你窗户门都关好没。】
燕姝,【???】
然没等再问一句,却听门外忽然响起荀太医急匆匆的声音,“请宜妃娘娘赶紧命人关好门窗,暂时莫叫人出入。”
燕姝又是一愣,怎么又是一个叫她关窗户的?
哪知下一秒,又听荀太医道,“臣闻到外头有药的气味,恐怕对孕妇不利。”
什么?
这话一出,殿中众人皆是一惊。
好在眼下天气寒冷,门窗原本就是关着的,只是忍冬原本还打算出去给主子传膳,一时间却不敢动了。
正在此时,门外又响起一个声音,却是宇文澜问道,“出了什么事?”
燕姝不敢开门,好在有荀太医在外头回话,“启禀陛下,臣方才闻见宫中有一股浓重的烟味,其中应是含有不利于孕妇的药物,臣怕娘娘有事,遂赶紧来禀报。”
其实宇文澜一路走来,也已经闻到了空气中的药味,闻言这才察觉事情严重,立时同燕姝道,“先不要出入,关好门窗。”
说着又问荀太医,“可知烟味出自何处?”
荀太医道,“臣一路从值房走过来,越到后宫越加明显,应该就在这附近。”
宇文澜立时吩咐富海道,“立即叫侍卫随荀太医去寻找,任何人不得阻拦。”
富海应是,赶忙招呼了十几名侍卫,跟着荀太医在宫中找寻起来。
毕竟后宫如今也没什么人,没过多久,众人便找到了那药味的出处。
却是那王昭仪所在的翠微殿。
听到禀报,宇文澜自是大怒,立时亲自审讯。
然那王昭仪却矢口否认道,“请陛下明鉴,臣妾只是身体抱恙,托宫外的家人买了些艾条在熏罢了,绝对不是要害宜妃娘娘啊!”
心里也道,【这宜妃果真出手了!她竟然如此狠毒,这般栽赃嫁祸与我!】
将这些听在耳中,宇文澜并未轻易动容,而是吩咐侍卫道,“将她方才所燃之物拿出来给荀太医看看。”
侍卫应是,立时将方才在翠微殿查获的那根“艾条”拿了出来,叫荀太医当场检查。
却见荀太医将艾条剥开后,立时洒落了一地的药粉。
而经过一番检查,没费多少功夫,荀太医便断定道,“启禀陛下,这其中有赤芍,丹参,红花,麝香,姜黄,急性子等多种活血药材,就算不入口,单只闻其味道,也有滑胎的风险。虽则眼下天寒,但时值晚膳时间,殿中人进进出出,还是会有气味传入殿中,必定是不利于宜妃娘娘及皇嗣的。”
这话一出,众人无不吓了一跳,而宇文澜立时又看向王昭仪,冷声道,“此物是从何处得来?是何人指使你如此做的?”
却见王昭仪一愣,立时又哭道,“陛下明鉴,臣妾真的不知这里头有这样的东西,是臣妾久病不愈,实在没有办法,才托家人在宫外买了些艾灸,臣妾真的不知道这里头有这么多毒物啊……”
【老天这是怎么回事,艾灸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该不会是宜妃指使这太医故意诬害我的吧!】
宇文澜却耐心尽失,只冷声吩咐侍卫道,“立即控制王家,严禁任何人进出,务必审出这毒物的来源!”
侍卫们立时应是,即刻赶往了那宫外王昭仪的娘家。
而此时,燕姝也已经跟着系统知道了事情的进展。
她琢磨道,【难道那王昭仪也是被那妖道利用的?】
系统道,【没错,那艾条其实正是出自那妖道之手,自来到京城,这妖道便换成了郎中的身份,前几天正好利用医术治好了王家老爹的胃病,这王家老爹将他视为神医,这不才又从他手上买了这艾条,托人给闺女送进了宫里。】
燕姝点了点头,却又依然有些不明白,【可这王昭仪病了为啥不看太医?光熏艾灸也熏不好啊!】
系统,【因为她现在十分怕你,觉得太医跟你是一伙的,就想要她的命,所以一直不敢看太医。】
燕姝,【……】
好吧,既如此,她也不强求了,还是想想那妖道的问题吧。
【如此说来,京城先前那些流产的孕妇这莫不是也是被那妖道如此祸害的?】
系统道,【这可就不一定了,毕竟这法子造价高,还是挺费钱的,他不过是专门用来对付你罢了。对其他的孕妇,他通常都是先是打听好了,再伺机将药粉下进人家的井水中,再事先买通附近的稳婆,待到孕妇小产之后获取新鲜的胎盘。】
闻言燕姝又忍不住要呕出来。
呵,这个死妖道,竟然把主意打到她头上来了!今次非要捉到他不可!
却听系统道,【这回好办了,这人目前就在永定桥头杏园药铺子里西厢房第二间,下午才染黑的头发,目测约莫四五十来吧。】
才染的头发?
燕姝挑了挑眉,据她所知,时下染发的技术,是用醋汁熬煮黑豆,待煮出黑黑的膏体,便抹到头发上,当然,此后还需要一些加固方法,但此人下午才染的头发,想必来不及加固……
她立时来了主意,再度提笔修书一封,叫人送去了乾明宫。
慈安宫。
眼看天色渐暗,太后一直在等待消息。
直到听闻那毒药的源头王昭仪已经抓住,而燕姝并未受到影响,这才松了口气。
丹霜赶忙上前劝道,“娘娘还未用晚膳,既然宜妃娘娘未受影响,您也吃些东西吧。”
太后却叹道,“哀家没有胃口,那白鹤道人还没有抓住。”
毕竟那妖道一天未抓住,就说明城中的孕妇仍旧有危险。
虽是还未降生的孩儿,却也都是一条条的人命啊!她如何还能安心吃得下饭?
说来,这也怪她。
若当初那人死时能将那道士一并除了去,怎么还会有现在的隐患?
好在没过多久,却见出去打听消息的太监乔福顺进来禀报道,“启禀太后娘娘,方才乾明宫才得了消息,那白鹤道人抓住了!”
太后一顿,忙问道,“果真抓住了?没有抓错吧?”
却见乔福顺使劲点头,“娘娘放心,已经验明正身了,据说那妖道今下午才染黑了头发扮做郎中,藏匿在永定桥一带。锦衣卫们顺着酸味直接找到了永定桥附近,将那里的民居商铺层层包围逐一排查,一下就找到了一个身穿黑衣,头戴黑帽,还一头酸味的,往他头上一泼热水,满头的黑发都掉色成了白发,经过确认,正是那妖道无疑。”
什么?
太后闻言一怔,这法子怎么有些……刁钻?
不过无论如何,抓住此人便好。
心头大石总算落地,她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
见此情景,众人也都放了心,丹霜再度上前道,“娘娘现在可以传膳了吧?您的病才好,不能饿肚子的。”
太后道,“叫他们准备一碗清粥就好了。”
丹霜应是,忙出门去传膳了。
太后正要去暖榻上坐一会儿,却见那乔福顺又道,“对了娘娘,方才奴才返回之际,正碰见守宫门的侍卫前来送信,说是那张胜康的媳妇徐氏今日死了。”
太后面色一凉,道,“死了便死了吧,她夫君儿子做了那么多恶事,陛下没有叫她拖着病体受刑,已经开恩了。”
乔福顺忙应是,而后却又道,“那徐氏死时叫人送了封信到宫门口,说是请您过目的。”
说着便呈上一封信。
太后顿了顿,终于伸手接过,打开扫了一遍。
却出乎意料的一怔。
原来这信,并非出自徐氏之手,而是张胜康。
毕竟张胜康曾为她写了那么多年的药方,对于此人的字迹,她还是很熟悉的。
此时,却见张胜康在信中写道,“当初先帝昆布汤中混入月□□之事,臣临死之际,已经告知荀太医,万望娘娘小心。”
太后一顿。
呵,好个张胜康!
……
再三确认过那白鹤道人的身份之后,锦衣卫立时将对方押入了天牢。
此时已是夜深之际,宇文澜也松了口气,这才打算去甘露殿歇息。
将那蠢货王昭仪抓住之后,危机已经解除,这阵子甘露殿已经可以进出了。
哪知未等起身,却见锦衣卫来报,“陛下,那妖道说有关于先帝的秘密,想要禀报与您。”
宇文澜顿了一下。
须臾,颔首道,“朕便见他一面。”
正好,他倒也一直想看看,这祸害先帝的道士如今是什么模样。
语罢便起身出了门去。
没过多久,宇文澜便在天牢之中见到了那人。
却见对方脸上果然不见多少皱纹,除过褪了色后稍显滑稽的头发,面容上相比从前,果然是年轻了许多。
但他只觉得恶心。
先帝当年,为何会信任这样的人?
此时,未等他开口,对方便先笑道,“陛下终于来了,既然您如此赏面,那贫道便敬奉一个秘密给陛下。”
宇文澜面无表情,只道,“什么秘密?”
却见那白鹤道人笑道,“陛下不要以为,先帝是贫道害死的,那时,贫道与先帝同吃同住,饮食皆都想同,除过一点,先帝那时每日都会饮一碗昆布汤。后来,贫道没事,先帝却吐血而亡,您可知为何?那下药毒死先帝的,是宫中之人!”
话音落下,却不见宇文澜动容,而是冷声问道,“你与先帝同吃同住,如此说来,你以人胎盘所炼的丹药,先帝也吃了?”
白鹤道人一怔,而后笑道,“陛下果然聪明。不错,贫道对先帝可是一片衷心,那般珍贵之物,自然首当敬献先帝才是。”
宇文澜眯了眯眼。
哪知正在此时,却听身后传来一声,“住口。”
众人齐齐望去,却见竟是太后出现在了门口。
未等行礼,太后已经几步来到宇文澜跟前,看了他一眼,又对那白鹤道人道,“你当初引诱先帝迫害平民,做出那等泯灭天良之事,如今死到临头,还想诬害他人?”
白鹤道人一顿,又对于文澜道,“陛下难道忍心看着先帝死的不明不白?”
“住口。”
却见宇文澜冷声开口道,“死到临头还妖言惑众,来人,割了他的舌头,断其手筋脚筋。昭告天下,明日午时,当众行刑。”
说着又垂首对太后道,“此处血腥,请母后回宫吧。”
太后顿了顿,只好先应是,与他出了天牢。
寒冬深夜,冷咧的寒气直呛人的心肺。
太后却没有上车,而是对宇文澜道,“哀家有一事,想要告诉陛下。”
宇文澜却温声道,“天晚了,母后先回去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