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澜道,“将军大病初愈,不必多礼,你前半生英勇报国,朝廷必不会亏待与你,快平身吧。”
武安将军应是,这才在邵夫人搀扶下立起身来。
太后打量二人一遍,又道,“说起来,此番将军该好好谢谢邵夫人才是,若非她求到哀家跟前,哀家与陛下竟不知你府上情景。”
话音落下,燕姝忙在心里点头,太后不愧是她的榜一大佬,正说出了她想说的啊!
说起来,那时邵夫人能入宫请太后的懿旨,也是在府中遭受了好一番那侄子的阻挠,幸而下人们忠厚,才将她送到了宫门口。
如今虽说历经艰难,但武安将军终于康复,今后两人也会更加相濡以沫,携手共度余生了。
思及此,她便忍不住热泪盈眶——
【呜呜,当初他舍弃千金只求一人,如今她拼尽全力求救他的机会,真是好感人的爱情!叫人又再一次相信爱了!】
默默听见的宇文澜,“???”
她为什么会如此想?
难道他的心意,还不够叫她相信爱吗?
哪知,正当他暗自皱眉之际,却见武安将军忽然又跪地道,“太后娘娘所言极是,老臣这些日子思虑再三,今日斗胆向陛下恳请,准许老臣辞官回乡,也好给她一个正妻的名分。”
什么,辞官?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先是一愣,而后,又忍不住纷纷唏嘘起来。
众所周知,邵夫人出身贱籍,当前礼法不允许武安将军给她正妻的名分,但若武安将军辞去官职,只当个平民百姓,便不会有什么阻碍了。
可如此一来,岂不白费他浑身的伤痕,几十年间出生入死挣下的功绩?
就在一片惊诧中,未等皇帝开口,却见武安将军又道,“老臣这辈子最对不住的就是她了,而今垂垂老矣,只想给她一个交代。今后无法再对陛下尽忠,老臣心间自是惭愧万分,好歹有犬子继续为国尽忠,以弥补心中缺憾。”
话音落下,众人再度在心间纷纷点头——
是啊,武安将军这辈子出生入死保家卫国,对得起君王,对得起天下,更对得起家族,毕竟整个韩家的荣华富贵也是他一人挣来的,甚至还曾让步认了侄子为嗣子。
唯一亏欠的,似乎也只有邵夫人和子女了。
若继续这样下去,一双儿女依然顶着庶出的名分,闺女只怕依然找不到好人家,甚至死后,二人也无法合葬……
想必也是经历了一场生死,武安将军也终于做出了自己想做的抉择吧。
如此思想一番,众人也都多少理解了武安将军的初衷。
然燕姝却十分着急,忍不住开口道,“本宫也能明白将军如此是为夫人着想,但如此抉择,代价未免太大了些,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说着悄悄瞥了瞥皇帝,心里急道,【喂,这么感人的爱情皇帝你看不见吗?怎么就不能给两人赐个婚呢!毕竟邵夫人今次也算英勇救夫,值得褒奖的啊!不要这么冷血好不好!!!】
宇文澜,“……”
事发突然,他也实在没想到这武安将军今日会有此一求,怎么就成了冷血?
他略思忖一番,刚要张口,没想到却被太后抢在了前头。
“将军体谅爱妾之情,令人动容,只是若陛下准了你辞官,岂不会叫外界以为是朝廷嫌弃你年老不用你,从而亏待于你?哀家看,此事大抵还有别的办法,何必着急辞官呢?”
这话一出,燕姝立时看向太后,点头道,“太后娘娘所言极是,谁不知武安将军昔日为国几次出生入死,立功无数,如今又将亲子送上了战场,这样的胸襟,合该被朝廷好好对待才是。依臣妾看,今此邵夫人拼力救夫,也是十分值得褒奖之事。”
话音落下,却听太后心间暗道了一声聪明,紧接着,便对武安将军道,“宜妃说得不错,你那侄子假传圣意,若不是邵夫人亲自来求本宫,今次若叫你那侄子得了逞,岂不有污陛下圣明?邵夫人此举,令哀家心间甚慰,今日便赐你二人正式结为夫妻。”
话音落下,众人都是一愣。
只有燕姝最先反应过来,连忙道,“太后娘娘圣明!”
心里激动的都快哭了,【嘤嘤嘤还是榜一大佬靠谱!太后我爱你!!!】
宇文澜,“……”
等等……
明明他也可以说的……
只是还没来得及……
然正在此时,殿中众人却已经纷纷跟着燕姝道,“太后娘娘圣明!”
俱都一脸兴奋的模样。
而那武安将军与邵夫人也终于反应过来,惊喜之下,皆是红着眼眶再度跪地,向太后磕头道,“叩谢太后娘娘隆恩!”
太后也微笑颔首,对武安将军道,“将军不必多礼,也无需再起辞官的心思,你有战场上的经验,今后未准朝廷还要再用你,再说,就算上不了战场,为朝廷多教几个徒弟也好。”
武安将军再度激动应是,“请太后娘娘放心,只要朝廷还有用得着臣的地方,就算拼尽这把老骨头,臣也定当全力以赴,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话音落下,众人恨不得纷纷拍手叫好。
太后娘娘圣明!太后娘娘圣明啊!!!
宇文澜,“……”
太后果然很圣明。
当然,最要紧的是——
速度很快。
太后的赐婚旨于当日便随着武安将军及邵夫人回了将军府。
能得太后亲自赐婚,可谓大喜之事。
只不过,武安将军与邵夫人如今都已是年过半百之人,府上又才经历过一番波澜,二人并不想大办,于是便找了个黄道吉日,在府中简单过了礼,并向官府交了婚书。
看似简单而平静,却叫二人等了多半辈子。
从此爱妾变为爱妻,子女们庶出的身份也变为了嫡出,夫妻二人也终于能实现生同衾死同穴的愿望了。
而因着有逍遥公子话本子的提前铺垫,其实不少人已经十分同情邵夫人的出身,此时见故事的男女主角在现实中也终于得到圆满结局,心间都十分欣慰。
虽则大抵还有些许在背地里议论的,但经历过一场生离死别,对于武安将军夫妻而言,这都不算什么了。
余下的日子,能问心无愧的好好在一起度过就好。
亲眼见证过这个故事的圆满结束,作为幕后重要功臣的燕姝也十分欣慰。
晚上躺在榻上,她一边摸着肚子,一边给里头的崽崽做胎教——
“所谓有志者事竟成,所以宝儿啊,永远要记得心存希望哦,这世界上虽然还有许多条条框框,但只要朝着正确的方向努力,一定能实现愿望的。”
话音落下,才洗漱完毕的宇文澜也上到了榻上,一边拥她在怀,一边评价道,“‘有志者,事竟成’是不错,但此事说起来,主要是你的功劳。若非你及时发现真相,那二人未必会落得如今的圆满结局。”
说着瞥了一眼她隆起的小腹,心间不知有多向往。
他也好想摸一摸……
要不,就来一下?
反正,不想乱七八糟的就好吧咳。
哪知正在内心艰难抉择间,却见燕姝点头道,“陛下说得没错,臣妾就是指的自己啊!臣妾当时就是想,通过写话本子能做一些有意义的事,眼看如今挽救了一个又一个不幸的家庭,洗清了一件又一件被抹黑的真相,臣妾不算实现愿望了吗?”
宇文澜挑了挑眉,“……这话说的确实不错。但你确定当初写话本子,不是为了钱?”
燕姝一噎,“……钱是一方面,但臣妾也是有大追求的人嘛!”
说着又忽然看向他,噘嘴道,“说起来,臣妾当初为什么想写话本子挣钱,还不是因为太穷了。”
【哼,既然提到了钱,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说着又与他挑眉道,“臣妾这阵子也算为陛下立功不少,陛下难道就没想过要奖励一下臣妾?”
宇文澜,“……”
如此顺杆就能爬的本事,还真是天下不多见。
他于是也笑道,“那要朕怎么奖励你?难不成你如今还缺钱?”
说着忽然灵机一动,他装作无意间,将手覆在她肚子上,一边轻轻抚摸,一边在心里道,【傻瓜,朕把一颗心都给你了,难道还不够?】
边说,边悄悄看她。
却见她果然一愣,【咦?怎么又听见了?】
【他是不是在说,他把心都给我了???】
宇文澜心里默默点头,极想告诉她,没有听错,他就是这样想的。
然而又怕露馅,于是又赶紧装作无意般将手拿开了。
心里默默轻咳一声——
傻姑娘,这下终于了解他的心意了吧?
然而,她的心思并不在他方才的表白上。
燕姝此时正在努力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忽然又听见了他的心思?
她心间开始不停琢磨,【方才发生了什么事吗?难道是因为他搂着我?】
【不对啊!现在也还搂着,怎么又听不见了?】
【哦对了!他方才好像还摸我肚子来着,难不成……这肚子是信号接收器?】
宇文澜一个激灵。
虽然不知这所谓的“信号接收器”是什么物件,但眼看她就要猜出来了。
啧,怎么忽然又变聪明了?
为保险起见,他立刻开口道,“对了,眼瞧马上要到中秋了,到时候朕会宴请群臣及其家眷,你觉得这宴席是在宫里办好,还是去金明池,或者金波园办好?”
咦,有出宫的机会?
燕姝终于暂时被转移了注意力,想了想,道,“臣妾觉得金波园及金明池都不错,不过,似乎金波园的水面更广阔一些?想来到时候君臣一同赏月,气氛应该会更好些。”
嘿嘿,其实赏月还是其次,主要上回在金波园吃的烧猪与烤羊叫人记忆犹新,叫她一下有些嘴馋起来,现在想起来还十分想吃呢!
宇文澜默默听着,立时颔首道,“好,那便是金波园了,到时朕叫他们多准备些烧味,想必你应该喜欢。”
浑然不觉思绪已经被扯远的燕姝眼睛一亮,忙点头道,“多谢陛下,臣妾确实很喜欢那里的烤羊,中秋夜宴人多的话,不如多烤两只?”
宇文澜忙颔首,“烤五只都没问题。”
说着又问,“还想吃什么?这几日好好想想,叫他们早些准备。”
燕姝便也果真认真思索起来,“除过烤羊,其实烤鱼也不错,中秋时节青蟹最肥,不如请大家尝尝青蟹吧!对了,其实青蟹不光清蒸,做成麻辣炒蟹或者肉蟹煲也很不错啊……”
宇文澜连连颔首,“都依你。”
……
呼,好险。


第102章
入了八月,中秋便近在眼前了。
今年大梁总体称得上风调雨顺,到这时节,不少地方都喜获丰收,眼瞧佳节将至,各种时令鲜货陆续运到了宫中,因此一连几日,内务局都十分忙碌。
这日,燕姝正在慈安宫里陪着太后喝茶,却见内务局总管进来禀报,“启禀太后娘娘,宜妃娘娘,苏州府敬献的青蟹银鱼等湖鲜才刚到了,今年数量不少,估摸主子们一时半会吃不完,不知该如何处置?”
话音落下,却见燕姝一脸遗憾。
一孕妇吃不了太多螃蟹,赶上她今年怀孕,这青
蟹就丰收了?
这不是故意馋她吗呜呜!
她只能道,“这种湖鲜最讲究新鲜,还是请陛下跟太后娘娘赶紧吃吧,晌午就叫御膳房做上些。”
太后却摇头道,“哀家年纪大了,吃多了只怕也要肠胃受凉,给宫里留下些,其余的同以往一样,分给朝中大臣们吧。”
内务局总管应是,便要告退。
燕姝却忽然灵机一动,赶忙又补充道,“若还有多的,不如匀给国子监及下属各书院的师生们一些?中秋虽有休沐三日,但还有些家远的师生想必不能回家与亲人团聚,不如将这青蟹分给他们一些,打一打牙祭也好。”
嘿嘿,最重要的是,如此一来,她的偶像祁山长不就也能尝到了?
反正今年青蟹丰收,市价也想必也便宜,那些大臣们又不缺吃蟹的钱,与其都分给他们,不如叫她那两袖清风为人正直的偶像祁山长打打牙祭的好。
这话一出,却听太后心道,【这主意倒是不错,只不过就一点青蟹,只怕有些拿不出手吧。】
嗯?拿不出手?
燕姝想了想,忙又补充道,“对了,只是青蟹的话只怕有点单调,不妨再做些月饼一并分下去,叫大家解一解乡愁也好。”
话音落下,太后终于满意颔首,“这主意倒是不错,左右御膳房也不忙,也到了该做月饼的时候了,就叫他们多做上些吧,想必学生们会喜欢。”
说着又在心间叹道,【哎,那人这么多年孤零零的一个人,也不知有没有人给他做过月饼吃?今次希望能叫他吃到嘴里。】
燕姝忙点头,“此乃皇家关怀,他们一定会喜欢的。”
咳咳,等月饼做好,她一定要交代好去办事的人要让祁学士吃上月饼,毕竟这可都是太后的一片牵挂。
而闻此言,内务局总管也赶忙应是,便下去办事了。
时间还早,却听系统十分有眼力见的道,【说起来太后其实很擅长做点心,尤其莲蓉月饼啊,做得可好了。】
这样吗?
燕姝又灵机一动,道,“说起来,自打上回在娘娘这学做了些点心,也是许久没动手了,今日不如学着做些月饼,也正好应景,若是做得好了,正好帮着御膳房出份力。”
话音落下,却见太后颔了颔首,心里却道,【说起来,我也许久没做了……】
燕姝心间一定,忙又道,“对了,前阵子太液池里收的莲子都晒好了,从前听陛下提过,娘娘的莲蓉月饼做的特别好,不知臣妾有没有荣幸得娘娘指教?”
闻言太后不由挑眉道,“哀家不过只做了那么几回,陛下还记着呢?”
燕姝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使劲点头,“臣妾岂敢瞎说?自然是听陛下提起过才知道的。”
太后点了点头,终于道,“也罢,左右也没什么事儿做,哀家今日就亲手教教你,等你学会了,往后可好做给陛下吃。”
燕姝忙笑着连声道好,“那臣妾今日可有福了!”
语罢,二人去一同去到点心房忙活起来,至晌午时分,已经做好了三十来块酥皮月饼。
二人当场尝了几块,味道自是不错,太后怕甜腻,便叫宫人将余下的都陪着燕姝送去了甘露殿,由着她处置。
待回到甘露殿,燕姝除过给皇帝留了一碟,其余叫人用油纸包好,送去了内务局,并放在了送去松鹤书院的一堆里。
嘿嘿,这月饼里的莲蓉馅可是太后亲手做的,如此一来,她的偶像便能吃到出自心上人的手艺了。
呜呜作为一个努力上进的CP粉,就是要学会变被动为主动,从石头缝里抠糖吃啊!
当然,她也没忘给娘家留一份,并派了人传话,叫娘明日入宫来说话。
如此,到了第二日,娘朱氏果然如约而至。
燕姝先问了一番家里的情况,但见一切都好,便又叫忍冬把月饼拿了出来,小道,“这是我昨日跟着太后娘娘学着做的,特意给家里留的,您带回去给大家都尝尝。”
听她这样说,朱氏自然很是惊喜,“娘娘都会做点心了?”
燕姝稍有些不好意思道,“当了您这么多年的闺女,这还是头一回给您做东西吃。您可别怪我就好。”
眼看着肚子里的崽崽一天天长大,也越来越明白了父母的不易。
而听她这样说,朱氏也是百感交集,不由红了眼眶道,“都是自家人,娘娘与我们客气什么?而今我们不奢望别的,只盼着娘娘同皇嗣都平平安安的就好。”
见母亲如此,燕姝竟也有些忍不住眼眶发热起来。
然而这好端端的,娘俩若是抱头痛哭起来又像什么话?
她于是立时转移话题道,“对了,昨日宫里发的青蟹你们都尝了没?黄肥不肥?”
朱氏忙点头道,“吃了,可好了,真是多谢陛下跟太后娘娘的关怀。”
燕姝便又笑道,“好吃就好,今年内务局还要给书院里分,估计每家分到的都不多,你们要是喜欢吃,叫人去城南码头上买就成,那里的湖鲜最新鲜又便宜,可千万别舍不得。”
哪知却见娘摇头道,“不必买了,娘娘可不知道,今年家里可不缺青蟹,前两天还有人送了几大筐来,我们不要,他们还硬是给留下了一筐,这几日我们几个天天吃蟹,看见这螃蟹都要害怕了。”
嗯?有人送了几大筐螃蟹?
燕姝赶忙问道,“怎么回事?是谁送的?”
朱氏便道,“前阵子齐国公做寿,给咱们府上下了帖子,臣妇原没打算去,哪知道那齐国公世子夫人又专门来请,臣妇只好陪着你爹去了,期间那世子夫人引了许多人同我说话,有一个苏州府通判家的谢夫人,说是有事找你爹帮忙……”
话到此,燕姝立时紧张道,“您没应下吧?”
这情景,怎么一听就是有坑的模样?
好在听娘道,“自然没有,臣妇又不认识她,再说还是求你爹的,臣妇便说我也不懂,给含糊过去了。”
燕姝这才松了口气。
京城可不比她们安德淳朴,这些贵妇们一个个的都恨不得长八百个心眼子,她可担心娘不是她们的对手。
哪知紧接着,却听娘道,“可是不知怎么的,我们才从那寿宴上回来没两天,那谢夫人就主动上门来送螃蟹,好几大筐直接抬到了门外,我们好说歹说也推拖不得,只好要了一桶,给她回了几盒你舅舅前几天才叫人送来的柿子饼。”
燕姝闻言点了点头,“那也好,咱们青州的柿子饼也值钱着呢,总算没白拿她的东西。”
啧,毕竟娘家如今已经在京城的勋贵圈里,不与旁人来往,也不可能,只能是叫爹娘多长点心眼子,别轻易叫别人有空可钻了。
哪知正这样想着,却见娘又同她道,“对了,还有件事,臣妇想着该告诉娘娘的好。”
燕姝忙道,“什么事?”
虽则此时房中没有闲杂人等,但朱氏还是压低声,道,“那天那通判夫人来送螃蟹的时候同臣妇说起,她还是惠太妃的旧相识呢。”
惠太妃?
燕姝一愣,“就是陛下生母那位?”
却见娘点头,“正是那位娘娘。”
这倒叫燕姝有些意外,想了想,道,“是怎么回事?这通判夫人怎么与惠太妃是旧相识?”
朱氏便又压低声道,“她说她与惠太妃的妹妹是手帕交,当年也认识惠太妃。”
惠太妃的妹妹?
燕姝又愣了愣。她这才晓得,惠太妃原来还有个妹妹?
那不就是皇帝的亲姨母?
不过说起来,似乎还一直没听说过这位惠太妃妹妹的消息?
她于是又道,“那这位惠太妃的妹妹又在哪里?”
却听娘再度压低声道,“听说惠太妃的娘家人一直在江南松江府那一带,听那谢夫人话里的意思,似乎京中有人刻意压着他们,不叫他们离开松江,听说前几年那惠太妃的外甥原本有资格进京入国子监的,却被人顶替了下来。”
竟有这回事?
燕姝不由皱起了眉。
不得不说,细想起来,这话倒很有点意思啊——
京中会有人刻意压着皇帝生母的娘家人,不叫他们离开江南?
啧,那好歹是跟皇帝有血缘关系的近亲,谁能有权利这么干?
所以这谢夫人,莫不是在说太后?
哼,那可是她的榜一大佬,人品绝对信得过。
她才不会轻易相信呢!
且这人还忽的自己找到她娘家主动说这种话,莫不是想叫她把话带给皇帝听?
从而达到拿她当枪使,离间皇帝与太后感情的目的?
却听系统道,【没错,这人就是这么打算的。】
燕姝立时又问道,【不过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惠太妃是真有妹妹在松江吗?怎么这些年都没听过消息?】
系统便给她解惑道,【那个妹妹倒是不假,不过是惠太妃同父异母的,除此之外,惠太妃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也在松江。之所以你没听说过她们,并不是因为太后打压,而是惠太妃当年活着的时候就跟这弟弟妹妹关系不好,并不想理他们。】
【而为什么关系不好呢,因为当年惠太妃是家里正经的嫡长女,但她爹偏宠妾室,把她亲娘气得早早抑郁而终,之后就扶了这妾室上位,又生下了这俩弟弟妹妹,惠太妃那时候已经记事了,因此一直很恨这一家子。】
【再加上当年惠太妃其实也并不是很得宠,封妃还是因为生了皇帝,太后为了抬皇帝的地位,帮她争取来的。而生了皇帝后没多久她就死了,死之前她还特意嘱咐太后不要叫她娘家人沾光。再加上皇帝被抱到太后身边后就成了太后的孩子,自然不关旁人的事儿了,所以那一家人就一直留在松江府,没能有进京的机会。】
燕姝这才恍然。
啧,没想到惠太妃临死前都不忘交待太后不叫娘家人沾光?
可见真的是很恨他们了。
如今这个妹妹是怎么有脸又跑来散布消息说太后压着他们哦!
怪不得招人恨呢!
却听系统,【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都有贪婪之心嘛,从前皇帝没当皇帝时另说,如今眼见着姐姐的骨肉登基,且山河稳固,他们心里肯定不甘心啊!这不就暗搓搓的想了各种办法,好不容易打听到你得宠,谋划了许久,才借着齐国公过寿的机会跟你娘攀上话么,如今就指望着你跟皇帝提一提,有机会把他们弄到京城封个爵位躺着吃喝。】
燕姝,【呵呵。】
做他的美梦去吧!居然还想着污蔑她榜一大佬太后的名声!
【不过话说回来,那外甥考国子监的事又是什么情况?果真是被人顶替了吗?】
系统,【那肯定不是,是那小子自己不好好学习,想进国子监怕考不上,便找了个人替他参加国子监选拔的考试,没想到被人家当地的学政官员发现,给拦了下来,人家还是念在她娘跟皇帝沾着亲的份上,这才没往上报。】
燕姝,【呵呵。】
果然,这门风不正的人,整天就想这种歪心思。
这种情况,她自是不会管。
于是便又嘱咐娘道,“这必定是瞎编的,陛下与太后娘娘都是宽厚之人,岂会无缘无故薄待他们?就算真有这样的事,也必定是他们自己犯了错,才落得如此下场。此事您听听就好,千万不要再同旁人说。往后这谢夫人再来,也不要再见了。”
朱氏连连点头,“就是就是,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只跟娘娘说了,其他人断不会再提,往后她再来,我就称病不见。”
燕姝颔首,“这就好,我看那齐国公府也要提防着些,那世子夫人岂会无缘无故把那谢夫人引荐给您?没准早跟她们串通一气,就给您跟我挖坑呢!”
朱氏连连点头,“就是。那齐国公可是高祖皇帝的亲小舅子,先帝的亲舅舅,如此门第,好端端的给咱们下帖子,必定有鬼。”
燕姝也点了点头。
好在她爹娘只是厚道,并不傻,叫人能放心些。
不过话说回来,正如娘所说,那齐国公府如此高门,又怎么会平白跟这惠太妃的弟妹们勾结在一起呢?
这个问题,在送走了娘后,燕姝便得到了答案。
系统,【最新消息,就在方才啊,齐国公联合了五六个大臣向皇帝请奏,道是国不可一日无后,请皇帝赶紧选秀立后,以安民心。】
燕姝,“……”
好吧,虽然有点费脑子,但她多少明白了。
齐国公世子夫人跟这谢夫人给她娘挖坑,想叫她把惠太妃娘家人的消息告诉皇帝,到时不管能不能离间得了皇帝跟太后,反正太后必定会厌恶她多事。
如此一来,大臣们再逼着皇帝选秀立后,太后自然也不会替她说话了。
……
想清楚了这其中的来龙去脉,燕姝只想呵呵。
劝皇帝选秀立后就劝呗,给她挖坑是不是有点太不厚道了?